傻小子成帝记
说,老夫该不该欢喜?”
众人一听,惊喜交集。
胡长老更是大声道:“该、该……神君是该笑。哈哈……”尚没说完,他自己已忍不住放声大笑。广智嗔道:“莫让秦军生了疑心,胡长老留心一些!”胡长老一愣,登时闭口。只是脸上喜容未失,心下正觉舒畅,要他禁笑,当真难过得死。
始终未语的涂长老,拍拍他肩膀,道:“忍住,忍住了才能胜利!”
胡长老惊急,没想他趁机打趣,只得用眼瞪他。
这当口,秦军阵前忽然霞光飞掠,瑞蔼蒸腾。十数位修道人驾云御剑而来。当先领头的是散桑与金蝉二真人。散桑乘剑滞空,袍袖飘舞,胡须飞扬,挥洒若真仙,确不愧为清修道人。离城头约莫百丈左右,他大声道:“唤那暴虐无道的仁秀帝出来,贫道有事问他!”
众人望望,乐在心头,暗道,还仁秀帝呢?那小子早被囚禁秘处,做了阶下徒。旋即,广智上前,傲然答道:“本国皇上乃天下圣尊,岂是一道人寻常可见?散桑掌门真是有些不自量力啊!”
这话气人得很,且贬低已极,直闻得正道中人无不涩涩颤抖。散桑勃怒,喝道:“魔头休要猖狂,不怕死得尽可站在那里,待贫道刺你一剑。”
广智仰天大笑,竟自弯腰捧腹。随义正词严道:“尔等本为吞符翕景的清修之士,怎奈好为事端,介入世俗纷争不说,更与那祸国殃民之奸小道弟称兄。想秦周两国本为近邻,通谊世好,被尔等痈患挑拨,竟是肝胆楚越,反目成仇。老夫劝诸位好自为之,还是回山各自清修,继续餐葩饮露,免得落了凡尘,受轮回之苦!”
“你、你……”论口舌犀利,散桑差及远甚,焉是广智对手。刹那气得是口滞舌碍,吞吞吐吐。就像真被广智一言中的,一语成谶。
金蝉眼见不妙,抢上道:“人说摩天峰的广智天王,足智多谋,才艺通玄。今看阁下颠唇簸嘴,唇舌鼓弄,多半就是了?”
广智一笑,道:“不敢、不敢,在下是见了何人便说何样的话。今见得诸位,屐齿之折之余,自然鄙吝复萌,想与诸位好生聊聊。谁想散桑真人多年清修,竟是枉费工夫。被在下数语便驳得哑口无言,令在下实难相信,如此胸襟之辈,岂能执掌一门一派。莫非正道一脉当真惟有昆仑才算鼎天之柱,而你们皆为欺世盗名,摇旗呐喊之徒?”他言里故意捧高昆仑,让正道之人心生忌惮,日后昆仑派纵然不助己方阵营,但想与正道中人和好,却也难之已难。
金蝉闻言,也不生恼,反嘿嘿笑道:“今日一会,广智之名……唉……”叹息一声后,又自把头摇摇,道:“实为俭腹高谈之辈。讲话空洞,不着边际,更不懂高下!贫道等来此,乃为谋见仁秀帝一面,你却薄唇轻言,噪聒不休?看来,东周窝藏奸邪,企图魔御天下,那是千真万确的事!”
广智淡然道:“孰为道,孰为魔,自有后世的董狐之笔撰写。你一小小的峨嵋掌门便妄图决断,实属狂妄自大。且据在下所知,尔等两派与那符斐狼狈为奸,根株结盘,只念本门香火旺盛,却从不顾万民疾苦。如此的道,依在下看来,无非欺人,该当为魔才是。”他一番华瞻妙语,字如珠玑,偏又揭皮露骨。听得城上众人哈哈大笑,而正道之人却是面色青赤,耳红气怒。
两边士兵多是不识字的粗陋百姓,这些典故文字自然听不大懂。然而见主将们笑得高兴,当然哄之附笑,跟着欢呼雀跃。数万震北军更是大呼“北风,北风……”一时间,士气大振,势刚如虹。
散桑在旁,再难忍耐,舌绽春雷,大叱一声,道:“休要卖弄口舌,看剑!”
二字甫一出口,脚下飞剑顿如长虹,贯射天穹。
瞬时,剑尖前现出三五道火红落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气势骇人地向城头砸去。这一剑为崆峒飞剑绝技,驭雷诀,又名飞云掣电,修到极至,可召三十六天灵霄神雷,端为降妖伏魔之大法。只是散桑堪堪进入天境,功力不逮。眼下引出的不过是最为寻常的“黄曾雷”,且数量也不多,仅只寥寥数道。
眼看剑势惊人,广智微微色变,双手轻动,连扯带引。施展的正是他的拿手绝学《御帝手》。当日在长安,他凭此技以消代打,一举破了隗斗的惊天神指电闪雷鸣。是而眼下纵是骤遇天雷,也不慌忙。反正有前鉴可见,只须依样葫芦,倍加小心即可。手势刚展,顿时现出一片如稠如糊的云霓状气劲。
看似霞明玉映,美艳异常,但其中所费的心思,却是裁月镂云,倍加思量。
御帝手分八式,均属卸劲御力之式,要挡天雷奔泻,毕竟心旌忐悬,不敢怠忽。是以,这一手乃大牵引和大卸环的合式,即蕴牵引之力,又暗藏卸御之劲。能同时两式合一的也就他的火候能够办到。换之别人,甚至是天罗教历代修习《御帝手》之人,也断没一人可臻这般境界。
但见霞光烁现,一道火红落雷顿时落在澄江如练般的气劲里。
与此同时,多闻在旁一脚点出,速如电芒,迅若疾雷;神目右掌攒刀,青蒙蒙的光华发扬蹈厉,破空裂云。二人相继出手,替广智对抗那飞溅落雷。起初见及散桑猝然出手,姜神君原想出手,但见三人胸有成竹,且那驭雷诀也是不伦不类,殊为可噱,索性袖手旁观。
多闻的混元腿使得飙举电至,待近至落雷,蓦地春风化雨,迸出无数气劲,如丝如缕,犹如情人细语般的温柔,与那颗落雷似正楚雨巫云。然就在火雷淡去戾气,趋向平稳际,腿速倏疾,骤成鹰撮霆击,一腿扫出。落雷反弹,当即电闪雷鸣地回射秦营。
此时,起先一颗落雷,也被广智七旋八转的卸了来劲,跟着顺势反弹回去。不过没向修道人射去,却与多闻一样处置,直接落往秦军阵营。而神目不然,他生性坚硬,不喜转弯。天罗斩更是摩天峰武学中,不多的至阳至刚的绝学之一。他一刀划处,如大将军沙场横刀,反日挥戈,充满勇往直前之势。但闻一声震天轰响,雷惊电绕,那颗天之落雷竟被他硬生生地劈割为齑粉,顿化无形。
三人修武多年,各臻登峰造极之境。此刻一出手,阴阳随心,刚柔互用。对方诚然攻势凌厉,但己方的反击也是雷霆万钧。城头上的万余周兵瞧得如痴如醉,但等落雷反射,万人齐声喝好,亢奋得无以复加。
只见那两颗反弹落雷,迅电流光,急速落地,修道人不及提防,不想散桑的驭雷诀居然教修武人破了彻底。如此一来,秦军无疑倒足大霉。但见平地生雷,火光炸响,雷霆之怒,电绕火飞。凡沾上一点,无不焚尽身躯。霎时,秦军阵脚大乱,纷纷散开。倘若此刻周兵冲出,只怕秦军就此一溃千里也不定。不过这是假定没有修道人在旁念头。
城上天罗无极之人均有此念,纷纷觉得遗憾,心下对那些自以为是的正道之人更感痛恨。
这当口,散桑惊讶得手足无措,丝毫没想及驭雷诀竟教人给破了。幸而期余修道者及时以癸水灭了雷火。秦军伤亡才始止住。数了数,死伤百余人。这样的数字在数十万大军里微不足道,但锐气却已丧尽。秦军原本见得有仙人助阵,士气很是旺盛,孰料,仙人一出手,偏偏伤了自家人,未免打击甚大,对仙人的用处,不由也存了几分疑心,认为这些仙人也不是那么牢靠。
从散桑出手至三大天王反击,其间仅只一瞬。但此刹那,广智三人所展现的神奇武学,令周兵们崇拜不已,一个个雄纠气昂,仿似胜利唾手可得。而修道之人却觉颜面丢尽,竟教三个练武人在自己等人面前反弹回落雷,且伤及许多秦军。这般耻辱,令他们人人气极。个别道者对散桑也是暗自不满。
第151章 一虚四子
散桑毕竟是一派掌门,愣了片刻,顿即回醒。当下不再多话,索性祭起飞剑,朝广智等人攻去。他适才有些麻痹大意,以为稍露些天雷威力,对方心有悚怯,不定就此投降。但眼下丢尽颜面,身后责怪的目光,自也感觉得到。怨艾之余,忿心大炽。这时飞剑展起,竭尽全力,再无半分留手。一意要将城上一梆魔头立毙当场,方可舒了心中郁懑。
瞧他案剑瞋目,须发贲张,广智等人情知不是对手,急速退身。值此俄顷,姜神君捻指轻弹,嗤嗤破空,指罡摧枯拉朽地撕裂沉闷空温,迳取飞剑必经之途。
双方出手都称得上无坚不摧。只是不知谁更胜上一筹?诸人均很好奇。
眼看大战将起。
忽闻一声道号:“无量寿尊!”随声音清越传来,散桑的飞剑,骤如遇着伫立城头,左手拂尘,右手掐诀,面含淡笑道:“散桑掌门为何动了无名之火?”说话间,噗噗数响,老道身边再多四人,高矮瘦肥,威谑笑怒,四人四般样,然又均是一样的白发皑皑,其中便有惊霓子和阙邪子,二人分峙左右。
散桑出手无功,定睛错愕,不想来者居然是昆仑掌门青虚真人,更且阻了自己的飞剑,尤其还带了昆仑五子中的四子。这势态分明是帮定了东周。心知奈何不了对方,旋下引剑回身,沉声道:“前辈此来,莫非又想襄助那些魔道贼子?”自见了青虚,正道众人颇为骚乱,显然没念及昆仑派会公然与正道扯破颜面。
青虚微微一笑,犹如和风煦面,随即朝众多修道者打了一稽首,说道:“诸位道友,贫道青虚这厢有礼了!”
修道人忙不迭地还礼,均道:“不敢当。”此趟来者多是各门各派中潜修多年的长老耆宿,有的更已年岁过百。譬如那闵一得更是功参造化,身臻天人。只不过这多人里多半出身阐玄二教,门规森严。面对当今阐教教主,昆仑掌门的一礼,着实诚惶诚恐。
寒暄甫毕,青虚又道:“骖风驷霞原是我等修道人应享的逍遥岁月。今见诸位道友莫名插入世俗纷争,贫道甚觉困惑。是以来此劝戒诸位息手罢斗,还望诸位道友予贫道些面子,就此散了吧!”
那些修道人面面相觑,不晓该如何回应。散了吧,心中不愿;若是不散,又担心惹恼了青虚,未免大不划算。
散桑忽然怒哼,嗔道:“说什么废话?那仁秀帝勾结魔道,私蓄魔人,犯下滔天大罪。为芸芸众生,我等自当铲魔锄奸,岂可独善其身,而让魔高一尺?青虚真人,贫道敬你是前辈,而且,我等同为三教,素来清莲白藕不分彼此,是以始终忍耐。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相助魔人,莫非真人心向魔道,才这么百般阻扰我等铲除奸恶?”他见本门长老有些意动,深怕被青虚说散了,当下怒颜相向,不再顾忌两派间的千年情谊,
“阿弥陀佛!”一位着月白色缁袍的白胡僧人,浮云而来。落后散桑约迟许,止住云头,一手执精光闪闪的镏金禅杖,另一手单掌合什道:“青虚掌门原是咱们正道中的巨擘,如今怎去襄助魔道?贫僧着实费解!望青虚掌门能给大伙一个合理解释!”僧人是五台华严宗主持法藏,在修道界名声极响。
没等青虚说话,散桑又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昆仑有位弟子入了天罗魔教,又成了魔教教主。既然位高权重,他们昆仑又不舍放弃,自然帮着助纣为虐,兴风作浪。”
“哈哈……”听他胡编乱造,大有一叶障目之势,青虚不禁失笑,当下也不忙向法藏说话,迳道:“散桑掌门说出此言,不嫌有失公允?当日在汴梁英雄馆,贫道便与你和金蝉掌门解释过此事。散桑掌门何以直至时下,仍旧在那碎口嚼舌,污我昆仑清誉?”他说得淡然,然容颜正肃,自有一股凛然刚威之气。
散桑气势一滞,强嘴道:“你们要清誉,那好办。只须回戈一击,除了城头上的那些魔崽子,贫道与诸位道友自然视昆仑为我正道之顶梁。如若不然,我等便认为昆仑已陷沦魔道,到时,休怪我等不客气。”
青虚再次大笑,道:“散桑掌们自视甚高啊!凭尔崆峒便想灭了昆仑?当真是赖吹大气,不自量力。”被散桑再三撩拨,任他清修百年,也不禁嗔愠暗生,忍不住出言讥刺。
散桑闻言大窘,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青虚此语确实直中要害。若非今日己方人众,有恃无恐,又有佛门中人站在自己一边。怕是见了青虚,自己便退了,那有恁多心思继续纠缠。
瞧场面尴尬,金蝉上前笑道:“青虚前辈,散桑道友的意思是不想咱们三大武脉为了区区魔道,以致生出嫌怨。只是说得急切了些,请前辈莫要怪罪才是。”这话说得很是讲究,既打击了散桑,说他枉为一派掌门,却口不择言;又暗自讨好了青虚;最紧要的,显示了他的清雅高迈、不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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