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
害。”
“不要听他花言巧语!”九玄仙子焦急万分急呼。
练无邪给了九玄仙子一个安心的眼神,对龙胤坚定地摇头道:“想利用我达成你的阴谋,我不会上当,身世我自然会想办法,不劳你费心。”说完她又补充一句道:“你伤了我师父,再见面之时,我们就是敌人。”
“好一个敌人。”龙胤丝毫不以为忤,反倒一派欣然:“等你有一天有自信击败我,我也可以无条件告诉你身世,我等着。”
练无邪捏紧了拳头:“我会的。”
“狐娘,我给你半个月离开九州岛,这小子就还给你了。”龙胤随手一送,就将杨真抛到了白纤情怀中,转身与后方魏元君为首的太一修士面面相对。
“想要与我一战,就放马跟我来。”龙胤身外泛起一阵涟漪,人影开始模糊起来。
“拦住他!”魏元君一声令下,七件五光十色不同的法宝瞬即升空而起。
不想龙胤一声长笑,身形倏然消失在原地,太一门布置的包围圈根本不及反应,几件法器在空中打了个空转,哪里拦截得了人。
魏元君就要率领门下追击而去,这时却传来一声:“魏师伯,等等。”
原来杨真已经脱开白纤情的扶持,强自挺身站了起来,他道:“龙胤实力可比散仙,魏师伯当从长计议,不可轻易犯险,何况近日京师有魔道暗中鼓动我玄门和佛道内乱,切不可大意。”
太一门几名真人面面相觑,那白胖道人正要斥责,魏元君听罢杨真的话,神情黯然,但终是颔首道:“师伯是欠考虑了,这妖孽本门目前实没有把握制服他。”
一名须发皆白的太一真人愠声道:“掌门,难道本门大仇就不报了么?”
此言一出,又有两名真人怒声附和,其余没出声的太一修士也是暗含不满。
魏元君见门下群情奋涌,既是欣慰,又是痛苦。
身为修真界玄门三大宗门之一的掌门真人,身负师门奇耻大辱,他何尝不想复仇?
这多年来,那一日的耻辱,太一门上下无一敢稍有或忘。
魏元君淡淡反问道:“天月师兄,此獠能与一阳散仙斗个不分胜负,当初阳岐山封印破裂,他一人独斗昆仑诸长老,仍从容离去,本座自问不足力抗,这里还有谁敢言战而败之?”
太一门修士众一个个都沉默下来,闭口不言,满脸激愤和羞辱。
魏元君见火候已到,也不再刺激门下,长叹一声道:“本门如今八方风雨,连大汉国教地位都保不住,若是我等不齐心协力,将来如何面见道德一脉列代先祖?”
一名面目冷峭的太一真人冷声道:“我太一门岂是让人欺辱的?不管那天佛寺、巫门,还是那昆仑挑上门来,我等绝不示弱,半月后禁城大比,我太一门定能重掌乾坤!”
见门下越说越不象话,魏元君挥了挥手,打断道:“余下诸事回山再议。”说罢,他转向杨真道:“师侄看样子受伤不轻,与我回中南山调养如何?”
“这如何使得?”有人当场反驳。
魏元君脸色一黑,沉喝道:“昆仑派与我太一世代交好,此次京师事变,乃魔道暗中所为,你等若看不穿,回山面壁十年再说!”
杨真抹了一把嘴角血污,致意道:“魏师伯,好意心领,晚辈自有去处,至于昆仑派入京师一事,晚辈定当尽力从中斡旋,尽量不伤两门和气。”
魏元君叹息一声,道:“既是如此,师伯也不勉强了。”他目光一转,落到众人身后默然不语的九玄仙子身上,道:“九玄仙子师徒随本座上中南山作客如何?”
“魏掌门好意心领,妾身与徒儿自有去处。”九玄仙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魏元君的邀请。
“诸位不论何时,若有魏某能帮忙的地方,绝不推辞。”魏元君无奈苦笑,再深深打量杨真以及他一旁的美丽女子一眼,招呼同门,驾云祭剑破空离去。
满目疮痍的小谷内,只剩下三女一男,分立在晚风中,夜幕开始降临了。
如此又过了数日,杨真等人因伤势不轻,或诸种原因,并未各自离去,在白纤情提议下,在中南山下一个三面环山、风景秀丽的小谷,搭建起了两间茅庐。
茅庐草筑,依在一条蜿蜒的清溪两畔,四周山势壁立,草木成林,整个山谷笼罩着淡淡的白雾,确实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这日夕阳西下,杨真练功调养完毕从地宫中返回,只见溪边升了一堆簧火,白纤情和练无邪围火对坐,有说有笑,正在翻烤一只土獐。九玄仙子也在茅庐前静坐,看着火堆前两女,不时投入一丝微笑。
望着这幕温馨的情形,一阵暖流涌上心头的同时,一抹悲哀和无力也随之而来。
白纤情与他相伴的日子眼看就要结束,龙胤的威胁,令她不得不暂且放弃与自己相守的机会,回到远在九州岛万里大洋之外的归墟。
他一直在想,是不是陪伴白纤情一起去归墟?这几日除了养伤,他就在想这个问题。
只是想了几日,依旧没有结果。
“回来了,怎么站那里发呆?”白纤情老远就瞧见杨真,欣然挥手招呼。
练无邪颇有些酸溜溜,调侃道:“依我看是白姐姐太美了,杨大哥才会看得发呆。”
白纤情鼻子轻哼了一声,嗔怪道:“那木头平日都不肯正眼瞧我,依姐姐看,她是给妹妹拿走了三魂七魄才对。”
“胡说。”练无邪脸一下子就红了,起身伸手就要追打白纤情,白纤情调笑不禁,两女很快闹做一团,把杨真抛到了一边。
练无邪在白纤情这个狐族人的开导下,已经渐渐走出了身世来历的阴影,虽然与九玄仙子相处仍有一些别扭,却好了许多,这些天和白纤情好得跟一对姐妹似的。
说起来,白纤情和练无邪,一个是狐族,一个是龙族,两女都是异类,自是相处得宜。
九玄仙子和杨真都乐见其成,事实上,九玄仙子并非完全放下了对杨真的芥蒂,只是因练无邪才肯留下。
而练无邪在走出身世困扰的闲余,心中不自觉又萌生了一个心结,那就是杨真与白纤情的关系。
个性坚强的她在经历这么多变故后,心中对杨真那分欢喜已经由小溪变成了滔滔江流,只要不在九玄仙子的视线内,她总是毫不掩饰对杨真的亲近。
奇怪的是,白纤情对此也乐见其成,没有做任何表示。
于是就这样,这四个奇怪的组合,在小谷中竟然安定下来。
在杨真三人分享那只肥腻流油的山獐肉后,正在溪边收拾洗漱的练无邪,突然听到沉默了几天的师父呼唤。
杨真和白纤情看着九玄师徒,走到小谷角落林荫处说起私话,两人不经意相顾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那抹忧思。
“你真的要走?”杨真蹲坐一块盘石上,丢一块石子到溪水中,激起一朵水花。
“不然,你跟奴家一起走。”白纤情望了九玄师徒方向,硬生生跟杨真挤坐到了一起,螓首轻倚在他瘦削却坚挺的肩膀上。
“我会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杨真这几天已经跟白纤情争执了数次,在夕阳的美好光辉下,他们都不愿意去破坏那分情致。
“奴家明白你顾虑什么,不管愿不愿意见到问天,他始终是……”白纤情纤手抚摸杨真的脸颊,说到后面却没说下去,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杨真心中的不悦。
“我要提升修为,总有一天我会收拾那个张狂的家伙。”杨真神色异常坚定。
“你可知道,你跟前世最大不同是什么?”白纤情半依进了杨真的怀中,杨真也没有推拒,默默享受着难得的温情。
“是什么?”杨真低头问道。
“前世的你跟现在一样固执孤傲,不同的是前世的你,总是整天把师门挂在嘴上,这一世你叛逆了很多。”白纤情与杨真目光相接,满目温柔和怜惜,内中藏着一分久远的思忆。
杨真目光却落在白纤情那红润充满芳香的嘴唇上,他心中突如其来涌上一分冲动和渴望,还有一分莫名的暴虐和发泄欲望。
两人目光渐渐迷离,风声消失在他们世界外,只剩下漫天晚霞和温柔,两张嘴唇渐渐就要接合在了一起,暮色笼罩在溪边,洒在一对相拥的有情人身上。
“砰!”一声炸响惊醒了杨真和白纤情,两人头颈猛然分了开来,扭头往同一个方向看去,却见一身红衣的练无邪埋头飞奔了过来,同时一道红芒飞天而去。
杨真跟白纤情站了起身,各自竭力平息方才的余韵。
练无邪一路践踏山溪盘石,直奔到两人跟前,才打住身形,神慌目乱,显得那样失魂落魄。
“妹妹,怎么了?”白纤情上前扶住了练无邪失措的身形。
练无邪顺势扑进了白纤情怀中,埋首双肩抽动,却不闻哭声。
杨真神念瞬间数十里遥去,捕捉到了九玄仙子的去向,心中隐隐有些明了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不那么确定。
“你师父不管做了什么,都有她的苦衷,一个女人支撑玄女门,并不容易。”
听到杨真的话,练无邪缓缓从白纤情肩上抬起了头,双目红肿迷茫,喃喃问道:“杨大哥,难道你都知道了?”
“有所猜测,也许并不一定对。”杨真点了点头。
“那……杨大哥会不会看不起我……”练无邪目光直直,等杨真的答案,彷佛惊弓之鸟般脆弱。
“傻丫头。”杨真拍了拍练无邪脑袋瓜,微笑道:“你白姐姐是狐妖我都不在乎,就算是妖魔,一样可以做朋友,不要胡思乱想了。”他心中也暗暗震惊,那个未证实的想法,如今已经间接由练无邪这话证实。
“跟妖魔做朋友……真的可以么?”练无邪彷佛在问杨真,彷佛又在问自己。
“这山谷也待厌了,不如我们收拾去上京好不好?”白纤情一边安抚着练无邪,一边对杨真道。
“好,好啊。”杨真怔了一下,明白了白纤情的念头。
方今天下动乱,平静了许多年的修真界暗地下的波澜,也影响了大汉京城,诸方势力怀着不同打算,云聚而来。
大汉皇室几处别院都移作了各道仙师供奉堂。
玄门中西边的昆仑山来了法宗紫桑真人师徒,东南邛州天佛寺派来了菩提院和大日院两院高僧,连最近风头大盛的云梦大泽也来了人,至于其它有窥探之望的大小仙道洞府,更是无数。
甚至近日上京有不少相貌有异的外族人涌入,诸方牛鬼神蛇充斥街市,都试图在仙佛诸方争夺中,分上一杯羹。
一时之间,上京仙气缭绕,其热闹数百年未有。
然而喧嚣繁华之下,大汉这个日渐腐朽的帝国,已面临群狼环视的境地。
东南吴越两国重兵压境,南疆大荒蛮族联军,与大汉几支大军在怒江南线战乱不休。北方羌戎不断寇边,连东夷也躁动起来,整个大汉四方边境烽火,眼看就要连绵燃起。
这紧要时局,一直以来大汉的镇国支柱——供奉堂却出了大乱子,整个仙道洞府势力失去了平衡,各道眼红太一门占据了九州岛最大的一块风水宝地,早就垂涎欲滴。
如此情形下,不同层面的斗争接连起来,外患不止,内乱又起,大汉江山大有摇摇欲坠之势,一个不好就有覆国之难。
在上京城一家老字号的蓬莱客栈内,就入住了三位仪表不凡的翩翩公子。三人往往早出晚归,在客栈却大多时候躲在一个独院内,不见与其它人有来往。
只不过,这样的古怪客人上京出现了很多,倒不引人注目。
后院一间华美厢房内,杨真白日出街一番酒酣耳热后,如今正伏在案前小寐。
这时一阵夜风从窗棂缝隙吹来,案台烛火飘摇,一个白衣俊美公子随风出现在房内,随之她一个旋身,就换身成了一个白色衣裙的绝色女人。
女人缓缓来到杨真跟前,皱着巧翘的鼻子,嗅了一下满屋子的酒气,有些不满。她取过外衣为杨真披上,然后不声不响跪坐在一旁,定定出神。
女人正是白纤情,她和杨真、练无邪三人入城几日内,每天化形换装出入上京繁华之地,把大小名胜玩了个遍,浑忘了一切。
分离在即,两人都藏住内心的伤感,放开了所有。
在练无邪视线之外,两人偷偷摸摸的牵手、相拥,小打小闹总是有的,他们仍旧没能突破今世的心障,恢复前世的夫妻相处。
杨真在心中问了自己无数遍,无数回。
他知道,前世的自己深深爱恋着白纤情,以他尊师重道的禀性,竟然为了妖族女子破了门规,两人前世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白纤情不断试图突破杨真的底线,每每却总差了那么一点火候,她有时候对练无邪不禁有了一丝怨憎之意。
而依旧整日强颜欢笑的练无邪,丝毫没有察觉杨真与白纤情之间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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