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风雨燕归来
幸好,并未再有受伤的人来到。
杨梦寰站了一个时辰之久,才缓缓转回书房。
半日无事,匆匆而过,天色入夜时光,沈霞琳替梦寰送上晚餐。
原来,水月山庄中的厨师,早已避祸远走,仆从佣人,尽皆他遣,沈霞琳只好亲自下厨,作好饭菜之后,再分别替他们送上,招呼他们食用,整个水月山庄,她算是最为辛苦的一个人了。
沈霞琳匆匆而来,放下饭菜而去,行动似是十分忙碌,杨梦寰也没有时间问她。
杨梦寰用过饭菜,燃起一技火烛,秉烛看书,到深夜于时光蛋,仍然不闻警号,正想休息,突闻一声尖厉的啸声,传了过来。
这声音凄厉刺耳,闻之惊心。
杨梦寰只听得呆了一呆,放下手中书本,一口气吹熄案上火烛,直向后园石屋跑去。
只见李沧澜,手执龙头拐,站在石屋窗前,向里面探看。
杨梦寰急急奔了过去,道:“岳父,有变化么?”
李沧澜摇摇头,道:“不见有何变化。”
杨梦寰目光一转,扫掠了石屋一眼,只见那室中烛火高烧,景物清晰可见,十几个大汉仍然静静的躺着未动,长长吁一口气,道:“川中四义,还未回来么?”
李沧澜道:“这四人随我多年,自然不会妄生他念,离我而去,不是遇上了什么凶险之事,就是在追查一件事情,四人生性好强,查不到水落石出,决不会回来见我。”杨梦寰看得出李沧澜对川中四义,有着一份深深的挂虑,心想安慰岳父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突然间,传过来几声鼓响,划破夜的沉寂。
李沧澜怔了一怔,道:“那来的鼓声?”
杨梦寰道:“似是由正东方位传来,小婿去查看一下语声未落,又闻得当当当几声锣响。
这次的锣声,似是由正北方位传来。
杨梦寰低声说道:“今晚上情势有些奇怪。”
李沧澜道:“不错,老夫生平经历了无数凶奇事,但也很少遇到类似今夜的怪事,你听出锣声的怪异么?”
杨梦寰道:“小婿听不出有何特异之处。”
李沧澜道:“很像湘西赶尸的锣声。”
杨梦寰道:“难道和这些受伤之人有关么?”探道向石屋望去。
高燃的火烛下,只见那静卧的十几个大汉,其中数人,正自缓缓伸动手脚,似是刚由大伤中苏醒过来,这一惊非同小可,正待告诉李沧澜时,突闻一阵衣袂飘风之声,李沧澜已疾飞而起,扑向正北。
夜暗中传过李沧澜的声音,道:“寰儿,好好的守住石屋,我去去就来。”
话说完,人已消失不见,杨梦寰想把所见情形告诉岳父,已是有所不能了。
回头望去,只见石屋中的火光一闪而熄。
原来,那高燃的火烛,被人撞倒在地,因此火光一闪而熄。
石屋中,突然黑暗下来,杨梦寰纵然有过人的目力,也无法在极短时间内,瞧出石屋中的景物。
他伸手抓住门环,想推门入屋,查看一个明白,但他终于忍了下来,觉着入室之行,太过冒险,不如守在门口,以待变化。
那知等了一盏热茶时光,竟不闻石室中有何动静,似是那几人的举动,只不过是一种体内潜能的反应。
这时,天上星月,都被阴云掩去,更显得阴森逼人。
杨梦寰目光一转,瞥见正西方,一条人影,缓步向石屋行来。
杨梦寰一面暗中运气戒备,一面低声问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是我!你是杨兄弟么?”
杨梦寰一闻之下,立时辨出是朱若兰的声音,急急说道:“兰姊姊快些来,情势有些不对!”“朱若兰疾跃而至,落在杨梦寰的身前,道:“什么不对了?”
杨梦寰道:“适才一阵鼓、锣交集的声音,姊姊听到了么?”
朱若兰道:“听到了。”
杨梦寰道:“就在那鼓锣声后,兄弟发觉了石屋中昏迷的人,有几个在伸动手脚。”
朱若兰回顾了石屋一眼,道:“该在石屋中燃点一支火烛。”
杨梦寰道:“原本燃有一支火烛,大约是被那伸动手脚的人撞到了。”
朱若兰道:“只有你一人在此么?”
杨梦寰道:“小弟到此时,家岳已经先在此地了。”
朱若兰目光一转,道:“李老前辈现在何处?”
杨梦寰道:“闻得鼓锣之声,跑出去查看去了。”
朱若兰突然扬手一指,掠着杨梦寰耳鬓点出。
杨梦寰回头望去,只见石屋窗子大开,一个大汉跨上了窗沿,正待向外跃出。
朱若兰天罡指力遥遥点出,那大汉那里能经受得了,身子一歪,已然向后倒去。
杨梦寰道:“这么看来,这石屋中人,都是来作内应的奸细了?”
朱若兰道:“目下我也难作断言,也许他们是被迫而来,但那鼓锣之声,定和这些人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杨梦寰道:“小弟亦有此疑……”回顾了石屋一眼,接道:“为了防患未然,咱们应该把石屋中人的穴道封住。”
朱若兰摇摇头,道:“此刻进入石屋中,大过冒险,还不如守在室外,以观变化。”
杨梦寰凝神听去,果然由那石屋之中,传出了一阵轻微的悉索之声,似是有人在挣扎而起。
阴森的黑夜,广大的后园,独立的石屋中,躺着很多晕迷的人,此刻,似是都要挣扎而起。
杨梦寰长长吁一口气,道:“如若小弟能下得狠心,把他们遣来之人,全都杀死,或是废了他们的武功,他们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机。”
朱若兰道:“如果你真的能够作到,那也不叫杨梦寰了,”
只听衣袂飘风之声,一条人影,疾跃而至,停在石屋前面,正是海天一叟李沧澜。
朱若兰道:“老前辈可曾瞧到敌踪?”
李沧澜摇摇头道:“情势有些不对……”
朱若兰回目扫掠了那石屋一眼,接道:“老前辈可是发现了什么特异之事么?”
李沧澜道:“老朽巡视了东北两个方向,左近一里,迄未发现敌踪,不过,老朽听得适才的锣鼓之声,其声怪异,不似中原人物所有。”
朱若兰道:“晚辈走过的地方不多,无能分辨那鼓锣之声,为何处所有。”
李沧澜道:“就老朽记忆中鼓声,是从未听过,锣声却似湘西夜行赶尸锣,因此,老朽怀疑他们的来路,不似正道人物。”
朱若兰点点头,道:“晚辈虽然无能辨出那锣声鼓声为何处所有,但亦听出了声音有些不对。”
李沧澜脸色一整,道:“出此,咱们不能再存妇人之仁,拖延下去了。”
朱若兰道:“老前辈可是指这石屋中人而言?”
李沧澜道:“不错,咱们就算下不得毒手,把石屋中人一一击毙,最低限度,也该点了他们的穴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朱若兰低声说道:“有人来了,两位见见他们,晚辈先隐起身子。”
李沧澜回目望去,只见朦胧夜色中,高墙上落下三条人影,直奔而来。
三个人一色黑衣,面垂黑纱,左面一人,颈间挂着一面皮鼓,右面一人手中执着一面铜锣,居中一人,赤手空拳,背上斜背着一柄长剑。
李沧澜看三人飞来身法,轻灵迅快,不是平庸之辈,立时生出了戒备之心,轻轻一顿龙头拐,拱手说道:“三位朋友,不知是那一道上人物?”
三个都是细高的身材,一排横立,有如三个木刻泥塑的神像。
不知三人是否听懂了李沧澜的问话,竟然无人开口回答。
李沧洞等了良久,不闻三人回答之声,不禁大怒,厉声喝道:“尔等可识得老夫么?”
又等了良久时光,才由那居中一人,生硬的迸出三个字道:“不认识。”
李沧澜先是一呆,继而纵声大笑,道:“从前江湖上的盗匪头儿李沧澜,尔等没有见过,也该有个耳闻了。”
只见那居中黑衣人,摇了半天头,道:“不知道,你们中原人物,有一个陶玉是男的,和一位朱若兰……”
这几句话,生硬艰涩,李沧澜心中再无怀疑,已知来人果非中原人物,当下说道:“诸位字字句句,都说得十分困难,想来定非中原人物了。”
那居中黑衣人,点点头,道:“我们来自西域。”
李沧澜道:“诸位来自苗疆之区么?”
居中黑衣人摇头,说道:“非也,非也……”
李沧澜听他非也、非也的非也了半天,仍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接道:“阁下非也,非也实是叫人难懂,既是不会说话,那也不用咬文嚼字了。”
那居中一人举手在头上拍了两掌,才如弹琴一般的一字一句,道:“我们来自天竺国。”
李沧澜道:“天竺国到我中国何事?”
那挂鼓执锣的黑衣人,一语不发,一切都由那居中之人答话作主。
只听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找一位朱若兰。”
杨梦寰道:“你们找朱姑娘有何贵干?”
那居中黑衣人道:“我们大国师清她到我天竺国去,共研上乘武功。”
杨梦寰道:“咱们中原武功,种类繁多,深奥无匹,一生一世,都学不尽,那也不用到天竺国了。”
那居中黑衣人道:“不行,大国师之命,非去不可。”
杨梦寰望了李沧澜一眼,低声说道:“这事有些奇怪,岳父有何高见?”
李沧澜道:“先问明他们用心再说……”语音微顿,高声说道:“阁下怎么称呼?”
那居中黑衣人道:“我叫铁罗法王。”
杨梦寰低声吟道:“铁罗法王,好怪的一个名字。”
铁罗法王道:“我大国师手下有四大法王,我乃四大法王之一。”
杨梦寰心中暗道:谁管你金罗铁罗了。
当下高声说道:“贵大国师现在何处?”
铁罗法王道:“现在我天竺国中。”
杨梦寰冷冷说道:“朱若兰姑娘乃千金玉体,岂可跋涉边睡,远行异邦,你们大国师要找她研究,要他自己来吧!”
铁罗法王道:“不行,我大国师目下正在求证两种佛法,不能远行。”
杨梦寰道:“朱姑娘也不能去,那就不用谈了。”
铁罗法王突然举手一挥,左面一人突然挥手击鼓,傻敲三响。
右面黑衣人紧随着连击了三声铜锣。
鼓、锣之声不大,但却有一种阴森慑人的感觉。
杨梦寰正待喝问,突闻石屋中响起一阵悉悉瑟瑟之声,不禁心头大震,暗道:原来,那些晕迷之人,在受着他们的鼓锣控制。立时提聚真气,全神戒备,既要防守这铁罗法王等三人施袭,又要留心那石室中的变化。
幸好,石室中一阵响声,重又归于沉寂。
但铁罗法王,纵声大笑一声,道:“号令鼓锣。”
李沧澜轻轻咳了一声,道:“法王何以知道我们中原道上,有这一位朱若兰朱姑娘?又何以知她在此?”
铁罗法王道:“陶玉告诉我们大国师。”
杨梦寰道:“阁下怎知朱姑娘在此,也是那陶玉说的么?”
铁罗法王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本法王找得两个中原朋友,带我到此。”
杨梦寰道:“那人现在何处?”
铁罗法王回顾望了望,摇摇头道:“不知跑向何处?”
李沧澜突然一顿龙头拐,道:“寰儿,不用多问了,这又是陶玉嫁祸之计,这三人来此,分明已有了准备,看来是难以罢休了。”
杨梦寰心中暗道:朱若兰就藏在石屋之后,这番话必已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心念转动。突闻步履之声,朱若兰已缓步走了过来,冷冷扫掠了三个黑衣人一眼,道:
“我和你们天竺国师,素不相识,找我何事?”
铁罗法王两道目光,盯注在朱若兰脸上瞧了一阵,道:“你是朱若兰?”
朱若兰秀眉一扬,冷冷说道:“不错。”
铁罗法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声如龙吟,响彻夜空,历久不绝。
李沧澜道:“姑娘小心了,这三人来意不善。”
杨梦寰听他一直长笑不绝,心中大怒,厉声喝道:“有什么好笑的,朱姑娘已然现身,你有什么话,还不快些说出。”
铁罗法王停下大笑之声,道:“我铁罗法王找得了朱若兰带回天竺国去,那可是一件大大奇功。”
朱若兰暗施传音之术,道:“杨兄弟,他们的鼓、锣,似是控制那些晕迷之人的工具,如若动手时,先把他们的鼓锣夺下,也许那鼓锣之中,可以找了一些奇怪事物,天竺向多异术,武功别走一路,不可轻视他们,万一夺不下时,不妨下手毁去。”
只见铁罗法王缓缓向前行走了两步,在朱若兰的身前,打了一个翻滚。
朱若兰冷笑一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铁罗法王道:“大国师有令,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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