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阳关三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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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九重心中微动,但仍坦然一笑,道:“老朽既要领教流云剑法,自然是希望能领教其中的精粹之学。”
丁弃武道:“但这七绝招一出,死伤难免.以老前辈的武功造诣,自然又当别论,不过,在下理应提醒前辈,小心在下的杀着!”
路九重脸又气白了,大喝道:“好小辈,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对老朽口出狂言,这难道是想对老朽威胁么?”
丁弃武肃穆无比的道:“前辈应该知道我这完全是一番好意。”
路九重大怒道:“ 够了,如你能杀得了老朽,正是你扬名天下的大好时机,何必还有这多的顾虑!……”
声调一沉,大喝道:“快些动手!”
丁弃武不再多言,横剑当胸,朗然道:“老前辈请!”
路九重严叱道:“狗才,老朽立身江湖四五十年什么时候先出过手,何况又是对你这后生小辈……”
丁弃武凝重的道:“前辈小心,在下有儹了!”
长剑平出.当胸刺去!
这一剑出手平平,若不是丁弃武事先有过交代,路九重很可能置之不理,等剑尖将到之时,利用吸字诀,一吸一放,将对方震退。
一来因为他已欣赏过丁弃武的剑法不凡,二来又为丁弃武方才的话语所动,故而不改掉以轻心,宝剑斜出,顺着对方的剑锋找上了握剑的五指。
这是上乘的以攻制攻方法,三招之后,就可迫使对方弃剑而降。
然而,双剑一触,路九重却立刻面色大变,吃了一惊!
原来丁弃武平胸而至的一剑,内中却暗藏了不少变化,专待对方的反应而变。
路九重用的是封门式的制攻剑决,丁弃武却剑身一翻,中速变式,改刺为撩,去反削路九重的五指。
路九重也已防到了许多可能的变化,当下虽惊而不乱,长剑一旋一拨出了三朵剑花,长剑像是领时变成了数柄,向丁弃武的宝剑格去。
路九重所用的剑法,守多于攻,因为他要先试试流云剑的七绝招究竟有什么威势,所以使用最安全的打法,这样长剑一旋,就可把面前完全封死,任凭对方攻势如何凌厉,也不能不被封了回去。
然而,这一次却出了意外。
他那长剑一旋之间,并没有碰上对方的兵刃,不由顿时大吃一惊!
一时之间,他实在弄不清楚丁弃武的长剑是如何刺了进来的,但寒光闪闪的宝剑确然已到了他的眉心之前。
路九重这一惊非同小可,然而,姜是老的辣,危机之中,路九重猛用铁板桥的功夫,上身倒翻而下,长剑自胯下伸出,去扫丁弃武的双足,而后一个飞脚,身子横起,展开反击。
在险之又险的情况下,路九重不但化解了丁弃武的这一招,而且易守为功,已经占了上风。
围观之人,包括白展堂在内,无不看得骇汗如雨,但第二招两人相搏的情形,却没有人能再看得清楚,因为两人就像转起来的一架风车,除了一片白影不停闪动之外,再也无法看得到别的。
闪动的白影终于静止了下来。
所有在场之人都屏止了呼吸,眼皮一眨也不眨,任何人都在急等着想知道结果。
然而,那结果一时之间似乎有些难以分辨,因为两人都是完整无损,定定的对峙在三尺之外。
全场鸦雀无声。
至少有半盏热茶之久,两人面面相觑,只听路九重长吁声道:“天山流云剑名不虚传,若不是老朽,谁也不能再活着站在这里了!”
丁弃武平静的道:“家师曾说过七绝招出必伤人,老前辈能够—一化解了开去,足证老前辈武功高深,已非一般自命为武林高手之人所能望其项背!……”
路九重移动了一下脚步,众人这才发现他长衫下摆上已经被划破了一道尺把长的裂缝。
路九重败在了丁弃武之手。
名满天下的路九重竟会败在二十岁上下的后生晚辈之手,这是不可思议的事。
包括白展堂在内,谁都没有移动,谁都没有开口,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然-- 但见路文杰疾步而至,原来他伤势不重,除了用布带把负伤的左臂吊在颈间之外,一切如常。
只听他大叫道:“爷爷,您……”
路九重沉凝的道:“爷爷也已败在了他的手下!”
“啊……”
路文杰做梦也没料到,路九重竟也不是丁弃武的对手,一时之间,不由也呆了起来。
白展堂如梦初醒,咬牙叫道:“丁弃武,你还要什么?”
丁弃武叹息了一声道:“我本想要你的命,但现在,我不想要了,我要远走他乡,离开这些使人烦恼的地方。……”
没有人应声。
丁弃武朝向白采萍的房中看去,但见黑漆沉沉,没有任何声息,但他知道,白采萍必定由窗缝或是门隙中出神的向外窥看。
他暗暗心想:“白采萍,我们终于分手了,再也不会相见了!”
忖念之间,就要飞身而起,向院外扑去,但却听得路九重大叫道:“慢走!”
丁弃武收住脚步,道:“老前辈莫非还不甘心?”
“不……”
路九重摇摇头道:“老朽只想再问你几句话!……”
微微一顿,道:“天山瞽叟可还在人世?”
丁弃武点点头道:”家师健在。……不过……”
路九重哼道:“不过什么?”
丁弃武道:“家师十几年前就已发誓不入江湖,不再与任何人打交道,如果老前辈为了今夜之事想于日后找回公道,尽可以再找在下……”
路九重道:“你可有同门?”
丁弃武摇摇头道:“家师不愿多收徒弟,就是只收了我一人……”
路九重咬咬牙笑道:“好吧,一年之后,老朽会设法找你!”
丁弃武苦笑道:“在下并不逃避,不过,在下不愿再呆在中原,很可能远走边疆,找起来只怕很麻烦!”
路九重哼了一声道:“只要你还在世上,老朽就会找得到你!”
丁弃武苦笑道:“那也悉凭前辈了!”
当下不再多言,身形鹘起,两三个起落之间,已经消失了踪影。
白展堂松了一口长气,忙向路九重弟子道:“那畜牲已走,快请世叔到花厅宽坐,饮酒消气……”
路九重正要迈步,但却被路文杰拦了下来,只听路文杰道:“爷爷,咱们也该走了!”
路九重一怔道:“为什么?”
白展堂更是大为意外的道:“贤婿为何口出此言,今夜是你的新婚之夜,虽然发生了这件意外,但毕竟已成过去,还是快些回房去休息吧!……”
路文杰坚决的摇摇头道:“不,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路九重大怒道:“这是什么话,你……疯了!”
路文杰平平静静的道:“孙儿一点不疯,他女儿白采萍早已有了情夫!孙儿不希罕这一顶绿头巾……”
白展堂大怒道:“你怎可如此血口喷人!”
“一点也不……”
路文杰慢悠悠的道:“我有真凭实据!……”
路九重奇怪的道:“如果是真的,她的情夫是谁?”
路文杰笑笑道:“就是丁弃武!”
“什么?……”
路九重大感意外的道:“你有什么真凭实据?”
路文杰不慌不忙的道:“丁弃武选在今夜而来,是他舍不下白采萍。她在洛阳故宅之中,曾伤在丁弃武剑下,是丁弃武把她抱起疗伤,经过一夜方回,第二次是十余天之前,丁弃武负伤而去,她却去陪了他四天!……”
转向白展堂道:“请问伯父这些可是真实?”
他已把岳父换成了伯父。
白展堂呐呐的无法说得出一句话来,只恨没有地缝可钻。
路九重皱起双眉道:“世侄,看来这事是有几分可能了!”
白展堂呐呐的道:“纵是事实,小女却也是冰清玉洁之身!”
路文杰大声冷笑道:“好一个冰清玉洁,可惜我路文杰无福消受,……爷爷您还不走么?”
不等答复,飞身而起,向院外驰去。
路九重思忖了一下,长叹一声,道:“也罢……”
同样的飞身而起,向外驰去,所有随路九重祖孙而来的华山门人,一个个俱皆不经大门,而飞身而起,由墙头上向外掠去。
白展堂又气又急,大叫道:“听着,我女儿冰清玉洁,生是你们路家的人,死是你们路家的鬼,反正你们巳经行了大礼,你是赖不掉的!……”
然而,没有路氏祖孙的回音。
白展堂这才想起白采萍,于是,急急的赶到了新房之中。
瞧着那些大红双喜的摆设,白展堂更觉得刺目锥心。
白采萍哭得死去活来,昏过去了好几次,如不是奶娘许妈和几名丫环婆子拉着劝着,白采萍可能早就横剑自绝了。
正在纷乱之间,只听得奶娘许妪叫道:“老爷来了,老爷来了……”
众丫环婆子方才纷纷的躲了开去。
白采萍看到爹爹,扑地跪了下去,抱住了白展堂的右腿,哀哀哭泣不己。
白展堂面色铁青,咬牙道:“孩子,你先别哭,我要问你几句话!你跟丁弃武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白采萍果然收住了哭声,一字一顿的道:“孩儿没有别的话可说,但孩儿是……冰清……玉洁的……”
“好吧……”
白展堂吁出一口长气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孩子,你起来收拾收拾,咱们上路!”
“上路……”
白采萍一怔道:“爹爹要带女儿去什么地方?”
白展堂咬牙道:“去找路九重祖孙,咱们白家的名声也不是这样可以轻侮的,我要去找他算账……”
白采萍无可奈何的叫道:“爹爹……”
忽然,一阵哈哈狂笑之声突然传来,父女两人俱皆愕然一怔,同时转身看时,只见房中已多了一个形容古怪的蒙面黑衣人。
胡白风等九名弟子以及若干镖头下人都还挤集在院中,不敢擅自离去,似是随时在等候白展堂的差遣吩咐,但却没有一个人发觉这黑衣人何时进入了房内。
白展堂大怒道:“你……是什么人?”
那黑衣蒙面人笑声一收,冷冷的道:“我么,你不妨叫我‘有心人’好了!”
白展堂瞧着有心人,怒不可遏,很想一剑劈了他,但因为看到他的出现的身法特别,不敢过分轻视,因而耐着性子的道:“尊驾目的何在,为何深夜之中擅自闯入白某私宅?”
有心人淡淡的一笑道:“路、白两族联婚,不但在开封府中尽人皆知,连整个江湖武林之中,也是一件人人传诵的盛事.在下千里迢迢赶来,本想讨一杯喜酒,想不到来晚了一步.更想不到这桩喜事中途又发生了变化,似乎……似乎……”
嘻嘻一笑,住口不说。
白展堂冷冷的道:“多谢尊驾的好意,但尊驾既知舍下已生变故,不便再留贵客,尊驾可以请便了!”
有心人笑道;“赶我走?”
白展堂冷冷的道:“老夫已说过,不便再用贵客!”
有心人摇头道:“在下也说过是千里迢迢而来,这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未免过分扫兴!”
白展堂哼道:“那么尊驾想要怎样?”
有心人从从容容的在一张座椅上坐了下来,又由桌上捏起一块小巧的点心,塞入口中,一面慢慢咀嚼,一面微微笑道:“在下虽然走江湖不久,但是也会过几位成名的高人……”
微微一顿,又道:“在区区会过的高人之中,只有两个人是区区不敌的……”
白展堂冷冷的转开头去,表示对他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但有心人却不在意的自顾自说了下去道:“一位是华山掌门路九重,另一位则是天山瞽叟的弟子丁弃武。”
白展堂心头动了一动,但仍没有开口。
有心人嘻嘻一笑,又道:“至于尊驾的白家剑,在下倒没放在眼中。”
白展堂忍了又忍,哼道:“老夫无意与你动武,如果你只是想炫耀你的武功,你最好还是走吧!……”
但他忖思了一下,又道:“你认识丁弃武?”
有心人呵呵一笑道:“岂止认识,而且可以说是老朋友了,不过,那小子脾气十分古怪,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决定和我是为敌抑是为友?”
白展堂道:“你的话说完了吗?”
有心人道:“还有一件事我该声明,洛阳府上那晚死了的四名护院武师,残了一名老管家……”
白展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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