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风豪





  只听得掌力互接轰然声震,四黄衣人此退彼进,企图逼使岳洋功力不能尽情施展。四黄衣人灵活如电猛攻,使岳洋掌指不停地变招,只展出四成功力。
  岳洋暗道:“一只红焰烈火剑为避人注目,留在了兰姐身旁,倘然在此,取四人性命当不费吹灰之力!”忽然灵机一动,心想不如采用险招,乘虚而入,必能取胜。
  此时,他目光专注在一黄衣人身上,对其余三人竟视若无睹。他大喝一声,右臂疾划一个半弧,振腕直逼出去,幻起九只掌影抓向对面黄衣人。
  其余三黄衣人料不到后洋如此大胆,心疑岳洋无视三人掌力夹击,必是有恃无恐,不禁一怔,掌势一缓。
  就在这一缓之间,黄衣人被对面幻来九只掌影所惑,不知避向何方,封击闪避失误,为岳洋五指乘虚而入,一把抓住胸肉,以人作盾,一式秋风扫落叶甩向其余三人,威势猛厉之极。
  三黄衣人见状,知大势已去,一番图谋皆付诸流水,若再要恋战,势必把性命赔不上可,都同时顿足冲霄而起。
  岳洋哪容得三黄衣人逃遁,五指一曲一弹,指透劲风,破空点出。
  三黄衣人身在半空,只觉一缕如割剑锋刺入体内,不禁吼了声,叭哒坠地。
  岳洋身形晃了晃,靠着一株银杏巨干喘不成声。
  他刚才虚指空弹指,系一招轩辕十八解精奥绝学“花开见佛”,最损耗真元,切忌妄用,就是其师苏雨山亦从未用过,但一经施展,对方断难幸免。
  岳洋心知若让三黄衣蒙面人逃遁,必留下无穷后患,逼不得已才发出此招。
  玄阳子身为一派掌门,阅历之丰,见识之广,无人可及,对于名门正派独特精奥奇学无不了如指掌,唯独对岳洋自始至终不能相识,心内已感惊异,最后一招“花开见佛”更令他心神大震,暗道:“此人是何来历,武功之高毕生罕见。”双目盯在岳洋面上,脑中不住地思索其武功来历。又见岳洋如此情状,似耗用真力过巨,不由忧急感动交加,无奈身为毒钉所制,不能上前探问。
  盖多林一跃上前,低声道:“少侠感觉怎样?”面上不禁现出忧急之色。
  岳洋真气渐顺,微笑道:“不妨事,有劳先逼四黄衣匪徒口供。”探手从囊中取出一粒丹药服下。
  这时,匪徒均被衡山门下戮杀,衡山本门亦伤亡多人,遍地尸体狼藉,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不少衡山高手间得盖多林代掌门传令,纷纷疾射出普光寺,搜索全山隐匿匪徒。
  盖多林飞步走向四黄衣蒙面人身前,凝目端详,不由呆住。原来四黄衣人躯体僵硬,显然已气绝很久,他伸手一一挑开蒙面乌巾,只见面色青紫,牙关紧咬,鼻中溢出丝丝黑血,双目凸努,死状狰狞恐怖。
  盖多林茫然若失,走向岳洋身前,苦笑道:“他们均知不免毒刑,俱已自绝而死。”
  岳洋闻言惊得一呆,忽又微笑道:“就是不问他们,在下也已了然此中隐情。现有劳代衡山掌门传命,对今日之事概不得向外泄露只字片语,违者即行处死。再者,自今以后,衡山祸患仍频,与武林大局息息相关,告诫衡山门下对犯山者须谨慎应付,切不可浮燥飞起,轻动无名,以不变应万变!”说后即闭目调息,气运周天。
  玄阳子句句字字均听得清切,大为叹服,暗道:“此人才具不凡,言简意深,切中挈繁,莫非此人就是讹传葬身海底之名震天下的怪手书生苏雨山?”
  此时,盖多林已照岳洋之话,传命留在普光寺中衡山门下,并令他们辗转传命。
  玄阳子目注盖多林道:“蒙二位施主援救敝派于危亡覆灭边缘,此恩此德重如山海,无可相报,贫道有生之年当祈求三清祖师默护二位福寿康宁。”说着一顿,又道:“那位施主武功,贫道敢说一生之中,从未见过有如此渊博精奇的,式式招招都是前所未见,出人意料之旷绝奇学,倘贫道猜测不差,那位施主敢莫就是名震天下,誉满武林的苏大侠么?”
  只听岳洋朗笑一声,振身疾掠而至,道:“苏大侠有若中天皓月,在下萤末之光怎能相比,目前无暇细说,治愈诸位毒针钉穴伤势要紧。”
  说罢,用手一招领他们来此的清癯老道。
  老道疾忙趋前,恭身稽首道:“大侠若有所命,尽管吩咐I”
  岳洋微微一笑道:“不敢当大侠之称……”又压低嗓音说了几句。
  老道哈哈连声应命。
  岳洋飞快落指点向玄阳掌门和三道、五僧,阻住毒血运行后,命衡山门下搀扶入殿内。
  不到片刻工夫,普光殿外由衡山门下清除干净,找不
  出一点曾经拼搏过的痕迹。
  入暮,山中烟岚渐起,四面一片迷蒙,远山近物尽在若有若无中。
  蓦听一声尖啸隐隐传来,只见十数条黑影落在普光寺殿外。啸声未止,身子已至,可见行动之迅疾。
  但听一人低声问道:“衡山掌门玄阳子可在此么?”
  一个老道应声急趋出殿,迎着那十数来人合掌稽首道:“贫道觉慧,众位施主可是要见敝掌门么?敝掌门现在入定,片刻即可出现,诸位请随贫道往侧殿待茶!”
  那人沉声答道:“我等有急事求见,道长可再去探视,贵掌门人人定醒来否?”
  道人诚答道:“贫道遵命,敢请诸位施主赐告大名,以免失礼!”
  那人冷笑道:“哪来的这么多嗟叨,快去,快去!”
  道人不发一语,躬身长揖,转身走入殿内。
  只听一人清笑道:“这牛鼻子怎么一点火气都没有?无怪衡山一派数十年不插身江湖是非之中。若非如此,怎能
  “别说笑了,俺就纳罕他们竟尚未来到衡山,依俺计算日期,衡山早就应在我等掌握之下!”
  殿外突飘送过来一个苍老略带沙哑语声道:“是何方高人驾临,恕贫道不知有失远迎!”语声中面像清癯,须发皓白的玄阳子已缓步走了出来。
  岚雾迷朦,对方虽然目光锐利,但依然瞧得不甚真切,玄阳子手挽着一柄银丝雪帚,目光一巡来人,不禁一怔,道:“贫道多年未曾下得衡山半步,对武林卓著名望高人未免生疏,谅诸位施主不是等闲之辈,闻小徒禀报诸位施主均对本身来历讳莫如深,贫道也不敢勉强,只是有嫌失敬,请问诸位光临有何赐教?”
  就中一个黑衣劲装,面目森冷的汉子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道:“在下造山求见非为别事,请问玄阳掌门今日可曾面见过一双江湖人物么?”遂将岳洋、盖多林形象详细描叙了一遍。
  玄阳子摇首一笑道:“不曾见过,敝山一向少与江湖人物交往,尤其近数年来,就是至交好友亦少相过从!”
  黑衣汉子阴冷地笑了一声道:“在下明见这两人上得衡山,由岳神庙后接龙桥而去,怎么诿称未见!”
  玄阳子微笑道:“贫道身列玄门,一派掌教之尊,生平之中未打一句诳语,何况贫道足迹半月兼旬难得出普光殿一步,委实不曾见到。想这衡山七十二峰,广袤绵亘何止数千里,深林密从,绝壑危涧,这两人何处不可藏身,隐匿山中不啻沧海一粟,施主虽蹑踪其后犹未能追及,更遑论贫道矣!”
  突一青衣老叟闪身而出,抱拳道:“这两人是我等强仇大敌,而且著名的手辣心黑,若任其进去,武林中又将不知要有多少人惨遭此二人毒手,有劳掌门人传令门下搜山,逼使其束手就擒,我等心感,武林幸甚!”
  玄阳子故作一愕道:“衡山素不插身武林是非,施主所请,恕难从命。”
  黑衣汉子面目一变,杀机毕露,大喝道:“显然是你窝藏此二匪人,故意与我等为难!”
  玄阳子不悦道:“施主暂莫血口喷人,请问此二人是谁?”
  黑衣汉子实不知岳洋、盖多林姓名来历,闻言不禁瞠目结舌,胀得满面通红。
  玄阳子面色一寒,道:“无疑诸位是登门无事生非,衡山虽洁身自好,从来不与江湖结怨,但亦不容无现闹闹妄狂之辈!”
  黑衣汉子忽仰面发出震天狂笑道:“既然掌门人认定我等是无事生非,话就更难说了,那我们暂且撇开正事不谈,既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回,乘此领教衡山绝学,也算不负此行!”说时双臂一牵,一式两招同出,分认玄阳子“天府”、“气海”两处大穴。
  两招虽同一式,但路子各别,一刚一柔,手法一似昆仑“提篮取果,一似五台“金刚拜佛”。两派绝学似是而非,疾诡玄奥之极。
  玄阳子云帚轻拂而出,一式“拂尘清泼”,帚丝拂出一片强风,卷束黑衣汉子两臂,看似平淡异常,其实恰是克制对方的奇招。
  黑衣汉子大吃一惊,双臂急撤双手又出。
  玄阳子不待对方有还手机会,在对方疾撤双臂之际,身形斜出一步,云帚变式快攻两式,化为“漫天星雨”手法,帚丝忽化作满空银丝攻去。
  只听黑衣汉子大叫一声,倒退数步仰面倒地,但见他面上被帚丝击中,穿肤透孔,渗出百千颗血珠,变为厉鬼吊客,抱头狂嗥不绝。
  黑衣汉子同党不由面色大变。
  玄阳子道:“对手拼搏,难免死伤,贫道失手,尚请原谅!”
  青衣老者面寒似水,冷笑道:“不料衡山秘技自珍,老朽有幸见识,我那盟弟只怨投师不高,学艺未精,岂能怪得了掌门人,老朽亦要领教掌门人绝学。”
  嚯地在腰间解下一柄白骨软鞭来,顺腕一抖,那条软鞭抖得笔直,如电光闪闪。
  玄阳子一见,就知此人是一内外兼修好手,那条软鞭乃二十七节蟒骨由金丝缠穿而成,骨节合笋处均装有一枚猬芒钢球,由柄至梢长有三尺六七,施展开来,威势可笼罩二丈方圆,不由心中微颤。
  只见青衫老者冷冷一笑,道:“老朽二十年未动过此金丝芒球白骨鞭,今日为领教衡山绝艺,不惜献丑!”
  玄阳子左掌一拢,低声道:“慢着,贫道有话可要说明,今日贫道既开杀戒,出手即毫不容情,为留一线余地,望诸位悬崖勒马,及早回头!”
  青衫老者道:“道长不必再说,胜者为高,我等岂可认输而退!”
  突然殿内传出三声磬音,磐声深沉,隐含杀代之音。
  青衫老者及其他诸人不禁微微一怔,转目巡向四外,只见迷朦烟雾中剑光闪闪及多条人影在寺墙旁分立着,显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玄阳子冷笑道:“执迷不悟,休怨贫道心黑手辣了!”
  青衫老者大喝一声,身形忽仰,倒飞激射出去,身未落地之际,一个旋转,手中蟒鞭一式“怒龙翻江”呼啸挥出,卷向衡山门下。
  他已警觉此时非逞强恃勇之机,否则,势必完全葬身衡山不可,玄阳子武功卓绝,异常棘手,胜负仅有一半希望,何况寡不敌众,心念一变,立时避重就轻,反扑出手。
  他这一发动,同党亦随着四散扑袭而去。
  衡山门下早已严密戒备匪徒尚未扑到近前已发动到阵并藏有诸葛连弩似密雨一般射出。
  青衫老者鞭势呼啸破空,威力惊人,一出手立即荡开十数柄长剑,但却无法挡拒如骤雨般密集而来的强弩,腿股等处已中了三支,切齿冷哼了一声,疾跃数丈外。忽听耳后生出玄阳子冷笑,不禁吓得魂不附体,圈手一鞭反扫出去,人也一鹤冲天拔地起五六丈高下。
  玄阳子五指抓及青衫老者肩上,怎料青衫老者以一分之快凌霄冲起,鞭势呼啸卷来,逼不得已身形一抓,却被青村老者凌空一个筋斗翻出寺外逃去。玄阳子不由惘然暗叹了一声,急急追出寺外,但哪有青衫老者踪影,只见天色向晚,雾岚迷朦,天地混浊一片,不知形影何去何从。
  随青衫老者而来的都是江湖能手,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尤其弩阵猬集难敌,纷纷力竭身亡,衡山门下亦是伤亡不少。
  玄阳子身影运转普光寺内,见寺内积尸如丘,血肉狼藉,不禁目露恻隐之色,传命清除及赐药救治伤者。
  此时,盖多林忽从殿内掠出,笑道:“少侠,来匪悉数就歼了吗?”
  原来这玄阳子乃是岳洋乔装,闻言目露忧容道:“还是,被其脱逃一个,看来衡山大难未已,两批匪人无疑是由峨嵋遣来,依在下所料,峨嵋并非独向衡山这般施为,其他门派亦必如此,所幸来者均非顶尖好手、盖世魔头,在下方可击败他们……”说着一笑道:“衡山掌门现在伤势怎样了?”
  盖多林道:“真气已可运行自如,谅无大碍!”
  岳洋与盖多林向偏殿廊侧,间静室而去。
  九疑山中,林木森森处飘出朗朗歌声:
  要无烦恼要无忧,
  本分随缘莫强求。
  无益语言休着口,
  非干己事莫当头。
  人问富贵花间露,
  纸上功名水上浮,
  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