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风豪
白衣少年低声问邱元道:“这准成么?这东西似嫌下作了些?”
邱元答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两人也是下五门见不得人之辈,有何下作可言?待老朽进入取出双剑!”
白衣少年颔首道:“有劳邱老师,但不要伤害他们性命,以免引起轩然大波。只取双剑,他们醒后虽然知情,也必守口不露!”
邱元道:“这个老朽知道!”顿时拔出一柄短短匕首,插入窗缝切断本栓,举窗一按,身形如电穿入。_
两人仰面瘫在床上,口角流涎,熟睡如泥,一对宝剑就分别摆在两人身旁。
邱元不禁心头狂喜,蹑手蹑脚,伸手拿过宝剑,见两人仍无所觉,知药性已深,在天亮以前断然不会醒转。他有心将双剑检视一番,忽听窗外白衣少年低喝道:“鬼影子肖七等人已在店外现身,邱老师快出来!”
邱元闻言一震,急急穿出室外。身未落地,即道:“是真的么?”
白衣少年道:“店外的暗探所报,怎么不真?”
邱元冷笑道:“有此两柄宝剑,何惧鼠辈!”将双剑交与白衣少年手上。
白球少年接过双剑,摇首道:“既得双剑,就该回山复命,万一不能保全双剑,掌门人的铁面无私,执法苛严,邱老师谅必不是不知,让人不为弱,将来终有一网打尽之时,我们还是撤走吧!”
于是,三人疾掠回房,招呼同党起程赶往峨嵋山而去。
室内岳洋同盖多林二人会心一笑。
洞庭湖跨湘鄂两省,波光浩渺,一望无际,为我国第一大淡水湖。风帆沙鸟,出没往来,水竹云林,映带左右,乃鱼虾之湖,产菱之区,富庶异常。
每年春夏水涨,泛滥汪洋,秋高水落,洲渚纷歧,远山隐约,景色如画。
月影西斜,烟雾霏霏,湖畔忽有两拨人影追逐若飞,平儿率着鬼影子等人紧紧追赶峨嵋群小。
平儿的心情很矛盾,虽然赫连燕侯雄图武林之念不当,但总有授艺之情,且收为义子后爱顾备至,因此使他坠入岳洋术中,与峨嵋栖云金顶两秃驴及十方阎罗邱道岭为仇,两虎相拼,必有一伤,万—赫连燕侯不幸,未免落个神明内疚,终生难安。
一路飞奔时,索命八掌尚乐一直紧随平儿之侧,留意着他的举动神色。
他觉察平儿沉默不语,双眉微蹙,面色时阴时晴,心中已是了然,遂低声道:“少山主,你似为一种难已解决大事困扰,因而踌躇不定,是不是?”
平儿不禁一怔,道:“尚老师怎知在下有沉重心思?”
尚乐道:“实不相瞒,老朽与苏雨山大侠乃忘年之交。
此次老朽托身老山主门下,亦是受苏大侠重托而来!”
平儿不禁心神大震,还来出口相问,只见尚乐已正色道:“少山主,请以武林苍生为重,勿以私恩而举棋不定,贻误大局,要知苏大侠用意也不外保全赫连老山主,他途次庐山不出手之故即为岳洋与兰姑娘彼此情爱已深,深恐兰姑娘因爱生很。他是过来人,也深恐岳洋兰姑娘又重蹈自己覆辙……”
平儿暗暗点头。
只听尚乐接着说:“赫连老山主挟卓绝武学,欲图独霸中原,此一雄心壮志未尝不是练武人终极之愿,只怕陷溺太深,不能自拔,倒行逆施,变为穷凶极恶之辈,如不让赫连老山主受点打击,岂能转悟?也无百岁人,空作千年计,少山主,老朽词令笨拙,望勿见怪。”
平儿微声叹道:“在下身在曹营,心在汉室,只是深恐误了老山主性命!”
尚乐道:“苏大侠算无遗策,兰姑娘又怎能让其父丧命而无动于衷?”
平儿望了尚乐一眼,道:“在下心意已决,尚老师切勿自露出马脚,免遭杀身之祸,那时在下也爱莫能助了。”
尚乐颔首道:“这个老朽知道!”
他俩脚程正快,随在身后的东阳真人、鬼影子肖七等人虽见少山主与尚乐说话,却未曾疑心到这点上。
且说峨嵋群小一路疾奔,绕道迂回一日一夜,堪近石门县时,已是申正时分。。
沿途风声甚急,江湖传闻峨嵋群小在庐山门下住店时,用下五门手段取得“灵兔”、“太阿”双剑,又说贺束兰被峨嵋掳囚送往十方阎罗处作为人质,武林种种迹象,大有与峨嵋群起为难之势。
峨嵋一双少年乃金顶上人之徒,武功着实不弱。白衣少年名叫花起,另一蓝衣少年名叫申首,见江湖传闻竞走了样,越说越离谱,峨嵋成了万恶渊薮。花起怔忡不宁道:“首弟,这事怎生是好,传闻对本门极为不利!”
申首冷笑道:“我等只当耳边风就是,天塌下来自有掌门人顶住。”
花起道:“此去峨嵋不下千里长途,万一途中双剑不能保全,有何面目去见掌门?”
申首朗声笑道:“花兄胆子竟越来越小了,以我俩的武功,有双剑之助,何人敢于轻动!”
花起深知申首个性极强,恃强妄为,不以大局为重,再要多说益发助长他的脾性,只得忍住不语。
斜日初坠,暮色四合,新月刚升,隐现于山林之中,晚景迷人。
这里距石门县城仅十来里路,渐近武陵山脉,因不是官道,山路显得荒凉。
蓦地,前面昏林暗影中传出一声清啸,悠亮激越,随着夜风震荡山谷林野,久久不绝。
花起等听得啸声,情知有异,不由个个止步停身,蓄势戒备,只见林中迅如流星般掠出十数条黑影。花起已看出是鬼影子肖七等人,不禁浑身一震。
电影子肖七来势极快,眨眼即至,身子一落,眼神落在花起面上,阴阴地笑道:“峨嵋鼠辈,你就是飞上天去,肖某也能找到,惜命的,赶快交出双剑,肖某放你一马,不究既往!”
花起知事既如此,答话也是白费,左手一摆,与申首同时双剑出鞘,寒光刹时逼射出来。
忽地两声哈哈大笑,一条人影从空疾泻而落,落在双方当中,面对花起道:“我与贵掌门金顶上人昔年故友,风闻双剑你已得手,不速赶返峨嵋山则甚,此地之事由俺一人打发,快走!”只见来人冷渗渗一张丑脸,高鼻突嘴,浓眉如刷,额上有三指来宽一块刀疤,斜搭睑上,两只豹眼,炯炯逼射。
花起不禁一怔,从未见过此人形象,欲待开口相问来历,只见那人目光一沉、喝道:“你怎不听话,俺……”
言犹未了,鬼影子肖七已十指张开,一招“饿虎扑羊”抓来,毫不带出半点风声,出手歹毒已极。
那人竟似背上长了眼睛一般,身子倏地左挪,肖七十指立时落空,式子一老,不由冲出了一步,那人冷声一笑,左手向外翻,倏地扣住了肖七右臂,拧腕一振。
肖七被撩起半空,如断线风筝般向七八支外坠去,那人大喝道:“花起,你还不快走!”
花起为那人所慑,心中肯定那人之言是真,急招手率着峨嵋群小向一侧蹿去。
平儿等人虽惊于那人的武功,但却不甘任由峨嵋群小就此逃去,纷纷追出。
岂料那人身法绝快,如电飞丸落,凡是追出的人,都被他手抓脚踢,撩向四外。
赫连燕侯手下人顿被慑住,只有平儿勃然大怒,身子一动,迅疾在那人身前,沉声道:“阁下何人?助纣为虐岂是英雄行径?”
那人哈哈狂笑道:“武林之中,是非难论,你等又是什么好人,想这‘灵兔、太阿’双剑主人,乃昔年名震天下、誉满武林怪手书生苏大侠一双如花美眷定情之物,又非庐山物主,你等以不义取来,峨嵋又何不能以不仁劫去?”
平儿睛中皱眉,答道:“听阁下语气,似对苏大快推崇备至,难道不知峨嵋金顶掌门耿耿不忘昔年折在苏大侠手下之耻,遂倒行逆施,为祸武林,阁下此举岂非助纣为为虐?”
那人冷笑道:“不错,苏大侠仁心医术,侠行义举,武林之内略具人性者莫不感戴,何况于我,至于峨嵋与苏大快结仇,起因乃出自一场误会,我身在局外,与苏大侠无一面之雅,不容我置喙,峨嵋金顶掌门心胸狭窄,为祸武林,我岂有不知之理,不过栖云禅师、金顶掌门武功乃是当今顶尖好手,非苏大侠不能制伏,有双剑为由,则苏大侠有词可藉,找上峨嵋,祸乱立予遏阻,我这种用心定是你这黄口孺子所能预料的吗?”
平儿不禁语塞,见那丑人形象古怪,与所说的极不相称,那人的话未尝无理,但他身为庐山少主人,当着手下之面岂可示弱,当下双眉一挑,冷笑道:“不用饶舌,你妄自架梁生事,少山主今日若放过你,岂非庐山无人!”
那人哈哈狂笑道:“不管庐山有人也罢,无人也罢,凭你怎是我对手,如非我洗手多年,不愿伤人,你那手下至少断臂残腿,怎能安然无伤?”
平儿目光一扫,果然被他手抓脚踢的之人都安然无伤,遂微微一笑道:“那么在下也不伤你就是,点到为止!”
那人浓眉一扬:“你倒好大口气,那么就出手吧!”
平儿环手一抱,欺身跨出,右掌一招“飞雷掣电”劈出,掌到中途,左脚一旋,左臂迅如电光石火而出,幻出数十只手影到处乱抓。出手凌厉,那人竟不闪不让,眼看就要伤在平儿手下,哪知眼前人影一花,那人竟形迹杳然。
平儿敏锐灵慧,旋身攻出,果然那人飘落身后,掌指如电,招数精奇无比。
他知对方是一武功奇高的强敌,一上手即施展“飞雷十五式”及青城绝传秘学“风云八爪”,只见漫空风雷,手影万千,哪知对方身法极巧,一让就开,右臂微抬,却一动不动,偶一出手,招式虽平实,但却不易化解,不禁大为惊骇。
那怪人只一味游斗,好久才飘身而退,哈哈大笑道:“你的武功着实不弱,但比起我来却差得太远……”说着,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中两臂一斜,消失在苍茫中。
平儿心中难受已极,初出山即遇强敌,一脸怅然,默然无语。
尚乐走了过来,低声劝慰道:“少山主不要难过,武学之道,最讲究克敌变化,高手过招,毫厘之差均不能建功,其实少山主武学衍奥,所差者就是火候而已,老朽旁观者清,那怪人仅仗着身法变幻才侥幸进过少山主‘风云八爪’之下,他心无二用,沉着无比,此所以称姜老弥辣之故也!”
平儿道:“在下奉老山主严命,一功未立,平白失去双剑,乃不可洗濯之垢,无论如何,当尽力追回双剑!”喝了一声“走!”率众循峨嵋群小的去向追去。
第十八章 似恩似仇 强中有强
拂晓,峨嵋群小已在湘川边境的武陵山中,这里重峦叠嶂,林木森森,不见天日。
突然,从迎面削壁之上,响起一声长啸,花起等人似惊弓之鸟,骇然变色。只见削壁上缓缓飞落一条人影,那身影接近地面,一个“飞鹰坠云”飘然落地。花起定睛望去,正是那途中伸手解救的疤面老者,一颗悬着的心才宽了下来。
花起迎着那老人走去,一揖到地谢道:“途中蒙老前辈援手解救之恩,请受晚辈一拜!”
老者寒着一张脸,略一摆手道:“毋须多礼,目前风声已然散开,此处距峨嵋山不下千里,只凭你们恐不能保全双剑,黑白两道的高手必然四下阻击!”
花起面色微变道:“只要一人川境,敝派同门遍布全省,必不坐视……”
老者沉声道:“如此峨嵋精英定丧失大半,我因尚有一事待办,不然也可与你等同行!”
花起道:“请老前辈作主!”
老者略一沉吟道:“最好双剑不露,用布来裹,你们密集而行,如遇阻截,立时将布囊藏于草中,藉词推托,对方不见双剑,定然不会出手!”
花起面现为难之色道:“此举似嫌有损本门威望!”老者目光一沉,面寒似水,仰天哈哈大笑,声震回山。
花起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古怪老者为什么而笑?
申首跨前一步,道:“请问老前辈为何发笑?”
老者笑声一止,冷冷答道:“我一向不喜欢在背后说人,不过依我之见,贵派声誉威望非但大不如前,而且一落千丈,黑白两道虽势若水火,积不相容,却各有其章法规条,经纬显明有别,近来贵派所为,黑白两道均所不齿,怎有威望可言……”
峨嵋群小个个面红耳赤,敢怒而不敢言。
老者接道:“我明告你等,参与劫夺双剑的黑白两道人物,均是时下武功卓绝的能手,一出手即狠毒无比,你等恃强抵敌,徒遭横死之祸,听与不听,言尽至此。”
申首道:“在下等亦非懦弱之辈,况双剑合璧,威力奇大!”
老者双目一瞪道:“劫夺之人岂会让你双剑合璧,尤其暗箭伤人,防不胜防,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一试,你们剑未出鞘,已被我夺走!”
申首摇头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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