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眨眼剑
剧的颤动不已……
几乎是同一时间,当那撮光芒倏地隐没在姚土城的心脏之时,一道殷红而刺目的血水如
箭般的冲蹿而起!
姚土城骤然像触电般的抽搐不已,他圆睁的眸孔已瞥见阎王正含笑的向他招手……
凄厉的,悠长的,也是恐怖的惨号声,终于渐趋微细,最后,像是那么难耐的,姚土城
动了一下喉结,哦了一声,两眼瞪得已全是眼白的眼珠,一滚、一翻便就这样再也永远不能
睁开了!
他已不再抽搐,也不再颤抖,当他吐出最后的一口气之时,枯瘦的身体像是泄了气的球
一样,咚的一声,仰倒地上,已一命呜呼矣!
流光又现,斑彩如灿,只见邵真昂然的握着那把绝世名器——“眨眼剑”。
它竟然一滴血也没沾,依然光亮依然刺眼。
喳!一声细微轻响,“眨眼剑”已归鞘,暴光顿敛,邵真慢条斯理的把它揣入怀里,他
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现在,他很轻松啊!
“知哥!”
面漾着死里逃生的余悸和恍然大悟的神情,侯爱凤快步的跑到邵真跟前,她喘着息,她
凝视着邵真,她说不出她心中此刻是什么感受,她只知道她的语声在颤抖得很厉害:“知
哥,你没怎样吧?”
摇了一下头,斗笠下的唇角浮起一丝兴奋,而且很美的微笑,邵真柔声道:“爱凤,你
受惊了。”
像是羞赧,又像是受了委屈般的低下螓首,侯爱凤轻轻抚着方才被姚士城扣住的左腕,
只见那里已浮肿了一大块,而且还瘀了血,她默默地揉着,不知怎地,侯爱凤忽地两眼一
红,晶莹的泪水缓缓流出了眼眶,而且还轻轻的啜泣起来……
唇角轻轻的抽搐了一下,邵真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他搓着手心,像是很着急,又像是很
木呐的道:“爱凤,你,怎么了?”
颇觉失态,侯爱凤忙不迭停止抽泣,擦干泪痕,她一面拭着脸颊,一面哑着声道:
“没,没有,知哥,我……太高兴了,谢谢你,救了我。”
红红的嘴唇张了张,显然邵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终于,他开口了,依然很木讷:“是
不是方才我说的话使你……”
“不!”
用力的摇了一下头,侯爱凤当然已明白邵真的话意,而她确也曾为“她只不过是我的一
个姘头而已,一只穿烂的鞋子”那句话感到愤怒与怨怼,可是现在,她当然也明白了邵真的
意思,那是为了救她啊!
侯爱凤含着笑,她真挚的道:“知哥,我怎会怪你?我好蠢呵,竟然不知道你是为了要
救我,故意说出那等话,分散姚土城的注意力……”
微微一顿,语音转为激动,侯爱凤接着道:“知哥,原谅我,原谅我无知错怪你。”
唇角激动的撇了一下,邵真微笑着道:“不,是我太委屈你了。”
旋像是不解的问道:“但,爱凤,方才你怎么哭了呢?”
“我,我也不知道。”
羞赧的低下头,接着又抬起,侯爱凤显然有点不好意思的抚着衣结,她细若蚊声的道: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心里怪怪的,想哭,我就想哭了,我想,也许是我从死亡
边缘溜了一转回来,那种感受难以抑制吧,知哥,你不笑我吧?”
温情的笑了一下,邵真柔声道:“爱风,我了解你的心情。现在,都过去了,你把它当
做一场噩梦般的淡忘它吧。”
含着浅笑,侯爱风若有所悟的说道:“不,我不会忘记它!我还牢牢记住呢,知哥,这
便是‘江湖’,对不?”
柳残阳《眨眼剑》
第十五章
哦了一声,邵真捂了一下鼻尖,像是很快慰的笑着道:“爱凤,你不再是初出道的毛头
了,但在今后的日子,在这弱肉强食,阴狠诡谲,无奇不有的江湖上,爱凤,你将会领悟到
更多的。”
此刻,门外的街道上已满满的围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像铁桶般的围住整个酒楼,但显
然的每个人都只是好事的观看着,他们叽叽喳喳的叫着,就偏是没有一个人敢进来,人越来
越多了,声音也越来越嘈杂。
侯爱风那曾经此场面,她几乎要吓呆了,但她镇定了下来,向邵真说道:“知哥,外头
人好多哪。”
耸了耸肩,邵真淡淡的道:“这是正常现象,别理……”
“他”字没出口,邵真煞口不言,侯爱凤在感奇怪,方想开口,耳膜里已隐隐约约的听
到一阵急如旋风的马蹄声
轻轻的滋了一下嘴,邵真平静的道:“爱凤,放心,大概是他们同条线的人。”
颔了一下臻首,侯爱凤镇定的道:“知哥,你方才不是说我已不是毛头了吗?”
轻颔了一下斗笠,邵真微笑着,像是在赞许侯爱凤……
他们沉默了下来,而那股子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楚了,它听来就像是一首杂乱无章的乐
曲,颇撼人心胸……
围在外头的观众此时也听到了,像是见了鬼似的,一窝蜂的哗然而散,刹地,连个鬼影
也无。
“嘶——!”
几声昂烈的马嘶声,急剧如雷的蹄声蓦然中断,门外,哦,已现出六骑——
懒懒的伸了一下腰,邵真淡淡的道:“爱凤,愿意为我描述这些上门的朋友么?”
眼瞳的焦点一直落在门外,侯爱凤神色自若的吁了一口气,她闪动了一下眉睫,娇声
道:“知哥,六个,嗯,样子不很和气哪。你可能说对了,大概和那三个家伙是同路人……
第一个下马的年岁四旬的光景,身材高大,腰垂金刀,哪,那副长像太令人不敢恭维了,一
丛像猪毛的胡须长在他那狰狞可怖的面孔上,你想他好看吗?”
微笑着,邵真舔了一下唇角,道:“噢,当然不会很好看。哦,他正朝里面走来了,对
不?”
颔了一下首,侯爱凤道:“是的。尾随他后面的年纪相仿的胖家伙,他好肥哦,知哥,
你只要想想猪走路是怎么一回事,便不须要我多介绍了。”
轻声笑起来,邵真道:“再次一名是个瘦竹竿,对不?那走路的脚步和那胖兄很不相称
哩。”
惊异的哦了一声,侯爱凤道:“你说得对极了,他何止瘦哪,浑身干瘪瘪的,简直瞧不
出有一点油气,哟,知哥,他肩后的兵器好生怪哪,弯弯曲曲的……哎呀呀!不对!知哥;
那是一条又粗又黑的蟒蛇!“
像是吃了一惊,邵真嗅了一下,又淡淡的道:“怪不得有股腥气,我还以为他是毛坑里
爬出来的呢。”
吸了一口气,侯爱凤道:“知哥,第四位好像好多了,五官虽称不上端正,但也不致于
到丑陋的地步,三十左右的模样,腰间缠着一条鞭子……再下一名,哟,好像是谁欠了他钱
似的,要不一定是他家死了人,知哥,我不得不作这样的揣测,瞧他那张脸呵,死板板的,
像是石板刻的哪!”
笑了一下,邵真缓缓的道:“该是最后一名了吧!”
“也是绝无仅有的一名。”很吃惊的眨了眨眼睛,侯爱凤低沉着,说道:“你绝对不能
想像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知哥,你见过少了一只手,少了一只眼,少了一个耳朵,而且还缺
鼻子和上唇的人吗?”
邵真惊异的说道:“噢,但愿我相信他是一个人。”
话落之时,那六名陌生者已鱼贯进入,他们的样子很冷漠,他们并不注意邵真和侯爱凤
的对话;除了为首的一名之外,其外的自顾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甚至躺了下来,悠闲得
很狂傲。
侯爱凤几乎又要害怕起来了,她哑噤了一阵子,旋又回复原状,来者不惧,惧者不来,
她镇定了自己之后,很大方的,很得体的道:“诸位是来吃酒的么?很不巧这里发生了一点
意外,有扫诸位雅兴了。”
中年大汉离侯爱凤约有五尺之外,他像是没有听见侯爱凤的话,他轻扬着手中的马鞭,
闪着冷芒的两眼缓缓的查视着姚土城和城丁干的死状,接着又转首望了一下躺卧在血泊中的
哀英俊;他转过头,清癯而又消瘦的面孔微微泛起一丝惊异,旋又消逝无形。
他轻拍了一下黑色劲装上的尘土,方才启口道,语音很缓和:“姑娘,你们是什么
人?”
眨了一下眼睛,侯爱凤道:“刚出道的毛头罢了,敢请多多指教。”
显然是对侯爱凤的答话很不满意,黑衣汉子两目倏睁,手中的马鞭朝地上用力一甩,一
声脆响,卷起一阵灰烟。
翻了一下三角吊眼,中年大汉捋了捋胡子,冷冷的睨着侯爱凤道:“俺大爷是谁,你丫
头认得吧?”
眨眨眼,侯爱凤装傻的道:“如果把阁下那丛胡子剃掉的话,可能眼熟也说不定。”
“放肆!”
陡地一声暴吼,黑衣汉子怒不可遏的扬起手中的鞭子,刷的一声,毫不客气的便卷向侯
爱凤的颈项!
“现眼了!”
一声冷叱,一旁默立着的邵真由斜侧里一个旋转,单手一撩,一探,已牢牢抓住鞭
梢……
“大胆小子!”怒喝着,黑衣大汉惊怒非常,想是他料想不到邵真会下手,当时手上加
劲,用力一扯!
可是,任他如何用力,邵真硬是纹风不动……
大惊,更怒,黑衣大汉的胡须几乎是根根立了起来,他狂吼着,用尽所有功力,再次用
力往后一扯!
“呔,我操他娘的!”
然邵真有意捉狭,倏然一放,黑衣大汉一个拿不稳,身子咚咚的直往后退,一声叭啦,
碰上门板,差点抛出门槛夕卜。
黑衣汉子满面羞怒,他鼓涨着眼,怒道:“狗小子,你不想活了!”
此时,另外的五名显然也紧张起来了,他们不再那么悠闲。
由门槛上站起来的胖家伙,满脸杀气的走上前来,他可真胖,每当他走一步路时,腮边
的两团肉便像吊桶般的一上一下的振动起来。
他走至邵真跟前,挺着如鼓大的肚皮,阴狠的道:“阁下何人?”
不耐烦似的撇了一下唇角,邵真冷声回道:“何人又怎样?报名又怎样?不报名又怎
样?”
阴阴的哼了两声,胖子显然是要比黑衣大汉来得沉住气,他一翻眼后,方又冷冷的道:
“有种,可惜不能传下去了。”
呛一声,亮出腰间长剑,侯爱凤跨前一步,扬声叱道:“明人眼里不揉砂,胖猪,你待
怎地,尽管画下道来。”
胖子一点也不动怒似的,但脸上的那股子杀气却愈来愈浓,愈来愈重了。
他咬了一下牙,缓慢但语音冰寒的道:“说得是,阁下大发慈悲把我三位不成材的朋友
送上西天,咱们没有可罗嗦的,对不?”
蓦地,“不”字方滚出他的舌尖,依然在空气里飘浮之际,胖子突然一声嘿笑,像是要
追赶那个“不”字似的,旋风也似的一抛而起,只见他厚实而浑圆的身子倏地像沉浸在稀薄
的空气里,刷一声响音,胖子已几乎要把他的双脚踹至邵真的心口了,胖子似乎非常得意自
己的倏然出招,他高声嘿叫着:“狗小子,爷‘胖魔煞’这厢有礼啦!”
“胖魔煞?”
揶揄的一笑,邵真猛地如电也似的一弯身子,,单脚一滑,一蹬,整个人便像弹簧似的
飞跃起来,胖子便踢了一个空,叭哒一声,收腿不住的踹碎一张八仙桌子,然当他正惊惶之
时,斜飘在半空里的邵真倏然一个怪异的回旋,嗖的一声,他的两腿竟也几乎要踹在胖子
“胖魔煞”的心口上了!
邵真也随着他的口音,怪样的嘿叫着:“瘟猪,小爷要叫你永远起不来呢!”
万想不到邵真竟也“回”自己“锅”,胖子胖魔煞压根儿没有第二个转念,他暴叫一
声,连忙抽身暴退!
算他闪的快,邵真那只脚便平着“胖魔煞”胸口滑过,让胖魔煞逃窜了出去……
可是邵真急飞的身子依然像脱弦之箭般的快速,不知
是他收束不住势子,抑或他看不见?由于邵真跃起的弧度
太大,所以一下踹到了墙上!
心头大骇,邵真猛地像是失去重心的坠了下来!
“小孙子,爷‘血鞭魔煞’侍侯你啦!”
如毒蛇吐信般的鞭梢,随着阴狠的语音划破了空气,漾着丝丝刺耳的破空声,鞭梢笔直
像把剑尖般戮向邵真的腰n艮!
发招之人正是侯爱凤为邵真“介绍”的第四位。
他平庸的脸孔上闪着诡谲得意之色,显然他像是很有自信在邵真身上开一个洞……
芳容失色,一旁的侯爱凤想出手救驾已是太慢,她不禁惊声呼叫起来!
然而,却出乎她意料之外,出乎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意料之外……
只见邵真眼看便要血溅五步之际,单手倏然一撩,就像方才抓住黑衣大汉的马鞭一样,
牢牢的抓住鞭梢!
正愣着之间,“血鞭魔煞”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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