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天骄





  张雪波喝道:“谁敢伤害我儿。我要他死!”匕首反身刺出,拼命保护亲儿。 
  但此时她已沉不住气。为了保护儿子,也不能用绕身游斗来发挥她的所长了。匕首只有 
七寸长,可是抵敌不过郑德业的双刀。 
  突然,郑德业忽觉剧痛透心,一声惨叫,身躯矮了半截。张雪波匕首插下,登时刺穿了 
他的头颅。原来那孩子在他胯下一抓,正好符合了“神仙摘茄”的手法。把他的阴囊抓破 
了。 
  张雪波拔出匕首,只见郑德业后脑穿了个洞,脑浆和鲜血迸流。翻起死鱼一样的眼睛, 
终于倒了下去。张雪波从来没有杀过人,当的一声,匕首跌在地上。孩子扑入她的怀中。张 
雪波紧紧将孩子搂住。母子两人。都是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甘必胜一看,自己带来的三个人都已死掉,自是不免心慌。不过对方亦已有两个人—一 
张炎和檀道成受了重伤,还有一个张雪波虽没受伤,显然亦已是无力再战了。此时他正在和 
檀公直恶斗,已经占到绝对上风,估量不出十招。就可制檀公直死命。只要制住了檀公直, 
杀张雪波母子易如反掌。 
  既然是稳操胜券,甘必胜当然是不肯逃走,反而改得更加急了。 
  檀公直目光呆滞,好像已经不知道闪躲似的,甘必胜的猎叉刺来,他竟然挺胸迎上, 
“朴”的一声响,猎叉刺入他的胸膛。 
  甘必胜哈哈笑道:“檀贝勒,谁叫你不接旨,你死了也怨不得我!“忽地听得檀公直也 
在哈哈大笑,笑声嘶哑,难听非常。受了重伤的人,怎么还笑得出?甘必胜给他笑得毛骨悚 
然,喝道:“你笑什么?” 
  檀公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名字好笑。” 
  甘必胜冷笑道:“你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檀公直哼了一声道:“你想激我动怒,让你死个痛快,我偏不如你所愿!” 
  甘必胜冷笑道:“你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檀公直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当真杀得了我?” 
  甘必胜哈哈笑道:“你想激我动怒,让你死个痛快,我偏不如你所愿!” 
  他的猎叉已经刺入了檀公直的胸膛,只要再用一点气力,把猎叉插得深些,就可取了檀 
公直的性命。但因他是佰了金主之命方要把檀公直押往京师的,故此未敢立施杀手。那知檀 
公直却挺起胸膛,向前踏上一步,故意让那柄猎叉在他的胸膛划深三寸。 
  甘必胜吃了一惊。给檀公直的冷笑声笑得心里发毛,心想他伤得这样重,料想也救不活 
了,心里发毛,喝道:“好,你定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檀公直道:“对不起,你杀不了我,那我只能杀你了!”陡地一声大喝,把猎叉拔了出 
来! 
  甘必胜本来是把猎叉刺入他的胸膛,那知给他一拔,甘必胜所用的力度非但给他抵消, 
刺不进去。猎叉一拨出来,甘必胜反而给震得几乎摔倒。檀公直大喝一声,就扑上去。 
  甘必胜这一惊非同小可,抡起猎叉横挡,那知仍是阻挡不了、檀公直呼地一掌劈出,猎 
叉登时断为两截,留在甘必胜手上的半截猎叉,给檀公直这一击之力,反戳回去。虽然只是 
木杆。也戳入了他的胸膛。甘必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倒毙在血泊之中。 
  檀公直的胸口开了一个洞,鲜血也像箭一样射出来。他兀是纵声大笑:“我说你是必 
败,没说错吧!哈哈,哈哈!” 
  原来他是借甘必胜之力,故意让猎叉刺入胸膛,来施展天魔解体大法的。 
  四个宋国的大内卫士都已死了,但他们这两家人,除了张雪波母子之外,三个大人也都 
重伤,命在须臾了。 
  张雪波吓得不知所措,爹爹、公公、丈夫,都是血流不止,先救哪一个呢?他们伤得这 
样重,恐怕哪一个也救不活了! 
  张炎忽地从身上掏出一个小银瓶,抛给张雪波。 
  “这是岳少保军中所用的金创药,快,快给你的公公敷药……”张炎嘶声叫道。 
  张雪波接过金创药,只听得公公也在叫道:“别管我,快给你的爹爹敷药!“张雪波向 
公公走近两步,略一踌躇、回头看一看张炎。 
  张炎嘶哑着声音叫道:“我做了错事,亲家,你就让我以死赎罪吧。 
  我是救不活了的,雪儿,你要把孩子抚养成人,我,我就安心去了!” 
  张雪波大叫:“爹爹!”只是张炎已经团上眼睛,她跑去探张炎的鼻息,张炎己是断了 
气了。 
  张雪波欲哭无泪,这个时候也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呆了一呆,拿起瓶金创药,又向公 
公跑去。 
  檀公直沉声说道:“贤媳,你听着,我已经给冲儿找了师父,我的房间里有一把檀香扇 
是他画的,你要珍重收藏,留作冲儿他日师徒相认的信物。”声音越说越小,张雪波把那瓶 
金创药倒了一半在他的伤口,檀公直已经闭上的眼睛,忽地睁开,叫道:“别糟蹋金创药, 
那人叫耶、耶律… 
  ”张雪波知道公公要告诉她。他的那位朋友的名字,亦即是她的儿子的师父名字,但公 
公只能说出这个人的复姓,名字却是说不全了。檀公直细如蚊叫的声音也中断了,张雪波把 
耳朵贴到他的唇边,只觉他脸上的肌肉都已经变得僵硬冰冷了,当然也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了。檀道成倒在血泊之中,此时他的头也正在慢慢向下垂,眼睛也在慢慢阖上了。张雪波叫 
道:“成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檀道成道:“雪,雪妹,请原谅我,这副担子我只能 
让你独自挑了!”张雪波心情激动之极,拿起张炎给她的那柄匕首,说道:“成哥,咱们是 
说过同生共死的,你要走我和你一起走! 
  ” 
  她正要把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檀道成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忽地叫道:“你忘了你爹 
爹吩咐吗?要死容易,活着抚孤却难!难的留给你做,我要你为了咱们的孩子活下去!” 
  “当”的一声,张雪波的匕首跌落了。 
  檀道成脸上绽出一丝笑容,说道:“雪妹,你是我的好妻子,.我知道你会答应我 
的!”眼睛终于闭上了。 
  孩子大叫“爹爹!”扑到父亲身上。张雪波呆着木鸡,好像灵魂脱离躯壳,也随丈夫去 
了。 
  孩子的哭声把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忍住眼泪,把孩子搂在怀中,说道:“记着爷爷 
的话,好孩子是不哭的,长大了给爹爹报仇!” 
  可怜她在这样说的时候,亦已是哽咽不能成声了。眼泪没有流出来,但却倒流在她的心 
里。 
  \\X日影西斜,一个黑衣少妇背着孩子从盘龙山上走过来,这个黑衣少妇就是刚刚遭 
遇家散人亡之痛的张雪波了。 
  张雪波是忙了一个上午,草草埋葬了公公、爹爹和丈夫之后,含着眼泪,背起她的儿子 
檀羽冲下山逃难的。 
  她已经失尽亲人,天地虽大,却不知何处可以容身。 
  公公遗嘱,要她去找那个答应了收檀羽冲做徒弟的人,但这个人的名字她却还未知道。 
人海茫茫,又怎知怎知何时可以碰上,说不定永远也碰不上! 
  她也不知道外面是怎么样一个世界,只知道外面的世界更加荆棘满途。山上的荆棘是有 
形的还可以避开,山外面的荆棘是无形的,要避也避不过。 
  但为了孩子,她必须活去下! 
  心头的创伤还在滴血,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和过去的日子告别,和长眠在这山上的亲人 
告别,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山。 
  亲人已经埋葬,感情却不能埋葬。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在牵动她的愁怀,令她有着依 
依不舍的情感。她忍不住走几步回一回头。 
  孩子无知,以为母亲是因背着他走得累了,说道:“妈妈,你放我下来,我走得动 
的。” 
  张雪波瞿然一省,苦笑说道:“好孩子,多谢你提醒我,咱们是应核走得快一点了”她 
这才发觉,走了半天下山路程还未走了一半。虽说山路难行,还是比普通人走得更慢了。 
  正当她加快脚步之际,忽地听得许多人一齐叱喝的声音,前面的山坡上出现了一队金 
兵!她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和孩子藏在高逾人头的乱草丛中。 
  日都是喜欢从那面山坡下山的,张雪波是为了预防万一,怕万一碰上敌人,这才故意挑 
选这面荆棘满途的山坡下山的。 
  她本来以为敌人不会来得这样快,那知还是来了! 
  她们母子藏匿之处,和对面的山坡若是拉成直线,距离不过半里路途,那边的情景可以 
看得清清楚楚。这队金兵,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倘若散开来搜索,她们母子势必难逃魔爪。 
  但他在那队金兵并没散开来搜索,他们大声吆喝,原来追捕一个人。 
  这个人头戴竹笠,从山上走下来,面貌虽然看得不很清楚,但却可以看得出来,并非山 
上的猎户。山上的猎户只有十来家,每一个人张雪波都熟悉的。这人步履如飞,看来武功也 
似不弱。 
  “什么人?给我站住!“金兵已经一拥而上,将那人围困在当中了。 
  那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因何阻路?” 
  金兵队长怔了一怔,好像觉得此人荒谬之极,怔了一怔,喝道:“你瞎了眼吗?我们是 
大金国的官兵!”那人冷冷说道:“是官兵又怎样?这座山总不是你们的吧?你们走得,我 
为何走不得?” 
  金兵队长大怒,正要下令拿他;忽地又有两个军官愉马驰来,这两个军官的职位似是在 
他之上,其中一个叫道:“且慢动手!”一个说道:“你退下去,待我问他。”这军官勒住 
马头,向那虬髯汉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说道:“你是不是汉人?” 
  那虬髯汉子道:“是汉人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军官说道:“你若是甘必胜那一伙的汉人,那么咱们就是朋友。” 
  虬髯汉子道:“甘必胜是什么人?” 
  军官说道:“朋友,你是装胡涂吧?你莫多疑,我们是已经和哈必图见过面的,甘必胜 
是宋国的大内卫士,他也是哈大人的新交。” 
  虬髯汉子冷笑道:“原来金的什么官儿已经做了一伙吗?我是普通百姓,不论金国的官 
儿和宋国的官儿,我都高攀不起!” 
  两个军官面色登时大变! 
  胖的那个军官喝道:“你既不是甘必胜那一伙,独自一个人跑来盘龙山干什么?” 
  虬髯汉子哼了一声,说道:“我也正想问你们呢,你们这一大堆人又跑来盘龙山干什 
么?” 
  瘦的那个军官喝道:“混帐东西,你还要不要性命,要性命的快说实话,你是不是来找 
檀公直的?” 
  虬髯汉子哈哈一笑,说道:“妙极,我正愁没处打听檀公直的消息,你们却凑上来 
了!” 
  胖的那个军官摇一摇手,示意叫部下不可妄动,说道:“你要打听什么?”虬髯汉子 
道:“实不相瞒,你们不来问我。我也要问你们。我要问你们这班混帐东西,到底把檀公直 
怎么样了?” 
  瘦的那个军官喝道:“大胆混蛋,乱刀把他宰了!” 
  胖的那个军官却道:“别忙,别忙,谅他已是插翼难逃,待我问他,他若然还敢放肆, 
再杀不迟!”回过头来,阴测恻地对那虬髯汉子冷笑说道:“朋友,你的胆气我很佩服。但 
俗语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纵然你的武功不错,也只能白送一条性命。不过,看在你是一 
条好汉的份上。只要你肯说实话,我倒可以饶你不死。我问你,你是不是檀公直约来的?他 
的家人躲在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 
  虬髯汉子喝道:“你听着,老子平生从来不惯受人助问,如今是我盘问你们,你懂不 
懂?快说实话,檀公直是给你们害了。还是已经给你们押上京师?哼,你们若是不能将檀公 
直交出来,我叫你们一个个都活不了! 
  ” 
  那个小队长接捺不住,首先冲上前去,喝道:“混帐东西,且看是谁不能活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乓的一声,那小队长已是给虬髯汉子抓了起来,一个旋风急舞,摔了 
出去。 
  “当然是你不能活命!”虬髯汉子喝道,那小队长给他猛力摔出去,撞到了两名官兵, 
那两名官兵登时也骨碌碌地滚下山坡,短促的惨叫声一发即止,显然是都已气绝而亡了! 
  虹髯汉子飞身跃起,乒乓两声,又踢翻了两名官兵,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朝着那个骑 
在马上的胖军官扑下。 
  那个胖军官身材虽然肥胖,身手倒很灵活,一个蹬里藏身,宝刀已是出鞘,一招“斜切 
藕”斩那汉子手臂。 
  虬髯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