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凤引凰





与令曹是知交,是你的长辈,你告诉他,他那种官绅勾结,诬陷乡邻的罪行,假造事端谋压 
乡邻产业的恶毒手段,早晚会受到惨酷的报复。你告诉他,我荀文祥正在查事实的真像,在 
我向他行惨烈报复之前,他最好安份些。我对你们这些所谓白道英雄,已经感到不耐,在我 
开始憎恨你们之前,你最好离开我远一点,知道吗?” 
  “远处桥头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响起清晰的叫声:“好!有种。多年来,敢与武林双 
豪叫阵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值得喝采。” 
  人真不少,谁叫的?下面的人确无法分辨。荀文祥的口吻虽然不严厉。可把神针玉女吓 
了一跳,心中一惊,怒气渐俏。 
  “你如果不打算押我们回许州,我们该走了。” 
  葡文祥继续说,泰然转身举步。 
  白凤却不甘心,叫:“至少,该要他赔我们车钱。” 
  “飞卫姜易逃掉了,对,该找他赔。”鬼手琵琶不甘寂寞的起哄:“还有耽误一天行程 
的损失,都要她说偿。” 
  “算了,兔有头债有主,这笔帐以后找威远镖局结。”荀文祥说:“跑得了和尚,跑不 
了庙,劫他一票红货,保证他威远镖局鸿飞狗走。”万里鹏对他可说佩服得五体投地,向两 
女说道:“算了,荀兄弟说得对,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听荀兄弟的,好不好。” 
  四人转身便走,意气飞扬。 
  “站住!”神针玉女的叱喝声传到。荀文祥本想不加理睬,但白凤已经倏然转身,骂 
道:“可耻!你想怎样?” 
  “本姑娘从没受过这种侮辱,姓荀的……” 
  “你找我也是一样。”白凤抢着说,丢下包裹急掠而上。一声龙吟,神针玉女的寒魂神 
剑出鞘,晶芒四射,剑身在烈日下一片朦胧,冷电四射耀目生花。 
  白凤也在急进中撤剑,是一把普通的佩剑,比起寒魂神剑来,品质当然相去十万八千 
里。双相疾进,蓦地风生八步,剑气飞腾,双方皆在急怒之下,不理会礼教,不理会规矩。 
  年轻气盛,说打就打,毫无忌惮用杀人利器抢攻。 
  神针玉女撤出重重剑网,要先削断白凤的剑。 
  白凤冲进时声热汹汹,形如拼命。 
  万里鹏一皱眉,摇头苦笑道:“简直不像话,说打就打,女人!” 
  “神针玉女的剑网绵密得无懈可击,眼看冲来的白凤将有断到这危。但是怪事发生了, 
急进的剑影距耀目生花的剑网不足半尺,就突然折向扭曲斜旋,不可思议地斜穿地剑网极微 
的空隙,疾射神钟玉女的右胯。 
  剑芒乍敛,人影乍分。神针玉女斜飘八尺外,咦了一声。白凤也奇招走空,侧射文外脸 
色一变。 
  桥头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好,接着沙嘎的嗓音传到:“圣剑碰上了邪剑,武林朋友眼福不 
浅。” 
  邪剑舒徐名列红尘双邪,其实他背上邪名颇为冤枉,论为人,他也是规规矩矩的武林世 
家,问题出在他的剑术上。他的剑术专走倚门,表面上看来没章没法,与人交手从不摆出凛 
然不可侵犯的庄严功架。 
  随意拂挥钻隙攻虚,甚至八方游走嘻笑怒骂激对方冒火从中取利,避实击虚不时攻出致 
命的一剑。 
  当时武林相当混乱,自从张三丰在武当开山立派之后,百余年间,门派如雨后春笋般纷 
纷建立道场,一技一艺也称门道派。 
  野心勃勃的人,参研出一招剑术,不管该招管不管用,也以一代宗师自命。因此江湖上 
门户之见,意气之争,可说层出不穷,了无宁日。 
  以剑术来说,少林的达摩剑法、武当的太极创法、仁义门的游龙剑法,可说是代表了佛 
道俗三派剑术之流。 
  由于学剑的人甚众,没规矩不能成方圆,便订下了许多规矩,花招日增。再加以比武较 
技印证的机会,甚多,这些所谓的客套功架五花八门,晃来晃去大半天,连一剑也不曾递 
出。。 
  因此,有些人讥笑那些统武的人为舞伎。剑如果真的在为舞,真是穷途末路啦!上了战 
场冲锋陷阵,剑除了用来自杀之外,恐怕真派不上用场了。 
  邪剑舒徐并未开山立派,他的剑术不是“舞”,不轻易出招,不发则已,发则凶狠、怪 
异、准确、迅速。 
  有时邪剑也用花招,先乱敌方的心神,无常规,无剑路,抓住弱点便毫不留情地进攻 
了。所以那些自命剑术正统的人,轻蔑地称他为邪剑。但栽在邪剑手上的高手名宿,却数不 
胜数。 
  他们对这位离经叛道的剑客,真是又恨又怕,却又无可奈何,干脆把他列为邪道人物, 
以表示对他的憎恨。 
  这一代以剑术享誉江湖的人为数甚众,而名号响亮的三个代表人物,第一是圣剑皇甫长 
虹,代表了白道侠义英雄正道人士。 
  第二是武林一绝绝剑雷一鸣,是一个并不怎么安份的白道大蒙。 
  第三便是红尘双邪的邪剑舒徐,被视为邪魔外道无门无派的怪杰。 
  神针玉女用这一招正宗剑术精苹“云封雾锁”,几乎没封住白凤诡异奇绝的这一剑急 
袭。 
  一招棋逢对手,两人都冷静下来了。 
  正邪狭路相逢,无可避免地将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这时,被人揭破了身份,谁也不 
能示弱罢手了。 
  神针玉女深深吸入一口气,脸色变得庄严回穆,斜举的剑升回原位,剑夹齐后冷静地踏 
进一步,左手剑决一引,滑步欺进。 
  白凤的神情也改变了,变得轻松从容,既然自己已被人揭破身分,她用不着隐瞒什么 
了。白凤轻拂着长剑左移位,有滑进,时绕时停。她的樱桃小口笑意甚浓,一面移位一面用 
嘲弄的口吻说:“小凤儿,你比你爹差远了,他就没有道貌岸然声明让我三招,你是一个小 
气鬼。晴!绝招来了!” 
  神针玉女已发起抢攻,飘逸地一剑点出,白凤柳腰一扭,闪开正面向左滑走。 
  一剑落空,白凤闪动身法之灵活,已至无暇境界,快速如电的寒魂神剑竟然以一发之 
差,从她的右肋下掠过。 
  说明了两人的功力相当,攻防之间险像环生,生死间不容发。 
  神针玉女也快,身随剑走,如影附形跟踪追击,一口气攻了十余招,攻势空前猛烈,每 
一招皆意到神到。 
  白凤不再轻松了,变换了十余种身法,仅回敬了三四招,两人各展所学,好一场武林罕 
见的快速恶斗,令旁观的人目眩神移。 
  获益最大的人,是全神贯注的荀文祥。荀文祥目力超人,悟性大佳,而且根基深厚,他 
留心地将人与兽格斗的区别互相对让一下。他发现心智与力量如果能互相为用,威力将相对 
地倍增。 
  神针玉女的凶猛霸道,与白凤的冷静机巧,如能熔为一炉,攻则必克,守则固若金汤, 
的确值得一试。 
  他欠缺的就是与人格斗的经验,能看到高手中的高手拼斗,获益非浅。二十招一过,双 
方的锐气直线下降。 
  荀文祥知道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这样再缠斗下去,恐怕三天三夜也没有结局。 
  两女内力修练火候相当,剑术也难分轩轻,锐气减弱便不至于走险拼命,往下拖就毫无 
意思啦! 
  神针玉女已开始采守势了,以静劝动足地封锁白凤身法已慢的任何攻势,但如果想击中 
白凤也非易事。 
  他等得不耐烦了,高叫道:“舒姑娘,咱们走吧!还要赶路呢!” 
  白凤似乎也感到并无决胜的把握,她应声撤剑疾退出了丈外,找掉脸上的汗水,向神针 
玉女说:“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总会见面的,今天的事,本姑娘记下了,后会有期 
啦!” 
  神针玉女哼了一声,绷着脸说:“你记住了,下次本姑娘要用神针杀你。” 
  “我等着你。”白凤撇撇嘴说。 
  “我会找到你的。”神针玉女很慢地说。 
  荀文祥呵呵笑,拍拍渔鼓说:“小凤儿,舒姑娘的事,在下管不着,但在下知道你的剑 
术练得并未到家,想胜她谈何容易?你既然替威远镖局撑腰,与在下可说有了利害上的冲 
突,因为在下已决定向威远镖局讨公道。因此,早晚你要与咱们风尘三侠作一了断,你好好 
准备,风尘三侠在前头候芳驾,死约会不见不散,再见了。” 
  “你怎么说这种自私的话?”白凤向他娇喷:“我和你们风尘三侠结伴同行,当然凶吉 
祸福也算我了份,你不愿意是不是?” 
  “好好好,算你一份。”他大笑:“你比我还要凶,似乎不拼死小凤儿不甘心呢!哈 
哈!” 
  “不许胡说!好多武林人也将我叫小凤儿。” 
  你穿回那天晚上的装束,人家就直接了当叫你白凤了,你那么美,怎么穿着,也没有人 
相信你是个江湖女混混,对不对?” 
  四人谈谈说说,有说有笑走向桥头。 
  神针玉女五个人,站在原地发怔。 
  一名女骑士向神针玉女说:“小姐,这件事恐怕得用急报禀吴总镖头,以免他们真的向 
镖车下手,届时措手不及啦!” 
  “对,那姓荀的年轻人艺业深不可测,恐怕镖局的人对付不了他,得提醒吴总镖头一 
声。小春,你去跑一趟,知会姜师父一声。” 
  “我准备折回许州,再跑一趟襄城找邓大叔。”神针玉女郑重地说:“上次我去拜望邓 
大叔有了些疑问。傍晚时分动身返襄城与你们会合,半途上碰上死缠不休的紫衣秀才费浩。 
一阵追逐,半夜在葛仙宫碰上一个妖道。为了追紫衣秀才,我放过了那掩住真面目的妖道。 
事后返城,再没有重访详云庄。这位姓荀的说邓大叔勾结官府,陷害乡邻,不知是真是假, 
我得回去问问。” 
  “小姐,何必管邓老爷子的闲事?”小春加以劝阻:“邓老爷子家大业大,子弟众多, 
少不了遭受乡邻的嫉妒,闲言语是少不了的。 
  小姐已奉老太爷之命,留意路上的动静,目下发现了强敌,怎能放弃折回?反正邓老爷 
子已答应出面相助南宫局主,他早晚会出来的,这时折回祥云庄,恐怕邓老爷子已动身赴开 
封了,何必多此一举?” 
  神针玉女意动,点头同意道:“也好,你去吧!可沿留下的信记赶来会合。” 
  “小婢遵命。”小春行利向坐骑走去。 
  如果她折回祥云庄,便可弄清荀文祥的身分。也许她能及时觉悟自己的错误,便不至于 
日后闹出如许风波。四人踏上了石界桥头,白凤突然扭头向两位锦衣骑士直瞪眼。 
  她那诱人的红艳艳小嘴吸得老高,凶霸霸地说:“你们跟来跟,难道就不嫌烦?” 
  为首的锦衣骑士一脸苦笑,无可奈何地说:“小姐,你就行行好,让我们装聋作哑跟 
着,反正我们碍不了小姐的事。小姐,你这一赶我们走,老太爷不打断我们的腿才是怪事 
啦!” 
  “你们跟就跟吧!我会扔脱你们的。我再警告你们,不管我们出了什么事,决不许你们 
插手,不然,哼!”白凤小鼻子一皱,做了个怪像,挥手赶来。 
  鬼手琵琶叶嗤一笑,拍拍白凤的肩膀说:“唷!了保镖呢!你小小年纪,我正感到奇 
怪,令尊怎么放心让你闯江湖?” 
  “你才小呢!我已经十七岁了。”白凤说,得意地拍拍酥胸。 
  “十七岁,不像。”鬼手琵琶放低声音笑。“怎样?有婆家了吗?” 
  “你要死了!范姐姐,你……” 
  “嘻嘻!别害臊,姑娘家早晚会嫁人的,我猜,你这野丫头一定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 
你爹大概不反对你自己找……” 
  “狗嘴里长不出象牙,不听不听。”白凤掩住双耳羞笑,粉颗红似西天的晚霞。 
  “我替你说媒,怎样?” 
  “阵!你又不是媒婆。卖唱已经够糟!你再兼作媒婆,那……“你别笑,我是当真 
的。”鬼手琵琶用手向前面的苟文祥背影一指:“那位小伙子,如何?” 
  “鬼!鬼!不听你胡说八道。”白凤拍了鬼手琵琶一掌,脸更红了。但她的目光,却情 
不自禁向荀文祥的背影注目。 
  荀文祥在前面与万里鹏并肩而行,有说有笑谈笑风生,根本也没留意到后面的两位姑 
娘。“小妹妹,机会不可错过。”鬼手琵琶真诚地说:“我看得出,你对他颇有好感,这就 
是缘份。” 
  “他……他是个出世的方外人。”白凤低下螓首说。 
  “见了鬼啦!哪有二十来岁的方外人?” 
  “真的,他是葛仙宫的老道。” 
  “那是骗人的,这种年轻人我看多了,自以为清高,不会为名枷利锁所困,笑着会众生 
都是俗人。你如果要他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保证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