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风雨燕归来
沈霞琳呆了一呆,道:“我就是要说赵小蝶的事,寰哥哥,那不是为你,也不是为我,是为天下武林同道。”
杨梦寰道:“唉!我纵然答应了你,但也是不可能的事,赵小蝶不会当真的喜欢我,她只是想让我和别人一样,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那时不但你希望破灭,我亦将受到从未有过的羞辱。”
沈霞琳怔了一怔道:“当真么?”
杨梦寰道:“我几时骗过你了。”
沈霞琳道:“可惜红姊姊不在这里,她如在此,那就好办了。”
杨梦寰道:“赵小蝶虽然有些恨我,但那只是出于一时的气愤,等她气消了就会好转。
”
沈霞琳道:“那她可会帮助咱们?”
杨梦寰道:“很难说,但她不涉足其间,袖手旁观,那是一定了。”
沈霞琳又问道:“数年后,那时陶玉还活在世上么?”
杨梦寰道:“应该活着,那时能杀他的人更少了。”
沈霞琳叹息一声,道:“寰哥哥,我是一直不管事的,你不论说什么,我一向都是深信不疑,但你刚才的话……”
杨梦寰脸色一变,道:“怎么了?”
沈霞琳道:“唉!你是在安慰我,你分明没有把握胜那陶玉,是么?”
杨梦寰想不到一向柔纯的沈霞琳,似是突然问了解了很多事,一时无言可对,只有默不作声。
沈霞琳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你明知赵小蝶很恨你,也明知她会帮助陶玉,但你却不敢承认,数月,数年,说的是那么不着边际,你只是为了英雄性格,明知不可为,偏又要孤军奋战……”她缓缓转过脸来,目光凝注在杨梦寰脸上,接道:“你受了很重的内伤,却又强颜欢笑来骗我,我恨自己武功不如人,无能帮助你……”
杨林寰一挥手道:“不要说下去了……”仰脸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不错,咱们目前的处境很危险,陶玉一日不除我杨梦寰,他就不敢放手在武林之中为恶,视我如眼中之钉,必欲杀之而后快。”
沈霞琳接道:“但他无能杀你,除非他和赵小蝶联合在一起。”
杨梦寰道:“就目前形势而论,咱们的确是处逆境,但这也未必就决定了咱们一定败亡,只要不畏艰苦,奋发激励,形势总归有好转的一一天,千百年来,武林中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变乱,但最终结果,总归是正义常存,邪不胜正,那陶玉不择手段,也许能占得一时上风,但到最后决难逃出败亡的命运。”
沈霞琳道:“这其间胜败的关键,操诸在那赵小蝶的手中,但你却宁可坐待败亡,也不肯去求她一声。”
杨梦寰脸色一整,道:“你要我和陶玉一般么?只问目的,不择手段。”突然放快了脚步向前行去。沈霞琳看他眉字间隐现怒容,那里还敢再说,紧紧追在他身后行去。
一阵急行,走出有五六里路,到了一处岔道口处。
只听一声沉重的佛号,道:“杨大侠。”
杨梦寰呆了一呆,停下脚步。
转脸望去,只见一老一少两个灰袍僧人,站在旁侧岔道口处。
那老憎年近古稀,小的却是个十三四岁的小沙弥,身上背着一个大红木鱼。
杨梦寰目光掠过两人,抱拳一揖,道:“老禅师可是招呼在下么?”
那老僧笑道:“阁下可是‘水月山庄’中的少庄主,誉满天下的杨大侠么?”
杨梦寰道:“不敢当,老禅师夸奖,正是区区在下。”
那老憎回顾了身侧的小沙弥一眼,笑道:“咱们师徒跋涉数千里,终于未失所望。”
杨梦寰心中一动,暗道:“听他口气,倒似是故意来找我的了。”
那老憎转过脸来,目光凝注到杨梦寰脸上,笑道:“我们师徒为寻找杨大侠,已然走了数千里路,想不到竟在此不期而遇,唉!如是再有五日,找你不到,老憎也撑不下了。”
杨梦寰只听得疑窦重重,忍不住问道:“老禅师找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那老僧笑道:“自然是有事了。”
杨梦寰一抱拳,道:“在下洗耳恭听。”
那些僧道:“此地不是讲话所在,如是杨大侠没有要事,不知可否借一步和老僧作次长谈。”
杨梦寰道:“自当领教……”语音一顿又道:“在下失记,还未请教老禅师法号。”
那老僧合掌当胸道:“贫僧苦心。”
杨梦寰暗暗忖道:好怪的名字!口中连连谦逊道:“原来是苦心大师,弟子失敬了。”
苦心微微一笑,道:“杨大侠可曾听过老袖之名么?”
杨梦寰怔了一怔,暗道:我只不过和你说几句客气之言,你怎可这般的追问呢。当下咳了两声,道:“不敢欺骗老禅师,在下实是未曾听过老禅师的法号。”
苦心笑道:“这就对了,杨大侠果然是诚实君子……”
伸手指着正北方说道:“距此不远,有一座无人瓜棚,不知杨大侠可否到那里听老衲说几句话?”
杨梦寰道:“在下是恭敬不如从命。”苦心道:“好,老衲带路。”转身向前走去。
四人行了一阵,果然到了一处荒凉的瓜棚所在。
苦心当先盘膝坐下,那小沙弥悄然退到了瓜棚之外。
杨梦寰在苦心对面盘膝坐下,回顾了站在身后的沈霞琳一眼,低声的向苦心大师问道:
“拙荆在此,不知碍不碍事?”
苦心道:“不妨事。”
双手一按实地,原姿不变的陡然向前欺进了两尺,落到杨梦寰的身前,伸出双掌,道:
“杨大侠,请伸出手来。”
杨梦寰心中虽然大感奇怪,但仍依言伸出了手去。
苦心双掌一推,按在杨梦寰双掌之上,笑道:“老衲先助杨大侠疗好内伤,再谈不迟。
”
杨梦寰要待推辞,苦心大师双掌的热流,已然波波重重的涌了过来,只好运气把那涌来热流导入内腑。
他内功本甚深厚,再加这苦心大师的内力相助,很快的打通了受伤的经脉。
杨梦寰轻轻吁一口气,道:“多谢老禅师的相助。”
苦心大师长长叹息一声,道:“老僧已经是将要归极乐之人,如是再晚几日见着你杨大侠,老僧势难再支撑下去了。”缓缓收回双手。
杨梦寰一皱眉头,道:“大师此言从何说起,据在下观察,大师神色很好,怎会忽然提出此事?”
苦心大师笑道:“老僧修的是大弥罗神功,虽然归西在即,别人却瞧不出来。”
杨梦寰道:“原来如此。”
心中却是充满着重重疑问,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阵,仍由那苦心大师打破了沉默,说道:“杨大侠年纪轻轻,能受武林同道拥戴,果是有着异于常人之处,但坦荡荡的胸怀,谦谦让让的气度,和那清高朴厚的风标……”
杨梦寰接道:“老禅师过奖了。”
心中却是大感奇怪,暗道:“我和他素不相识,初度见面,何以他竟然对我是赞不绝口,这其间只怕是别有缘故。”
只听苦心大师说:“老僧圆寂在即,无法留恋这十丈红麈,因此不借千里奔波,寻个可信可托的人,为老僧处理身后的事。”
杨梦寰心中付道:“你有着同门兄弟和承继衣钵的弟子,不知对我说出此话,是何用心……?
尽管他心中疑问重重,口里却说道:“若是老禅师别无亲人故旧,区区在下,亦愿代为效劳。”
苦心大师笑道:“老僧这身后之事,除了你杨大侠外,当今之世,只怕也没有几个能够接受得下来了。”
杨梦寰道:“如若是十分重大,在下只怕是担待不起。”
苦心大师道:“杨大侠如若也要推辞,当今之世有谁人还有此大勇,有此豪气。”
杨梦寰被人一阵赞颂,不禁心中暗道:我暂不答应他,但问他什么事,总是可以吧。当下说道:“不知老前辈要办的什么事?”
苦心大师道:“说来也是简单的很,老僧想请杨大侠代老僧清理一个门户。”
杨梦寰道:“不知老禅师那弟子,现在何处?”
苦心大师道:“萍踪无定。”
杨梦寰道:“他可有个姓名?”
苦心大师道:“王寒湘。”
杨梦寰怔了一怔道:“什么?王寒湘?”
苦心大师道:“不错,怎么?杨大侠可是认得他么?”
杨梦寰道:“见过,见过……”
昔心大师道:“那是更好不过,日后杨大侠见着他时,替老僧把他杀了,也就是了。”
杨梦寰道:“那王寒湘的年岁……”
苦心大师从怀中摸出一本绢册,道:“所有逆徒的恶迹,罪状都在这绢册之中,杨大侠日后慢慢再看不迟,此刻老僧先要传你几招武功,以便日后杀他之时施用,使他死在本门派武功之中,也好使他死的心服,口服,也好使他知道师道大伦,不容轻侮。”
也不管杨梦寰答不答应,立时低吟口诀,双手也开始比划传授。
凡习武之人,遇上了奇异的武功,就会不自觉的为其吸引,杨梦寰亦不例外,不自觉的竟然随着苦心大师吟诵口诀,伸手比划。
片刻之后,杨梦寰已浸沉在那奇奥的掌势之中,如醉如痴,浑然忘我。
那掌法共有七式,那老僧不停吟诵口诀,一面反复传授。
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之久,杨梦寰才算把七招掌势学会。
苦心大师微微一笑,停下手来,道:“杨大侠记熟了么?”杨梦寰道:“记熟了……”
旋即,神志陡然一清,接道:“在下和大师毫无渊源,怎可学习大师的绝枝……”
苦心大师道:“老僧要借重杨大侠为我完成心愿,老衲自是当效微劳。”
杨梦寰总是有着难以解去之疑,正待追问下去,那苦心大师又抢先说道:“老憎还有一事奉恳杨大侠。”
杨梦寰心中暗道:我既然学了他的武功,自是应该为他效劳,当下说道:“大师尽管吩咐。”
苦心大师趁着杨梦寰说话分神之时,右手陡然伸出,抓住了杨梦寰双腕脉穴。
杨梦寰万万没有料到,苦心大师竟然会突施毒手,双腕脉穴被紧紧扣住。
苦心大师早已料到他武功高强,是以双手之力,用的十分强猛,杨梦寰只觉腕间一麻,已无反抗余地。
那沈霞琳虽是坐在杨梦寰的身后,但她目睹两人在研学武功,也就闭上双目,运气调息起来,竟然不知杨梦寰穴道被扣一事。
杨梦寰双腕被扣之后,情绪本甚激动,继而一想,他在助自己疗伤之时,实已有杀死自己的机会,何以弃易就难,先把自己伤疗好之后,再来擒拿自己的双脉?心念一转,激动的心情逐渐的平复下来,淡淡一笑道:“老师父这是何意?”
苦心叹道:“老僧有一事要和你商量怕你不肯,只好用点手段了。”
杨梦寰道:“老师父有什么吩咐只管请说,但得在下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苦心大师道:“老衲已登古稀之年,即将西归我佛,个人纵有什么恩怨,那还有放不开的道理,唉!老衲心中所思……”
杨梦寰接道:“莫非老师父身后,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么?”
苦心大师道:“老衲无牵无挂,只有一个追随我甚久的徒儿,但他受了天资所限,十几年,老衲只传他一种武功,用来作防身之用,其人浑厚朴实,那也不用我为他担心了。”
杨梦寰道:“这就叫在下想它不透了?”
苦心大师长长叹息一声,道:“老衲遁身佛门,原本想独善其身,以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情,不问江湖中事,数十年如一日,从未置身于江湖恩怨是非之中,直待将要西归我佛之时,忽然大悟此生所行之非。”
杨梦寰奇道:“老师父置身江湖恩怨之外,不为名位利禄所动,超然物外,正是清高风标,何以竟有此憾?”
苦心大师道:“我佛普渡众生,老衲却独善其身,数十年来有如草木一般,岂不是终身的大非么?”
杨梦寰道:“老师父的用心呢?”
苦心道:“老衲突然间大悟之后,想到了一个赎罪之法,因此重踏入十丈红麈中来,遍访武林中人,以杨大侠的声誉最好……”
杨梦寰道:“那是武林中人物的抬爱,老禅师过奖了。”
昔心大师道:“因此老偕才踏破芒鞋,遍寻杨大侠。”
杨梦寰道:“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杨某虽然有救世之心,但却无救世之能。”
苦心大师笑道:“这就是老衲寻找杨大侠的原因了,老衲武功虽然不及杨大侠,但却是别走门径,且愿以数十年苦修禅力相赠,以助杨大侠早完心愿。”
杨梦寰吃了一惊,道:“这如何能够使得,何况内功修为全然在己,老禅师又有何能相助呢?”
苦心道:“佛门中有一种传薪之术,左道中也有种化功大法,老衲当以佛门中传薪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