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洛风云录





一步抢了千载参王,当场服下!是以易姐姐倘有个三长两短,不啻我石某人亲手杀害她一般!”
  他顿一下,语气由伤感疚海变得斩钉截铁般坚决,道:“今晚小弟便先进大内宫禁走一遭,如幸遇着那什么红亭散人,小弟立下毒手将他击毙,为易姐姐复仇——”
  话声一歇,激昂地举杯仰头,张口便饮。
  他的动作极快,公孙策刚刚品味出话中之意,得知自己方专乃是呷错干醋之时,正待阻止。石轩中的口唇己沾到杯缘!
  公孙策出一身冷汗,目瞪口呆。
  “对了!还有我的宝剑——”石轩中忽又中辍饮茶的动作,补充一句。
  公孙策墓地一腿扫出,势猛力劲,口中也跟着大喝一声,震得厅堂内嗡嗡直响。
  石轩中摔不及防,相隔距离又近,闪之不及。猛可气坠下盘,登时双腿坚如钢铁铸就。
  叭地大响一声,公孙策身形一歪,踉跄错开三四步。刚才一腿可正扫在石轩中小腿中间,然而宛如增在铁柱之上,又坚又硬,饱他一生锻炼腿法,却也觉得脚尖太疼,铝门开一旁。
  石轩中身形纹风不动,诧然瞪着公孙策,剑眉微挑,显然心中除了惊诧,尚有忿温之意。
  他手中那杯追魂夺命的热茶,一星儿也没有戏出来。
  公孙景不等站定,已经叫道:“那杯茶喝不得——”
  石轩中眸子一转,松了一口气,审慎地瞧瞧那杯热茶,问道:“你是说,这杯茶不能喝?”
  公孙策喘一口气,道:“是的,那茶中有毒,即使你武功盖世,也当不住此毒侵肠蚀骨——”
  石轩中徐徐将茶杯放在旁边的木几上,不解地瞧着公孙策。
  公孙策龈然地说出原委,石轩中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不过这刻既然误会冰释,便不记挂在心,倒觉得这位煞像公子少爷的青年人,却难得会有勇于认过的精神,反而生出好感!
  这时,天色才不过是辰时,他和公孙策商议道:“小弟这番匆匆赶来京师,乃国小弟原本负有极阴毒的内伤,但服了千载参王后,不但伤势痊愈,而且由内家真力以至于轻身功夫,俱有惊人的进步。照估计即使以极快的马,日夜不停,飞驰而往南方海滨公孙先生的隐居之处,也得花个十五六昼夜!然而以小弟这刻的速度,却能够在七昼夜之内,赶到目的地!这是只仗着一口真气,毫不停留而言,若稍有休歇,也总能在十昼夜之内到达。是以小弟急急进京,意欲将易姊姊背负往公孙先生处求药!这件事还得公孙兄你裁夺——”
  公孙策若非方才和他动过手,真不可能相信这是人力所能办到之事!要知他一生锻炼腿法,方才一腿扫出,便合抱大树也得振荡欲裂。可是面前这位长得美如冠玉,名顺当代的少年,不但纹风不动,甚且令自己的脚尖十分疼痛!
  这一下使他绝不敢再以普通人来推想这位少年了!
  不过,他又知道这种长途奔驰,乃是武家大忌,最为耗损功力。这一番热诚,可教他为之感动不已!
  他道:“我还能说什么话呢?你这种侠骨热肠,我已是粉身难报石轩中忙道:“既然公孙兄允许的话,那么使决定这么办!可是,小弟又想早点惩治那个庞头,并且夺口我姓闭的镇山宝剑,只恐时不我于——”
  公孙策道:“这个问题相当严重,据诸位长辈判断,那红亭散人所练功夫绝毒,这口亏得是只吃指尖拂着,故此毒行较缓,但这还是她曾练武功,故而比之常人多延些时候。他们认为最多捱得十五昼夜,如今已守了五昼夜——”
  石轩中道:“小弟原有本门秘传护心丹,功效神妙非常。只是当日下泉眼求药时,都请易姊姊收起,如今不知在什么地方——”
  公孙策正是病急乱投医的心情,立刻拉下石轩中进房去搜寻。
  经过一番翻箱倒售之后,率之寻到一个精致雕花的铜盒,打开着时,里面藏着好些首饰之类,还有那盛着《上请秘录》下半部的玉匣。救命潜踪倍的铁匣子也在其中,跟着又找到那瓶灵丹。
  石轩中将自己的东酉收起之后,倒出三粒护心丹,让她服下。
  歇了许久,仍无动静,两人都死了这条心,相对无言。
  公孙策奋然道:“石兄此去,前途难卜,倒不如多耽搁一夜功夫,也许那万恶的魔头,合当数尽——”
  其实他哪里是为了报仇而急,只因他到底是曾经涉历江湖的人,看出石轩中对夺回宝剑之事,似是忠心耿耿,不能断然舍之,故而有此一说!
  当下便这样决定下来。公孙策先带石轩中往皇城附近看看形势。然后又将易静送出城外,在一家农舍处等候,以便石轩中一得手之后,可以随即出城,立刻动身赶路!至于他本人,也将随后赶往南方。
  到了夜间,大约二更时分,石轩中借了一口宝剑,背在背上,便向皇城飞纵而去!
  大内紫禁城中,虽然是戒备森严,然而石轩中早得指点,仗着超给天下的轻功,一跃七八丈,那种快法,简直是鬼迸出没。
  紫禁城自明代魏忠贤专权后,便将所有路灯撤除,清代仍之,除了朝房及各门有灯之外,其余廊庭问都没有挂灯。这样,即使后宫各殿院之内有灯,也不能将外面照射得明亮。
  这可对石轩中更加便利了!因此即使官禁之中,许多一等待卫巡警不息,但终不能发觉他的踪迹!
  他一径潜人后宫西宛,但觉四下高大的房子,多得数不胜数,心中忖道:“怪不得要易姊姊冒万死矫扮宫女人宫打听消息了!这宫禁之中,宫殿多得不可胜数,举事的侠士们,焉知那魔王躲在什么地方?这样也好,若给我无意撞上了,可得立刻将这魔君杀死!”
  找了许久,有些院落中,房间里露出灯光。
  他小心地逐处窥看,老是看到些宫女们,或阴阳怪气的太监!每当他瞧见是宫女,立刻便会替她们悲惨的命运而难过!不管所见的宫女们是喜是愁,他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也都替她们的命运轻轻叹息!
  他终于烦厌了这种找寻的方法,剑眉微皱,猛可向一处暗同扑下。
  暗影中有人低叱一声,刀光闪处,疾急向他扑克可是转瞬之间,石轩中已隐人别一处黑影之中,那个持刀扑出来的正是一位侍卫。这刻见敌人忽然隐没,身手之快,宛若鬼鞋,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发出暗号。
  石轩中快得迟乎寻常地飞上一座大殿的垂檐边,隐住身形。隔了片刻,四下仍然毫无动静。他心中忖道:.“这法子最多教他们加紧戒备而已!”
  猛见那边人影倏闪,身法极快,眨眼间已到了方才发出暗号的侍卫处巡视了一民那侍卫又闪出来,和那人影交谈数语。
  那条人影疾然展开身形,四下游走搜索。石轩中暗中微惊地想道:“这人身法好快,看来功力似与陇外双魔同在伯仲之间。前几天我要碰上了,可真不敢惹他呢!
  正在忖想之间,那条人影搜索的圈子渐渐扩大,既迅疾而又能充分利用四下的掩蔽物,以掩饰搜索的踪迹,确是久闻江湖的高手气度!
  风声飒然,从石轩中藏身的檐间拂过,这一霎间,石轩中仗着一双夜眼,早将那人瞧得清楚。
  只见那人身上一领布衫,此刻已掖住衫角,显然是为了避免发出大响的风声。面目瘦削,头上盘住一条大辩。乍看来无异常人,然而长衫之下,却赤着一双脚板,这一来便显得十分特别!
  石轩中猛可吸一口气,真力流布全身,那样子是准备出手全力一击!
  石轩中匿身峨殿檐角,暗蓄真力,准备那个长衫赤足的人,搜索到跟前之时,便全力一击。
  只因这长衫赤足的人,功力极高,已是陇外双魔的身手了!故此石轩中剑眉斜轩,虎目圆睁,好歹也得一击伤敌,挫他们锐气!
  倏地另一面远处,一条人影迅速如流星经天,也向这方驰来。
  石轩中暗忖道:“那人身形似隐还露,当非官外之人,而从那速度之快看来,又是顶尖高手。我可别让这两人会合了,那时可真棘手哪!”
  心念未息,风声乍响,先前那长衫赤足之人,疾掠而至!
  在这瞬息之间,那人面貌清晰可见,一领宽大的长衫,腰间一条红色丝综松系着。脑后那条蓬松的大辫子,盘在颈脖上,眉突目陷,鼻扁嘴阔,端的一副唬人凶相。尤其是面色血也似红,乍眼一瞥,还以为他满面流血哩!
  石轩中心中一动,一个念头电光人石般掠过心头:“这厮莫非便是万恶的红亭散人么?”
  说得迟,那时快,那长衫赤足,相貌狞恶的人疾然一掠而过。
  石轩中猛可抖丹田,清啸一声,身形迅疾如火箭冲天,凌空便起。
  那长衫赤足的人在啸声甫人耳中之际,本已掠出两丈许,但反应灵敏之极,如响斯应地嘿一声,单足一点殿瓦,猛然一个大转身。
  他的身形冲得太急,故此竟是斜倾身躯地硬转过身来,点瓦的单足,分毫没有移动。这份功力,错非大内供奉的身手,的确难以办到。
  石轩中带起龙吟震天般的啸声,划空而起,修又猛然降落,径扑敌人。
  这一升一降,快得如同电光划空一闪,那赤足长衫的大内高手,也不禁为这声威所夺;骇然退开半丈。
  石轩中分寸不差地落身在敌人原先立处,软指冷问道:“你可是红亭散人?”
  那人死命盯他一眼:厉声道:“老朽正是,阁下夜闯禁宫,敢是冲着老朽来的?”
  到底姜是老的辣,一言便道破石轩中的来意。 
 

 
 
 



第三十五章 禁宫夺魄剑扬威
 
  石轩中闪眼一瞥,已见四下老远处俱有人影向这边门移。
  他那对夜眼,虽在黑夜沉沉之中,仍然如处白昼,而且对于红亭散人的容貌表情,俱都瞧个一清二楚。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嘿、嘿。”石轩中怒气满腔,冷笑两声。
  红亭散人是何许人也,打起初听见啸声以及来人现身的声势,已知来人乃是方今武林中绝顶人物的身手功力,此刻彼此站定了相处得近,便将对方相貌照得清楚。却发觉仅是个极为年轻的俊美少年,轻裘缓带,赤手空拳地站在对面,一种气定神闲,沉稳凝重的态度,使人可以直觉出这位书生似的少年,年纪虽轻,但已具有炉火纯青的修养境界,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糜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光是凭这种修养气度,已经可以推测出内蕴的种种本领!
  “阁下既敢闯入宫禁向老朽寻事,大概不致于隐姓埋名吧?”
  石轩中冷冷笑一声,道:“我石轩中三个字,岂是不能见得人的?”
  红亭散人啊一声道:“阁下便是新近震惊江湖的石轩中?幸会得很,老朽总算有缘,能够先和阁下相见!”
  他顿一下,在沉沉黑夜中,也发觉那位俊美少年,容色开露不少。
  ‘然而据江湖传闻,阁下已丧身玄阴教主鬼母黑鸠杖下,坠向万丈悬崖——”
  石轩中心中果然有点得意之感,道:“我石某若丧身在碧鸡山万丈悬崖之下,此刻焉能现身于此?”
  红亭散人放声一笑,道:“以阁下适才的啸声及来势,定非冒名顶替,老朽当日在碧鸡山曾听碧螺岛主于叔初,与及火狐崔伟说及欲得阁下而甘心,但如今那火狐崔伟已不能再找阁下麻烦,碧螺岛主于叔初也返回自家的荒岛去——”
  石轩中愣了一下,细味那红亭散人言中之意,竟是火狐崔伟已丧命在他手中似的。
  还有一桩,便是姓切本门镇山之宝青冥剑,当日原听鬼母说过,乃被人狐崔伟取走,如今可知道落在大内之故了。
  石轩中容色顿冷,厉声道:“好!好!正是冤有头,债有主,崔师叔敢情是死在你手上!咱们两笔血账,并在一块儿清结——”
  说话之时,口下已来了不少人,但都因两人对立问答,便没有现身或发声,可是他们自以为躲在暗影中,能够掩蔽身形,却不料在石轩中眼中,等于驼乌埋首沙堆里那么可笑!
  他的话一出口,两丈外的黑影,立刻有人冷哼一声。石轩中闪目一瞥,敢情是雪山雕邓牧刚赶来听到,故此冷哼一声。
  红亭散人但觉这位俊美少年,倡做之极,不由得也心中大温,暗中蓄势,真气顺着全身经脉一转,那只左手的五指,立刻变得血也似红。
  这正是名扬天下武林的红花指功夫,歹毒之极,发出指风在一尺之内,可以侵人敌人体内,比之喂毒的兵器还要厉害得多!但仅左手有些毒功。
  “好狂妄的小子!”红亭散人一声断喝,右手做个手势,阻止己方的人上来:“老朽岂是怕事之辈,但你算是什么混账?怎地全落在老朽身上?这是从何说起来的?”
  石轩中外貌虽甚悠逸,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