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阳关三叠






  丁弃武道:“姑娘来此的目的何在?”

  于碧青叹吁一声道:“追寻一宗武林至宝。”

  “武林至宝……”

  丁弃武又大为意外的道:“是一宗什么武林至宝,难道它在白展堂的手中。”

  于碧青点点头道:“这宗武林至宝出自西域,是白展堂当兵部侍郎时无意得来的……”

  眸光一转,又道:“你可知道白展堂为什么告老还乡,又为什么易名改姓!那就是为了这宗武林至宝……”

  丁弃武笑道:“姑娘说了半天,在下还是不懂,那宗武林至宝究竟是什么东西?”

  “噢……”

  于碧青哧的一笑道:“这怪我没有把话说清楚,那是一首七言古诗。”

  “七言古诗……”

  丁弃武也哧的一声笑道:“一首七言古诗,算什么武林至宝?看来姑娘大约也是神经出了问题。”

  “不……”

  于碧青双手连摇道:“这首古诗并不是普通的诗句,而是别有用意。”

  “有什么用意?”

  “悟解得了诗中的含意,才算是得到了这宗武林至宝。”

  “这样说来,姑娘想得到这首诗!”

  “不但我,只怕目前半个武林中的人物,都在想得到这首诗。”

  丁弃武摇摇头道:“照这样说来,姑娘是得不到了。”

  于碧青道:“为什么?”

  丁弃武道:“这很明显,一首诗不会有多少字,白展堂果然有这首诗的话,早巳记得滚瓜烂熟,不会再写在纸上了.”

  于碧青笑笑道:“大约我还没有说清楚,那首诗是刻在一片出土的陶瓷瓦片之上,上面还有着无数的花纹,最后一句诗有不少人知道.是‘山平海枯魂魄消!’”

  丁弃武道:“那么有价值的是那块瓦片了!”_

  于碧青道:“不错。但关键却在那首诗上,白展堂在悟解出来之前,绝不可能把那瓦片捣毁,目前要找的就是那块瓦片!”

  丁弃武大笑道:“这倒是一件十分滑稽的奇事,那么多武林人物都在争夺一块瓦片。”

  于碧青道:“这有什么可笑,那瓦片本身没有什么价值,但它代表的却是无价之宝!。

  丁弃武道:“不论是否武林至宝,既然是白展堂的东西,就该归他所有,姑娘何必也要凑这份热闹。争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于碧青面色一红道:“话不是这么说,武林至宝,唯有德者居之!”

  丁弃武道:“姑娘自认是有德之人了I”

  于碧青有些苦恼的道:“你究竟是跟白展堂有仇还是有恩?”

  丁弃武道:“自然是有仇!”

  于碧青哼道:“既然有仇,为什么你要帮他说话?”

  丁弃武苦笑道:“这是公理,我不能因为跟白展堂有仇,就要说他的东西应该属于别人。”

  于碧青哼道:“好吧,算你有理……”

  声调一沉,又道:“不过,我知道白展堂去了那里,如果你想报仇,不妨也去走一遭,他去了九华山。”

  娇躯一转.就要离去。

  丁弃武急叫道:“姑娘且慢。” :

  于碧青转身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丁弃武道:“我没有甚麽话说,但姑娘的双刀难道不要了?”

  于碧青面色一红,道:“哼!”

  原来她双刀目前仍在丁弃武的手中。

  丁弃武扬手一甩,两柄短刀飞了过去,但却是刀柄在前,刀刃在后。

  于碧青伸手抓起双刀,一言不发,转身一跃而去,四名老妪相偕而起,俱皆飞掠而去,转瞬间走得没了踪影。

  丁弃武徘徊在空空荡荡的白家庭院之中,一时思潮起伏,意念回旋,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于碧清的话使他有很多感慨。

  白采萍的女婿是九华山的少掌门路文杰,这话像一柄利刃,刺进了他的心窝。他不知自己为甚麽会为这句话难过?白采萍不论嫁谁,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自己为什么会为这句话而不安?

  其次,他想到白展堂去了九华山的可能性!依他判断,这可能性似乎不大,因为他十分清楚,白展堂是一个十分骄狂自大的人,要他去依附一个未过门的亲 家,似乎是他不大甘心的事,何况如果于碧青的话属实,又安知九华老人不想要他的那一宗武林至宝?


  然而,任何人都有缺点,白展堂的缺点是怕死,为了怕死,也许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忽然……他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那气味与在慈云寺中所嗅到的相仿,如果不仔细分辨,还实在难以分辨得出来.因为那气味谈得若有若无。

  他暗暗冷笑,不动声色.

  他继续在院中徘徊,装出一副深思的模样,不时长吁短叹。

  那气味渐渐加浓,丁弃武认为时机已至,于是,他踉跄了几步,最后用手去扶前颔,但终于却一歪身倒了下去。

  又过了半盏热茶光景,方见两个汉子蹑手蹑脚的走进院中,其中一人悄声道:“行了!”

  另一人道:“听说这小于武功了得,咱们得小心点!”

  先前那人道:“凭他武功再高,中了这迷药,也有一个多时辰清醒不过来。”

  丁弃武不必睁眼去看,由这两人的谈话声与走路声中,他就可以知道两人武功的高低深浅。

  他已可断定这两人就是向慈云寺布毒之人,至少,他们是一伙的.

  丁弃武十分放心,继续紧闭双眼,伪装着了道儿,昏迷不醒。

  那走入院中的两人,大约都在三旬左右.各自擎了一把钢刀,这时两人都把刀收了起来,其中一人运指连点,一连闭了丁弃武十几处要脉大穴。

  另外一人,则由腰间取下了一条铁锚,将丁弃武牢牢的束缚了起来,向另一人笑笑道:“行了,这样一来,就算他是齐天大圣下凡,八臂哪咤转世,也是没法逃得了啦!”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抬起丁弃武,向外就走。

  丁弃武暗忖:若不这样如何掘出你们的根来。但这样抬了一个人只怕走不出城去,难道……

  但他立刻就明白了,他们井不是这样抬着他出城,原来在白家大门之外正摆着一具棺材。

  那两人将丁弃武装入棺内;扣好棺盖,拾了就走。

  丁弃武置身棺内,不知两人走向何方,但他根据情形判断,那两人是走出洛阳城,而且正沿着洛水而行。

  不知走了多远,两人停了下来,似乎在与另外几人低语,又过了不久,丁弃武觉得棺材被抬到船上。

  最后,船似乎开了,因为他听到了摇橹与流水之声。

  丁奔武虽然听得到水声橹声,也感觉得到船身在摇摇摆摆,是在水中浮行的样子,但却不知道是开往上游抑或是驶向下流。

  他有一种冲动,很想立刻挣断铁索,推翻植盖,抓下船上之人问个清楚,至于他所被闭的穴道。则早就暗运真力冲出,-一破解了开去。

  但几经忖思,还是忍耐了下来,“不人虎穴,焉得虎子。”如果遇事这样沉不住气如何能够成就大事。

  倾耳细听,觉得船上十分寂静,没有任何谈话及喧晔之声,船仍在行驶,而且似乎愈走愈快了。

  不知走了多久,据丁弃武粗略的估计,至少也有百里左右的水程,终于由快而慢,最后完全停顿了下来。

  有人搬动棺木,迅快的抬上了陆地。

  丁弃武听到了轻轻的谈话声,也感觉得到棺木是被四个

  人抬着飞奔了,他不禁暗暗冷笑,藉机闭起双目,调息养神.至少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像是进入了一个村庄之中,棺木方才轻轻放了下来,只听一个恭谨的声音道:“启禀总侍卫,夫人所要的人,就在这棺木之中。”


  一个粗壮的声音呵呵一笑道:“是那姓丁的?”

  那恭谨的声音道:“是。”

  粗壮的声音纵声大笑道:“你们不会弄错吧?”

  那恭谨的声音道:“绝不会错。”

  粗壮的声音停顿了一阵,道:“据说丁弃武是天山盲叟的弟子,为当世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你们如何能够这样轻易的捉了他来?”

  那恭谨的声音带些骄傲的道:“总侍卫常常对属下教导江湖中争胜之道,并不一定全靠武功的高低。”

  粗壮的声音道:“那你们这次靠了什么?”

  恭谨的声音得意的道:“除了本门的绝学之外,还靠了一些小小的机智!”

  “行……”

  粗壮的声音呵呵大笑道:“打开棺盖,只要捉来的人不错,必定重重有赏,……”

  但他立刻又拦着道:“慢些,那姓丁的在棺木之中是睡着,是醒着是捆着还是……”

  恭谨的声音诌媚的笑着道:“总侍卫放心,他不但中了本门秘制迷药,而且被属下还点了六七处要脉大穴,又用铁链锁着,任凭他有多大本领,也是无从施展了!”

  粗壮的声音不自然的笑笑道.“好吧,打开!”

  那恭谨的声音喏喏应着.立刻喀嚓一声,把棺盖拉了开去。

  丁弃武眼前豁然开朗,但他必须继续装做晕迷,只能用眼角暗暗窥看。

  虽是悄悄一瞥,但他也已看到了一个大概,只见棺木是摆在院落之中,正面必是高大的厅堂,因为由棺木中巳可看到巍峨的房顶。

  棺木前除了两名短衣劲装的汉子之外,另有一个生得有如霸王般的人物,大约五旬开外的年纪,满面浓髯,一看就知道是被称做总侍卫之人了。

  只见这位总侍卫目注棺内看了半晌,摇摇头道:“本座认不得这人.是不是那丁弃武,还必须夫人亲自认定!……你们暂且退下去吧!”

  两名汉子喏喏应声,肃然而退。

  总侍卫又向棺中仔细端详了一阵,突然双手疾扬,十指并列,向丁弃武狠狠的点了下去。

  丁弃武虽然不便睁眼去看,但暗中早已全神贯注,对总侍卫的一举一动,依然了若指掌.当下见状不由吃了一惊。

  原来这位总侍卫所用的竟是一项邪门绝学,专点五府大穴的五阴指法。

  这种指法点中之后,被点之人除了武功暂时消失之外,形同常人,并无其他影响,只要再用五阴指法解开五府大穴,依然可以恢复武功,但如百日之内不将五府大穴解开,则会筋骨萎缩而死。

  丁弃武精擅移穴截脉手法,暗暗移开五府大穴,伪装已被点中。

  总侍卫松出一口长气,呵呵一笑道:“小子,如果你真的是丁弃武,你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自然,他不需要回答,因为他认为丁弃武仍在昏迷之中。

  而后,劈胸一把,由棺木中将丁弃武抓了出来,拖入了厅房之中。

  丁弃武坦然任其所为,他甚至觉得这是一场很好的游戏。

  总侍卫将丁弃武抓到厅房,随便向地上一摔,喝道:

  “来人!”

  但见四名劲装大汉飞射而入。

  总侍卫指指摔在地上的丁弃武道:“解去锁链,抹上解药。”

  四名大汉喏喏连声,立刻七手八脚,把丁弃武身上所缚的铁链解了开去,其中一人并且由怀中取出了一个白瓷小瓶,旋开瓶塞,倒出一些红色的粉末,抹在了丁弃武的鼻孔之外。

  一种凉凉的感觉由鼻孔中钻了进去,直透肺腑,丁弃武忍不住一连打了两个喷嚏,但他仍然把眼闭着。

  只听总护法冷笑道:“姓丁的,想必你已经醒了,睁开眼吧!”

  丁弃武依言把眼睁了开来。

  此刻他方才真正的面对这位半截铁塔般的总侍卫,只见他依髯如戟,双目如铃,看上去十分威风,但却有些呆头呆脑。

  丁弃武故意装得十分茫然的道:“你,是甚麽人,这是什么地方!”

  总侍卫得意的笑道:“别多问.先说说你是不是名叫丁弃武?”

  丁弃武点点头道:“是呵,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总侍卫更加得意的道:“本座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很够了!”

  右掌一扬,一缕指凤直奔丁弃武的“老堂穴”点到。

  丁弃武既是假装武功已失,自然不便躲闪,当下又连忙用“移穴截脉”之术,把这一缕指风硬挨了下来。

  总侍卫呵呵一笑,喃喃的道:“小子,你等着吧!”

  迈开大步,向厅后走去。

  厅中静了下来,丁弃武几乎可以听到自已的心跳。

  他悄悄眯着两眼,暗暗张望,只见大厅的前后门大开,

  厅中不见一个人影,但他知道,大厅四外,至少会有几名那位总侍卫的手下在把守。

  不久。

  只听一片急急的脚步声由厅后走来,为首的仍是那霸王般的总侍卫,跟在后面的则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