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印珮





的。”
  印佩不住摇头。说:“令狐兄,这件事恐怕你前途黯淡得很。人家彭、雷两家既然是通
家至友,结儿女亲家乃是顺理成章的事,你插上一腿,不会有好结果的。”
  令狐楚笑道:“这你可以放心,狂风剑客一向不过问儿女的终身大事,他开明得很。印
兄,这件事还得请你帮忙。”
  “我帮忙?”
  “是的。”
  “我帮得上手?”
  “帮兄弟做摄合山……”
  “什么?你要我做你的的月下老人?”
  “对。”
  “见鬼,我……我自己还是光杆一个……”
  “你只要把彭姑娘给我带走,放了她……”
  “办不到。”
  “印兄,务请成全兄弟这桩事,兄弟救了她,她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以身相报极为可
能,何况兄弟一表人才,英俊潇洒,那个女郎不爱俏?她……”
  “在不下能答应你。”印佩斩钉截铁地说。
  “印兄……”
  “她已经走了,可能仍在程家。”
  “真的?她……”
  “她午间走的。”
  “你……”
  “她已经走了。”
  令狐楚一蹦而起,举步便走。
  印佩一怔,问道:“令孤兄,你走错方向了。”
  “没错。”
  “你是……”
  “到白河堡程家。”
  印佩一惊,急叫道:“老天!去不得,那老魔仍在……”
  “在下这次听你的话,往里走。”令狐楚颇有把握地说,快步走了。
  印佩冲令狐楚的背影直摇头,苦笑道:“这位仁见真是痴得可怜,色胆包天,当仁不
让,为了追求一个女人,竟然将生死置于度外。勇气可嘉,只是太过不知自量,我看他定然
昏了头。”
  他本想回城,接着心中一动,心说:“他定然是去找堡内收买他的人,可能另有打算,
我何不跟着他,看看那个人是谁?”
  跟到山灵祠附近,他心中一动,猛想起那天在山灵祠遇上的蒙面人,忖道:“是了,就
是那位仁兄,他要我赶快离开,召集大批人手再来,这人颇不简单。”
  果然不错,令狐楚是沿着那晚蒙面人所走的路线走的。他心中暗喜,心说:“好啊!这
次我不让你在眼下溜走了。”
  进人树林,几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自河堡传来的更鼓声,听声源便知相距不远。
  他脚下一紧,更为小心地分枝拨草而行,前后相距六七丈,不能跟得太紧,以免被对方
听到可疑的声息。
  幸而令狐楚并不想隐起身形,大胆地穿枝人伏毫不在乎发出声息,因此他用不着太过小
心。
  在一株大树后,令狐楚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原来秘道的出人口在此。”他恍然地说。
  一座黑暗的地底密室中,令狐楚的嗓音微泛怒意:“姓印的是个老实人,他不会撒
谎。”
  黑暗中,传来另一人的低沉嗓音:“令狐兄,彭姑娘的确不曾返回,彭少寨主不辞而
别,她如果真被姓印的释放了,未必肯回来让人耻笑。兄弟决不骗你,请相信我。”
  “你要知道,在下接受聘请,主要的是为了彭姑娘,目下她失了踪……”
  “令狐兄,这件事大有可疑,姓印的话未必可靠,江湖人尔虞我诈,也许他将彭姑娘藏
起来了……晤!且慢,今天兄弟大半天不曾至前面走动,也许彭姑娘已经回来过,可能被程
堡主把她遣走了呢。”
  “我看,你的耳目不足……”
  “令狐兄,兄弟只有两个人,这种事知道的人愈少,便多一分安全,耳目不足乃是实
情。这样吧,兄弟好好打听,得到确实的消息再行奉告,如何?”
  令狐楚哼一声,悻悻地说:“你老兄的所谓确实消息,比泡影更靠不住。”
  “令狐兄……”
  “你说幽魂至少在五天后方可赶到,事实如何?为何不早些通知在下?”
  “令狐兄,事出意外……”
  “告诉你,在下不干了。”
  “令狐兄……”
  令狐楚哼了一声说:“明天如果没有彭姑娘的消息,在下拍拍手走路,休怪在下言而无
信。”
  “令狐兄请留步……”
  令狐楚已经走了,脚步声逐渐去远。
  脚步声急促,主人退出叫:“请通知姓印的一声,叫他明天小心幽魂。”
  日上三竿,廖家的后门突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个脸色苍黄,花帕包头青衣裙中年村
妇,在后门回巡逡两来回,留心附近是否有闲人。
  后门虚掩,有人从门缝中向外监视。
  村姑娘等到四下无人,突然上前叩门。
  门倏然而开,门内站着全神戒备的廖勋与一名健仆,惑然问:“大嫂,有何贵干?”
  村妇闪身进门,低声道:“我要见印爷,请带我去见他。”
  “你是……”
  “此事十万火急,请休问来路。”
  廖勋见她只有一个人,点头道:“好,请随我来。”
  屋中杀机四伏,但看不见人影,静悄悄地,益显得神秘阴森。
  大厅中,只有两个人,主人廖树仁佩刀挟弩,神色紧张。
  主宾位上,坐着穿劲装佩了剑的印佩,神色严肃,往昔傻头傻脑笑嘻嘻的神情已经消失
无踪,这才像是成熟了的男子汉。
  廖勋领了村妇从后厅门进人,村妇不等招呼,急走两步神色紧张地叫:“印爷,你必须
赶快离开。”
  廖勋伸手相拦,不许村妇接近,印佩却脸涌笑意,离座笑道:“先别紧张,慢慢说。程
姑娘,请坐。”
  廖树仁父子一怔,同声叫:“程姑娘?”
  印佩笑道:“她就是送万里长风师徒远走高飞的程大小姐,她化装易容,贤父子不认识
她了。”
  廖勋一听是程大少姐,眼都红了,猛地伸手拔剑。
  廖树仁毕竟老练得多,赶忙制止道:“勋儿,不可鲁莽。你下去。程姑娘,请坐。”
  程姑娘苦笑道:“我不怪你们,本来彼此皆是生死对头……”
  印佩大笑道:“呵呵!只要令尊肯放廖家一马,生死对头便可能成为亲家,只怪令
尊……”
  “印爷,我不是来和你打哈哈的。”程姑娘正色说。
  “那么,定然是严重的事了。程姑娘,我在洗耳恭听。请见示。”
  “你必须在午前离开白河城。”程姑娘神色肃穆地说,语气坚决中有关心。
  “为何?”印佩却轻松地问。
  “家父已请来了几个江湖上的高手名宿。”
  “好家伙,令尊定下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呢。”
  “印爷,这可不是好玩的。”
  “如果我不在午前离开……”
  “他们会在午正找你。”
  “哦!原来如此。”
  “你还是早走为妙,不然凶多吉少。”
  “有这么严重么?”
  “共来了四个人,任何一人皆比彭家兄妹高明。”
  “彭少寨主青衫客彭驹,名列四大剑客,这四个人竟然比他高明?我不信。”
  “彭少寨主固然名列四大剑客,但这仅是指江湖后起之秀中同辈份的人而言,与上一代
老一辈的人比较,四大剑客又算得了什么?”
  印佩不在意地笑问:“姑娘是专程做说客而来?”
  “不,上次你宽宏大量放了我,无以为报,因此化装易容前来示警,请相信我的诚
意。”
  印佩颇感意外,笑道:“好,谢谢你的好意,但在下不能撒手不管独自贪生逃命,姑娘
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投桃报李,姑娘总算是知道感恩的人,今后咱们思怨两消,谁也不欠谁
的。下次见面,彼此可以不再顾忌了。姑娘请回去,在下有自己的打算。廖勋兄,送客。”
  程姑娘大急,仍然不死心地劝道:“印爷,识时务者为俊杰……”
  印佩脸一沉,沉声道:“程姑娘,印某并不自命是英雄豪杰,但也不自甘菲薄,决不是
贪生怕死的贱丈夫。如果我姓印的就此撒手一去了之,日后有何面目见天下人?我还用在江
湖上闯道?谢谢你的忠告,你走吧,不然令尊的爪牙发现了你,诸多不便。”
  程姑娘摇头苦笑道:“好一个倔强的男子汉,我祝福你。”
  她黯然告辞,失望地走了。
  印佩等她走后,向廖树仁说:“廖大叔,不管有任何变化,切记不可自乱脚步,置之死
地而后生,千万不可灰心丧志。”
  廖树仁神色惨然,长叹一声道:“老朽死不足惜,连累了你……”
  印佩大笑道:“大叔这种话,留待以后再说吧,我走后,大叔仍有些少工夫休息养精蓄
锐,现在大家最好宽心养神。”
  廖树仁大惊,变色道:“印爷,你……你要走?”
  印佩点头,说:“不错,我要走。那些江湖成名高手,不会自贬身价打上门来,他们将
会邀我外出决斗。在双方胜负未定之前,他们不会命爪牙前来尊府骚扰。”
  “你要应邀?”
  “当然,我如果不去,他们便会来了。”
  “老朽也去。”
  印佩摇头道:“大叔,不是我小看你,贤父子学的是刀枪弓马,那是冲锋陷阵的玩意。
武林技艺用诡用奇,可任意施展。在兵马如潮中,个人技艺派不上多少用场,但在个人决斗
中,刀枪弓马也发挥不了威力。与金狮程彪或与九头鸟程长源父子决战,大叔你足以应付裕
如,但与幽魂于禄这些江湖凶魔交手,恐怕你接不下他三五招,去是枉然,肉包子打狗有去
无回,何苦?”
  门外急步奔人一位青衣人,呈上一封书信欠身道:“程家派人下书,请印爷过目。”
  印佩接过书信,取出信笺观看片刻,纳人怀中说:“果然不错,这是一封生死帖。”
  青衣人欠身道:“下书人等候回音,请印爷示下。”
  “告诉他,印某按时准到,不见不散死约会。”印佩泰然地说。

  …
   旧雨楼 扫描,xmwjw OCR  旧雨楼·云中岳《怜花印珮》——第 七 章 血腥复仇 
云中岳《怜花印珮》 第 七 章 血腥复仇   城西背角有一座小土山,距城约四里左右,山东面有一座香火颇旺的正化禅守,寺后有
座七级浮屠,站在城墙上便可看到塔尖,因所有人称之为塔山。
  山颠平坦,只长了些及膝茅草,据说从前是虎窝,后来建了正化禅守,从此虎迹消失。
  日正当中,时辰已到。
  草场四周松柏参天,西面林缘藏着一个绿衣女郎,是玉芙蓉彭容若,她并未离开白河。
  草场当中,坐着四人,并肩盘膝安坐不动,不住向东面正化寺方向眺望。下面有一条小
径,从正化寺向山顶蜿蜒而上。
  四个人面南坐北,左首第一人穿灰袍梳道合,中等身材,鹰目冷电四时,灰髯飘飘,是
幽魂于禄,灰脸庞勾鼻尖颔,长相不讨好,一看便知是个阴狠怪僻的人。
  第二人腹大如鼓,是个年约花甲的光头大腹胖子,膝上放着一把大蒲扇,如不是满脸横
肉毫无笑意,真像个弥勒佛。
  他是江湖上人见人怕的假如来屠成,因为他不是佛门弟子,但秃脑袋一毛不生,像个僧
人。
  第三人也是年后花甲的老人,脸上皱纹密布,留下了岁月的遗痕,脸色苍黄,满脸病
容,他是以一柄流星锤打遍天下的雷锤谷行。
  第四人是个老太婆,大名鼎鼎的母夜叉奚大娘。
  她的腰带上佩了一把短钢叉,这把叉不知饮了多少人的血,是横行江浙一带的独行女飞
贼。
  做了四十年飞贼依然两手空空,她的老伴山灵奚绍是个老风流,把她劫来的金珠全花在
酒色上了。
  她一气之下,从此不回家天涯浪迹。
  草声籁籁,印珮出现在东面的草场边缘。
  四双怪眼一直就紧盯住他,四个人不言不动。
  印珮的出现,未引起任何骚动,一个乳臭未干的江湖小辈,在四个江湖前辈的眼中,份
量太轻了。
  他在百步外打量四个老魔片刻,不动声色,先察看四周的动静,背着手泰然地四处浏
览,久久方扬声叫:“客人如约而至,主人金狮为何仍不露脸?”
  草丛中躲藏的金狮程彪长身而起,点手叫:“这边来,姓印的。”
  这家伙出现在四凶魔的身后,印珮必须向对方接近,在两丈外止步,笑道:“程彪,你
只带了四个人?”
  这句话份量甚重,分明末将四凶魔放在眼下。
  第一个无名火起的人是雷锤谷行,苍黄的脸色一变,怪眼怒张,灰须无风自摇,阴森森
地问:“小辈,你就是印三?”
  他干咳了一声,说:“不错,我叫印三。老伯是程彪请来对付小可的人?请教老伯尊姓
大名。”
  “老夫谷行,小辈,你该听说过老大的名了。”
  “抱歉,小可出道不久,所知有限。”
  “你小子好狂,是谁调教出来的弟子?听说你会醉里乾坤步,是真是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