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成帝记





  秦皇此刻眼中精光四射,盯着二人道:“朕非是弑杀成性,也非是容不下有人口出忌语。只是适才哪人,朕隐隐得……”说到这里,忽感自己的解释,着实荒谬绝伦,假是宣之于口。即便眼前二人不至于当场失笑,难保他们不会在背后讥讽自己。如是一想,当即住口不言。只是随意地摆手,道:“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二人相互偷视一眼,见秦皇满颜厌烦,心情极为不爽,若此刻再为小石头求情,决计是有拒无应的份。当下叹息一声,道:“喏!臣告退!”后退了三步,又是一礼,才转身而行。 
  二人到了宫门外,相视苦笑,继而各叹一气。方想开口,竟察觉对方与自己心思一般,也想说什么?忙道:“你说,你先说……”异口同声下,二人又是一声苦笑。 
  商尹道:“雷大将军,你乃朝之重臣,小石头之命能否得救惟有靠你了!” 
  雷啸岳叹道:“难啊!难啊!小石头今日处处忤逆圣上,有些举止实已到了株连之罪!圣上能暂时不弑,已算格外开恩!”说罢,又是一声叹息。他是想起邓蓉好容易有个心慕人儿,却不料飞来横祸,转眼即要人首异处。若此讯息教她知晓,还不知会怎样?思至此,雷啸岳额头更锁,愁眉紧蹙,当真是忧不堪言。 
  商尹沮声道:“唉……均是下官害了他。若非下官向圣上举荐,今日之事也不会发生。说来,商某时下懊悔难当啊!” 
  雷啸岳道:“商大人,咱们也不要挑自己的责任,先回去思个法儿再说!如何?” 
  商尹道:“惟有如此了!” 
  当下,二人互相告辞,各自回府筹思。 
  商尹行到一半路程,猛地想起当日潘国舅对小石头推崇倍至。且闻,小石头对他尚有救命之恩。若刻下去求他,兴许有甚转机,毕竟潘太师与潘贵妃,在圣上那儿确实比自己说得上话。如是一想,登即要轿夫改道,转向潘府。不提轿夫们诧异,自己大人怎地与潘太师热络上了。一路脚步飞快,商尹急催。 
  柱香时辰,商尹已站到了潘府的朱红大门前。看着穷奢极侈的潘府,虽有感慨,无奈为了小石头之命,今日偏只能低头。拉着门上的兽环,“咚咚咚”地轻扣数声。门内人喊道:“谁啊?” 
  商尹答:“大学士商尹!” 
  门内人一惊,急忙“吱呀”开门,露出一獐头鼠目的中年汉子。他先讶异地打量了一番商尹,忽而满面谄笑,“原是商大人啊!嘿嘿……小的以为有人寻开心呢?今儿个,商大人到咱太师府有何贵干啊?” 
  商尹正色道:“本官来找潘国舅,有要事商谈!” 
  哪人此刻笑得越发谄媚,但隐隐地含着一丝讥讽之色,低头哈腰道:“回商大人话,不巧得很,我家少爷正好不在府上。您改日吧!请回!”话音甫落,即要关门上闩。一副不愿多待片刻,不想多说半句话的模样。 
  商尹急忙伸臂一拦,道:“且慢!既然你家少爷不在,本官便在府上等他便是!”此刻情势万急,不知秦皇何时会改了主意,突然说要斩了小石头。是而,他也顾不得颜面了。 
  哪人诧异余裕,看了商尹片刻,似在怀疑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他。心想,没错!是他啊! 
  正当这会,便闻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商大人,今日怎地会到我家来?” 
  商尹转目一看,不是潘国舅还有谁啊?这般痞子声调也惟有他能吐地出来。原来潘国舅恰是连夜没归,此刻正赶上回府。商尹走前,道:“潘国舅,下官今日实有要事与你商谈!” 
  潘国舅惊道:“我与你会有要事?”说到这里,神色显得很暧昧地道:“莫非,商大人有甚隐晦,需我在旁襄助?啊?嘿嘿……” 
  商尹一阵头晕,遇着这个痞子,委实有种说不清的感觉。看着他有些踉跄的步伐,商尹扶住道:“国舅,此事有关雷府的仆人小石头!” 
  潘国舅对小石头的惊羡才学,直至此刻,仍是念念不忘。陡闻之余,醒了泰半,催道:“哦?说……你倒是说啊!” 
  商尹为难地环顾周遭,道:“国舅,咱们到贵府去说怎样?” 
  潘国舅醉眼乜斜,看了看四周,道:“好!请……” 
  二人进府,到了会客厅。 
  商尹也不虚套,把小石头先前在御花园的表现以及圣上恼怒,一五一十的说予潘国舅知晓,希望潘国舅能予一臂援助,解得小石头的危机。 
  潘国舅为人虽痞,但素来仗义,闻听后,立时道:“商大人,你放心,潘世杰定全当力以赴。” 
  直至此,商尹心下生慰,暗想,这家伙诚然行为怪诞,放荡不羁,却有可取之处。也算善哉! 
  当下与他辞别,迳自联络其他好友,打算着待明日齐向圣上保奏小石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秦皇弑了他。否则,自己势必懊悔终生。 
  且说雷啸岳回府,堪堪进门,便见得邓蓉、苏氏姐弟及穆淳风均在大厅等候。邓蓉看他进来,先向他身后稍加端详,随即问道:“雷叔父,小石头呢?”雷啸岳长叹出气,说道:“一言难尽!” 
  这话说出,大伙皆惊。 
  接着,雷啸岳便把小石头在皇宫之举一一说予他们知晓。 
  邓蓉愕然,随即悲痛万分。苏吉叫道:“狗皇帝,怎地乱杀好人!”又对苏眉道:“姐姐,咱们去救石大哥!”苏眉应是,二人方想出门。雷啸岳喝道:“放肆,你们不要命了?皇帝关的人,是这么好救的?” 
  苏吉不服道:“可是……” 
  雷啸岳道:“没可是,石兄弟,老夫会想办法!你们只须乖乖地待在府里,等伯父的好消息便是!”说到这里,看苏吉依然脸带忿忿,继而问:“听见没?” 
  众人看他面颜沉肃,决不似假,倘然自己等人一意孤行,要往救小石头,难保这老儿最先铁面无私,把自己等一一擒拿入官。无奈,只得应是。 
  雷啸岳又道:“你们先回房歇息,明日一早,老夫在朝上便会保奏石兄弟。”这会,他猛地想起什么,问道:“雷霆没回来么?”大伙摇头。 
  雷啸岳诧异,喃喃自语:“这孩子,明知家中有客人,怎地不回来?”邓蓉客气地说:“雷叔父,许是霆弟营中有事,耽搁了吧!”雷啸岳颔首,正想再说。 
  会客厅门一声巨响,倏地被人撞开。大伙皆惊,转眸端详,竟是雷府管事小贵,却见他刚进门槛,便是好一个大马仆,摔跌在地,极是狼狈。 
  雷啸岳怒声责道:“小贵,你怎么回事?” 
  小贵急急忙忙地爬起,惶声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适才大少爷的副将来报,大少爷被内廷侍卫抓走了。” 
  雷啸岳怔愕,急问道:“什么?抓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小贵又道:“那副将说,内廷侍卫是拿着圣旨去的。罪名是谋杀御林军另一副统领,符闾大人。” 
  “啊!”雷啸岳几欲晕倒。 
 
 
 
  
第60章 牢狱悟功
 
  御林军设有正统领和两名副统领。人数虽不多,仅有二万。但囿于职司守卫禁城,故而是整个大秦长安军队里的重中之重。自前任统领高广调职信州,抵御汉军,御林军的统领之职便始终空悬,惟有两名副统领。左军统领是有大秦皇室血统的符闾,右军统领则是自己的大儿子雷霆。却不想,刻下竟出了这挡子事,当真是天降灾祸,晴天霹雳,教雷啸岳实有措手不及之感。 
  刹那间,任他再是如何功力深厚,几达绝顶,然闻此噩变,父子连心之下,也是虎躯瑟抖,浑身乏力,大有坠倒之态。穆淳风机灵,登即上前扶助,慰道:“雷前辈,此时不该悲痛,应及早筹谋为是。” 
  雷啸岳点头,挥手斥退小贵,随后推开穆淳风,慢慢地走到椅子边,一屁股坐下,叹息道:“前有石兄弟之事,再有这逆子闯祸,当真教老夫头疼欲裂,六神无主。” 
  这般官场应变,苏氏姐弟向未接触,刻下是哑然无语。邓蓉尽管身膺华山掌门之职,然派中事务素来交予几位师叔打理,眼下风波突起,也是无力着手,惟有美眸烁烁,望着雷啸岳,半点都无计谋奉上。 
  穆淳风忽道:“雷前辈,目下毋庸多说,只有先打听出雷兄弟被关押在那里,然后伺机探望,从中再寻证据。” 
  雷啸岳双眼一亮,赞道:“穆老弟果不愧是仙鹤门大弟子,这办法好。老夫心急逆子,实在是方寸大失。”又道:“你们先去歇息,老夫这便去打听,随后咱们再好生相议。” 
  大伙点头,苏眉双眸泛彩,盯着穆淳风,眼神中流露出的赞赏,教穆淳风赧颜无比,惟有尽量躲避。 
  小石头被内廷侍卫关进了天牢。由于他是言语冒犯天颜,侍卫们并没怎生苛待。其因便是,自当今秦皇登基以来,从没正式弑杀过言语犯禁之人。某些政见不合或是诤谏太甚之人,至多也就叱责一番。小石头如何冒犯,侍卫也不了解,只是对这傻小子敢犯天颜,他们心底确感佩服。是而,给了单独一间极其干净的牢房,里面有桌有床,尚有一盏小油灯。这般待遇,可说是天牢里最为贵宾级的享受。 
  待侍卫远去,小石头无聊四顾,不免思忖,万没想刚出囹圄,又进樊笼,自己和牢狱的缘分倒是非浅。又想,前次在摩天黑狱巧遇冲虚子前辈,这趟不知会否有甚古怪。正思忖间,只听得牢房外的拐角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方抬头打量,便见得一名青年被人五花大绑着押了进来。 
  这人剑眉星目,甚是英俊,身材虽不高,但相当结实,气势尤为慑人,有股军中杀气。身上穿着白色囚衣,仿佛已有人审讯过。身后的两名差役为他解去绑绳后,便弯腰赔笑道:“少将军,对不住了,咱们也是奉公办事。您老可别责怪!” 
  青年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走到床铺前,蹲了下来,问道:”这里便是天牢最好的房间?“ 
  差役谄笑道:“正是,正是……咱们这里至多也就弄成这样了。” 
  青年看看他们,也不再说话。差役们躬身行了一礼,随后缓缓退去。 
  瞧到这里,小石头甚感稀奇,心想,看这人气派非凡,似是很大的官,怎会与我一般关了进来?由于两间牢房仅用木栅拦相隔,是而差役的恭维表情,他是一览无遗。又忖,莫非与我一样,也是对联触犯了圣上?想到这里,难免有了好奇,何况牢中无聊已极,若无人谈话,实如活死人一般。当下低声喊道:“这位大哥!这位大哥!” 
  青年稍稍抬头,朝他望望,说道:“什么事?”心下却想,自己被人诬陷,关进天牢。但因父亲的关系,是而有间较好的房间。可这小子有甚关系,竟也押在这里。瞧他相貌,自己居然毫无影象,难道,他是哪位官宦之后?又见他渊停岳峙,气宇轩昂,纵是被囚,却不显丝毫颓丧,不由啧啧称奇。 
  只是他春风得意里,骤从高峰跌下,未免自哀,一时无心多谈,若在外面遇了,兴许惺惺相惜,结成好友也不定。 
  小石头听他应声,又道:“大哥,你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的?” 
  青年道:“一言难尽,没甚可说!” 
  “哦!”小石傻傻地应道。刚想再问,却见那青年翻身上床,竟是寐睡起来,当即闭口不言。心想,这位大哥倒算磊落,固然被禁囹圄,依旧要睡便睡。这时,不免暗自佩服。旋即见样学样,也是躺在床上。可惜,他脑中烦乱,时而想想这,时而想想那,竟是辗转翻侧,无法入眠。 
  至半夜,昏昏欲睡里,忽闻语声噪杂,似有人低泣。 
  一咕噜翻身爬起,朝来声处望去,不禁大诧。原是雷啸岳正和那青年说着话,而雷倩也在旁,只是双眸泛红,瞧来可怜得很。要知道,他内力浑厚,充盈沛然,即便牢狱混暗,旁人伸手不见五指,凭他的六识却是无碍。当下靠近,轻声道:“五小姐,五小姐!” 
  雷家父女怔然,闻声即知,无疑便是小石头。雷倩尤是高兴,堪堪回家,连闻噩耗,先是小石头触犯天颜,继而大哥雷霆遭诬,身陷天牢。若非念及与小石头关系未定,且全家人俱在担忧大哥,难保她不会大嚷着要父亲先思法解救小石头。刻下闻得个郎之音,当真如九天仙乐,教她又喜又悲。喜的是,幸好自己非要吵着同来,否则,焉能与他会面;悲的是父亲眼下只想着为大哥脱厄,至于他,怕是要待大哥出狱,方轮到了。 
  索性急步上前,问道:“小石头么?是小石头么?” 
  小石头道:“是啊!是啊!”这会,委实是喜乐无限。即便一直有些讨厌的五小姐,此刻能在无聊至极的囹圄里得见,偏生如仙女般的可爱。他又道:“五小姐,你与老爷怎么会来?” 
  雷倩听他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