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成帝记
“嗯!”胜施轻应一声。
“吱呀”门被推开,五姐进房,浑身上下光鲜亮耀,就像她要出嫁似的。不是小石头有过一面之缘的五姐又是谁人?前脚刚跨进门槛,便见她笑得肥肉直抖地道:“胜姑娘,你今儿个好大面子。知道么,今晚这梳拢大会,都有谁来了?”
胜施毫无兴趣晓得,淡淡地道:“谁呀?”
老鸨嘿嘿笑着,道:“姐先不告诉你,等你到了那,便知道了。”忽见胜施的喜衣极有特色,又不禁啧啧赞道:“胜姑娘,平日你就已是国色天香,今儿穿上这件喜衣,怕是仙女也不及你了。”
胜施摇头一笑,不置可否。边上小旦忍不住了,央声道:“五姐,今儿是我家小姐大喜的日子,你怎还瞒瞒藏藏的?”
五姐道:“好,姐先为你们透露一个。那人啊,曾是我大周的第一风流才子;如今啊,又是我大周万千百姓的保护神。他生得是貌若潘安,家世之显赫除当今皇上外再无人与他相比……”
自五姐说出大周第一风流才子,之后她所说的任何话语,胜施半字都没入耳。脑子里“嗡嗡”地响腾一片。娇躯颤抖里,不禁寻思,他来了,他终于来了……他来干什么?是为我梳拢么?还是纯粹过来凑凑热闹?一时间,七上八下,连自己如何到了云雨台都不晓得。
小石头郁闷地被王彦昌三人拖到了寻欢阁。之前遇到他们尚是清晨,怎料想,先是被带到了国学院,说要找那小姑娘理论一番。去之后,发现小姑娘早走。跟着,便说要到寻欢阁。行到一半路程,王彦昌拍股惊醒,嚷道:“时辰尚早,去的话,姑娘多半尚在休寝。”于是,便又兜兜转转地去了附近的王府,见到了礼部侍郎王彦俊。
此番王彦俊的待人态度可谓一个大转变,与先前那傲慢少礼,咄咄逼人之势当真是天差地远。不仅大开中门,更且亲自相迎。两边家丁排得犹如检阅似的整齐。一见小石头,毕恭毕敬。不过此人毕竟是礼部要人,家族又长期掌控外交,私底诚有谄媚之意思,然外表上依旧神意自若,春风和气,半点看不出低声下气之势。
这一点,小石头倒是暗暗钦佩。瞧在王彦昌面上,他也不好拒人千里,何况,与王彦俊本无大的冤仇。当下也是善气迎人。摆出一副事过情迁,直当行若无事的蔼然之态。王彦俊暗暗观察,心中窃喜,举止间便愈发温良恭谨。
在门外笑暄片刻,众人进府品茗。
饮茶之刻,小石头才知,王、邴、项三家原已结成同盟。共抗实力雄厚的刘庞两家。至于自己,一来名声显赫在外,威震神州;二来手掌百万雄师,麾下更是强将如云。作为文官体系的他们,自没眼红之理,且有拉拢之意。紧要的是,这段时日仁秀帝性情大变,每每朝会必夸扬一番震北王的卓越功勋。
在他们看来,帝皇赞臣,一般均是深为忌惮方会如此。但仁秀帝此举,却并不相同。一来,凭众百官的丰富阅历,仁秀帝朝上慨谈,激情四扬,不像作假,句句皆出由衷;二来,仁秀帝自秦回转,便疏于朝事,根本没有以前那种奋发图志,意气飞扬的雄主之势。
不但如此,古怪的是连皇后寝宫,也未曾再踏一步,只是终日迷恋长生之术。谅来,秦国一战对其打击之大,已彻底击溃他的一统之心和帝皇之气。如今的仁秀帝在百官心中不过是坐在龙椅上的废物而已。以后左右大周局势的惟有六司首座和手控百万大军的震北王。
可惜的是仁秀帝现下颓废至斯,明明晓得六司首座皆亡,数月来竟未有再立之意。百官上奏多次,批复均是待震北王回来再议。由此可知,在百官心里,以后的自己不定就是大周的摄政王。念及于此,他们三家暂结同盟,意图向自己表示效忠之心。目下,前有小怨的王彦俊首先俯首认错,而今再看自己毫无追究之意。想必他们定是喜在心头,兴奋不已。
小石头通过几人的谈话,渐渐拟出了时下百官的心态以及王、邴、项三家的来意。与此同时,他也暗暗盘算。仁秀帝早晚是要废的。眼前百官还不知道,宫中的仁秀帝早已换了别人。惟有趁其时,速战速决,方能不泄其秘。而且若想兴复截教,单靠武力也不行,终须有文人之笔为之渲染夸赞,方可美名传扬。
大周的五大世家均是文官体系,更有上百年的历史,在大周国内也是深根盘扎,枝叶繁茂。想要剪除,谈何容易?既然难除,不妨结之同盟,甚而收为臂助,岂不大好?
不过,他诚有此念,但毕竟欠缺果断,又少独谋大事,现代民主意识又深植脑海。心想,此事务须寻大伙共同商榷。于是,他也未当场应允,只表示既与王彦昌等几人成了朋友。那么做朋友的两勒插刀着实算不得什么。此话一说,王、邴、项等几人尽管未得确切答复,但也欢喜不禁。接着,自是宴席大摆,直喝得酒酣耳热。
吃吃喝喝,言笑晏晏,本就不觉时长;何况王氏兄弟一觞一问,其间又极尽劝酒之能事。待席撤去,望望天光,小石头大愕,竟已将至酉时。想起戌时一至,蚀阴便将替自己主宰这副肉身,顿时心慌意恐。当下便想借故归府。
怎料,邴占元一句话顿让他伫足不去。他道:“赵兄,今晚可是小弟为胜施姑娘梳拢之夜,你若不去捧场,未免不够意思。”你道他为何挽留小石头,实在是生怕那小姑娘突然再次杀至,到时万一在众目睽睽下被人逐将出去,那邴家的面子算是被自己彻底丢光了。故此,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极力留住小石头,期望这位能挡百万军的大周第一勇士可以为自己今晚的花烛夜保驾护航。
只是他万没想及,小石头的最终目的,实为解救胜施而来。何曾想过要做这帮凶?
第196章 云雨语韵
一行四人离开王家再次来到大楚馆。这会虽还未至酉时,但此处风趣已与它处不同。户户家家,帘儿低垂,笑语喧阗,门儿里更是萧管嗷嘈,靡音绕耳。进入寻欢阁,老鸨五姐兴致昂昂地迎将出来。瞅见少东家身旁尚跟着如今红透半边天的震北王爷,顿时欣喜若狂。要知,小石头尽管只来过一次,然做这一行的人,眼光何等犀利,别说仅只数月,纵然数年之后,定也记得住这位风流潇洒的英武王爷。
有首俗词说得好:“年少争夸风月,场中波浪偏多。有钱无貌意难和,有貌无钱亦不可。就是有钱有貌,还须着意揣摩。知情识趣俏哥哥,此道谁人赛我?”
风月场中的紧要之论便是“妓爱俏,鸨爱钞”。若人人均像小石头这样既有雍容的风度,又有着世人难及的权位,自然是上下和睦,做得烟花寨内的大王,鸳鸯会上的盟主。特别是小石头这般人儿,原就是世间奇男子,做得了文,行得了武,到这寻欢阁来,好比那鱼儿入水,谁家女子不喜,铁定是脑子不好。
五姐兴奋之余,那是足蹈手舞,乐不可支。逢着姑娘便道,今儿个连文武双全的震北王爷也来了,当真是阁里生出金蛋来,教人又惊又喜,如获至珍。姑娘们听了,也是喜跃捨琛U酝跻母鞘烙⒚浇裉煜掠兴恢渴郎吓铀植幌爰薷霾牌匏潦犹煜碌奈澳凶印!?br /> 有私下想,若缘分来了,不定王爷一眼便相上我;也有颇具自明的,寻思着,固然服侍不了王爷,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却也趁心如意。他日与人一说,定是有头有脸,十人九羡。囿于此念,凡小石头所经之处,眼目望去,尽是红飞翠舞媚生姿,千娇百态情无歇。
花信年华者故作翠消红减,楚楚可怜;时而滴粉搓酥,步步莲花;及笄豆蔻者,明眸善睐,袅袅娜娜;不时的花枝乱颤,妩媚横波。其时,寻欢阁的乐工们竟也分外卖力,只闻鼓乐齐鸣,急拍繁弦,一派笙歌鼎沸。乐声趋急,姑娘们载歌载舞,撒娇撒痴,作出各种曼妙的姿态。
只见得,蛾眉螓首,此起彼伏;风鬟雾鬓,各尽其美;无论是丰肌,抑是秀骨,仅凭自身一片慧巧,有演粉妆玉琢者,也有扮德容兼备者。只是万紫千红里隐见乳浪玉腿,直教人晕晕乎乎,昏头昏脑,仿佛天旋地转起来。如此盛况,在寻欢阁来说,可谓空前,许也绝后。
王彦昌哈哈大笑道:“赵兄,你这一来,当真是抢尽了咱们的风头。”
“何解?”小石头颇感诧异。说话间,又是避让了几位女子的痴缠。
王彦昌手一伸,大有指点江山之势,道:“君不见这些红粉个个在南户窥郎,贪爱盼怜么!”
小石头微窘,道:“王兄说笑了。”
邴占元不甘寂寞,笑道:“似赵兄这般昂藏七尺,英武不羁,又生如傅粉何郎的俊雅人物,别说此处女子,固是名门闺秀,争风吃醋怕也大有人在。”他被杜雍诊治之后,又经小石头妙手再施,此刻脸形恢复得极好。不然,还真没颜前来这寻欢阁。
小石头摇手道:“赵某生来愚鲁,如此香艳事体,还是三位仁兄来得精通。”
邴占元道:“赵兄此言差矣。你少年英雄,立下赫赫之功;如今又是飞龙乘云,圣眷正隆。依你如此花攒锦簇之时,若不及时行乐,岂不负大好韶华?况人生如白驹过隙,不趁时风流,自寻欢乐,未免老大徒伤。”
除小石头外,另二人呵呵大笑,频频颔首。
王彦昌道:“小弟明白赵兄是惜玉怜香之人,时下坐怀不乱,不过是怕寻此闲花野草,惹闹了我家表姊留兰郡主罢了。赵兄,小弟说得可否属实?”
他三人初见小石头,慑于威名之下,倒还颇有艰涩;说话也是望风希旨,承顺人意;此时鼓助兴致,欢歌笑舞,渐渐地竟是谑浪笑傲,绝无禁忌。而且,王彦昌如此急于撺掇小石头放纵风流,无非为了这与王家产业休戚相关的寻欢阁。一旦小石头在此留夜,或是留下什么笔墨,寻欢阁的声名定能再跃一个层次。囿此私心之余,他是呶呶不倦,有的放矢,与平日的罕言寡语截然相异。
小石头一怔,没想他蓦然提起刘茵。说也巧,他正思索如何遣辞措意,突见一月牙门赫现眼前。立道:“王兄,云雨台可由此处入?”
王彦昌点点头,情知他是闪烁其辞,刻意不谈风月之事。但想,既已至此,又何尝由得了你?想到这,神怿气愉,却无半分灰心丧气。而姑娘们瞧他们目不瞥视,迳自入月牙门,枉费了自己的大好表演,不禁燕妒莺惭,大生不平。
出了月牙门,穿过松柏浓荫,再绕过数座假山,一条林间石径赫然眼前。沿路再往前,不须臾,但见花遮柳护之下,一间美仑美奂的高耸大厅座落其间。周遭鸟雀啁啾,气氛寂然,然厅内却丝管钟鸣,喧哗一片。回首四顾,楼宇层出不穷,飞檐出甍,富丽堂皇,独有此处雅中有致,分外清幽。
四人走入,大厅内冠盖如云,人山人海,今日这会多半满城贵公子尽会一堂。俏丽的侍女仿佛蝴蝶穿花,手中或托果品,或捧酒壶,在这些达官贵人之间缭来绕去。前中央有座齐腰高的平台,除前后有两排阶梯外,四面皆饰以檀木雕栏。平台前,尚摆着一对赤金的龙凤鼎炉,炉内香烟袅袅,淡淡缕缕。小石头寻思,顷刻后的助兴节目估计就在此台展开。
再环顾左右,发现整座大厅看似简约,其实布置得极为奢华。无数精美宫灯闪烁熠熠,照得大厅任一处角落均是亮如白昼。两边又各设不少席位,矮凳矮几,皆为八宝竹雕琢,更显古朴庄幽。几上陈八色江南细点,俱盛白磁碟中。有松子糖、小胡桃糕、核桃片、玫瑰糕、糖杏仁、绿豆糕、百合酥、桂花蜜饯杨梅,细巧异常,别有韵味。另又置一壶一觥一箸,虽非象箸玉杯金酒壶,却也尽为银作色。
小石头暗自咂舌,心道,这寻欢阁果然奢侈异常,人说富贵王侯家,然拿自己的拙政园与它一比,简直天壤地别。
这当口,厅内的文人及贵公子也发现了他们。有些人虽不识小石头,但王彦昌与邴占元二人即便化成灰,他们也认得清楚。至于,项猛性喜习武,此种烟花地倒是罕至,故而除了国学院的同窗外,余者大多不晓。固是如此,在场人念及王、禀两家的财势声望,对稍后的梳拢大会,不禁失了大半信心。尤其大会之前,邴占元已到处宣扬,今夜是势在必得。眼见他终于现身,大伙均忖,这小子倒没说大话。
突然,“啪”的一声。有人倏然上前,拍了下王彦昌肩膀。跟着,邴占元“哎哟”一声,竟教人狠狠敲了记毛栗。邴占元气极,回头看,眼前站着两位年轻士子。
一位着白裳,面白如玉,唇如朱漆,生得是潇洒倜傥,正笑吟吟地望王彦昌。另一位穿着青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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