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风雨燕归来
她的话显然是没有说完,但修然住口,缓步行向丈余外一丛深草旁边,盘膝坐了下去。
杨梦寰心知她感怀际遇,无限神伤,被陶玉始乱终弃,又被逐出了昆仑门墙,身受之苦,际遇之惨,可算是人间一等苦命人,设身代想,亦不禁黯然。
邓开宇轻轻一扯柳远衣袖,两人悄无声息的退出一丈开外,静坐等侯。
直待落日将沉,天近黄昏之时,沈霞琳才由熟睡中醒了过来。
她舒了一下双臂,睁开了惺松睡眼、哎哟一声惊叫道:“这样晚了!”
杨梦寰笑道:“你快睡了一整天,很多人都在等你。”
沈霞琳星目转动,四下打量一阵,果见邓开宇,童淑贞等都在望她微笑,心中大感不安,微带羞意的道:“你怎么不叫我呢?”
邓开宇急急道:“我们等待不久,夫人不用放在心上。”
杨梦寰笑道:“那陶玉已得归元秘笈上乘武功,虽是受伤不轻,但疗息也必很快,咱们亦该早些动身才是。”
邓开宇心中暗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口中却说道:“杨大侠和夫人恐已一天未食,咱们先找一处饭庄,吃点酒饭。在下再去买上几匹好马,明晨动身不迟。”
杨梦寰道:“买马倒是不必了。”
邓开宇打量了囚周一眼,道:“西北方十里外,有一处小镇,镇虽不大,但饭庄客栈,却是样样都全,咱们走快一些,日落之前或可赶到。”
杨梦寰道:“那就有劳邓兄带路了。”
几人放开脚步,直奔西北而行。
果然,日落之前,几人赶到了一处小镇之上。
这处小镇,只不过四五百户人家,但却是商贾必经之路,平日里行人不多,只不过三五家饭庄、客栈,但此刻家家饭庄、客栈都是挤满了武林中人。
这些江湖豪客,用起钱来、有如流水一般,毫无吝惜之感,使这座清静的小镇,顿然热闹起来。
凡是邻近这些饭庄、客栈的人家、都把自己养的鸡鸭,杀了买与这些饭庄。
邓开宇和杨梦寰等走完了小镇中四五家饭庄、客栈、才找到一处靠壁角桌位坐了下来。
这时,太阳已落,夜幕低垂,小饭店中四张方桌都满了人,杨梦寰等走入店中,也未引起别人注意。
这店中之人大都是武林人物,疾服劲装,佩带着兵刃。
只听一个粗嗓门的大汉说:“我就不信,那归元秘笈会重现江湖之上。”
只听另一个桌于上响起了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道:“老兄既是不信,不知赶来这荒凉的小镇之上,为的什么?”
那粗嗓门大汉说道:“混帐,老子高兴看热闹;你小子管得着。”
邻桌之上,突然站起了一个全身灰色劲装,面目姣好之人,仍是细声细气的说道:
“出口伤人,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粗嗓门大汉一掌拍在木桌上,桌上的酒壶,菜盘全都给震的飞了起来,唏哩哗啦,摔了一地,怒声喝道:“咱们倒要瞧瞧那个龟孙子活的不耐烦。”猛然大跨一步,挥手就向那灰衣人抓了过去。
那灰衣人武功不弱,身子微徽一闪,避开了一掌,右手顺势一招“巧打金铃”反向那粗嗓门大汉右肩击去。
那大汉料不到对方出手如此快迅,一念轻敌,落于下风,吃那灰衣人一掌击中右肩,斜里撞出了两三步,才拿住了桩。
双方桌位都坐有五六个人,这两人一动上手、双方友好也都纷纷站起身来,有的干脆拉出兵刃,大有立刻火拼之势。
杨梦寰想到数年之前,那“归元秘笈”在江湖上引起的风波,想不到数年之后,仍然有这多武林人物为那“归元秘笈”所惑,千里迢迢赶到这座小镇上来展开了一场火拼,不禁黯然一叹。
邓开宇突然站了起来,低声说道:“杨大侠既然不愿看他们火拼撕杀,兄弟去劝他们双方罢手息争就是。”大步行了过去。
这时,那粗嗓门大汉已然和那灰衣人打了起来,双方拳来足往打的十分激烈。
双方友好,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这场恶战,大概都觉得己方将胜,是以都还没有出手相助。
邓开宇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住手!”
两个恶斗之人似是被他震耳的吼声震住,果然停下手来。
全室中数十道目光一齐投注过去,看着邓开宇。邓开字大步行向那两人之间,高声说道:“四海皆兄弟,天涯若比邻,两位为了一句闲言,就动手相搏,岂不是有失江湖间的义气。”
双方之人,本来是个个余怒未息,大有把满腔怒火迁向邓开宇发作之势,但却被邓开宇几句话说的个个怒消火息。
杨梦寰暗暗赞道:“气宇轩昂,生性豪放,实是天生的领袖之才,如着其人武功能脐身为当世中一流高手,成为武林中的领袖人物,或可免去武林中不少无渭纷争。”
此念一生,不觉间动了传技授艺之心。
只见邓开宇双手抱拳,接道:“纵然有些口舌之争,也不致动手相搏,咱们武林中人素为人所垢病,骂咱们江湖草莽,动不动就拔刀拼命,两位只不过为了一点口舌,难道就不能互相忍让一些么?”
那大汉突然一抱拳说道:“兄台贵姓?”
邓开宇道:“在下邓开宇。”
那大汉道:“原来是邓少堡主,在下闻名很久了。”
邓开宇道:“好说,好说。”
那灰衣人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邓少堡主纵然劝得我等这番冲突,但也无法劝得即将临头的一场惊人厮杀,唉!这一场纷乱的杀劫,真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这场恶战之中。”
邓开宇道:“满街武林人物,可都是为此而来么?”
那灰衣人道:“大概是吧!至少应该是大部分人为此市来。”
那大汉突然接口说道:“邓少堡主千里迢迢奔来,难道不是为这件事么?”
邓开宇道:“兄弟和几个朋友路过此地,遇上两位兄台动手,像这等荒僻所在,还会有什么震动武林大事不成。”
那灰衣人道:“邓少堡主当真不知道么?”
邓开宇道:“自然是当真不知。”
那灰衣人叹道:“兄弟也是闻风而来,沿途之上限见无数武林同道涌来,心中更是深信不疑了。”
邓开宇听得莫名所以,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什么事啊?”
灰衣人道:“江湖上近日内传出了一句流言,说是‘归元秘笈’重在江湖出现。”
邓开宇道:“有这等事,怎么兄弟一点也没听到呢?”
灰衣人道:“这就奇怪了,这流言散布很快,而且说明那‘归元秘笈’六年前在江湖一度出现后,就为十年前曾经力败九大门派的天下第一高手天机真人收了回去。”
杨梦寰听得心中一动,暗道:“那天机真人早已死去多时,那里又出来了个天机真人,这陶玉不知在闹的什么鬼了。”
但闻那灰衣人接道:“天机真人收回那‘归元秘笈’之后,潜心苦修,悟出大道,已具神通,进日之内要西归道山,但也不愿那‘归元秘笈’就此绝于武林,因此在这小镇之外,白茅岭下,一座纯阳道观之中,会见天下英雄,要就与会人中,选出一位资质过人的英雄,把那‘归元秘笈’传授于他。”
童淑贞只听的暗暗骂道:一派胡言!但却忍不住低声对杨梦寰道:“杨师弟,那天机真人早已羽化登仙,世间那还有天机真人,定然是陶玉出的花样了。”
杨梦寰道:“不错。”
邓开宇奇道:“江湖上不是早已传出那天机真人羽化登仙了么?”
灰衣人道:“是啊!在下心中也是疑信参半,但因此事大过诱人,虽是信了五成,也是不自觉赶来了。”
只听那店堂一角中传过来一声冷笑道:“谁说那天机真人死了?”
邓开宇转眼望去,只见一个三旬左右的大汉,劲装佩刀,双目神光奕奕,当下接道:
“就是在下说的。”
那佩刀大汉道:“你可见过那天机真人尸体么?”
邓开宇呆了一呆,半晌之后才道:“这个在下倒是没有见过。”
那佩刀大汉冷冷说道:“你既没有见过,怎敢这样说他老人家已经去世。”
童淑贞霍然起身,正待接言,却被杨梦寰摇手阻止,低声说道:“不用揭穿他们,咱们索性留在这里一天,看看他们究竟在耍什么花样!”童淑贞低头一笑,缓缓坐了下去。
邓开宇道:“眼前之人,何只在下没有见过那天机真人,只怕未有一人见过。”
那佩刀大汉道:“我见过……”
一句话全场震动,惊叹声此落彼起。
邓开宇冷笑一声,正待反口相驳,那佩刀大汉已抢先接道:“今夜之后,诸位都可以看到那位前辈仙颜了。”言罢,一转身大步而去。
群豪数十道目光,一直望着那人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每个人的脸上流露出无限敬佩之意、
邓开宇大步走回座位,低声说道:“眼下之策,只有抬出杨大侠的名头,才能镇住全场。”
杨梦寰淡淡一笑,道:“不用了,咱们快些用点酒饭,离开这里,找个僻静所在,掩去本来面目,瞧瞧是谁在耍这花样,那陶玉受伤甚重,决难亲来主持,主谋此事的想必另有其人。”
邓开宇道:“好!就依杨大侠之见办理。”
几人匆匆用完饭,起身而去,行到一处僻静所在。
杨梦寰道:“陶玉手下之人,大都见过了咱们这身穿着,如不改扮一下,只怕难以瞒过陶玉属下的耳目,好在今宵人数众多,咱们只要稍作掩饰就可以瞒过别人的耳目了……”目光转注到童淑贞的身上,接道:“师姊这身道装,最是引人注目,不知可否换身衣服?”
童淑贞微微一笑,道:“我身着道装,只不过是为了不忘出身昆仑之意,既有需要,自然是可以改装的。”
杨梦寰道:“那很好,咱们立刻动手如何?”
沈霞琳站起身来,说道:“我和童师姊去那边林中易容。”牵起重淑贞的右手,急急奔去。
片刻之后,众人大都改扮完毕,那邓开宇扮作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杨梦寰脸上涂了一些泥土,扮作了一个车把式的样子,柳远改装成一个跑江湖的卖卜模样。
三人刚刚改扮完成,童淑贞和沈霞琳也已改扮妥当联袂而来。
童淑贞青帕勒头,很像一个闯荡江湖的女英雄。
沈霞琳改扮成一个村姑,披肩长发,梳成两条辫子。
杨梦寰微微一笑,道:“邓兄请和霞琳走在一起,柳兄独自行动,我作童师姊的马夫,但彼此间不要相距太远,万一发生事故,也可相互救应。”
沈霞琳微微一笑道:“邓少堡主咱们先走吧!”
她心胸城府一片洁白,看那邓开宇扮的老态龙钟,竟然伸出手去,扶注了邓开宇。
邓开宇道:“这叫在下如何敢当。”
杨梦寰笑道:“既是乔装起来,那也不用计较了。”
童淑贞笑道:“杨师弟,我还要一匹马。”
柳远笑道:“在下去买它一匹。”急急奔去。
片刻之后,柳远果然牵了一匹马来。
童淑贞一跃上马,笑道:“那要委屈杨师弟了。”
扬梦寰道:“纵然是小弟真为师姊牵马,那也是应该的事。”
柳远除了牵了一匹马来入手中又多了一面小锣。
分配既定,分头向白茅岭的纯阳道观中赶去。
沿途之上,只见骏马华衣的武林人物,络绎不绝。
童淑贞改着一身劲装,更显得柳腰玉面十分娇美。
突然间一匹疾急的快马,直撞过来,冲向童淑贞,马上是三十左右的劲装大汉,口中朗朗笑道:“好标致的姑娘。”
杨梦寰正待发作,突然想到此行关系重大,如若发作山来,或将误了大事,装作不见,闪到一侧。
那大汉快马冲近童淑贞的身上时,童淑贞突然一提缰绳,避向一侧。
那大汉纵声狂笑,飞驰而去。
杨梦寰回目望去,只见童淑贞若有所思的望着夜空出神,脸上似是带着微微的笑意。
原来童淑贞这些年来苦练武功,终日里一袭道袍、自忖心中满是怨恨,人必惟淬易老,始终不敢揽镜自照,适才听到那人呼叫之声,才觉得自己青春仍在,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是苦是乐。
杨梦寰眼看童淑贞并无发作之意,才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目光转动,只见沈霞琳和邓开宇相搀而行,柳远背着一面铜锣,走在前面丈余左右。
行约半个时辰,已到了白茅岭下。
那白茅岭只不过是一个突起土岭,紧依土岭旁边,矗立着一座道观,一块横在观前的金字匾,写着“纯阳宫”三个大字。
观门外高吊着两盏气死风灯,在夜风中不停摇摆。
两扇庙门早已大开,但却寂寞无人。
所有赶来“纯阳宫”下的观众,不下数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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