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剑





  “好是好,但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功,还不如答应此事,更能使她高兴,而且她也会对你终身相敬,死生不谕。”
  “她不是要让黄琼吗……”
  “此事妈虽未当面拒绝,但我季家有了一代红颜祸水,绝对不能一误再误,除非是相貌与弃尘不相上下,至于琼儿我也心爱得紧,决不会亏待她。”
  季灵芷见母亲伙了本身惨痛犹新,居然如此武断,不禁犹豫道:“我看你老人家还是再考虑一下。”
  “紫裳燕”见爱子果然无意应允,深感自己一番苦心付之东流,立刻珠泪双流,低头自语道:“女大不中留,男大不遵命。你父若在人间也许能够劝得动你……唉,早知如此,我宁愿你是“望天锋”头那个瘦小义儿,倒能孝顺为母。”
  季灵芷骇得周身发栗,连忙跪倒膝下,垂泪禀道:“灵儿岂敢不孝,我……答应……”
  “可是真心,这种事不是儿戏得的。”
  季灵芷咬牙决心道:“决无反悔。”
  紫裳燕拭泪起身道:“孩子,你不要以为这事简单,弃尘那里妈还要费些口舌。”
  说毕,匆匆出房去劝弃尘。
  季灵芷怔立房中,心情极为紊乱地忖道:“母亲为我用心良苦,可是她老人家为了过去的痛苦经验如此固执,究竟是否真能为下一代带来幸福。”
  足等了大半个时辰。
  才见母亲匆匆回房,微笑说道:“你们两个孩子真是一对,经过妈半天解说,弃儿总算转意回头,而且也又提出厂要与琼儿同事一人的条件……”
  “你老人家也答应了。”
  “妈也是有条件的答应。”
  “哦。”
  “我告诉弃儿说你准备求医觅药,替她改头换面,妈答应到那个时候再办。反正这是你自己许的心愿,由你自己去还。现在给我拿来——”
  “你老人家要什么?”
  “聘礼。”
  “灵儿还有恩师所赠珠宝。”“用不着,尘儿说你把五龙环分赠给姐妹,独她没有,我看你就以此环为礼.”
  季灵芷闻言一怔,又听母亲说道:“我知道这是你恩师所赐,但妈用来下聘,想必他知道也会欢喜,反正还是在自己人手中。”
  季灵芷心念如潮,无暇细说,迳自大方地褪下最后一枚金环,递交慈母,他现在对金不背面的秘诀,已然牢记脑中,无须参看。
  就在慈母满意的挥手示意下,季灵芷这才恭然退出。
  当夜他心情紊乱,无法运功,辗转床第之间,不知东方之既白。”
  翌日清晨。
  季灵芷将“神通一指”请到一旁,把昨晚之事,详细说明,对方只是拈发无语,随即去与白蕙和海宫蛟女商量。
  季灵芷不敢想像下文如何,迳往附近竹林,斩下一段巨竹,然后就便找黄琼索得金环细看一回,迳返室中枯坐。
  好不容易挨到早餐席上,一家人团团入座,他忐忑的向众人一扫,只见母亲满面春风,谈笑自若地宣布了他的婚事。
  “神通一指”气定神闲,立刻即席恭喜。
  弃尘安然而冷淡。
  黄琼微喜而无语。
  白蕙浅笑而自若。
  海宫蛟女沉着而端庄。
  看起来个个都像没事人,季灵芷料定其中必有文章,可是他此时心关父仇,无暇再多思索。
  最后还是紫裳燕和蔼地笑说道:“蕙儿蛟儿新来是客,可是我们母女子之间,应该亲近亲近,从今天起,你们两个搬到我房中来住,也好讲话解闷。”
  二女齐齐喜笑答应中,各自回房,“神通一指”必好邀游,便自一人出外观山望水而去,季灵芷闷闷地返回室中后,便将采来的巨竹截成四环。
  凭着过人的记忆,将五龙环的暗记,一一刻上。
  然后把四环依次叠好,耐心地旋转着,细看其中无穷的变化。
  三日光阴,就这样的度过。
  四女之间的感情,反倒渐趋融洽,一方面是因为朝夕相处于慈母抚慰之下深受感化,另一方面也正合了俗语所说的“不打不相识。”
  季灵芷除了自“神通一指”处,情知白蕙等二人决心留下以待转机之外,其余的时间,全用在思索“逆转五行大法’之上。
  经这三日的努力,他对于四环上的诀窍全已了解。
  但是却因缺少最末一环,无法想出其结果如何。饶是他天资聪慧,但功力上究竟不如乃师的学究天人无所不晓。
  不过他生平不知难字为何物,竟自作了第五只竹环,自己凭着想象,要去打破这无比的奥秘。    眼见得天已三更,人声寂静,他还在独对孤灯穷思苦想,从额头上的汗珠看来,显然尚无结果,只是不愿就此罢休。
  蓦地里——
  门上剥啄一声,居然另有不眠之客,夤夜来访。
  他轻声道:“请。”之后,立见弃尘轻掩入房。
  季灵芷不由心中微带骇异,说道:“弃妹请坐,你深夜前来必有要事。”
  弃尘那副怪脸上向少表情,但话音中却流露激动不安之意,说道:“灵哥,我很抱歉对你的无理。”
  “我自始至终都很了解,你不必客气。”
  “对于蕙姐蛟姐我更是错怪她们,虽已当着母亲面前谢罪,同时也希望你能知道此事。”
  “弃能够这样做,那是太好了。”
  “我想她两人千里而来,必与婚事有关,但于今我却打破了大好姻缘,连琼妹也连累在一起,这是我最不安的一点。”
  季灵芷感动中,轻叹说道:你我之间……”
  “我正为你我之间的事情而来,希望你依我一件。”
  “能做就做,决不推辞。”
  “你我之间只保持夫妻名义,以慰慈母的苦心。至于你的自由,我一概不问,但等母亲想法改变之后,我就出家为尼自求解脱”
  “弃妹何必这样。”
  “多谢你好意相劝,只是我别有苦衷,难以细说,至于这件婚事,我也是母命难违勉强依允,灵哥丝毫不必为我难过。
  “弃妹,我已发誓为你改变容颜,纵是冒尽艰险也要办到。”
  弃尘难看的嘴角上扭出一丝苦笑,心情矛盾地答道:“不要说办不到,办得到也无好处,你报仇事大,还是专心应敌为是。”
  “我日夜苦思,就为报仇。”
  ‘听琼妹说你曾借看她的“五龙环”,敢是与这件大事有关?”
  “不错,若要报得父仇,必须五环会齐,才能参悟破阵之法,可惜如今四环已得,却缺一只。”
  “又给谁了?”
  “青姬。”
  “青姬又到哪里去了,何不寻她?”
  “天涯海角,不见伊人。”
  ‘也许是死了。”
  季灵芷激动得眸内寒芒一闪,叱道;“不可能。”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敢断定?而且她与你是何关系,能不能说人我听听?”
  季灵芷无意再瞒,便将珠环互换,以及青姬与海宫蛟女误会之事,坦诚说出,对方也听得感动之极,哑声答道:“这样说你对她还有感情。”
  季灵芷肃然地将头一点以示默认。      弃尘见状长叹说道:“你我既是各义夫妻,从无爱情应有道义,对不对。”
  “这是当然。”
  “如果那位青姬已然不在人世,而且此事与我有关,你把我怎么处置。尸
  季灵芷骇然一震,疑惑地问道:“弃妹,难道你杀了她不成?”
  “这个……”
  季灵芷从对方神色上判断必无杀人之事,看来又是弃尘的畸形心里作崇,暗中试探他的感情而已,马上一笑说道:‘弃妹,你也是不善于说慌的人,不必拿这种问题唬我。”
  弃尘愕然片刻,起立后低声说道:“我该走了,省得打断你的思路。”
  季灵芷送出门外数步,然后回房,想直刚才一番对话,兀自摇头不已。
  但——入室后,第一眼却看到弃尘所坐的椅上,遗下亮光四射的一个金环。
  愕然中,伸手取环,心中忖道:“可能她有了真环,却把自制的假环忘了。”
  但拈在手中,已然发觉是真,但仍自行宽解道:“她必是激动中,遗下我那一只真环。”
  马上就着灯光,里外一看,顿感脊梁上飕的一股冷气贯遍全身.,如受雷轰电击,原来此环外面的龙口并无辨毒小珠,里面刻纹更是另具一格,分明正是青姬带走的那只丝毫不假。
  立以奇快无比的身形,穿房直出,迳朝弃尘去路赶来,那弃尘还在低首沉思,脚步极缓,还未曾走到自己房中。季灵芷马上拦住她的去路,冷静的招手说道;“跟我到外面去,我有话讲。”
  两人越墙纵出院外,季灵芷语音微顿地问道:“你就是青妹的化身,想来瞒我。”
  弃尘不等他说完,马上冷哂一声,以沙哑的嗓间说道:“你看我像不像,有没有藏什么面具之类?”
  季灵芷依言凝目细看,只见面部与头部肤色相同,毫无痕迹,马上面色一整,冷森森问道:“这样说来,她真是死在你手上。”
  弃尘毫不惊慌,反唇答道:“刚才我已问过你了,难道还要再讲一遍不成?”
  季灵芷大感意外,全身猛震道:“杀人偿命,血债血还!——”
  “怎么,你要金环以作报仇之用,我已设法给你,你不以为德反要以我为仇?”
  “你的心肠太硬太毒。”
  “硬又怎么样?”
  “你难逃公道。”
  “哈哈,世上竟有你这样为了情人,敢向未婚妻报复的男子,老实告诉你,有母亲替我撑腰,谅你不敢动我一个指头。”  季灵芷无名火起,狂怒中,右手一指疾翻而出,顿见指尖白光如刃,遥向对方身前隔空划来。
  弃尘见状歇斯底里地冷哂一声,身形不退反进,硬朝强猛绝伦快如闪电的指影中,一头撞至。
  季灵芷心如触电,瞬地暴收真力,拧腰撤步,但“嘶”的一声,指尖还是划中对方的腰皮,虽无内伤,已感皮肉绽裂。
  弃尘双手突向怪脸上一捂,随发一声凄厉刺人的哀号,响彻全村。
  季灵芷怔然呆立中,对方已然飞身疾纵,跌跌撞撞地落荒狂奔,迳朝黑暗的原野中隐没,一路痛哭不止。
  他还来不及镇定心神,村中人影飕飕,母亲、师叔以及三女,业已飞纵赶到。
  “紫裳燕”见季灵芷面无人色,骇极问道:“灵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灵芷神情恍惚,木然答道:“我误伤了弃尘。”
  “哦。她在哪里,“前面不远。”
  “追,大家都来。”紫裳燕身如劲箭穿空,当先扑出,“神通一指”等骇然下,齐齐发力赶上,海宫蛟女关心的拉着个郎,说道:“灵哥,你也不能站在这里看着——”
  “走。”季灵芷如梦初醒,手搭对方玉臂,一纵便是十丈开外,随后电射赶上。
  好在这一行人都是轻功佳妙,而弃尘捂面奔走却不甚快。功夫不大,众人已围成一个大圈,齐声呼唤下,逐渐缩了包围,往中央寻来,陡听“紫裳燕”惊叫一声:“儿呀。”
  众人齐向发声之处猛赶,立见草丛中匐匍着弃尘,仍是双手掩住面庞,咬牙不语。
  “紫裳燕”痛心至极,坐地抱起弃尘,惊慌问道:“伤在哪里?快给妈看看。”
  弃尘双手不松,但却号淘一声,伤心至极地重又痛哭起来,季灵芷连忙代为答道:‘伤在脸上。”
  “紫裳燕”气到极点,厉声叱道:“想是你嫌她面貌不堪,下此毒手。”
  “灵儿决无此心。”
  “哼,医得好便罢,医不好决难饶你,”紫裳燕说毕伸手去扳弃尘双手,口中安慰道:“一切有妈作主,你先让我看看伤痕。”
  “不,不,妈你不要看。”
  “这是什么话——”
  “你看了一定后悔。”
  “这孩子是气坏了,大家回去再说,”竟亲自抱起弃尘,疾回卧室,众人一齐跟上,就连“神通一指”也破例进来帮助。
  “紫裳燕”见义女双臂如铁,紧护脸膛,自己忧愤乏力,几次扳她不动,便道:‘蕙儿,你们都来帮一下。”
  三女分攀二臂,强行扳开,只见——
  弃尘的脸上,由额心、眼角而至上唇,裂开一道指甲 所划的裂纹,深够三分,可怜已极,但却无半点鲜血渗出。
  “紫裳燕”痛心至极地问道:“灵儿,你用的是什么手法,伤口会成这样。”
  季灵芷惶恐答道: “只是指尖刮了一下,没有别的……”
  “紫裳燕”便以手指按住伤口两边细看,只见弃尘的皮肤,厚薄不一,又无血管,不由骇然自语道:“这好像是一种皮肤病,竟然长得如此之厚……”
  白蕙却附耳细声说:“这不是生病长的癞皮,倒像是一种易容之术,而且这种方法,是将可制脸面的物质粘牢皮肉之上,你老人家千万不可硬撕,恐怕撕落真皮,伤了她本来面目?”
  “那怎么办?”
  “任何粘质,都可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