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





烦⑵鹄础?br />   “呜……”小白狐趴在杨真肩上耸动着粉红小鼻翼,两爪乱刨,也撒起娇来。
  “对了,师父怎么外出这么长时日还不回山?”杨真取过余下的两枝一边吞吃,一边撕下小碎肉喂食小白狐。
  “西方十万里洪荒,沼泽深山,大漠莽荒,穷山恶水,要逐寸巡查一遭可不容易,可有得爹忙的!不过爹交游广阔,也许到其他道门仙府拜山作客也未必。”萧月儿说着大大地撕咬了一口。“嗯,真师弟烤的就是好吃,比大师兄强多了。”
  杨真突发奇想道:“师父不是可以瞬息神游千里么,何须亲身巡查?”
  萧月儿抹抹嘴道:“真正作祟的妖魔,怎会轻易现身?况且几千年下来,妖怪好像也变聪明了,懂得敛藏形迹,殊难发现。”
  杨真不以为然道:“妖族真有那么可怕吗?”
  萧月儿驳斥道:“你懂什么,上古以来,人妖两族征伐不断,若非三千年前我昆仑派领袖三界,一举将妖族九部之王封印在阳岐山下,如今九州太平日子可难呐。”
  “人妖两族为何不能和平共处,你看这六耳和小白也算个小妖吧?”杨真从师门经典中略有了解,但追溯根源却往往一言蔽之。
  萧月儿照本宣科一般,一本正经道:“上古时候的妖族秉先天妖气而生,天生通法,凶残暴虐,横行神州,若非有修真界抵挡,这九州黎民如何得以繁衍生息?六耳和小白不过是异兽成灵,与真正的妖族大相径庭。”
  杨真笑了笑,并不反驳,他对妖族只是有些好奇,并不是那么有兴趣。
  穴内沉寂下来,只有柴火燃烧的劈啪声,火红的光亮照着两人两兽,明暗不定。
  良久,萧月儿抱怨道:“又吃的人家满嘴油腻。”说着扔下鱼骨,拍着玉手。
  杨真起身捞着袖子递过去,一脸认真道:“师姐将就用我的袖子拭擦一下?”
  萧月儿小嘴一噘,杏目圆瞪,扬手就打,杨真一个飘身后仰,同时将小白扔了过去,正好撞落到了她怀中。
  “师姐,该回山了。”
  “你呀,越来越不把师姐我放眼里了。”
  “哪有啊,师姐是天上的月亮,师弟我不过是您边上一颗小星宿。”
  “说你呢,嘴也变得油滑了……不过啊,你的清师姐可不吃这一套。”
  “月师姐说什么呢。”杨真正收拾洞内杂物,闻言身子一僵。
  “你那点心思别以为瞒的过师姐我,可惜,姐姐眼中那姓楚的怕才是月亮,你在她心里才不过是颗星宿罢了。”萧月儿白了杨真一眼,见收拾的差不多了,一手一个拎过小白和六耳。
  “只怕那姓楚也是月师姐心中的月亮吧?”杨真沉默片刻,蓦然反击道。
  “那小子只不过稍微不那么讨厌罢了,师姐我的眼界高着呢。”萧月儿这时已到洞外,祭起了仙剑。“快上来,不然你得自己爬上山了。”
  “今天我自己飞回去。”杨真若无其事道,说着也祭起了剑光,足有二丈,比起萧月儿五丈剑光却是小巫见大巫。
  “行啊,到时候别求师姐就行。”萧月儿明眸闪亮,彷佛看出了点什么,当先风驰射空而去。
  一道青色剑光,紧紧追着一道白色剑光,扶摇直上长空。
  日落红霞飞满天,凌云双剑耀山前。
  破开层层云霞,雪白苍茫的玉霄峰就在眼前,杨真惊喜地发现自己功力又有了长足的进步,数里长空飞来,竟能勉力支持,比之前不知强上多少。
  收起剑光,落到南坡崖边,萧月儿早就等候的不耐烦了。这时,一阵清越的箫音渺渺传来。萧月儿与杨真对视一眼,顿知箫音谁属。
  “去瞧瞧?”萧月儿丢下小白和六耳,两个小东西自觉往山上蹿去。
  杨真不想此时去打扰萧清儿的清静,摇头拒绝。
  “走嘛,最近你跟姐姐好像疏远了很多,其实大可不必。爹说过,我们修道人须放开胸怀,面对一切,逃避是不利修心的。况且啊,像爹和娘那样的双修道侣,在昆仑仙府百年难得有一对呢,你可是太小觑姐姐的道心修为了。再说,出色的修真之士,彼此间总是相互吸引的,同辈人一起探讨道法和人生,有时候比师长教导有更独到的领悟。”萧月儿掠了掠额前一缕调皮的秀发,难得一番正经。
  杨真听得心头一震,不想这月师姐也有这般见识,自己当真是一叶障目了?
  “师姐有理。”
  “当然了,我萧月儿可不比任何人差。”
  杨真哑然失笑,这师姐沉稳不了片刻,就打回了原形。
  两人相携踏雪,一路无痕,穿花绕梅,风行山间。忽然,杨真和萧月儿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脚步。北坡外,雪林中,遥见一双男女屹立一处高地,迎风送曲,风雅能事。
  暮色笼罩下,两人彷佛苍悠浮屠中的一对神仙璧人,容不得外物。
  “这家伙又来了。”萧月儿掰着手指,皱眉哼声道。
  “我先回山作晚课了。”杨真丢下萧月儿,转身就走。
  “喂……”萧月儿看着师弟纵越登山离去的背影,分明有些踉跄,一阵莫名的恼怒涌上芳心,回头再望着远处的楚胜衣和萧清儿,张手作筒,大声喊道:“姐你今天吹的难听死了。”喊罢,咯咯一笑,一阵清风般追着杨真而去。
  萧月儿的大喊立时打断了清越的箫音。沉浸在箫音和山风中的两人,相视苦笑。
  “我这妹妹太顽皮了。”萧清儿将与衣一色的翠绿长箫收入袖中,螓首微侧,斜睨了山边一眼。
  “令妹乃真性情,何怪有之。”楚胜衣一摆袖袍,洒然道。
  “噢,这么说,楚兄认为小妹吹的确实难听死了?”萧清儿讶道。
  “我……”楚胜衣不想萧清儿竟这般戏作,一时尴尬不已。
  萧清儿噗哧掩口一笑,道:“开个玩笑,楚师兄见笑。”
  楚胜衣摇摇头,凝视着萧清儿,笑道:“与清师妹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的这么快。”
  萧清儿垂下螓首,揭过话题道:“西方隐有动荡,我昆仑怕是不得安宁了。”
  楚胜衣神色一正,豪情万丈地对天拱手道:“我辈当效仿列代先人,斩妖除魔,护我神州朗朗乾坤。”
  萧清儿温婉一笑,抬首遥望西方,道:“一切尚是未知呢,只不过最近妖族出没洪荒活跃了一些……”
  楚胜衣朗笑道:“如此最好,毕竟昆仑弟子潜心修行才是正道。”说罢,拱手告辞,相约再会。
  萧清儿久久孤立山间,风吹袂荡,彷佛山川精灵一般。
  夜幕降临了。
  深夜,玉霄峰上。
  一声长啸惊云裂空,遥遥传出数十里,玉霄池上一个瘦挺的蓝袍人踏空九天,意兴飞扬,头顶一轮圆月,清晖下显得孤傲不凡。很快,玉霄峰不多几人都惊动了。
  原来萧云忘门下闭关年多的二弟子冷锋,大功告成,破关而出。
  “冷师兄,少臭屁了,快下来!”半夜被吵的萧月儿愤愤道。
  “月儿,就不能让师兄得意那么小会儿么?”冷锋徐徐飘落校场云坪上,众人围了上来。
  “本姑娘心情不爽,就不能让你得意。”萧月儿嘴上带骂,却是跑上前亲热地捶了冷锋几下。
  “谁惹玉霄峰的小姑奶奶不快了,师兄给你做主。”冷锋抱臂笑道。
  “要你管。”萧月儿撇嘴嗔道。
  “行了,别跟你冷师兄闹了。”一身白衣、云鬓高挽的凤岚飘然现身,因守关而与众人难得一见,此番纷纷见礼,又是一阵热闹。
  “若无师娘几番相助,冷锋只怕难得过这一关。”冷锋说着,郑重向凤岚拜倒叩谢。
  “你是云忘最得意的弟子,师娘平日难得照顾你们,这回不过是从旁抽空替你把把火候关,算不得什么。况且,此番功成,是给我玉霄峰长脸之事,何谢之有。”话是这么说,凤岚还是生受了冷锋一拜。
  这时,伯云亭和萧清儿也上来祝贺,杨真一个人站在周边。
  冷锋目光一转,落到了一旁的少年身上,杨真主动上前道:“恭喜二师兄。”
  萧清儿见冷锋有些发懵,从旁插口道:“不记得了吗,六年前你见过他。”
  冷锋偏头审视杨真片刻,点了点头,算是应诺。
  杨真目光闪了闪,终是退了开去,站回众人周边。
  萧月儿上下瞄了冷锋一阵,突然石破惊天道:“二师兄,把你肚子里的小婴儿给大伙看看,好不好?”
  冷锋登时闹了个大红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宝贝师妹,说不出话来。余者更是面面相觑。
  凤岚好气又好笑地拖过萧月儿,轻轻在她粉脸上捏了两下,叱道:“最近没人看管,你这丫头更野了,要无法无天是吧?”
  萧月儿偎依在凤岚怀里,扭来扭去,不依道:“娘,人家可乖了,天天陪小师弟练功,不信你问问大师兄和小师弟。”说着偷偷给两人递上眼色。
  凤岚又拍了萧月儿一把,放开了她,道:“你这鬼灵精的把戏还瞒的过娘?”
  萧月儿又瞪着冷锋道:“行了,别整天摆一张冰块脸,逗你而已,现在让你神游出窍,你还没那本事呢。”
  冷锋苦着脸连连应是,看得伯云亭等人一阵好笑。
  凤岚感叹道:“明年岁末的昆仑峰会,玉霄峰怕就要指望锋儿了,你们也争气点,别让你师父在他几个师兄面前抬不起头。”
  萧月儿附和道:“冷师兄定能将太昊峰那姓楚的打得满头包,嗯,还有少昊峰那个姓陆的,当然,还少不了丹阳峰那姓乐的……”
  萧清儿取笑道:“月儿在昆仑竟有这么多大仇人啊,看来冷师兄要很辛苦地为你卖命了。”
  萧月儿白了萧清儿一眼,嘲道:“哟,还没开打呢,姐姐就心疼某人了?”
  萧清儿淡然自若一笑,道:“我倒是听楚师兄说,他也是很欣赏妹妹的。”
  萧月儿气呼呼地扑向姐姐,两女绕着众人嬉闹追逐起来,彷佛两只美丽的花蝴蝶一般。
  伯云亭笑着,两手虚按,劝和道:“你们两姐妹最近风头火势总不对呀……这玉霄峰说来就我这个大师兄最没用了,呵呵。”
  萧月儿见占不到便宜,收手道:“最没用的是你身边那个,御剑飞不出十里,哼。”
  杨真无动于衷,只是默然看了萧月儿一眼。
  凤岚看着一群小辈闹的欢腾,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这样的时光她也曾有过,只是,那却是很遥远的事了。 
 
 
 
  
第四章 有所思
 
  夜深如晦,杨真独卧一间,辗转反侧,却是怎也睡不着,脑海里反覆翻腾着日落前雪峰上的一幕。
  那道明媚的身影总是不由自主地浮上心海,挥之不去,斩之不绝。
  他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斩断痴心妄想,专心求道,却又总在午夜梦回时,陷入迷茫。
  楚胜衣,昆仑掌律真人的弟子,一代天骄,不世之才,才学品貌无一不佳,新一代昆仑弟子中的佼佼者,精英中的领袖。
  如是……自己拿什么与人比,自己在清师姐眼中,充其量是个值得怜惜小师弟罢了。
  想及至此,他心中无比颓丧,莫名的痛楚,如同梦魇一般侵噬纠缠着他的心,愈陷愈深,难以自拔。
  他心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自从那人时常出现在清师姐身边之后,自己就失去了平常心。再没有了初回山的欣喜,脸上也失去了欢笑,更多的是沉默。
  每回见到那人潇洒出入玉霄峰,在师兄师姐面前谈笑自若,那冲和淡然中不经意流露的高人一筹,他每多一见一回,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屈不平,就像那火山一般在心底酝酿更炽更烈十倍百倍,让他直欲发狂。
  在那些时刻里,萧清儿平日如沐春风的微笑变得那么刺眼,就像盛夏当空烈日一般灼目,杨真心底纵然再卑微,但他骨子里却是很骄傲的人。
  他不服,他不甘……这样的声音一直在他心中徘徊不去,然而他又能如何?
  近一段日子,甚至好几次打坐冥想之时,妄念翻滚,四肢百骸血气浮动,幻觉迭起,心中隐有所觉,那彷是走火入魔之兆。即是如此,他也不敢对任何人倾诉,总觉那是难以启齿之事。
  一个声音在他心中不住回响……不,不能这样下去!修道人该断情绝性!
  如何断情绝性?
  心坚,志凝,道心固,万千险阻来无路。
  明心,明志,开大道,六合八荒任我行。
  荒唐啊,荒唐,自古修道人又有几人能舍弃七情六欲,斩绝尘根,直达太上忘情?师父,他不也没有作到吗?
  几番天人交战。居室内,只得一声怅怅的哀叹经久不息。
  臆想终归是臆想,心思多敏的少年,耐不住纷乱的思绪,起身和袍,推门而出,走在外廊上,冰冷的气息令他精神一振。
  天上那顶大圆月,近乎就悬在玉霄峰咫尺,触手可及,皎洁的月华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