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兰心





倍!” 

  她缓步走出崖壁,向站在一株高树上向远望的小姑娘背影,叹口气唤道: 
“殷姑娘,请下来一谈。” 

  姑娘闻声转身,飞掠而下,注视文俊那略带苍白的脸容,惊喜的叫道:“啊! 
你…… 

  你竟然神奇地在龙须针下重生,真是空前绝后之事,恭喜你了。“ 

  文俊淡淡一笑道:“目慢恭喜,还是替你吴天堡欢息罢,恨海狂龙一日不死, 
吴天堡的人,将永难安枕。” 

  姑娘暗然的说道:“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吴天堡四十余年来,倒行逆流, 
入神共怨,成了众手所指的藏污纳垢之地,我能说些什么呢?唉!”说完幽幽一 
欢。 

  “转告令祖,既然在吴天堡各立门户。不过问宇宙补龙之事,别再在江湖招 
惹是非了,江西玄观之事,令祖应算脱掉干连,我恨海狂龙不能追究。” 

  “真是你将闻人霸杀了吗?你姓梅,你能将大名见告吗?” 

  “姑娘,你心细如发,心地善良,你不该生长在吴天堡的。不错,我姓梅, 
贱名怨难奉告。假使有那么一天。恨海狂龙不动西堡一草一木。别矣!姑娘,愿 
多珍重!” 

  声落人动,快如闪电掠过林梢,眨眼问,形影俱渺。 

  凌云玉燕怔怔地张望着文俊逝去处出神,久久不动。 

  这时,在漫天风雪中,甘凉古道上现出昆仑双鹤孤零零的一双身影,向东昆 
仑赶去。 

  三月后,东昆仑下院开始召集门人,甘凉古道中,出现了九现支凌徐占海的 
身影,向东昆仑急赶。 

  而同一时期中,武当崆峒的弟子,正式在吴天堡中来往出入,宇宙神龙亲自 
跑了一次潜山阎王谷,拜会阎王令主世昌,将黑龙剑送给他,可能是作为交换六 
合须弥功的代价。 

  在云雾山绝谷,“双龙之宫”前,排下了十具尸骨,任由风雨将他们化为白 
骨。 

  在淇淇人海中,有一个被哀伤摧残着的小姑娘,正在登山涉水找寻黑尸魔余 
昌的踪迹,她就是文俊的义妹徐廷芝。黑尸魔已经长眠双龙之宫,她怎找得到呢? 

  文俊呢?他到哪儿去了? 

  由陕入川,必须经过诸葛亮所筑的汉城渡河西进入河谷,走金牛道,超越 
“入秦第一关”七盘关,方算踏入:“天府之国”的境地。 

  这一段路程,集天下之险的大战,险到什么程度,一句话——心惊动魄。要 
不险,刘邦的江山怎坐得住?楚霸王早就砍他的脑袋当溺器,历史早该重写。要 
不险,始皇帝还用得着做一头金牛,以拉金屎来骗蜀人开路? 

  文俊不在乎险,他在一个月后平平安安到了成都,溯氓江绕九顶山北上,进 
入不毛。 

  氓江上游,设有一个松潘卫,那是最遥远最贫瘠的。个鬼地方,派到那儿的 
小官,莫不惊然而惧,鬼叫连天。由成都到松潘卫,不多不少,七百里有奇。四 
川哥儿自夸——八百里的锦锈河山,号称天府之国。“ 

  这岂不笑话,四川八百里,成都到松潘卫就有七百里,那四川岂不是还有一 
百里么? 

  不是笑话?道理是不错,可是八百里的算法有点不同,成都到松潘卫的算法 
也不同,不信的话,请阁下自己去走走。 

  这天他到了坟川新城,体朝方将县治由西面搬来,这里便繁华起来了。再往 
北走,最后一处繁华之所,是茂州。再往上就不易看到汉人了。 

  岷江在峡谷中奔腾而下,水中夹有甚多的碎浮冰。东面九顶山无数高与天齐 
的奇峰,令人望之心悸,西面万峰千峦的邓蛛山,一片白茫茫无边无际。 

  位川那时人口稀少,小得可怜,城南大叫一声,城北的老鼠也吓得打多嚏, 
由南至北仅有一条窄小的“大”街,和三五条小巷,小西门比较热闹,由上游放 
下木排的爷门,如果在茂州赶不上歇宿,就在这儿靠岸。但严冬时分,放竹木排 
的爷门早就绝迹,小西门依然冷冷清清,每一个居民都无精打彩。 

  未时左右,文俊进入东门,这一带山高水深,雪滑路险,微晚些就没有人敢 
赶路了。 

  他不急于赶路,要沿江找导雷音大师遗迹,这不是旦夕之事,急也没用。 

  文俊的包囊,已丢失在江中府鸿门客低,经过无数逐险;他小心的多了,日 
夕兵刃革囊不离身,银钞全放置百宝囊中。反正单身上路,隆冬之时,衣衫全穿 
在身上,用不着包囊。 

  天色仍早,他投宿东门兴隆老,安顿后,他信步出门,到对门“上蜗”小店 
进餐,小店酒旗高挑,天气奇寒,他想喝上两杯,并在店中打听消息。 

  店中窄小,十来副座头空荡地,店伙计招呼他落坐,首先奉上一杯浓茶。 

  文俊点了几盘热菜,来上个火锅,要了一壶老酒,慢慢浅斟,有一搭无一搭 
和店伙计胡扯个没完。 

  “老兄,由这儿到镇江关,还有多远?文俊打开话题。 

  “镇江关?”店伙计讶然的说道:“这么大的大雪天,你哥子到镇江关于啥 
子名堂? 

  远得很呢!“ 

  “到底有多远?” 

  “经地茂州,出两河口,大概要走十天。哥子,路上真不好走,大雪厚得吓 
死人,啥也看不见,要滚下江里,乖乖!要不死才有鬼。我看,明年夏天去还差 
不多。” 

  “这条路上,难道冬天就没有走了?” 

  “有是有,要不是官差,就是那些野藏人,也有些来路不明的人结伴往上走, 
象你哥子这样单身客人,可从没有见过。春天也不行,风雨云雾可都要人老命。” 

  门帘一掀,进来了两个身披狐皮外袄,皮风帽掩住头面的大汉,肩下各悬着 
一口沉重厚背腰刀。一进门,先头那人掀开掩口,摘下风帽,露出头面。原来是 
个剑眉虎目,面方大耳的年青人。 

  后面那位也摘下风帽。卡,一头黄发,满脸黄光闪闪的虬须,环眼大鼻,看 
去十分威猛。 

  他暮地大叫道:“伙计,烫酒,取大碗来,大钵子肉声上。 

  年青人沈稳凝实,他没作声,在文俊隔桌徐徐坐下,将风帽掖在怀内,向虫、 
须大汉一笑道:“子山兄,敢情是刚由饿鬼地狱里刚放出来么?” 

  “赶了两百里,滴水未进,怎受得了?我金毛吼可不象山少主身怀绝学,饿 
上三五天仍是条生龙活虎,肚子饿,万事俱休,真不好受,明儿赶路,我得带些 
酒肉。” 

  “我看你就留在这儿算了。” 

  “少山主说话倒轻松,山主要是知道,不刮我的皮才怪。” 

  “天寒地冻,山中食物难寻,这次入山,不知要耽各我久,吉凶难料,象你 
这般难煞,岂不难成大事?” 

  “少山主请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金毛吼绝误不了大事。” 

  “但愿如此!” 

  酒菜一上,两入再言语,埋头大嚼。 

  门帘又动,进来了三名老少,全是劲装打扮,身穿皮袄的人。 

  接着又来了一批,乃是两个豹头环眼大汉。 

  文俊心说:“这些人全是江湖好汉,看似全有所为而来,难道说,这边戌之 
地,竟会有事故发生么? 

  酒足饭饱,他正欲结帐回店,门帘一掀,踉跄抢进一个浑身破烂,逢头垢脸, 
光着一支瘦黑腿的老乞丐来。 

  掌柜的刚喝一声,两名店伙早双双抢出,其中之一亮着老公鸭的嗓子,大骂 
道:“呸!臭要饭的,你也太不知好了!入了冬,客人一月中也没十个上门,生 
意不好做、那能天天周济你!走!‘快走!别呕了贵客!”两人连推带拉,想将 
老花子推出门外。 

  老花子一身破烂,干瘦得不成人形,浑身直打寒颤,翻着一双死鱼眼直抽气, 
他躺下啦!抖索着用快要断气的嗓子,惨凄凄地哀求道:“两位爷行行好,让老 
不死,求求客官爷,赏几个文苟延残喘,三天,三天了,我滴水未沾,快死了!” 

  两店伙计面面相看,缩手向柜上瞧,掌柜的是个年已半百的老实人,他暗然 
地摇摇头,叹口气说道:“没法儿哪!俗话说——救苦不救穷,这年头生意清淡, 
那能天天周济你呢?下次请你不要再来了,王三!” 

  “王爷请吩咐!”另一店小二说。 

  “给他一碗食物。” 

  老花子在地下挣扎着爬起,点着头叫道:“谢谢五爷恩典,谢……谢……”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接过店伙计端来的大海碗,用手将所有饭菜片刻吃个精 
光,吃象之馋,令人动容。 

  他谢过店伙,巍颤颤地走向客座。人未到,那股子臭气中人欲呕。 

  最先一桌是两位最后到的豹头环眼大汉,他两狗眼一瞪,年岁稍长的那位大 
吼道:“滚你娘的,呕得大爷酒菜也不能下咽,滚!”站起来提起脚尖,正要一 
脚踢出。 

  文俊倏然站起。 

  还好,老化子被那打雷似的嗓音一喝,吓得抖得更凶,如见鬼魁般,惊恐地 
退后五六步,靠在另一桌边直喘气,免了一脚这厄。 

  文俊怒瞪了两大汉一眼,但他们正低头狼吞虎咽。 

  老花子定下神,巍颤颤走向老少三人那一桌,一面伸出那肮脏而宛如乌爪的 
手,软弱他说道:“好心的爷们一杯烫酒急如骤雨,浇得老花子一头一脸,把老 
花冲得几乎站立不牢。差点儿摔倒,那是老少三人中,中年壮士的杰作。 

  文俊侧方那位少山主无表情地叫道:“店家,要是不想做咱们的买卖,该早 
点说呀! 

  何必让这老肮脏撵咱们走?“ 

  虬须大汉虎吼道:“叭!要不快滚你老命难保!” 

  店伙计正往这儿赶,文俊已推椅而出,他不怕肮脏,挽着摇摇欲坠的老花子, 
走进柜边,结完帐,掀帘而出。 

  寒风一吹,老花子已浑身筛糠,牙齿格格直抖震。文俊打开衣下百宝囊,将 
所有银钞取出,一贯一张的“大明通行宝钞”共有二十张之多。他留下了两张, 
全塞入老花子手中,低声说道:“老丈,小可所有无多,尚须跋涉间关万里,不 
敢倾囊相助,尚请原谅。”说完,大踏步走了。 

  老花子注视着他的背影,探囊取出十八张大明宝钞,怔怔地出神。 

  那年头,蔡用金银,大明通行宝钞共分六种,最高额是一贯,一贯就有一千 
文,也就是等于白银一两。白银四两可换黄金一两。 

  十八张银钞就是十八两白银,也等于黄金四两半。头年那价物便宜,四川民 
丰物阜,生活程度更低。十八两白银说多不多,足可以使一家升斗小民,马马虎 
虎混过三年。 

  老花子将银钞塞入怀中,目光落在头也不回,大踏步走出兴隆老店内的文俊 
背影。 

  突然,他目光中昏暗眼光神奇地消失了,一道亮晶晶的奇光一闪,瞬即消失, 
他回头向上氓酒店内轻扫一眼。迈开抖着的双腿,巍颤颤地消失在街角中。 

  从此。文川城消失了这在此行乞二十年的老丐。 

  文俊回屋洗漱已毕,小店伙计已掌来灯火,单身客房不够宽敞,生起火贫满 
室生春。 

  文俊对火贫不习惯,让店伙拿走。 

  在他开闭房门的瞬间,走道突吃着一个厮熟的口音道:“大哥,忘了她罢, 
至今她生死不明毫无下落,何必再想找呢?咱们这次入川,假使如愿以偿,日后 
名震江湖,还怕找不到好伴侣的么?” 

  另一个厮熟的口音接着往下说道:“群弟,你不知道情之一字,最为奥秘哪! 
一人情关出更难我非找到她不可。还有那位什么俊,不将他宰掉,我永远得不到 
她。”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能宰他呢?” 

  “我不会相信的。如果他真是中剑坠崖而死,她为何悄然出走呢?哼!我就 
知其中有假。” 

  “算了吧!大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别为她分心吧!咱们这次入山,吉凶难 
料,必须全力以赴,是吗?” 

  “不必替我操心,我理会得。” 

  声音渐微,显然两人已经入室去了。文俊心中一动,心说:“看来这次又碰 
上熟人,我得小心些,还是易装得好。” 

  他不急着打听两人是谁,脱靴登床,运起玄阴真气,片刻即物我两忘。 

  他刻苦用功,直至三更将尽,方散去功力,动起九如。心法,让先天真气缓 
缓化为干丝万缕,安脉归流。 

  这时,房顶突然发生一声极为轻微的诧呼:“咦!” 

  寒风呼啸,而且那一声“咦”又极为轻微,文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