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成帝记





只见铜人紫光闪耀,如蕴乾坤,内里星辰明灭,烁烁生辉。 
  刹那,紫气竟是弥漫整座厢房。二人端站其中,恍若梦境,只觉无数流星划掠,光晕团团,你碰我撞。虽有不尽烟火,然也有看不出的黑暗。此时,阴阳两极居然无限谐和地交相互转,光亮处忽而湮没如墨,黑暗里骤然光芒闪亮,万丈腾空。这般奇景,教二人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这时,小石头看到有一人在紫气里上下腾挪,纵横跌宕。手指划处“嗤嗤”作响,黑幕天穹,顺著他的指划,竟如布帛碎裂,顷刻间碎成无数,如漫天的破幕,纷纷下坠。间或一道闪电亮起,偶尔星辰爆裂,便在小石头看得张口结舌,无比崇仰之际,却见那人回头一笑,随而食指曲伸,如拈鲜萼,但整个天穹随著他手指弹去,宛若水影涟漪,荡起层层波漩,直至全然消逝。 
  紫气已逝,奇景全消,其间的神人更是杳杳。但小石头依然怔怔痴痴,沉浸于方才的惊世神指以及那俯视苍生的澹笑。指法,笑容,星辰,闪电,交参互差地在他脑海里起伏。这些种种,恍如诠释出了宇宙秘奥。渐渐地,想起当日圣宗秘窟内的太素异相,仿佛两者间有甚不可测的联系。 
  正徜徉心海,神智茫然时,雷倩囿于并没见著那奇景,是而很快醒神,见他痴呆地简直不可思议,似乎失了魂魄,不禁大急,迅即用肘轻撞。连碰三次,一次比一次力大,这时,小石头方是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快把这铜人放回去,这东西邪乎得紧。” 
  雷倩深有体会,当即乖巧地把铜人放回原处。 
  便在这时节,猛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二人陡惊,环顾四下,竟只有床底可去。此刻情势危急,不遑多虑,二人顺势滑倒,向床下藏去。同时,门开脚现,瞧鞋子,便知是二皇子。二人手心攒汗,紧握一起,心旌怦然不止。紧接著,又一双脚踏进,这人堪堪进屋便道:“二皇子,紫金铜人乃是敝岛的至宝,你最好可以贴身收藏。”听声音正是隗斗。 
  二皇子“嗯”了一声。须臾,即闻得“嘎咧咧”的声响,想必那挂雕再次移开。又过一会,二人迅急离去。这时,雷倩与小石头方是长出一气,大叹幸甚。二人钻出床底,朝外稍加打量。雷倩道:“咱们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办什麽宴会?” 
  小石头一愣,劝道:“小姐,还是回去吧!万一┅┅” 
  雷倩皱著琼鼻,打断道:“不行,今日既已溜进来,咱们就要好生耍耍,怎能轻易就走。”她仍对胜施一事耿耿于怀,此刻宝贝没有,自然又想起这桩事来。小石头见她固执已极,虽然暗生恼火,但怕她有甚不测,却也只能跟著。 
  二人出厢房,穿走廊,走了片刻,耳中响声愈起。情知离宴会处渐近,当下左右顾盼,手脚轻蹑,悄悄潜进。方走数步,忽闻身後有声来,二人慌忙跃起,往屋顶躲去。待人声渐杳,小石头原想纵下,雷倩止住他道:“不要下去了,这里很好,咱们静声些,没人会发觉。” 
  斯时,天光虽亮。但缘于此处是大秦皇子的府邸,故而禁卫并不深严,压根没人会想到有宵小之辈敢潜藏进来。何况,此刻宴会在即,仆人们紧张万分,也无暇抬头仰视。雷倩正是想到这点,所以要小石头不再下地,反而在屋顶较下面安全得多。他们沿著屋脊朝前蹑走,不一会便到了一座特大的屋子上方。听声音,下面喧哗噪杂,盈耳不绝,想必就是宴会大厅,当下俯身卧倒。 
  雷倩掀开两片屋瓦,探眼望去。宴会大厅内当真热闹不凡,其间皇子府的仆人穿绕不断,有的托盘,有的拿盏,侍女们个个打扮娇艳,犹如穿花蝴蝶,在厅里游走不停,手上均端著时令瓜果以及花液琼浆。二皇子正中居坐,右下首却是一位中年人,著一件灰色儒衫。面相极是寻常,不过隐然间偏有一丝仙逸,看他嘴角两撇小胡,略成八字,迥异中原男子续胡之型。 
  雷倩讶然暗思,这人想必就是无极岛的隗斗,只是那模样却好象不是中原人,难道无极岛在域外?她虽为武林世家,然雷啸岳自进宦途。就不常与江湖人来往,是以她对无极岛之名从未听闻。但假使今日换了任一江湖熟客,闻著无极岛之名,包准他吓湿衣衫,当场失禁。无极岛乃是与摩天峰、刀庐齐名的武林三大绝地。 
  这会,只见一总管装束的中年人走到符誉身边,俯耳低语。 
  符誉双眉轩动,待他说完,即挥手斥退,随後道:“隗先生,那楚王世子已来,你可愿陪符誉一同出去迎接?” 
  隗斗道:“甚好!” 
 
 
 
  
第47章 真人再现
 
  看二人出了大厅。小石头不禁暗忖,怎地又是楚王世子?我倒与他蛮有缘的,跑那里均能遇上。正思忖间,雷倩窃声道:“他们来了!”小石头一惊,迅即望去。只见与二皇子符誉把臂而行的正是楚王世子符震,後面依序,则是潇洒雅逸的散宜生与昨日在万花楼偶遇一面的两名佩剑侍卫。 
  一行人到了宴厅。符震放眼一望,诧然道:“皇兄,怎地就咱们几人?” 
  符誉呵呵一笑:“王弟,你多年未来长安,今日设宴,自当隆重。况且,为兄实有千言万语予你说道,是而其余陪客均教为兄摒退,惟留隗先生一人。” 
  听得这话,符震朝隗斗打量一眼,心想,原先在门外瞧此人貌不惊人,只当是王府寻常师爷。却没想,符誉情愿摒退百官,独留一人,看来,这人必有甚不凡之处让他好生看重。思至此,连忙面露笑容,向隗斗连道久仰。隗斗生性冷漠,先前符誉阿谀连篇,仍未打动他半丝情绪,此刻符震一番淡如白水的寒暄之语,他更是双眉不动,容如铁板,竟如石雕。只说了声:“不敢!” 
  符震没料及会落这般结果,当下极为尴尬,无奈只得打著哈哈解糗。 
  这麽一瞬,一行几人均各自落座。 
  符誉安坐,即道:“王弟,你身边的几位,看去俱是相貌不凡,想必定是高人,怎地不与为兄介绍,介绍。” 
  “哦!你看,是小弟糊涂了!呵呵┅┅”符震原不想介绍,但眼下符誉既然追问,即故做恍然。他指著散宜生道:“这位是小弟师叔!不过,师叔的名讳,小弟可不敢说!呵呵┅┅” 
  符誉闻得,旋即抱拳寒暄。不想,散宜生生来孤傲,方才见隗斗冷落符震,心下大为不喜,此刻有机会完壁归赵,自也冷声道:“不敢!” 
  符誉微愕,继而笑道:“先生一看便是高人,言语独特,不与人齐。与这位隗先生,当真是一时瑜亮。”这话明里褒扬,实质却贬。意思就是,无非拾人牙惠,何足稀奇? 
  散宜生冷眼一翻,两缕精光射去,沉声道:“老夫不喜欢把无极岛的人与我相提并论。二皇子请自重!” 
  符誉好生窘迫,心想,若非今日之宴本王想拉拢符震,哼┅┅眼下就能教你人头落地。 
  他迳自在那暗暗磨牙时,隗斗忽道:“人说崆峒五老之一的散宜生如何风采绝世,如何卓尔不群。隗某起初好生敬仰,谁知今日一见,却是大为谬误。唉┅┅原来所谓的崆峒五老均是些胸襟狭小之辈。符某失望矣!唉┅┅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他虽连叹两气,但声调依旧平板无波,让人听了未免心生噪闷。 
  散宜生听了,呵呵大笑,显得对他的话语,感到分外好笑。那情状,狂放不羁,豪纵尽显。 
  隗斗也不说话,只是看著他。而符誉忍不住喝道:“先生失态了!”闻得喝声,散宜生戛然而止,冷声道:“无极岛的贼子,竟也有大登雅堂的一日,且在这大放噘词,未免教人失笑。是以,散宜生才会失态。” 
  符誉听他并不买自己帐,且在这连续对隗斗恶言恶语。不禁怒火上涌,拍案而起,戟指著他,斥道:“散宜生,你好大胆子。隗先生是本王请来的贵宾,何时又轮到你来指责?” 
  散宜生无动于衷,仍然正襟端坐,对他地叱呵,只抱以冷冷一笑,迅即道:“二皇子,难道你不晓得无极岛是唐国的极力支持者麽?” 
  符誉听他提起这茬,蹙眉道:“本王知晓,只是无极岛此刻已放弃唐国,改而投靠我大秦!况且,我大秦素有海纳百川的胸怀,既然无极岛迷途知返,本王自当盛情款待,予他们悔过之机。难道,本王错了?” 
  听他狡言谎辩,散宜生朗声笑起,“无极岛贼子,乃我正道三脉的不世大仇,纵然大秦肯宥,可我正道三脉却不愿轻罢。今日皇子既然非要与无极贼子眉来眼去,恕我散宜生不愿奉陪。”语声甫落,长身而起,意欲离去。 
  瞧他傲然不屈,符誉怒不可遏,大骂道:“散宜生,你太放肆了。”看他兀自不理,愈发恼羞,歇斯底里地道:“你给我站住!”暴跳如雷里,连本王这两个字眼也忘了喊。 
  散宜生侧头淡笑:“怎地?皇子想留下老夫?”尽管面色澹然,可无形的气压却阵阵侵出。与此同时,隗斗霍然站起,道:“散宜生,二皇子的酒宴,你都敢喧闹,看来,你们崆峒派真是想造反了!”话音甫落,只见二人之间,骤然“ 里啪啦”的一阵猛响,须臾,即闻“轰”的一声,地上石板升腾,周遭酒案倾翻,整座大厅的窗棂更是“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 
  大伙看得怛然失色,惊骇之余,对二人的浑厚内力,无不钦服。 
  这时,屋顶上的雷倩凑著小石头的耳廓呢声道:“怎麽样?若非我机灵,这样的惊世决战,岂能得见?”小石头懒地理她,迳是“嗯”了一声。心下却想,此刻下面二人均是不世出的绝顶高手,若教他们察觉到咱们二人,势无幸免。想到这里,不免恐慌,他倒非耽心自己性命,而是生恐雷倩安危。 
  雷倩见他不应,且面有忧色,不由揶揄道:“你还算是昆仑弟子呢!稍历一些小事,就这般惶然失措,真没用。” 
  小石头听她有侮昆仑,不禁气急,解释道:“我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怕你有事!你怎麽可以辱我师门?” 
  这话说出,教雷倩又欣又羞,直觉甜丝丝得如灌蜜糖,让她晕乎得茫然不已。当下羞嗔一瞥,显得好生娇媚,腻声道:“就你嘴甜!”可小石头乃不解风情之人,不知她为何突然红晕上颜,猜测著多半她是有了歉意,是而惭愧所至。便道:“嘴甜麽?我是实话实说,不过你也毋庸难过,我不会怪你的!” 
  他那诧异莫名的话语,雷倩偏也未听懂,时下,她只觉柔情荡漾,那里还有其它心思。 
  便在二人心有所思,遐想不断之际。 
  忽听得厅下有人道:“贫道冒昧了!” 
  二人一惊,皆想,底下何时多了一道人。索性暂抛异念,往下瞧去。只见那道人赫然便是前些时在酒楼赠送小石头一颗解毒丸以及在医馆门口起死回生的哪个鹤发老道。那老道风逸飘飘地伫立大厅中央,而散宜生与隗斗偏是一个脸色铁青,一个面无人色,各自老远对恃。瞧模样,必是二人缠斗,被老道一举分开所至。 
  散宜生这会瞧清老道模样,方想施礼,却被老道拂袖而阻。老道笑说:“不须多礼,贫道最不喜繁文缛节,小散子怎地忘了?” 
  大伙闻言,无不惊骇。散宜生名列崆峒五老之末,在武林里实已位高辈尊,不虞老道竟呼他为小散子,未免教人怀疑自己的双耳是否听差。从这称呼,可见一斑,老道必是神仙之流。 
  隗斗当下暗自叫苦,他原道此趟联络大秦二皇子,无疑是轻而易举,固然帮他做几件事,必也马到成功,所向披靡。想自己在无极岛仅是稍逊神君一筹,除了神君,放眼天下,实数顶尖,可与一抗之人,不过十数。孰知,今日竟是出师不利,先遇崆峒五老的散宜生,再遇这如妖似魅的老道士,说来未免运气极差,霉不可言。 
  老道士察觉众人的骇色,和颜一笑道:“诸位,贫道只是来暂借一物,与诸位决无恩怨,是以诸位尽可宽心!” 
  老道士察觉众人的骇色,和颜一笑道:“诸位,贫道只是来暂借一物,与诸位决无恩怨,是以诸位尽可宽心!” 
  符誉本就仰慕武功极高之人,否则,焉会大冒不讳地去与无极岛联络上。刻下见老道神采焕发,仙风道骨,无疑就是神仙中人。心下敬意大生,恭谨道:“老神仙亲临敝府,实属跫然足音,倘有需要,只管予符誉说。符誉若能办到,决无推辞之理。” 
  老道笑得很是欢畅,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切莫耍赖?” 
  符誉坚声道:“符誉虽仍年幼,但说话素若九鼎。老神仙尽可放心!” 
  老道笑著说:“好、好┅┅不愧是大秦皇子。”正说得符誉眉飞色舞时,蓦道:“那就拿出来吧!” 
  符誉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