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寒





  将到城外,鹤鸣道:“咱们押着他进城,虽然他不敢反抗,但徐州城里经常有天地教中人出没,万一被他们发现,对咱们总是不大方便。”
  周天雄道:“若真在徐州遇上天地教中人,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把他们一起收拾掉!”
  鹤鸣摇头道:“徐州一带,正是天地教的势力范围,咱们的行动,必须保持秘密,暂时不宜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以免因小失大。”
  周天雄沉思了一阵,忽然像有了决定,说道:“我倒想起一个办法。”
  “周大哥有什么办法?”
  “平顶山金龙寺就在徐州西北,我正想去探望当年救命恩人圆觉大师,不如就把他带着一起去,押在金龙寺最好不过。”
  鹤鸣却不以为然,道:“圆觉大师是出家人,出家人多半不愿涉及武林恩怨,他若知道陶玉琳是陶奇之子,怎肯收留?周大哥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的好。”
  周天雄道:“这方面用不着顾虑,他若不肯涉及武林恩怨,当年为什么肯收留我,又为什么肯亲自把我送到泰山红叶谷?”
  鹤鸣见拗不过他,一时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点头说道:“既然周大哥执意把他送到金龙寺,小弟也没有话说,本来我也想随你到金龙寺拜见圆觉大师,只是暂时又不便离开徐州。”
  “我也认为贤弟和沈姑娘暂时不要离开徐州,一来天地教知道咱们掳走陶玉琳,这几天必定有大队人马到徐州来,你和沈姑娘正可籍这机会获得一些天地教的消息。二来你们一定要设法找到苗秀秀姑娘,免得她也落到对方手中。”
  鹤鸣道:“小弟也是这个意思,必须先找到苗姑娘,以便告诉她苗老伯的消息,慢慢再想办法前去搭救。”
  沈月红道:“周大哥走后,彼此如何连络呢?”
  周天雄道:“三天后我再回来找你们,不过两位如果搬离原来客栈,必须找人交代一声。”
  双方就在徐州郊外分手,周天雄押着陶玉琳往平顶山金龙寺而去。
  鹤鸣和沈月红也回到三义客栈。
  晚饭后,两人到街上逛了一会,再回到客栈,夜长无法入眠,沈月红又来到鹤鸣房中。
  她想起了上午和周天雄分手之事,道:“师兄,我们和周大哥分手前,疏忽了一件事。”
  “疏忽了什么事?”
  “周大哥曾提到他当年被圆觉大师收留以及送往泰山的事情,陶玉琳当然都听到了,万一以后被他逃脱,回到天地教说出这段隐情,四奇怎能放过圆觉大师?”
  鹤鸣悚然一惊,道:“若非师妹提起,我也疏忽了,周大哥百密一疏,真让他逃脱,岂止圆觉大师将遭不测,连于前辈可能也要受累。”
  沈月红蹙眉叹道:“咱们本想留陶玉琳做为人质,这样一来,倒不如把他除掉灭口的好。”
  “事到如今,只有等周大哥回来后再提醒他了,也许他另有应付办法。”
  沈月红道:“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找到苗姑娘,千万不能让她单独到天地教涉险。”
  忽听鹤鸣喝道:“什么人?”
  沈月红吃了一惊,只见窗外人影一闪,越墙而过。
  鹤鸣吹熄灯,人已由窗中射出。
  沈月红随即也跃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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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窗外紧靠围墙,围墙外是一片杂树丛生的废园。
  一个身形婀娜的人影,正站在一棵老槐之下。
  鹤鸣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朗朗说道:“你们早已认识我,何必多问!”
  鹤鸣听出是苗秀秀的声音,心下大喜,边向前进边道:“苗姑娘,我们找得你好苦。”
  苗秀秀道:“我找你们也是好苦,还好,今天总算碰上了。”
  鹤鸣依然向前走去。
  身后沈月红叫道:“师兄小心,苗姑娘和咱们可能还有误会!”
  鹤鸣并不理会,就在他临近苗秀秀身前,突见寒光一闪,迎面一剑刺来。鹤鸣猛吃一骇,急急闪开两步,仍被削去一片衣襟。
  “苗姑娘,这是做什么?”
  “我要杀你!”
  “在下和姑娘是自己人才对。”
  “谁和你是自己人?”
  苗秀秀说着又攻了上来。
  鹤鸣被迫步步后退,却始终不肯拔剑出招。
  沈月红见鹤鸣已退到自己身前,为防不测,便拔出剑来,大声道:“苗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我们,有话好好讲。”
  苗秀秀叱道:“跟你们这伙人,没什么好讲的!”
  沈月红道:“你如果真要打,把话讲过了再打如何?”
  “好吧,就让你们晚死一些时候,反正也跑不了你们!”
  鹤鸣深知要跟她把话讲明白,沈月红较自己总要方便些,尤其她们两人那天在酒楼上已有过来往,便索性退到一边。
  沈月红道:“苗姑娘,我们的确是要帮你救出苗老伯的,你为什么不肯相信?”
  苗秀秀冷声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事情明明摆在眼前,还想来欺骗我?”
  “我们什么地方欺骗过你?”
  “你们既是帮助我的,那天为什么在酒楼始终袖手旁观?”
  “我们还没来得及插手,周大哥已抢先出手打退了他们。”
  “谁是周大哥?”
  “就是脸上有条刀疤的那位年轻人。”
  “原来他姓周,那小子也不是好东西,他出手是别有用心,你们和他本就是一伙的!”
  “不错,我们的确是一伙的。”
  “那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想问问苗姑娘,你怎知周大哥出手帮你是别具用心?”
  “真要我说出来,我就实对你们说吧,今天我在徐州郊外,曾看见过你们。”
  沈月红道:“你看到我们在做什么?”
  “我亲眼看到你们随在陶玉琳身后,自然你们必是他的手下,又见那姓周的跟着陶玉琳走上另外一条路,然后我再跟踪你们,知道你们住在这家客栈,刚才又见你们在房里鬼鬼崇崇,可惜没听清你们讲些什么。我的话已经说完,你们还有什么讲的?”
  “苗姑娘,实不相瞒,昨夜我们曾到过天地教总坛。”
  “你们本就是天地教的人,还说什么到过不到过!”
  “陶玉琳是我们半路逮到的。”
  “他明明走在前面,你们规规矩矩随在身后,对待逮到的人,可有这样礼貌的?”
  “苗姑娘硬要这样说话,我们真是百口难辩了。”
  “你们根本没什么好辩的!”
  “我们曾见过苗老伯。”
  “我爹既然被掳在你们总坛,你俩当然有机会见到!”
  “苗姑娘说出这种话,实在让人寒心。”
  “你们的心本来就是冷的!”
  沈月红强忍着咽下一口气道:“苗姑娘,有一个人,你可认识”
  “谁!”
  “一个叫鹤鸣的。”
  鹤鸣见沈月红提到自己,他虽知道要使苗秀秀相信,必须揭开面具,却又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疤痕累累奇丑无比的面目。更何况即便揭开面具,苗秀秀也不见得一定相信。忙道:
  “师妹别跟她提这些。”
  沈月红见鹤鸣不愿以真面目相见,只好说道:“他也在徐州。”
  “你怎么认识他?”
  “我认识他比你还早。”
  “他在徐州什么地方?快说!”
  “苗姑娘真想见他,我可以带路。”
  苗秀秀叱道:“好哇,八成朱大哥也落在你们手里,这样看我更不能放过你们了。”
  “苗姑娘,如果鹤鸣跟我在一起,你相不相信我?”
  “我必须要看到他再说。”
  “你若真想见他,马上便可见到。”
  “在哪里?”
  “在……”沈月红瞥了鹤鸣一眼,欲言又止。
  苗秀秀冷叱道:“原来你是想拿朱大哥再来瞒我?我不会傻到那种地步。”说话间一剑向沈月红刺来。
  沈月红挥剑架开,退后一步道:“苗姑娘还是别动手,我的话还没说完。”
  “你们骗人的话,永远说不完!”欺身再上,唰唰唰,一连刺出三剑,招招都攻向要害。
  沈月红忍无可忍,只好也抡剑硬攻上去。
  她的原意,是希望能把苗秀秀制住,然后再设法解释。
  岂知苗秀秀招式凌厉无比,沈月红施出全力,也只能截个平手,想制住对方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一棵大树后,蓦地射出一条人影,身法之快,快得出奇,仅凭这身高得不可思议的轻功,便使得在场的人大感惊异。
  那人身子尚未落地,已在半空开了口:“住手!”
  月光下,但见来人一身黑衣,虽看不清面貌,身材却十分英挺潇脱。沈月红和苗秀秀不由双双停下手来。
  苗秀秀愣了一愣,冷笑道:“原来你们还有埋伏?”
  沈月红急道:“苗姑娘,我们也不认识他是谁。”
  黑衣人扫过全场一眼,哈哈笑道:“在下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说着向苗秀秀看了一眼道:“姑娘好像是单人一个,在下愿意帮你杀掉他们两个。”
  苗秀秀茫然问道:“尊驾究竟是那一方面的人?”
  黑衣人笑道:“这个最好别问,不过,在下绝不是天地教的人。”
  苗秀秀道:“他们两个正是天地教的,你先宰了他俩再说!”
  黑衣人双目射光,瞄了瞄沈月红道:“你们真是天地教的人?”
  沈月红叱道:“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如果是,在下就用不着客气了。”
  黑衣人的一副洋洋自得,目中无人神情,令沈月红大为震怒,道:“就算我们是天地教的,你又敢怎样?”
  黑衣人身形一闪,已到沈月红跟前,一剑刺了过来,他的剑势未到,沈月红先感到一股奇大的暗劲,涌近身来。举剑封去,顿时被震退三尺,右臂也一阵酸麻。心头一凛,刚要后退,那知黑衣人第二剑早又攻来。沈月红勉力接下第二剑,对方剑势竟是不收又发,波波几声轻响之后,她已几乎握剑不住,连招架的力量也完全失去。
  鹤鸣看出来人武功高不可测,连忙换下沉月红,挥剑迎了上去。两人你来我往,鹤鸣只感此人招式奇特,剑势幻化莫测,令人防不胜防。二十几招过后,早累得他全身大汗,所幸还不曾落败。
  黑衣人迅快的攻出三剑之后,一个倒纵,已退回丈余之外,喝道:“尊驾是什么人!”
  鹤鸣道:“在下只是个无名小卒,说出来你也不见得知道。”
  黑衣人道:“在下出道江湖以来,还很少遇到象尊驾这样的高手,看你的武功路数,很像朱南明,你跟朱南明是什么关系?”
  鹤鸣道:“朱盟主武功盖世,在下虽然学过他的武功,却不一定和他有关系。”
  “在下在武林中,虽非正道,但却一向钦佩朱南明的为人,只要你能说出和他的关系,咱们不妨交个朋友。”
  鹤鸣暗道:“以此人武功之高,若能交个朋友,正好可以共同对付四奇。”当下一抱拳道:“只要兄台不是天地教中人,兄弟高攀,也想交交兄台这位朋友。”
  “那最好不过,在下想先知道尊驾上姓高名?”
  鹤鸣道:“兄弟姓牛,因为排行第八,所以就叫牛八。”
  黑衣人笑道:“凭尊驾的一身武功,在当今武林,只怕也找不出几个,为什么名字却取这样不雅?”
  鹤鸣道:“名字只是一个人的称呼,雅与不雅,兄弟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黑衣人道:“那是在下多怪了,现在天色太晚,不妨明天找个处所聚聚。”
  鹤鸣道:“小弟就住在墙内这家客栈,夜长无聊,若兄台仍有雅兴,就请到兄弟的客房对饮几杯。”
  黑衣人道:“这样方便么?”
  鹤鸣道:“小弟只怕兄台不肯赏光。”
  黑衣人道:“兄台这样说话,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月红道:“师兄,咱们对苗姑娘总要有个交代。”
  鹤鸣道:“苗姑娘对咱们误会越来越深,暂时只好由她了。”
  沈月红无奈的吁一口气,望着苗秀秀道:“苗姑娘,你如果有此雅兴,也请到里面坐坐。”
  苗秀秀撇撇嘴道:“你们认为我会跟天地教狼狈为奸么?”
  鹤鸣苦笑道:“我们住的地方你已经知道!这一两天之内,也许还不走,欢迎苗姑娘随时前来。”
  苗秀秀冷笑道:“用不着欢迎,我会随时来宰你们的!”说罢,几个纵跃,人已失去所在。
  鹤鸣歉然一笑道:“为了方便,委屈兄台,咱们还是越墙而过吧。”
  三人腾身跃进墙内,再由房门进去。鹤鸣吩咐店伙计送来一壶酒和几样小菜。
  直到这时,鹤鸣和沈月红才看清黑衣人不但身材挺拔,尤其眉清目秀,面色红润,虽然年纪已在三十开外,依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