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
挨了一记打神鞭,紫府元婴和肉体几乎同时落入破灭边缘,夹在道法两宗、师父与丈夫之间的凤岚,唯有一死明志。
彷佛燃烧生命的凤凰,展现了生命最后的辉煌,通天阁牢不可破的沧海阵,瞬间被堪比天火的生命梵焰冲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瞬间至少有数十名来不及避开的通天阁弟子被化作灰烬,形神俱灭。
目睹这一切的双方,都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承受不住打击的萧清儿彻底昏死了过去,杨真将师姐交给了一旁化身小巫女的瑶姬,准备伺机而动。以前那个师娘给他的记忆已经彻底抹去,他心底只剩下了今日壮烈一幕。
不管是为了昆仑,还是为了今日师娘的死,他都必须要做些什么。
尽管他已经不再被昆仑承认,不再是这个圣地的一员。
紫霆真人领着一干昆仑掌座腾云而上,遥遥竖掌呼道:“法尊,难道您老非要一意孤行,置千百道法两宗弟子性命于不顾?就此罢手还来得及,玉清令谁属是我昆仑家事,怎轮得到通天阁插手?”
海真一袖有神器,却也不把丧失斗志的多情剑仙怎么放在眼里,他哈哈大笑道:“紫霆小儿,此言差矣,我通天阁才是道宗正统,如今的道宗不过是被你们这些卑鄙小人占据而已,我通天阁只是来取回我们应得的东西。”
紫霆拂袖一振,怒极反笑道:“如此说来,你通天阁这等无耻行径,就是为了玉清令、为了夺取昆仑掌教大权?”
海真一目芒一闪,长笑道:“要挑拨离间,你紫霆小儿找错了对象,我通天阁只对玉清洞天里的东西有兴趣,玉清令舍法尊谁属?”他扭头转向一德真人,嘴角含笑道,“法尊大人,既然道宗不肯妥协,我等恐怕再难留情面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紫桑发现一德真人有些犹疑,急忙劝告:“师尊,阁主所言甚是,我法宗等了千百年,不就是为了这一日,若是就此半途而废,定然遗祸无穷。”
“紫霆,就算一元在此,也改变不了结局,交出玉清令,你们别无选择,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机会。”一德真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忽略了对龙虎印的索求。
“紫霆,意下如何,海某耐心可是有限得紧,诸位苦修数百年,道行来之不易,可莫要做出后悔莫及的选择。”海真一单薄的唇角勾出一抹无限快意,充满怜悯的目光扫视着太昊峰上惶惶不安的道宗弟子。
紫桑这时却阴阳怪气地道:“堂堂昆仑代掌门,岂会把我等虾兵蟹将放在眼里,没准昆仑仙府失陷,也是紫大掌门安排的陷阱呢,海阁主即是法力通天,恐怕也要当心一二。”
海真一却假惺惺劝诫道:“紫龙、紫干两位道兄置身事外还来得及,此阵是道宗正统之争、道法两宗之争,与剑池宗、丹阳宗无关。何况两位就算不顾惜自己,也要为你们的徒子徒孙考虑一二不是?”
紫桑摇头怪笑道:“丹阳宗和剑池宗早就成了道宗两条忠狗,主人的话,他们岂敢违抗?”
“紫桑,你这个逆贼,你这个小人,可敢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紫龙真人打雷一般的嗓门破口大骂。
“紫龙师兄……莫要冲动。”紫干真人黑着脸,将暴怒的紫龙真人拖到了一边去。
紫轩真人位列在后,回首太昊峰,满门尽是一片萧索和悲壮,多情剑仙回归带来的士气,已然因凤岚仙子的壮烈之死,重新跌落谷底。
海真一与紫桑两人一唱一和,把太昊峰上诸道气得七窍生烟,却无人敢轻举妄动,法宗原本潜在实力就与道宗相差无几,如今算上通天阁,已呈压倒性优势。
诸峰掌座意见不一,紫霆真人心中翻江倒海,一时乾坤难断,就在这当刻,紫桑那极令其厌恶的尖细嗓音传入了他识海。
“怎样,紫霆考虑如何了?”与此同时,海真一颇不耐烦道。
岂想紫霆真人赫然暴怒道:“我等宁为玉碎,不作瓦全,玉清令没有,龙虎印也不会有。”
海真一一脸错愕,他瞬间捕捉到了紫桑那得意的笑脸,他转念之间,法宗和通天阁弟子再次运转法阵,准备发起新一波攻击。
“慢着!”眼看大战再度一触即发,一声惊雷似的冷喝激荡在长空。
“尔乃何人?”海真一心中纳闷,得此缓冲也求之不得,他并不打算跟道宗拼个你死我活,便宜了法宗。
“海真一,你听好了,我家主人乃云梦大泽百巫之首,巫祖隔世传人,当代大巫,统领南疆百族,恩泽万里……”
不知将萧清儿收到何处去的瑶姬,扮演了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巫女。只是不待她说罢,一人已经上前一把将她拧起丢到了后面。
“杨真小儿,你这叛徒还敢现身昆仑?”紫桑尽管未把杨真一伙人放在眼里,但心头却本能的敲起警钟,尤其那九玄仙子绝非好惹之辈。
杨真不理紫桑的叫嚣,遥对海真一道:“通天阁倾巢而出,若是云梦大泽诸部移师蓬莱,不知会有何等后果?”
海真一仰天长笑,不屑道:“本座可否将你的话视作是威胁?”
杨真一脸冷峻道:“海阁主手眼通天,区区一颗定神珠,就闹得东海诸派乌烟瘴气,甚至连妖族也能驱使,我巫门岂敢与通天阁并肩。”
此言一出,四方大惊。
海真一一时竟无法看破杨真底细,只觉这年轻人浑身上下充满诡秘气息,他强抑心中的震撼,故作淡然道:“尔等邪门歪道之言何足采信,我通天阁行事一贯光明正大,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昆仑叛徒说话。”
“若论耳目灵通,修真界谁又及得上巫门,海阁主敢做不敢当,九玄身为玄门弟子,耻于与阁下为伍。”九玄仙子登场了。
“莫非玄女门也要插手昆仑内务?”紫桑厉声喝道。
“若紫桑真人有意一战,本仙子倒乐意领教。”九玄仙子冷例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瞪着紫桑,满是轻蔑。
紫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硬的话却说不出口,多少悉知九玄仙子手段的他,哪肯与她交锋。
对阵双方都一阵骚动,只待彼方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杀个日月无光。
只是双方首领都已经各有所忌惮,法宗一方再非是绝对上风。
这时,一德真人叱退犹自不肯干休的紫桑,与海真一交换了一个眼色,对紫霆道:“本座并不愿同室操戈,尔等考虑如何?”
再次有了台阶,紫霆却不敢贸然再冲动。
在凤岚死后,便没了动静的多情剑仙这时找上了紫霆,在紫霆等大喜之时,却听见了一番出人意料的话:“师兄,交出玉清令和龙虎印,只要我等尚在,道宗自然不灭,一切可从头再来。”
诸峰掌座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低头的话,竟从这一向不可一世的多情剑仙口中说出,一时无人置信。
“大师兄,师父会答应吗?”掌着令旗指挥一部的楚胜衣,站在高台上紧张的凝望着对面云海,身旁的一名弟子擦着额头大汗,呼吸急促地问道。
“这还用说,那些叛徒有两件神器,连玉霄峰的萧师叔都奈何不了他们,那些该死的长老这会又不知死哪儿去了,当起缩头乌龟。”另一名传令弟子哭丧着脸道。
“放肆!不许胡说八道。”楚胜衣也是忐忑不安,但他明白若是连他都乱了,只怕这些师弟也会失了方寸,“只要师父一声令下,我道宗定能齐心协力击退这些叛徒。”
“是,大师兄。”两名道宗弟子勉强振了振声答道。
就在这时,太昊峰响起了紫霆真人悲愤抑郁的命令:“所有道宗弟子、诸峰弟子听令,立即退回广场待命。”
迟了片刻,少昊峰方向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云海上,通天阁和法宗弟子,纷纷列阵退入少昊峰结束对峙,纵览一切的紫霆真人等,个个面无人色。
云团飘动,通天阁阁主海真一连同麾下三大护法长老、法宗一德真人及首座弟子紫桑真人联袂兵临,剑指太昊木峰长老院。
在王母峰方向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随即了无痕迹。
“小子,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留也无用。”九玄仙子见杨真失魂落魄,心有不忍地劝道。
“离开昆仑,我又能去哪儿?”杨真回头,神情一片茫然,道宗被迫让出玉清令,让两世昆仑弟子的他感情上难以接受。
“不死树既然在你手上,想必你跟圣宗机缘不浅,本仙子打算走一趟,就由你引见如何?”九玄仙子也不等杨真应允,就直飞仙府西方。
乐天狠狠地在地上擂了一拳,极是不甘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让法宗那些王八蛋骑到头上?”
“是你们,不是我们。”杨真望着灵池内生机勃勃的不死树,了无生气地答道。
“你这个死脑筋的家伙。”乐天做出一副拿杨真没有办法的无奈样子,随即哀声叹气地躺倒在草坪上,他翻了身,又振奋道:“子时是玉清洞府开府之期,我们要不要一起混进去看看,没准还能捞到点好处。”
“你知道玉清洞府有什么?”杨真问道。
“传说,传说……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总之里面肯定有举世难求的东西,否则海真一那个家伙怎么眼巴巴要进入玉清洞府?”乐天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杨真笑了笑,没有答话,他心中一动,转过头去,一个红裳女子出现在视野之中。
“杨大哥。”练无邪细声叫道,声音有些不安。
“你身子骨没事了吧?”杨真看着那带着几分倔强的绝美容颜,心中一宽,积压的烦闷轻松了许多。
“喂,仙子那个……怎么称呼,请容在下自我介绍……”乐天倏忽一个跟斗蹦到了练无邪面前,手脚并用,兴奋地结结巴巴。
练无邪对乐天视若未睹,径自绕开他走向灵池,乐天呆在后面,一脸别提有多精彩。
“你去看看姬仙子有没有吩咐,快到子时了。”杨真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乐天。
“你这个见色忘友的混蛋。”乐天拍拍屁股,悻悻而去。
“想不到修真界仅有的两棵神树都在这里。”练无邪发出一声惊叹。
“祸福相依,今日若非姬仙子对魔道势力有所忌惮,也许结果会不一样……”杨真扭头忽然发现练无邪神情有异。
“杨大哥,对不起。”练无邪紧张地垂首捏着裙摆,“我……我骗了你。”
“你骗我什么?”杨真错愕非常。
练无邪抬头望了望杨真,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道:“杨大哥,当日你在阴山的时候,瑶姬就找上了师父,你师姐的失踪……其实并不是意外,无邪不是故意要骗你们师徒,只是……”
杨真豁达地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你真傻,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你师父与瑶姬本是同门所出……何况大家现在都好好的,别瞎想了。”
“真不怪我?”练无邪认真地瞪大了眼。
“不怪。”杨真坚定地摇摇头,暗笑一向颇有男儿气概的练无邪,怎变得如此模样,“对了,听乐天说,龙胤那个家伙曾在昆仑仙府出现过,你要当心些。”
练无邪没有发现杨真有所异常,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怅然若失,浑没把杨真的后半句话听进去。
不多时,一个绿裳女子默不作声地来到两人旁边,沉浸在各自心事当中的杨真二人,这才陡然惊觉。
“师姐……”杨真被萧清儿发现单独跟一个女子在一起,多少有些不自在。
萧清儿凝望过来的那双平素柔情似水的眸子,少了几分神采,多了几分迷茫,半晌,忽然开口问道:“师弟,娘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杨真语窒,而练无邪待在一旁,怨憎的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溜达,想走,却又怎么也挪不动脚步,彷佛在跟自己斗气。
萧清儿似乎也没想从杨真处得到答案,她转首仰望神树接天的灵性之光,双瞳泛起水光,喃喃自语道:“娘她脾气虽然不好,却从来舍不得打女儿。爹曾说娘是生性自私的人,但娘今日却为师门而死,娘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就这样舍女儿而去……”
“师娘不在了,师姐你还有爹,还有姬仙子,还有伯师兄和冷师兄,还有月师姐,还有……我。”杨真心中痛惜,却找不出劝慰的话。
萧清儿抿了抿柔唇,点头强颜笑道:“师弟不用担心,师姐要比你想象的坚强,师门不幸,大敌当前,师姐就算没有助力,也不能成了你们的拖累。”
杨真望着这张憔悴而娇美的容颜,心中无限怜惜,伸手抓住了萧清儿的皓腕,两人面面相对,不知沉浸了多久,旁边一声冷哼才将他们惊回魂来。
“好一个郎情妾意。”练无邪生性就直,见两人亲密,嫉妒之心大起。
两人慌忙分开,杨真怕萧清儿尴尬,便道:“冷师兄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怎样了。”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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