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成帝记
这当口,瞧及上司被打,衙役们涌将上来,想拿下小石头等人。而岑知县被石虎一脚踢得胸闷腹搐,一时也说不了话。
眼看双方又要大斗一场,刘副将扬声喊道:“瞎了你们的狗眼,震北王在此,还不跪拜?”
“震北王?”岑知县一怔,游目四顾,最后双眼落在小石头身上,道:“你、您……”说着,翻身跪下,道:“卑职宛丘知县岑佩勋叩见王爷。”知县都拜了,旁边的衙役更不怠慢,纷纷跪下。边上百姓更是疯狂,欢呼声四下响起。在旁几女闻了,人人笑逐颜开,与有荣焉。
小石头也不及向百姓客套,忙着搀扶起知县,道:“起来,起来……”这会儿,岑知县一个劲地叩头,要小石头恕他不知之罪。
小石头道:“岑知县起来便是,本王不是霸道之人。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本王不会怪你的。”
岑知县起身,抹了把额上冷汗。凑近小石头,低声道:“王爷要入陵,照理卑职不该阻挡,不过,还请王爷移驾数步,卑职有事相告。”
小石头诧异,跟他朝旁行了数步。岑知县看看左右,继而弯腰俯身,道:“属下猛狮堂辖下,陈州分堂堂主岑佩勋,参见圣宗。”
听他自承,果是天罗弟子,小石头大吃一惊,瞪眼看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岑佩勋又道:“看圣宗神色,多半对属下为何做了这宛丘知县,尚有疑虑?”
小石头颔首道:“不错。”
岑佩勋毕恭毕敬道:“回禀圣宗,此事是这样的……”
原来自小石头出使南唐后。广智天王与奚方便开始商榷,待其回来如何顺利登基为帝。
他们认为,大周国的上层官员,虽说在司马润的叛乱中死的死,伤的伤,幸存下来者也多胆怯之辈。不过为了他日登高一呼之时,天下无一异议。
二人便定出了涤地无类之计。
何谓涤地无类,就是派出大量的天罗弟子代替大周的各层地方官员。其间,为怕忠于仁秀帝的官员及百姓,日后有甚不妥之议,二人索性是一网打尽。别说三四品的官员,纵是七八九品,也均尽量换成天罗教的人。也幸喜天罗弟子众多,十数万人里到有小半识得字。
目前为止,大周的地方官员已被天罗弟子替了十之五六。相信再过数月,整个大周的官员将全是清一色的天罗属下。俟那时,固然周太祖复生也无用了。
听到这里,小石头瞠目结舌,愕极无语。心想,那二人当真是胆大包天,那有这样造反篡位的。像他们这样频繁地更换各地官员,只怕是瞎子也看得出小石头已有反意了。而且,紧要的是,各地官员本是科举出身,人人识文断字,作得锦绣文章,理起事来决计比那些常年奔波江湖的粗人来得明白。如今为了一己之私,全天下的地方官俱换成了蛮汉,壮汉,甚至里面不定有几个心狠手辣的魔头人物。如此一来,百姓岂不遭殃?
他是愈想愈怒,愈思愈气。恨不能立即回了汴梁,揪出二人通骂一顿。
不过他毕竟是修仙之人,习得又是天界一等一的守心神诀《太素心境典》。几个呼吸间,心旌渐趋平稳。问道:“我适才闻得百姓言道,昨日竟有仙人下凡,不知是何事?”
岑佩勋道:“回禀圣宗,此事说来当真怪异。昨日因是祭祖日的前夕,百姓来得极多。就在众人参拜之刻,忽然降下漫天酒雨……”
“酒雨?”小石头诧愕。
岑佩勋道:“不错,是酒雨。”
小石头道:“你如何确定是酒雨呢?”
岑佩勋颇为赧颜地道:“属下……属下昨日也……尝了一口,那雨确实是美酒所化。”
小石头颔首,道:“说下去。”
岑佩勋道:“原本天落酒雨,已算稀奇。殊未料,大伙忙着接雨之刻,半空中突然多了两朵祥云,跟着便有两位胡发皆白的仙人,由云里钻出,降在了伏羲陵前。其中一人尤说,天庭住久了,人界不免陌生了,幸亏伏羲陵还在,不然真不认识路了。由于听到这些,故此属下肯定,他们必非常人。”
“嗯!”小石头想,听他这么讲,昨日由空降落的两人,还真有仙人的可能。即道:“那他们现今在何处,你可知晓?”
岑佩勋道:“那两仙人性子古怪得很,落下之后,也没走开,一个施法接雨,装入葫芦;另一个自顾摆了一张棋盘,在那独弈。属下怕百姓惊扰了他们,于是便禁严了此处。”
“那他们时下仍在陵内?”
岑佩勋道:“有此可能,不过属下不敢接近。”
小石头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带着衙役们退下罢。”
岑佩勋叩首,缓缓退去。
第187章 金仙下凡
待岑佩勋离去,小石头思忖,既有仙人下凡在伏羲陵,自己就该进去看看。若是截教仙人,未尝不能引为奥援;倘是玄教之仙,却应早作准备,以免被玄教突袭,酿成不可预估的大伤害。又念及刘副将等人与石虎缺心少眼,性子暴躁,跟着进去,不定没事惹事,于是命他们在外等候。
随后带着诸女一路进陵。
他如此安排,雷倩颇觉古怪,奇道:“石大哥,何以不带他们了?”
小石头笑道:“适才那知县予我禀报,说陵墓里昨日降下两位仙人。我便想带你们进去看看,亦好长长见识。刘副将等人均出身军营,身上有股子杀气,若恼了仙人,就此飞走倒不打紧,万一出手薄惩他们,岂不糟糕?”
雷倩颔首,忽然省起什么,娥眉轻蹙,问道:“他们身上有杀气,可我们也没仙气啊,仙人肯见么?”
小石头略愕余裕,莞尔道:“会的,你们虽然没有仙气,但个个兰质熏心,秀骨丰神,似这般绝世仙姝,妄说仙人,固是五方天帝也见得着。”
诸女闻言,又羞又喜,纵娴顺如璺儿也自媚眼横波。
雷倩俏脸绯红,双手卷着襟前缀边,轻声道:“石大哥,你这话,不会是故意讨我们欢喜罢?”
瞧她们美眸瞥来,容带疑色,小石头索性指天明誓:“我句句属实,无半字虚言,若……”
没等他说完,雷倩嫣然笑开:“相信你就是。”说着,笑靥绽放,琼鼻微皱,真个是天真稚爱里妩媚横生,凝脂如玉中偏生红晕光照,竟是风情万种,摇曳生姿。
小石头愣眼,心想,小妮子当真长大了,此刻居然女人味十足。
说话间,大伙沿中轴线大道走入,连经九门,最后到得陵前。陵墓周围谷柏参天,遮阴翳然,囿于县令禁阻百姓进入,此刻陵前寂无人烟,一片僻野里却添几多尘外幽趣。
环顾左右,微风徐徐,竹喧翛翛,别说仙人,固是凡人的踪迹也见之不着。
小石头讶然,寻思,仙人莫非已走?
雷倩道:“石大哥,仙人呢?去那了?”
小石头摇摇头,正想释放神识察勘。半空中,突然有人哈哈大笑,道:“小姑娘,你想看仙人?”
大伙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栽有好几株古松,虬根盘扎,傲傲屹立。其中一株最高古松的顶上,一老道盘膝而坐。任那松枝随风起伏,他却如松枝上的叶针,牢牢黏附,平稳安然。宽大的道袍随风飘飘,猎猎作响,可垂到颊旁的雪白眉毛,依然纹丝不动,仿佛由白铁铸成。
小石头打量片刻,陡即大吃一惊。此老非是别人,竟是当日在天界有过一面之缘的许悠许天师。心想,此老怎地下界了?莫非他晓得自己的昊天宝镜丢了,故此下界来寻?念及,许悠的昊天宝镜便在自己的体内,不禁心下揣揣。尽管不是他偷来得,但隐隐的有种不告而取,此刻却被事主抓个正着的尴尬心情。
他这边尚在忐忑,那厢的雷倩早已兴奋得忘乎所以,行至古松下,脆声问:“老……前辈,你是仙人?”
许悠指捋长须,呵呵笑道:“马马虎虎,算是吧。”
雷倩疑诧,道:“什么叫算是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那有这么莫棱两可的回答?”
许悠被她责得失笑,朗声道:“所谓仙人,通万法,悟玄心;腾云驾雾,翻山倒海;朝游四海,暮宿苍梧。然贫道除了能驾云以外,余者一无是处,故而勉强算个仙人。”说完,又自哈哈大笑。他在天界日久,所见俱是毕恭毕敬者,难得今日遇着雷倩这般妙嘴性真的人儿,不由起了嬉闹之心。
“哎,不管了,只要你自承是个仙人,我这便予你叩首,望你能保佑我的石大哥,教他事事顺心,万难皆消。”雷倩话罢,旋即跪下,“嗵嗵嗵”三个响头,当真是至虔至诚。
另三女见她叩了,也走上前去,殷殷拜下。留意到龙儿的体态,许悠细眼凝睨,随即目中神光烁现。
与此同时,小石头在旁看得是既闹心,又感动。感动的是,几女待己果真情深,闹的却是,眼前老道,分明是玄教之仙,他日自己竖起截教大旗,铁定是冤家仇雠,几女要他保佑自己,实属钻冰求火之举,枉费心血了。
忽然,另一株古松之上又传来人声:“咦,此局贫道思了好久,只道定可解开,殊未料,仍是白忙一场。”音声响起的一刻,松枝上赫然现出一人。此人园领广袖,褒衣博带,由下仰望,绿松蓝天,白云悠悠,与其相映成辉,显得飘逸潇洒,又古朴雅然。看去岁数不大,隆准方颐,姿态雍容,不似个无为的道士,反像是位极其骄矜,潇洒出尘的狂放大儒。
诸女愕然片刻,想起仙人有两位,立时又跑到他所坐的树下,虔诚地叩拜起来。那人不予理会,迳直望着自己膝上摆放的一张玉制棋盘。过了会儿,又自唉声道:“此八卦珍珑经纬万端,奇崛纵横,贫道绞尽脑汁数日,居然如堕烟海,不得半点头绪。果然厉害!不愧为大神伏羲所作!”
唉声叹气,感慨良久,却总不低首俯瞰,任诸女在树下跪拜不止。
小石头瞧得气怒,堪想开口劝回几女。许悠在另一边饮了口酒,扬声道:“晁师弟,老师唤我二人下界,可是为了寻找使用太素力的人而来。你这么棋不释手,大参木野狐,我们何时才能回去复命啊?”
那姓晁的仙人抬起头,瞥了许悠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天上一日,人界一年。老师平日论道完毕,均须假寐半日,再者他炼丹半日,如此迭加,我们足有一年的时限,何必火烧火燎的失了分寸。”
许悠嘿嘿一笑,道:“晁师弟下棋日久,任何事到了你口里,皆要算计一番。为兄是佩服得无以复加。”
“过奖,过奖……许师兄,在人界的时候,我们是道不离心,气自贯身,每日里悟道修性,始终不懈,亟盼能早日升天。可自入了天庭,日日眼望画栋飞甍,琼花玉树,时日一久,任那璇霄丹阙,再是怎生精美绝伦,秀色荟萃,却也厌了。难得此番老师命我们下界,若不好生耍耍,岂不枉费良机?”
听他此言,许悠白眉耸动,乐道:“晁师弟啊晁师弟,我俩是不谋而合啊!哈哈……”二仙同时笑起。刹那,宛如九天凤鸣,清隽朗越,直震得陵中飞鸟惊起,松针纷纷落地,顷刻间满地积厚寸余。
见此威势,雷倩越发深信眼前二人乃天界神仙。当下又拜三次,直闻叩地有声。那郑而重至的神态,教小石头一阵心疼,暗道,幸喜地上松针厚铺,否则,依她这般叩法,不定额破血流。
再想起二仙适才旁若无人的谈话,不由心旌颤悸。
他知道二仙口中的老师,正是那三十三天兜率宫主人,上清高圣太上玉晨元皇大道君,也就是截教道祖灵宝天尊的大师兄,更是令截教群仙痛心疾首,恨不能挫骨扬灰之人。又闻二仙下界之意,原为找寻使用太素力之人。心道,普天之下,如今能使得太素力之人,无非是自己和多宝,莫非我二人前时运用之际,溢出的太素余力竟散入天界,教老君发觉了?如非这样,断不致遣人来寻。
思虑至此,不禁蹙眉攒额。现下情势,自己一方诚在人界薄有势力,又称雄四方,但要和老君为首的玄教正面相抗,却是远远不够。俟时,即便老君并不亲临,单凭那三十六金仙级的天师,挥挥袖便可令截教好不易凑攒的实力,灰飞湮灭。
措手不及之余,无计可施,根本思不出该如何应付眼下猝然而至的危机。更担心的是,许悠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此刻也不知他有否认出?
他那知道,二仙下界实因当日禁宫一战的磅礴气势,直冲霄汉。那是迥异于仙人的力量。以如来和太上的修为,也自心旌颤动,更令他们想起当年炙烤神农的往事。当时,神农绝望时流露出的气势,正和蚀阴被困翻天印下的怨气相若。囿于担心又有大神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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