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凤引凰





  楼下,突然传出凄厉的叫号,显然另有强盗在楼下大开杀戒。 
  天没亮,雨势已止,但细雨蒙蒙,大概三五天之内不可能放晴。 
  陈家陷入愁云惨雾之中,官府漏夜派人前来查案,八方风雨捕头亲自勘察现场,带来的 
两名高手协作,检查八具尸体与六个受伤的人。 
  陈二老爷是六名受伤者之一,左手腕门筋断破,左手是废定了,幸而保住了性命,忍痛 
乖乖交出胭脂飞马是有代价的,至少命是保住了,谁说珍宝不能买命。 
  精明的八方风雨,在现场也找不到多少证物,仅有一幅黑色的袖椿,一枚贼人忘记取回 
留在门上的钢镖。 
  入侵的人到底有多少,无法确定。 
  但可以肯定证实的是,取走胭脂飞马的人,就是钢镖的主人,而赋人之间曾经火排,也 
是无可怀疑的事。 
  珍宝到底丢了多少,外人无从得悉。 
  八条人命,这件事闹大了。 
  街坊人人拍手称庆,唯一遗憾的是老二陈仍然健在。假如老二陈被杀,知府大人可就灾 
情惨重了。 
  八方风雨被弄得焦头烂额,他相不出为何突然间来了那么多劫定的强盗,凭他的经验, 
他知道决不是本地人所为。 
  他的行动相当迅速,眼线派出去了,封锁的人也派出去了,搜累线索的行动也急急展开 
了。 
  翟大爷真是祸不单行,陈二老爷一口咬定他明里谋在不成,暗中买通了江洋大盗夜间劫 
走。 
  八方风雨不睬信陈二老爷的控告,但也不得不派人监视程大爷他们的行动。 
  近午时分,六匹健马出了东关,八方风雨一马当先,冒着微风细雨向东急赶。 
  越过不少村镇,前面是距城二十里的上溪村。 
  村口不远处有一家挂了酒招的小食店,店伙听到蹄声,探头出来张望,便看到八方风雨 
灵敏地下马抢人店门。 
  八付座头有三付有食客。 
  其中一桌两个穿青衫袂,身旁搁了个包裹的骠悍中年人,一看到闯入的八方风雨,脸色 
骤变,飞快地抓住包裹,从里面取出长剑,推椅而起。 
  “两位朋友别紧张。”八方风雨笑笑,挡住了过道:“此店已受包围,前后已被有效的 
封锁,来!坐下来谈谈!” 
  两人一打眼色,左手握着剑随时准备拔出。那位左颊上生了一颗朱砂痣的大汉冷笑道: 
“阁下的消息果然灵通,咱们兄弟绕了三四十里冤枉路,一走上大道就被阁下追上了。阁下 
大概就是名捕八方风雨周嘉祥吧?幸会幸会!” 
  “彼此彼此。两位贵姓呀?在下陌生得很。”八方风雨泰然地说:“两位在鸿宾老店留 
下的大名是周青周虹,五更天‘连店钱’也没留下,偷偷潜逃爬越城关先往西走。但两位落 
店时路引登载的却是往东行,所以在下跟来了。” 
  如果在下记性不差,好像记得江湖上有两位专盗大户珍宝,买卖做得很大的人,叫什么 
夜鹰甘街游神桑远,不知二位听说过这两位高人吗?” 
  “你已经知道了二咱们认了,在下就是夜鹰甘茂。”有朱砂痣的人说:“咱们兄弟无意 
在贵地作买卖,只是路过贵地,事先也不知道阁下已不在南阳府。怎么说,你阁下瞧着办好 
了。” 
  “昨晚陈家的案子,是你们做的?” 
  “咱们兄弟俩落店之后,使听说陈家与程家冲突的事情,确是对胭脂飞马动了好奇的念 
头。” 
  “很好,飞马呢?” 
  “咱们去晚了一步……” 
  “怎么?” 
  “咱们碰到了一个功力奇高的人,一剑便将咱们震跌丈外,跌了个晕头转向,对方是人 
是鬼也没看清,风色不对,只好乘乱走了。” 
  “你们承认昨晚去过陈府?” 
  “不错!” 
  “那就好办。” 
  “但咱们并未沾手,也不曾伤人。” 
  “很抱歉,在不必须求证。” 
  “阁下之意一” 
  “跟在下回去,澄清你们的嫌疑,把刻放下,周某答应你们不上绑。” 
  “办不到。”夜鹰坚决地说:“你是奉命办事,在下兄弟也有案在身,所以咱们之间, 
只有一个结局。” 
  一声剑鸣,两人同时拔剑。 
  “好吧!八方风雨往外退:“到外面去,在下给你们一次公道。” 
  “在下承情。” 
  店前有座小广场,附近几家住户本来皆站有着热闹的人,却被两捕役所赶走,家家闭 
户。双方立下门户,上来一名捕役拔刀说:“二比二,公平交易,算在下一份。” 
  八方风雨长剑一引,沉声说:“两位如不逃走,那将是公平的相搏,如果不,那就会以 
事公办,在下进招了。 
  另外五名巡捕四面合围,两个化装的眼线则悄然上了巨,在街两侧的屋顶戒备。 
  拼死的人极具危险性,八方风雨知道利害,招发预留退步,必须先消去对方的锐气,一 
声冷叱,剑发飞呈逐月。 
  表面上似是全力进攻,其实是蓄势待变。 
  夜鹰伸创使挡,也意在先试八方风雨的锋芒。 
  双剑接触,发出一声轻轻的剑吟。 
  喜地电芒乍发,诱发了空前猛烈的缠斗,两人同时展开抢攻,人影进退盘旋步步杀机在 
微风细雨中各展所学,生死相拼。 
  另一名巡捕与游神的一刀一剑,也舍死忘生缠上了,刀剑撞击声有如连珠炮爆炸,险像 
环生。 
  夜鹰一口气攻了百十招,皆被八方风雨—一化解,而且被反击了五六十剑,势渐弱。 
  八方风雨已控制了七成攻势,开始加紧压迫,剑上真力愈来愈强劲,绝招有如长江大浪 
滚滚而出,逐渐将夜鹰逼向对街的墙角下,胜负将分。 
  街口突然出现一个肋下挂了包裹,穿黑袍戴雨笠的人,袍下摆已经湿了,好奇地一步步 
接近斗场。 
  “老人家,退回去,危险。”一名在外围戒备的捕役拦住说。 
  形势殆危的夜鹰已有点手忙脚乱,快被逼至墙下死用了,突然大叫:“澹台前辈,请助 
晚辈一臂之力。” 
  是幽冥使者澹台克刚,老凶魔沉叱一声,大袖一挥,毫无戒心的挡路巡捕如中巨链撞 
击,狂叫一声,抛出大外昏过去了。 
  不远处另一名巡捕大惊,挥刀道:“老鬼斗胆……哎……” 
  大袖硬将砍来的刀卷住,巡捕连人带刀也飞出去了,飞得更远些,撞毁了一扇大门,跌 
入门内去。 
  八方风雨大惊,丢下夜鹰扑向幽冥使者。 
  不等他有所行动,幽冥使者已一间即至,大油一抖,罡风乍起。 
  老凶魔从不理会武林规矩,一出手便用绝学伤人,排云袖以阴寒霸道的内劲出招,上次 
荀文样几乎死在这招之下。 
  八方风雨也上了当,百忙中一剑封出自保,老凶魔来得太快,能运剑挡袖已经是难得可 
贵了。 
  “铮!”一声导响,创断了尺余。 
  “你很不错。”老凶魔叫,袖顺势一拂。 
  八方风雨剑断时右臂已被震得麻木不仁、虎口裂开,还来不及撤县退出,无涛的阴风劲 
流已经任体,斜飞丈外砰然倒地。 
  便衣巡捕从瓦面往下跳,其他的巡捕也呐喊一声向前涌。 
  夜鹰和游神同声狂笑,往幽冥使者身旁靠,胆气一壮,五行有救啦! 
  “都交给我!”幽冥使者怪叫,右手大袖有如龙矫,闪动的身形捷逾电闪,仅一冲错 
间,六个巡捕有五个飞跌而出。 
  刀剑一碰上了幽冥使者的大袖,不是折断便是被卷飞,没有人能接得下功臻化境的老凶 
魔大袖一击。 
  八方风雨挺起了上身,跪起一腿,以断剑撑起大叫:“退!回去报讯……” 
  夜鹰一跃而至,扬剑冷冷一笑道:“姓周的,你也有今天。” 
  八方风雨站起,吃力地站稳了,咬牙说:“甘茂,原来你有大援,那老鬼定然是幽冥使 
者……” 
  “不错,你认识老夫?”幽冥使者踱近。 
  右方不远处的小苍口,踱出一个戴雨笠的人,接口说:“他不认识你,但曾听说过你这 
绰号浪得虚名,阴狠恶毒的无耻老匹夫。” 
  这人雨笼戴得很低,而且以青布蒙住口鼻,仅露出一双眼睛,腰带上打了一把剑之外一 
无长物。 
  这人双手垂直不动,一步步向前接近。 
  迎面站着刚逼退一名巡捕的游神桑远,突然出其不意一剑挥出叫道:“小子你该 
死……” 
  剑距蒙面人的右盼不足半尺,蒙面人修然疾退,锋尖间不容发的掠过面人的胸前。这眨 
间,蒙面人就在剑尖刚掠过的刹那间,重新前移,快,快得令人目眩,但听剑出鞘之声,游 
神的左胸已出现剑芒。 
  没有人能看清这电光似的快速变化,连幽冥使者也仅看到游神突然攻击,人影拉开,复 
合,剑芒如电,如此而已。 
  游神粮跄后退,左肩并协如泉涌,如见鬼魁般后退,剑突然失手落地。一声惨号,右腿 
一软,屈膝摔倒。 
  蒙面人的剑已经人鞘,一发一收,快得令人难觉,连武功不弱的八方风雨,也仅看到剑 
光一闪即设,听到剑出鞘的声音同时响起。 
  蒙面人仍向幽冥使者逼近。 
  近了,他的双手仍然自然下垂毫不摆动,脚下一步稳一步,头一直不曾抬起,所以只能 
看到露出的下半只眼睛。 
  幽冥使者有点毛骨惊然,拉开马步沉声唱间道:“你是谁?老夫的事,你最好少管为 
妙!” 
  “你不认识我?我姓荀。” 
  “你……” 
  “昨天晚上,你的左胸曾经留下一条仅伤了些皮肉的剑痕,好像你在掷剑阻止在下补你 
一剑……” 
  幽冥使者大骇,突然飞退两丈。 
  可是,如影随形的荀文祥,依然保持相同距离。 
  “你走不了的,青天白日,在泥泞的路上你绝对没有在下的耐力好。”荀文沉静地说二 
“你不是老得快进棺材,愈老愈怕死,愈无耻。 
  一出手便用排云油伤人,想保持你的四名吗?现在机会来了,为何不了毒手?出手吧! 
等在下剑出鞘,你便没机会了。” 
  幽冥使者已经知道路不了,所以稳下马步全心全意运气行功,双手一张一合,两只袖椿 
微微抖动。 
  “呀!”幽冥使者终于叱唱似沉雷,踏进、出袖。 
  行雷霆一击,一招上下交征双袖齐至,阴风劲流发如山洪。 
  就在阴风骤起的刹那间,老的魔突然身形反掠,一鹤冲天,飞遁而去。 
  荀文样做梦也没想到老凶魔会以退为进,正想追出,八方风雨叫道:“荀兄,兄弟受伤 
甚重,暂时放过他。” 
  夜鹰在游神中剑时便想逃命,可是已来不及了,三名巡铺上前,他再也逃不了。 
  荀文样不理会斗场的事,扶起八方风雨苦笑道:“我知道你是被老凶魔第一记重手伤 
的,我也不止上老凶魔一次当,不要紧吧!” 
  “还死不了。你晚到了一天,刚到?” 
  “是的,我去拾回行囊陪你。” 


第十九章 追查宝物 废园闹鬼 

  州城仍在大肆搜索凶手,并不因八方风雨的受伤而松懈缉凶的行动。 
  眼线的消息,从四面八方陆续传来。 
  返回州城,已是申牌初。 
  从夜魔和游神的口供中,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在路上,八方风雨将血案的经过,与 
所获的线索—一向南文祥说了。 
  申牌正未之间,荀文祥失踪了。 
  城东北沿黄河南岸东行,全是起伏不定的大丘陵区,间或有些并不著名的小山,直抵四 
十里外底柱山,地广人稀,有些地方树林密布,有些地方有草无木,有些地方侧是寸草不 
生。 
  从申牌起,微风细雨又转为倾盆大雨。 
  这一带荒僻的小径,连鬼影也不见半个。 
  一个黑衣大汉,头戴雨笠挟了一口长布囊,冒雨急走,腰以下几乎湿透了,特制的钉靴 
在泥水中抓得牢牢的。 
  他,就是荀文祥,半个时辰,他足足走了三十里,脚程决得惊人,不是走,他简直是在 
拼命跑。 
  眼看要天黑了,前面出现一条湍急的四五丈定山溪,洪水滚滚向西流,那座木桥在滚滚 
洪流中震动,险壮横生。 
  他急步上了桥,桥格吱吱怪响。 
  “要糟!”他心中暗叫,猛地飞奔而走。 
  一阵暴露,他身后根中段的桥突然倒塌,两段桥面轰然下坠。 
  他奔出桥北岸,整条木桥失踪了。 
  “好险!”他盯着滚滚洪流苦笑,摇摇头续奔前程。 
  一口气奔了五六里,在大雨中,他听到如雷的水声,前面该是黄河了。 
  越过一座高峰,百余文宽的大河出现在眼前,奔腾的洪水令人动魄心惊,河面一片迷 
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