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风豪





  一个高大老人率贺束兰等数人面对着数十持剑道众,怒容满面,冷笑道:“你等如不交出那拜山少年,??是出动武当全山道众,也是送死。”
  贺束兰面上蒙着一方白纱,隐隐可见一对星眸中充满杀机。
  一个中年持剑道人冷笑了一声,道:
  “慢说贫道不知情,就是知道,施主这般咄咄逼人,武当山也不容狂妄之徒上门无理取闹……”
  康风兵不待他说完,面色突变,一声大喝,右掌推出。
  中年道人哼了一声,掌中剑一式“东海斩蚊”斜推而去,剑光闪闪,凌厉无比。
  这道人见康风兵掌式平淡中含着精致,山势虽慢,但后势却疾如闪电般,涌向全身,刹那间,只见康风兵倏地翻腕,一把抓住对方剑身,剑端断裂,当啷坠地,着手之处掌中捏着一把碎铁,接着,康风兵一声响亮入云的大笑,右掌已自按实贯人道人胸脯,碎碎的钢铁尖子齐齐地挤人道人体中。道人顿时喷血,气绝而亡。
  其余诸道大怒,纷纷应战、持剑涌上前来。
  贺束兰冷笑一声,玉手一扬,十数个道人无声倒地。
  其余顿时被吓住,一声呼啸,转身往天柱峰方向逃生。
  常柏呈道:“他们逃去方向,正是武当重地上琼台观掌门所在处,一味屠戳与事无益,我等不如去寻掌门理论。”
  言中对贺束兰过于心狠手辣,含有不满之意。
  贺束兰是个聪明人,哪有听不出之理,目中微露怒意,对常柏呈说:
  “常老师,你也未免太过妇人之仁,你不杀他们,他们难道会放过你吗?须知武当大非往昔,莠多于良。”
  常柏呈不禁一怔,暗道:“兰姑娘此话也不无道理。昔年苏大侠有恩于武当,武当理应知恩图报,听司马丽方言中隐含武当日前遭受巨变,莫非武当新任掌门仅一江湖巨擘,佯投武当门下,侵占掌门之位么?”
  他本才华出众之士,自信必无料错,忙道:“姑娘言之有理。事不宜迟,我等赶赴上琼台去吧!”
  十数人电奔而去,四山警钟频传,荡谷入云,夜暮渐垂。
  途中陆继遇有伏击,均为康风兵、贺束兰等歼除。
  他们到得上琼台观前土坪,即见黑压压地一片道众排成剑阵。
  康风兵回面哈哈大笑:
  “老夫久闻武当三元剑阵威力无匹,今日有缘,躬逢其盛,难得亲身尝试!”
  武当道众剑光游走,立时将康风兵等人围在核心,剑身齐胸伸指,乍视之下,黑暗中宛如万朵银星。
  贺束兰、梅儿、萍儿、凤儿突地娇喝一声,皓腕齐扬。
  武当道众立刻有数十人倒地,顿时乱成一片。
  只见倒地道众身体逐渐萎缩转眼化作一滩黄水。
  道众中忽传出一声:“无量寿佛,好狠毒的暗器。虽然狠毒,也有打完之时,贫道剑阵一经发动,尔等立成肉泥。”
  常柏呈朗声道:“休怨我等心狠手黑,你只放出那日拜山少年,我们立即可化干戈为玉帛。”
  道众中飘出一声阴恻恻冷笑声道:“本山如许惨死,如何算法?”
  “贵山只放出那少年再说也不迟。”常柏呈朗声道。
  “那少年日前问山未逞,即未再来,你等硬栽诬指,武当岂是怕事的。”
  常柏呈朗笑道:“难道我等就是怕事的?贵派掌门怎避而不见?分明是做贼心虚,不敢见人。”
  常大侠话音未落,只听左侧一突石悬崖上飘来一阵深沉的冷笑,笑声中十数条身影电疾落地。
  常柏呈抬目望去,只见是一虎目狮界羽衣丰冠长须道人,目中冷电射人,煞是威严。他身后除了道众,还有一僧一尼,常柏呈知道那就是司马丽方所说的曼因师太和紫竹大师。
  正观望之间,忽道众中闪出一人,趋向狮目虎鼻老道身前低语了一阵。只见那长须道人浓眉一紧,怒声道:“本座接任武当掌门以来,严令门下在山清修,不得过问江湖之事,亦不得无故结怨,你等无故闯山情理安在?”
  常柏呈微笑道:“只求放出闯山少年,非为别故。”
  武当掌门不禁一怔,说道:
  “四日以前,本座坐关之时,诚有一少年上山寻静明师兄……”说着,转目望了曼因师太、紫竹大师一眼又道:“经峨嵋曼因神尼、紫竹大师劝阻,那少年扬言,三日后必来相晤本座,本座开关闻知,立命门下候少年再来时,以礼相待,无奈始终未见那少年光临。施主人慨误听传言,诬本山囚那少年,故轻动无名大火,以致闯山伤人。”
  常柏呈淡淡一笑,道:“只怕是掌门人推诿之词吧?我那位老弟一诺千金,言出必行,断不会不来的。”
  武当掌门正色道:“本座开关后,一直就陪着曼因师太、紫竹大师,始终寸步未离,那少年拜山,岂有门下不通报之理,本座决非怕事之人,不信就请问两位高僧,也可证实贫道之言不差。”
  曼因师太心中早就疑惑岳洋为何未来闯山,必是遇上什么事,今听武当掌门此话,立即合掌应道:“这位施主,武当掌门并未谎言。”
  常柏呈不禁一怔,贺束兰等女杰也个由面面相觑。
  突然,一条黑影划空电泻而下,身现之处止是岳洋。
  只见岳洋指着老道怒喝道:“老贼休得谎言,你命人假冒掌门,诱少爷进入山腹,囚在室中,怎奈天下从人愿,少爷依然出来了。”接着面色一寒,喝道:“王声平,还我父母命来。”原来这武当掌门就是王声平。岳洋话毕,一掌疾挥而出,狂风顿涌,有排山倒海之力。
  王声平面色一变,双掌“排山立鼎”劈出。
  轰地一声巨响,王声平惜势飘出,身在空中大喝道:“神尼、高僧,贵派既与本山结盟,快联手歼敌!”
  曼因师太、紫竹大师立时出掌,向岳洋攻去。
  康风兵一声大喝,扑向正声平,身形未停,双掌已出。
  贺束兰等人逼向道众。
  岳洋见曼因师太、紫竹大师双双攻来,不禁一呆。
  “他们为何相助王声平呢?”
  思索间,双掌往外一引,将攻来掌力引往两侧,但两臂仍微微一震。
  曼因师太冷笑一声,掌势一变,幻出满天掌影,去攻岳洋满身重穴,道:“紫竹师兄,有我一人足够,请你去相助武当道众,对付那些来人。”
  紫竹大师转身大袖一挥,掠向常柏呈等人而去。
  岳洋见曼因师太如此,暗哼了一声,掌式相迎。忽听曼因师太低声道:“贤侄,报仇不宜操之过急。老尼如不出手,就有叛门之罪,不可以私怨误武林大局。”说时,掌势加快。
  岳洋闻言立刻向贺束兰这个方向掠了过来。
  武当道众凛于贺束兰暗器毒辣,见贺束兰等一步一步逼近,均舞起一团剑影护住自己的身形。
  紫竹大师正落在贺柬兰、常柏呈身前,合掌道:“诸位施主,趁早抽身,恕贫道要开杀戒了。”
  贺束兰冷冷笑道:“大师,佛门中人既逃出三界去,不在五行中,为何妄动无名,助纣为虐?”
  紫竹大师低眉沉声道:“金刚怒目,所以祛六魔,佛门虽云慈悲,也有迫不得已之时。女施主杀害无辜,老衲不得不以杀戒来止住这种局面。”
  紫竹大师语音刚落,忽听岳洋一声喝道:“兰姐住手!”
  贺束兰撤掌抽身疾退,岳洋电泻落下,说道:“兰姐,小弟并无损伤。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不如下山再说。”
  只听一声轰然大震,但见康风兵与王声平撞了一掌,两人各各震得后退丈余,两人不禁一惊。
  岳洋立即扑向前去,双掌猛劈王声平。不料曼因师太、紫竹大师双双联袂掠至,同声道:“小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两股猛厉佛门掌力,迎向岳洋。
  一接之下,岳洋身形倒退出两步,转对康风兵道:“老爷子,我们走!”
  康风兵道:“也好!”
  于是,十数人疾疾离开,杳入茫茫谷中。
  曼因师太、紫竹大师目送岳洋远去的身形,心内暗暗叹息不已。
  王声平目露怨毒之色,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第十二章 一榻暗香 千峰秀色
  上琼台观三清大殿中,王声平与曼因、紫竹大师分宾主落座。
  王声平道:“两位方才让他们安然离去,不知何故?”
  曼因师太答道:“若不如此,贵山将贻人口实,难以洗刷。”
  主声平闻言一怔,道:“贫道不懂神尼话中用意。”
  曼因师太道:“这是掌门人当局者迷。想那少年突然身现,所说有人假冒掌门接待他,诱他人得石室囚禁,幸而得以逃脱罗网等情,定是事实,倘若传扬出去,世人必谓贵山戒律不严,并非清修之地。掌门之尊怎能假冒?岂不贻笑武林。”
  王声平愕然道:“防口甚于防川,放他们逃走,就能使之不说么?”
  曼因师太道:“掌门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尚能安然离去,即使是故作歪曲,信口开河,恐也无人相信,囚禁石室是何所在?除非深仇大怨才如此做法,怎能让他轻易离去?武林中人莫不精于析理,岂可事事尽让他们相信呢?”
  王声平深觉有理,不由哦了一声,说道:“神尼高见,顿开茅塞,钦佩至极。不过贫道决不信门下有此大胆之徒,假冒掌门之尊。本门自祖帅爷开山以来,一向都是戒律森严……”
  曼因师太不待王声平说完,即微笑接道:“贫尼也是不信。”
  紫竹大师忽道:“那少年既向掌门人口称还他父母命来,难道掌门人不知这个少年的出身来历?”
  王声平面色微变,倏又敛去了。
  “贫道一生之中未曾有过杀害生命之事,所以贫道有意拦下,询明情由。二位既开口让他们离去,贫道自是不便强留。”
  说着一笑道:“那少年倘非惑词诬陷,定然再度闹上武当,届时贫道务必问他一个水落石出不可。”
  曼因师太、紫竹大师心中明白,王声平与他们两人在天柱峰金顶玄武殿中密约结盟,显系有意安排,暗中命人假冒掌门诱因岳洋,才是真情,岳洋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也决无虚假,无奈自己不能捅破,否则与他俩今后作为,反为不利。曼因师太向紫竹大师略示了一下眼色,双双合掌稽首立起告辞。
  “尚我两派结盟事,若等照掌门人意思,回山禀明。
  叨扰贵山多日,容后逍谢,我们即刻告辞。”
  二人走出上琼台观,王声平送至三天门,才停住身形。
  王声平目送紫竹大师、曼因师太两人身形消失后,仁立良久,暗暗发怔。他想:经贺束兰等这一闹,武当门下已死伤多人,岳洋又突然现身,他不禁大为震惊,只觉坐卧不安。又想:昔年为盗岷江,死在自己手下的人无数,这少年不知是何人,尤其是蒙面少女异常神秘,分明是一极难惹的人物。王声平想及此事,多年的心病再度引发,似一块大石直压在他的心底,只感喘不过气来。
  王声平正想心事,突闻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掌门人!”
  王声平不禁一惊,转身回顾,只见静普道人满脸忧容立在面前。他浓眉微剔,对静普道人说道:“静普师兄,你也未免太人意了,怎会让那小子识破你是假冒的,又怎么让他轻易的逃出了地下洞穴呢?”
  王声平语意森沉,不怒自威。
  静普道人说:“掌门人有所不知,将那小子诱囚地穴铁室之前,一直未被其识破愚兄是假冒掌门。如愚兄猜得不错,谅这定是静空师弟所泄漏……”
  王声平面目一变,大怒异常。
  “他人在何处?传他上琼台观,本座将严加治罪。”
  静普道人嗫嚅道:“静空师弟死了,被那小子双剑杀死……”
  三声平不禁心神又是一震,双目瞪在静普道人面上。
  静普接道:“毛病就出在那一双利剑上。厚达两尺的铁墙竟被小贼切穿一块,小贼逃出四室,地穴曲径密如蛛网,本不易逃出,正好静空师弟送水粥进入地穴,为小贼暗算制住,逼供吐出……”
  言犹未了,王声平神声大变,急喝道:“师兄,你我快去地穴。”
  两人急转身形,电闪如飞般上得琼台观而去。
  王声平与静普双双走人地穴,只见静空倒在出口市径尽端转角处,五脏六腑翻溢出外,目不忍睹。
  这位武当掌门顿了顿脚,怒哼一声,逞向囚禁武当三老石室掠去。
  掀动暗钮,暗门缓缓开启,王声平与静普一掠而入。
  武当三老等人见王声平入室,均闭上双目无动于衷,心中料到岳洋必已脱险离去,暗暗欣喜不已。
  王声平见被囚之人一个未缺,心中大宽,他深恐岳洋暗随着静空到了此室,救了三老等人,遂冷哼了一声,转身同静普师兄出室而向地面掠去。
  静普低声道:“掌门人,这小贼来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