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
。
轰隆--雷震长空,自地升起的月镰粉碎成无数流萤光芒,只余下一口小月牙堕了回去。
杨真心神所系,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刚落撒在击回的天诛上,带着一丝残忍的血光,天诛毫不留恋的逃回了主人体内。
为黑暗统治的天空,带着无边的压力,轰下。
杨真浑身颤栗,朝天嘴一笑,带着几分狰狞,而他脚下整个方圆数十丈地面竟开始缓缓下沉。
蓦然一声闷雷惊霄,万道银光从杨真浑身亿万个毛孔中喷射了出来,化作一道光柱轰了上天。
黑暗与光明相接,冲撞震啸中,整个方圆一里的泥沼都给掀上了天,落泥漫天。
待一切平静下来,只剩下不远迷阵中的熊熊燎原火势。
屠方从高高的天际,徐徐飘坠下来,收起斗篷,转头看见一道火芒穿越火林,当空呼啸掠来,闷哼一声,化作一道黑色流星,扬长奔东方而去。
“杨小子,杨小子--”
乐天驾着一团火光赶了过来,他没想到收拾了那群僵尸后,不到盏茶工夫,这边交手双方皆失去踪迹,只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泥沼巨坑。
淡淡的水泽开始从小小沟壑中连成一片,慢慢形成小水潭,天穹的浅月歪歪曲曲倒挂水中。
叫了一阵,就在乐天惊惶失措的时候,波光如镜的水潭中一团银光缓缓破镜而出,升了上来,正是方才祭出乾坤印死命一击的杨真。
两双明亮的眼睛对上,皆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迷阵中的火势在林地上空一阵突降的甘霖下,已渐渐零星寥落了起来,黑烟散入了夜幕之中不见。
“那人呢?”
“走了。”杨真答毕,落到了沼泽干土上,立在乐天一边。
乐天心有余悸道:“那东西还是人么,这么强?”
杨真答道:“尸巫大巫师,只怕与我师也有资格一战了。”
“大巫师?”乐天呆了呆,打量着神色平静的杨真,笑道:“你小子现在的修为,只怕师兄我都有所不及,真是好命的家伙。”
杨真呼了口气,他最后倾力一击,已是拼尽十二分修为,若非如此,他只怕也难以再祭起乾坤印发动攻击,他在成长,乾坤印的索求也在成长,尽管法宝威力一直在提升。
不过,他总觉得屠方只是暂且放过他,只怕针对他的手段还将陆续有来,事情远不到完结的时候。况且,他并无与屠方正面交手的实力,在取得千机散解药前,只怕还有重重危机等待着他。
想来屠方也是看中这一点,才暂且放过他,至于他与巫羡鱼是否勾搭在一起,才是他眼下最为担心的问题。
“啊,对了,那蓝山老叟收取失魂花怎样了?”
“我收拾了那群僵尸,就赶来助你了。”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纵身掠了回去,飞越林中零星的火势,寻到了那片因大火毁去大半迷阵的阵心,只见一盏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小鼎悬浮地表之上。
可笑的是,那跟主人一样胆大包天的六耳猕猴,正老实蹲在小鼎一旁,搔头弄耳,好不急躁;见乐天和杨真从天而降,一反常态地没有扑上去,反留恋在丹炉外,比着两爪,吱吱冲两人叫个不停。
乐天笑着斥了两句,反有欣赏之意,这泼猴跟了他半年来,在他炼丹多次得了好处后,一改好动本性,一见丹炉就不肯挪动了。
蓝山老叟盘膝端坐在不远,似乎正在行功当中,头顶隐隐冒出热气。
而原本那失魂花所在,连同根茎一起消失不见,只留下袅袅几条紫烟。
“不好!”杨真忽然发现老人脸上青红光芒交替浮现,冲突不止,显然有走火入魔之虞。
乐天蹲在炉鼎外,观察着火候,有些怀疑道:“这老头不是在炼什么邪门法术吧?”
杨真明显能感觉到蓝山老叟法力纯正,当属正道功法,不敢惊扰,也深知不可轻易出手。何况他此时浑身筋骨酸痛,体内伤势不轻,与屠方一战他收获甚多,需要消化和调适。
一夜无话,天刚破晓,雾瘴再度笼罩恶龙泽。
“丹阳宗的臭小子,依老夫看你连你那只猴子都不如,心浮气躁,修个狗屁丹道。”
“蓝山老头,不就一只破丹炉,谁希罕?要不是我师兄弟给你护法,你早给那死僵尸干掉了,还丹炉呢。”
沼泽中的那片迷阵早就七零八落,到处都是焦黑成炭的树木残骸,在腐臭和焦炭气味弥漫的雾风中,一老一少吵得不亦乐乎。
“混帐,你还敢提,不是你两小鬼招来的人,难不成是老夫?若不是你们,老夫大可坐等失魂花成熟,哪会险些功败垂成?”
蓝山老叟一手托着散发淡淡蓝光的小鼎,忿忿地坐将而起,苍暮的身形颤栗着,正是怒气冲冲。
杨真恰好收功而起,收拾心情,分开不休的乐天,迎上去道:“前辈,你没事罢?”
蓝山老叟神色一缓,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他扫了一眼四周,不无遗憾道:“提早拘取失魂花精魂,只怕功候要打上三分折扣,不过纵然如此,也非寻常修士能应对的,若非看在你们昨晚拼命的分上,休想老夫分你们一枝。”
杨真欣喜道:“如此晚辈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晚辈胸中有一疑,不知当问不当问?”
蓝山老叟睨了乐天一眼,微微颔首。
杨真踌躇一下,道:“前辈既同为正道中人,晚辈也就实话实说了,晚辈取这失魂花,乃为求一物,那就是千机散的解药。”
“千机散?”蓝山老叟失声疾呼。
“正是,晚辈一位朋友不幸中了此毒,用九转金丹暂且压伏,与巫羡鱼合作也是权宜之计,只为了那传说中的血蜉蚍。”
“血蜉蚍?”蓝山老叟又是一惊,面上不知是哭还是笑,好半晌才道:“看来你们跟老夫一样,都是给那巫女算计了。”
乐天从旁笑着插口道:“不会你老鬼也中了那千机散罢?”
杨真见蓝山老叟也不反驳,只是苦笑,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
乐天见状大笑,嘲道:“我道是多了不起呢,不是自称丹道宗师么,怎么连一个小小巫门秘毒都解不了?”
蓝山老叟一听乐天提到丹道宗师,满脸涨红,须发皆张,怒道:“论道法,老夫神农一门不敢称绝天下,若说丹道之术,舍我神农一脉其谁?你们大可回去问问一元一德老儿,看老夫所言可有半分虚假。”
“神农门?”杨真和乐天齐齐失声。
蓝山老叟颔首道:“神农门自古单传一脉,老夫就是当代神农传人。”
乐天好半天才合拢嘴,指着他左手上的小炉鼎道:“难道,这、这就是神农鼎?”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不起眼的丹炉竟是传说中的至宝。
蓝山老叟看着两个呆怔的年轻人,无限唏嘘,没有接话。
话说比上古洪荒一役更久远之时,大地病疫横行,人族炎帝神农氏不忍黎民之苦,亲自走遍神州大地,尝尽百草,入药识性,而后传授万民,以拯救苍生。
后来更是助轩辕氏击败魔神化身的蚩尤部族,而后引退山林,潜心修炼,传下神农一门,世代为苍生请命。
这等传说究竟有几分虚实,后世自然莫可得知,却也可见神农一门来历不凡。
神农鼎乃修真界一等一的丹炉,乃炼丹修道之士莫不渴求的宝物,蓝山老叟的身分自然不言而喻。
杨真心中却翻起了波涛,玄女门和神农门两个隐世宗门先后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乐天脸上浮滑之色一敛,恭恭敬敬地向蓝山老叟稽首一拜,诚恳道:“晚辈出言无状,尚企前辈见谅。”
蓝山老叟呵呵笑道:“你小子比那戏子的脸还变得快。”
乐天郑重其事道:“家师紫干真人尝言,我求丹道之辈,惟有神农最高,晚辈井底之蛙,岂敢与前辈争锋?”
“神农乃神门先圣,老夫米粒之光哪敢自比祖师。”蓝山老叟摇头黯然自顾道:“老夫妄起慎痴之念,好胜之心,与那小姑娘比试毒术,最后身中千机散无解,正是自讨冤孽,怨不得旁人。”
乐天笑嘻嘻凑上来道:“既然前辈不怪罪晚辈无礼,那前辈随便传两手丹道之术,晚辈就受用不尽了。”
蓝山老叟看着这脸皮厚极的家伙,一时语窒。
杨真看不下去,忍不住打岔道:“前辈,那巫羡鱼绝非良善之辈,没道理为了那血蜉蚍这般落力,难道别有所图?”
蓝山老叟一怔,喃喃念叨了几句,突然惊道:“那小姑娘,只怕图谋甚大……难道是为了那凤凰内丹?”
“凤凰内丹?”杨真脑子里豁然开朗,心中的谜团又揭开了一层,他还是有些不能置信道:“难道这失魂花,真能制服一头修行大成的神兽?”
蓝山老叟默然片刻,道:“老夫对这太古凤凰遗族了解甚少,不过这失魂花在老夫师门中记载,不少道行通天的修士也曾栽在这异花之上。老夫虽有自炼丹药压制,但这千机散着实厉害,老夫耗尽心力也无可解。
“勉强苟活下来,只能冀望那传说万毒可解的血蜉蚍,不过,若那小姑娘为谋取凤凰内丹而去,未免太胆大包天了。”说着,他自己摇了摇头,有些不能置信。
杨真忽然想起自己在云梦洞天莫名其妙得救,又莫名其妙在南离岛出现,他最有可能的救命恩人,就是那凤凰化身的霓裳仙子,他绝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但是……
一念及此,他道:“前辈,晚辈有个权宜之策,不激怒凤凰冒那天险的同时,也能尽量打破巫羡鱼的阴谋。”
蓝山老叟沉吟片刻,道:“老夫与那南离洞府主人无怨无仇,也不欲招此大敌,若是有两全之策自是最好。”
杨真又问道:“前辈所炼失魂花不知?”
蓝山老爽快道:“凝炼成两粒花丸,老夫留一粒,另一粒就由你们支配。”
乐天挠头不解道:“既然知道那巫女有阴谋,为何还要助她?”
杨真冷冷一笑,道:“南离岛非去不可,只是怎么取得血蜉蚍自是另当别论,她能布局设计我和前辈,我杨某为何不能计算她?不过此计需要前辈配合。”
蓝山老叟苦笑一声道:“老夫一把老骨头就交你们两个后生了。”
杨真看着不远散落的僵尸肢体残骸,心中首次产生了动摇,若是屠方的行动乃巫门的意向,只怕接下来他将面临凶险百倍的境地,仅凭他和乐天两人能应对么?
南离岛伴随着那美丽炽热的滔天火焰,在他心中闪现,一股不屈的斗志昂然在他心中升起。
第一部 第九集 妖族之谋 本集简介
重塑道身的杨真千算万算,却仍是堕入巫门人的阴谋之中,无从计较下,也只好依其计策,欲毁上古神兽火凤凰经年苦修之果,令巫门得以顺利攻陷南离洞府!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当巫门与火凤凰战火正炽时,身为妖族九部之—的人鱼族竟重现九州,揭开妖族潜伏巫门数百年的可怕算计……
第一章 如约
东出恶龙泽地界,杨真驾剑落到了当中一座云雾缭绕的峰头上,这里正是九黎族聚居地七里峒所在群山之中。
三日前,他与乐天以及蓝山老叟分手,各自行动,眼下他需要整理一下新得的心法,以万全之心应对即将面临的险恶形势。
取出巫羡鱼交给他的那个小竹筒,自到手后,他还未曾检视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竹筒乃三寸紫竹所制,上面一道纸符,有几行蝇头大小的咒文。
念力探察,却什么也感应不到,他犹豫一下,送出一缕真元,紫竹上的咒文闪了一闪,没了动静。
就在杨真皱眉准备收回紫竹刹那间,手上一阵酥麻,点点红色萤光在他手心一闪而没。一道细若游丝的凉气,如泥鳅一般冲入他手中太阴脉,势如破竹地钻向他内腑,任他如何提聚法力阻截都难以奏效。
中计!杨真心中大骇,早知那巫女不怀好意,百般谨慎,仍旧中了她的圈套。
当下他趺坐峰岩上,以乾坤印护住紫府,凝神聚气,调动百脉真元全力堵截。他心中暗恨,当初在洛水城中了屠方的尸心王蛊,早该警觉巫蛊诡谲,如今再次上当,怎不令他懊悔异常。
在恶龙泽给屠方掇上,他起初尚且以为是因为身上蛊毒未除,但与屠方交手过程中,始终未见对方引动蛊虫,这才醒悟自己重塑肉身的过程中,那蛊虫只怕是湮灭在那时候了。
“真郎,你什么时候变笨了?”白纤情柔媚的娇嗔声,在他心海中响起。
杨真无心与她说话,凭借如今如臂指使的精纯法力,盏茶工夫后,他终将那蛊毒逼迫到丹田之中,暂且禁制了其活动。
细细察来,那蛊虫不过尘芥大小,非有生之物,乃无数微小灵体凝聚而成,难怪可轻易破开寻常罡气。
刚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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