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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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峨嵋阴阳双剑的老二龚树德,听到这儿,还不晓得左昆要说什么,便朗声问道:“左少堡主你说的地方,可有名称?”
  左昆明阴一笑,道:“当然有名称,那道狭谷叫做流沙谷,围绕住的山岭称为死亡岭,岭上的许多洞口,名为百虫洞,少侠可听过这些地名?”
  宗绮在一旁瞧见那龚树德面色微变,她出道不久,年纪又轻,是以心中不解,回眸看大师兄赤面天王熊大奇,只见他在倒抽冷气,便低低问道:“大师兄,那是什么去处?”
  赤面天王熊大奇悄悄道:“这一处地方凶险无比,我昔年曾听师父和一些前辈谈起过,想不到却是在这成家堡附近……”
  他正说下去,那左昆又道:“那死亡岭百虫洞内,有位前辈界人隐居,辈价甚尊,乃是药仙公冶辛的师兄天孤叟翟寒。五十年前,这天孤叟翟寒隐居该处之后,便不许任何人登门,连他师弟药仙公冶辛也不曾居踏该地。据说他所居住的一个石洞,因是有辟毒神珠,是以任何恶毒虫豕俱不敢入。此洞燥热异常,只因洞壁当中一段,乃是火玉,你们几位只要取回来一块火玉,便可以证明曾入该洞,而那火王天下不产,贵重无比,以之赠送佳人,岂不比一匹彩绢更有意义?”
  那三个青年人这时已别上劲,当然不肯说出不字。宗绮悄悄对大师兄道:“我们也去瞧瞧好么?”
  赤面天王熊大奇严肃地摇摇头,道:“师妹你安静点儿,我们一会儿再谈。”
  阳剑龚树德首先朗笑一声,摧:“久闻死亡岭百虫洞乃是字内三绝险之一,如能越这机会去开开眼界,正是快事。只不知两位少堡主少寨主是否同意一行,同时带不带帮手?”
  岳冲双眼一睁,道:“当然是单身匹马,怎能带帮手。”
  成玉真凑在金凤儿耳边道:“好妹妹你看要闹出人命了。”
  左昆这时以裁判自居,道:“既然三位同意了,左某还有一点儿要说,便是此去必须时间上有个限制,那死亡岭百虫洞离此不远,以我愚见,限三位在十八个时辰之内回来。总足够了。”
  三个年轻人傲然而应,都没有异议。岳冲大声道:“这十八个时辰之内,务请各位高朋贵友不要前赴死亡岭,否则就等如不给我们三人的面子,务请各位俯允岳某此言。”
  龚树德和云纪程都不甘示弱,齐声附和岳冲的话。
  现在只差出发时间没有决定,那死亡岭上洞穴无数,地方又大,是以他们大可以同时出发,到时散开各自找寻。
  忽见对面看棚上一个人直上武台,动作迅速,宛如一朵火云,飞上武台。
  众人都把注意力移过去,原来上台的人,乃是看棚上两位藏僧之一,名为理陀。他穿的一身大红袈裟,故此走动之时,宛如一朵红云。
  左昆大声道:“这位密宗大师正好为三位送行,在他第三场完毕,三位便即动身如何?”
  岳冲傲然道:“左兄之言甚好,两位可有异议?”
  云龚两人焉肯示弱,同声答好。
  且说那密宗好手理陀刚上武台,使有一人跟踪而上,这人身量中等,年纪在五旬之间,却红光满面,步伐间沉稳有力。
  他向台下宣布名是闻开庭,久在江湖行走的人,当下便知这个来自西南的好手乃是当今前五位高人中,神行委闻一公的远房侄儿。
  这闻开庭早年曾随闻一公学过武功,但闻一公暗察他为人不端谨,喜欢结交不正的朋友,便遣他返乡。
  他回到乡间,居然苦练了数年,因底子扎得好,故此一身能为已算得上出类拔萃,但他果因交友不慎,渐入邪途。
  武林中谁不景仰那位列五位高人之一的神行叟闻一公,故此这闻开庭得了许多便宜,加之他的武艺也实在不错,近十余年来总算在黑道上闯下万儿。
  那番僧理陀只伍有限几句华语,这时生涩地道:“闻施主指教。”
  闻开庭傲然道:“大和尚先请。”说罢,扯开架势。
  理陀和尚见他立好门户,于是当出一掌,直劳过去。
  闻开庭突然一惕,敢情对方掌力之强.出乎他意料之外,这时不敢硬架,赶快移官换位.使出关公脱袍之式.拆封敌掌。
  那理陀和尚乃是密宗好手.在北方已甚为有名,他的招数诡变莫测,同时练就了密宗最厉害的大手印掌力.故此掌出初云翻飚转,凌厉无匹。此时也自变招攻上.忽然一掌斜切.向对方右腰切去。
  这一招出手奇特,闻开庭没有料着.赶紧疾闪开去。但见那番僧出手如风,源源攻上,直把个闻开庭打得绕台而走,情形狼狈异常。
  要知这位密宗好手旨在向天下群雄示威,故此与另外一位半托迦和尚联袂来成家堡参与盛会。这两个番增一到,成堡主就担了心事,因为他查不出这两个香僧到底是帮哪一派的。
  且说武台上番僧理陀大显威风,运用密宗奇功大手印掌力,直把那副台主闻开庭迫得绕台乱走,形势又危殆,又狼狈。
  要知那闻开庭乃是当今武林前五位高手中,神行叟闻一公的侄儿。故此他虽然身入黑道,但却少有人敢真个与他过不去。
  这时他又气又惊,面目惨厉惊人,看看已打了二十招不到,便再也封架不住。
  只听他大吼一声,倏然不管敌人攫抓肩头的巨掌,猛可一甩手,一点儿乌光电射而出。
  乌光出手,两边看棚上坐的俱是一时名家,全都及时瞧见,不由得都哗然出声。只因这第一场三十招,规定不能用兵刃,这一点乌光,能够在这极为危险之时出手。定是一桩厉害绝顶的暗器。故此都为之讶声出口。
  那番僧理陀身上练有密宗硬功天龙鳞的护身功夫、除了全身七处大穴之外,俱不怕兵刃拳脚,这时怒哼了一声,进抓敌人之掌变为劈势,一面身形微侧,避开胸前要穴。
  只听两声厉叫一齐升起来,人影倏分。那闻开庭嘻嘻嘻连退七八步,一跤掉落台下。
  番僧理陀却按着左胸,只退了两步,便自站稳,但面色惨白之极,分明已受了极严重的内伤。
  另一个香僧半托迦施展身法,宛如一朵红云,横掠天际,眨眼间已跃上台去。口中叽叽叭叭地问那理陀和尚伤势如何。
  理陀和尚刚一答话,张口便喷出一股鲜血,人也摇摇欲仆。
  半托迦和尚大怒,俯身从台板上拾起一件东酉,却是个九角乌黑色的指环,体积不大,却极为坠手。
  理陀和尚用藏语道;“我不成了,你把我尸体带回夺去。”说着,又吐出一口鲜血。
  这时台下已有人魔门下三个弟子抢上去看视那闻开庭,只见他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摸摸他的鼻孔,尚有极微弱的气息。
  成堡主和百补禅师万象真人一齐到了台上。半托迦怒冲冲地跳下台,要把那垂死的闻开庭当场击毙。但黑煞手桑无忌和尉迟兄弟齐齐拦住。半托迦已见过他们三人的功夫,自料不能取胜,正在犹疑。
  成堡主已取出伤科名药,一面由万象真人先将一颗药丸塞在理陀口中,自己一面跳下台,递了一丹给尉迟军,着他即速为闻开庭施救。转身向怒气不释的半托迦道:“这件事怪不得大和尚生气,都是副台主的不对。但现在已成事实,大和尚何不稍释雷霆。先为理陀大师抢救,也许不至于不治。”
  原来这两个番僧中,半托迦久居京城,因此懂得言语。这时听成堡主说了这番话,自忖这副台主乃是他的人,纵然十分不对,也决不肯任人当面击毙,心里想到一个主意,便不再理那闻开庭,径自跃回台上。
  这一幕惨剧看得群雄惊心动魄,虽然大家都认为副台主闻开庭不对,但如果细细研究,那理陆和尚明明可以轻松地打完这一场,却不肯留手,咄咄迫人。
  转眼间两个受伤的人都扛离现场,成堡主宣布今日大会结束。于是人潮骚乱地离开看棚,只有东看棚上的人还没有移动。
  左昆大声道:“现在是八月十九下午申末酉初时分,刚才三位要到死亡岭百虫洞之行,规定十八个时辰便得回到成家堡,那就是说在八月二十一日凌晨的寅时要到达成家堡。三位可见清楚了?”
  岳冲、云纪程、龚树德三人同声答应了,左昆又道:“规定不得请人帮忙,故此凡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论与这三位有无关系,但都不得超过那流沙谷界限。这是一点,其次哪一位能在十八个时辰之内,回到成家堡,并且带了一块火玉归来,便算赢了。纵然身上负伤,也不算输。”
  那三人又答应了,但旁边的人,听了左昆后面那两句话,都为之毛骨悚然。要知在百虫洞中隐居的天孤叟翟寒平生出手又毒又重.碰上他而动手,非死不可。其次百虫洞之所以得名,便是那死亡岭上别无生物,只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毒虫毒蛇,若是受了这种伤.也必不能救治。故此左昆这句话,无形中已使人想到血淋淋的景象。
  成玉真盈盈含笑,向岳。云、龚三人道:“那么小妹就陪凤儿妹妹先回去,明日半夜开始,便在大厅中恭候先回来的英雄。”
  说完,携了金凤儿玉手,袅袅走了。
  棚上除了和赌赛的三人有关系的,仍然留在棚上外.其余的人都纷纷散去。
  龚树仁拉了弟弟到一旁,悄悄道:“你既已赌上了,虽然此去凶险无比,但也只好认命。不过,你得紧记一点,便是宁可教那天孤叟翟寒或各种剧毒虫豕弄死,也不可被那两个家伙联手把你整死。那样才叫做冤枉呢!”
  龚树德奋然道:“大哥放心,我早已防备这一层,他们到底都是四堡五寨之人,可是小弟真不明白,大哥你何以早先显得那么失常?难道你还会怯场么?”
  龚树仁冷笑一下,道:“告诉你也不妨,为兄深深怀恨那姓卫的小子,故此忍辱负垢,先让他成名露脸,骄傲自大,为兄往后才整他一下,非教他死在我剑下不可!”
  说到这里,猛可记起弟弟这一别,可能天人永隔,再也不能相见,不由得一阵惨恻,凝目无语。
  那边云纪程正与同派的赵素之咕咕不已,还有黎黑高大的孪生兄弟钟智钟勇两人在混出主意。
  岳冲也不孤独,卫成功正向他说得十分起劲,另外尚有柳家寨的柳虹影和两个弟弟柳坚柳城在一旁参加意见。
  这一起人谈论多时,龚氏兄弟首先动身,昆仑派的樊相如过来,伸出右手,和龚树德相握,道:“谨祝龚兄此行顺利,及早凯旋言归。”
  龚树德道:“多谢樊尼吉言。”
  原来武林中如峨嵋、昆仑、武当等这些名门大派,都有点儿渊源。故此樊相如会过来相送。
  龚氏兄弟等到坐骑牵到,一齐上马驰出堡去。其余两拨人也恐怕落后,不一会儿工夫,都纷纷跨马驰出堡去。
  那些伴同三人一齐去的都将在流沙谷便停止前进,如有逾越,便算所帮的那人输了。 
 

 
 
 



第十章 布香饵大鱼颈上钩
 
  这大批人马去后,堡中并不见得冷静,何仲容在水牢中,也颇不寂寞。
  原来当成金两位姑娘走后,何仲耷浸在水底的右手,突然伸开手掌。一支三角形的小用锤落在他手掌中,他轻轻捏一下。便知乃是何物,不由得楞住良久。
  隔壁那位老人家痰嗽一声,道:“孩子你不必胡思乱想,老朽可听出那位姑娘的声音,并无真个想杀死你的意思。”
  何仲客为之惊醒,含糊应道:“老丈说得是,我们在五年前已经认识了。”
  “啊,有这种事?”老人为之惊奇起来,又遭:“那么她可认识你?”
  “我猜她还记得我。但有什么用呢?”
  “对,没有什么用处,正如老朽,虽然想出了那座石山的结构和弱点所在,但对我已没有什么用处。”
  何仲容心中一阵惘热,想了一下,问道:“老丈你既完全明白这座堡的秘密构造,究竟咱们被困此间,还有别的逃路没有?我的意思是说,假定咱们已恢复了自由,而又不能从进来的那条窄甬道逃走的话。”
  老人没有回答,何仲容那颗心一沉,忖道:“原来除了那条甬道,再无可逃秘径。”
  于是他也懒得去锉断腕上的铁链,他身上的穴道已被金凤儿诈作要击毙他,后来又收回掌力,手掌轻轻拍了一下,已完全解开。是以他只需锉断手腕的铁链,其余的束缚或用挣断方式,或再锉断,可以不甚困难便脱身出来。
  只听那老人喃喃道:“少年人的幻想力太好了,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