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印珮





  一名打手抢出,大喝一声,“黑虎偷心”一拳向铁腕银刀攻去,力道千斤。
  铁腕银刀上盘手一拨,搭往大汉的脉门叫:“打吧!”“砰!”打手被撂倒在地。
  从人应声就是一脚,把曾师爷踢翻,一声虎吼,手一掀,千斤大柜应手翻覆。
  呐喊声大作,看热闹的人惶然向店外奔。
  铁腕银刀捧起一只五十斤的大酒坛,一声狂笑,奋神威向外抛,直飞出街心,在轰然大
震中,酒流了一地,酒香扑鼻。
  “抄家伙打!”从人大叫,扭断一条凳脚,猛扑挺棍伸枪冲来的六七名店伙。
  铁腕银刀不用兵刃,他的一只臂膀比铁还要坚硬,哪将这些店伙放在眼下?接住刺来的
一支花枪,信手一抖,打手狂叫着摔倒。
  他丢掉枪抢人人丛,拳打脚踢如同猛虎入羊群。
  只片刻间,整座店七零八落,店伙们躺了一地,落花流水鬼哭神号。
  满店全是酒,破坛与碎家具以及一切生财什物,一塌糊涂灾情惨重。
  店中人除了倒地叫号的人以外,腿快的人走避一空。没有可砸的了,铁腕银刀叫:“出
去,拆招牌。”
  抢出店门,一位年轻人带了十余名打手排队而入。
  从人抡起齐眉棍,便待击毁招牌。
  “住手!你们干什么?”青年人怪眼彪圆沉喝。
  铁腕银刀直逼近至八尺内,冷笑道:“你来了。”
  “你阁下……”
  “在下来找你的,你是翟彪?”
  “咱们认识?”翟彪厉声问。
  “这不是认识了么?”铁腕银刀冷冷地说。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襄阳,谷隐庄翟家的人,跺下脚天动地摇,吼一声汉水倒流。
而这两位不速之客,不但打上门来,而且指名等候翟彪,来意不问可知。
  翟彪看了店内店外的情景,心疼得要命,愤怒得像疯子,但却知道事态严重,强抑心头
愤火,怒声问:“那么,你是有意前来砸翟某的招牌么?”
  “对。”铁腕银刀干脆俐落地答。
  “咱们有过节?”
  “过去没有,目下有了。”
  “敝店的人得罪你了?”
  “少废话!一两个店伙得罪在下,算不了什么,在下不是气量小的人。”
  “那你……”
  “翟勇是你的堂兄?”
  “不错。”
  “早些天,令兄在平安酒楼,倚多为胜,强掳了一位会武的姑娘?”
  “这……”
  “人在你们谷隐庄?”
  “你为了那位……”
  “对,为她而来。”
  “你阁下是……”
  “你不要多问,借你之口,替在下给翟勇捎个口信,劳驾劳驾。”
  “这……”
  “你千万别忘了。”
  “捎什么信?你们砸了在下的酒坊,这件事咱们得先行解决。”翟彪怒叫。
  “那是你的事,暂且搁下。”
  “你……”
  “你回去告诉翟勇,叫他在明晨日出之前,带了那位姑娘,到城外鸿安老店投到,知道
么?”
  翟彪怎受得了?怒吼道:“反了!你这狗东西……”
  祸从口出,这句话骂坏了,人影一闪,“啪”一声暴响,挨了一记沉重的耳光。
  “哎……”翟彪摔倒在街上狂叫,叫声漏风,口中血水溢出,地上有几颗断落的大牙。
  众打手大惊,有人拔刀叫:“杀掉他们!”
  刀光一闪,“力劈华山”砍向铁腕银刀的脑袋。
  铁腕银刀冷哼一声,不闪不进,不退反进,闪电似的从刀下抢人对方怀中,双手托住了
对方的双臂,抬膝急攻对方的下阴要害。
  “呃……”打手叫,站不住了。
  铁腕银刀大喝一声,将打手飞掷丈外,砸向其他冲来的打手。
  从人已先一步抄出,凳腿一抢,势如疯虎般抢入人丛,晃身闪过一刀,凳腿反抽,
“噗”一声打断了一名打手的双腿,仍然勇进。
  秋风扫落叶,十余名打手叫苦连天。
  铁腕银刀走向翟彪,这位小四霸天刚爬起踉跄而逃,被他抓住背领拖倒在地,一脚踏住
冷冷地问:“阁下,记住在下的口信么?”
  “你……你们都……都得死……”翟彪含糊地厉叫。
  “哼!你狠,大爷更狠,先揪下你一只耳朵……”
  “我……我记住了。”翟彪恐惧地叫。
  “这时已晚了。”
  “哎……唷……”
  翟彪狂叫,右耳轮离体。
  铁腕银刀丢掉耳朵,冷笑道:“滚!再说一个字,挖出你的狗眼珠来。”
  翟彪心胆俱裂,连滚带爬如飞而遁。
  铁腕银刀带了从人,在众目睽睽下扬长而去。
  毒剑雷奇峰已住进鸿安老店,接到人大发雷霆:“樊叔,你怎么这么糊涂?一个大姑娘
落在他们手中,救人如救火,不杀至谷隐庄救人,却去浪费工夫找人捎信?你倒会自作主
张,什么话?”
  铁腕银刀却沉着地说:“少堡主,彭姑娘已落在他们手中三四天了,急也来不及啦!在
未摸清谷隐庄的底细之前,敌势不明贸然杀入,委实不智。属下认为他们今晚定然派高手前
来报复,咱们正好探他们的实力以定进退。在此地探实力,对咱们有利,少堡主以为然
否?”
  千手猿也劝道:“云里飞是老一辈的黑道大豪,手面阔朋友多,不可轻悔,引他出穴而
斗,咱们已操了三分胜算,少堡主千万忍耐。”
  毒剑一掌拍在八仙桌上,恨恨地说:“好,等他们来,我给他们讲理。”
  他眼中杀机怒涌,脸色铁青极为狰狞。
  三更天,城外夜市已散,街上冷清清,码头附近一片死寂,波涛拍打着河堤,这是唯一
的声浪。
  街上突传来骤急的犬吠声,三更正的更鼓声恰好传到。天空中万里无云,众星朗朗挂树
梢,有星不见月。
  一个黑影飞上了瓦面,到了东院上房的墙头。
  院子里闪出一名大汉,朗声向上叫:“朋友,有何见教?请下来谈。”
  黑影一怔,说:“哦!高明,你们知道有人来?”
  “你不是来了么?”
  “在下是传口信的。”
  “传给谁?”
  “姓左的。”
  “左爷也留下话。”
  “这……”
  “说,你们来多少,咱们接多少。”
  “咱们的人不来,免得惊俗骇世。”
  “哦!把口信传给在下好了。”
  “你作得了主?”
  “在下可以全权处理。”
  “贵姓?”
  “姓上好了。”
  “姓上?少见。”
  “咱们有人姓左姓右,自然也有人姓上姓下了。说口信吧,老兄。”
  “城西北角里余,檀溪的东岸,有座跃马坡。”
  “不错,据说是当年刘备跃马渡檀溪,逃得性命的地方。”
  “对,但真正的跃马处还在南面里余。”
  “咱们也到那儿跃马么?可惜咱们没带坐骑。”
  “请诸位前往谈谈。”
  “妙极了,咱们长上正要与你们讲理,这就走么?”
  “在下领路。”
  “请。”
  出了客店,向西进入堤根。
  黑影问:“怎么,你们只有四个人?”
  铁腕银刀走在最前面,笑道:“四个人嫌少了,你要多少?”
  “你们同船来的,不是八个人么?”
  “哦!原来你们已打听清楚了,果然灵通。”
  “另四位朋友也该来的。”
  “要谈谈用不着太多的人,对不对?”
  “谈完了立即解决,你们不全来,岂不是又得多费手脚?”黑影不满地说。
  “对,又得多费手脚,因为云里飞显然今晚并不想亲自出马,他认为用不着他出面,事
情便可解决。他不来,咱们还得去找他,确是麻烦得很。”
  之后,双方不再说话,埋头急走。
  檀溪已经干涸,名存实亡,平时仅上游的檀溪湖有水,大雨时污泥浸漫,寸步难行。
  到了一处溪边的平坡,北面是树林,南面是一座颓垣散布的废墟。
  黑影向草坡中一指,说:“敝长上在溪边相候。到了。”
  铁腕银刀呵呵笑,说:“既然到了,叫他们出来吧。”
  “请多走几步……”
  铁腕银刀却向树林叫:“林里面的朋友,出来吧,这种断后路的小埋伏,逃不过在下的
法眼,难道要请你们才出来么?”
  树林中共出来了十二个人,大踏步而来。
  南面的废墟中,也出来了八个人。
  铁腕银刀突向后叫:“请少堡主指示,属下听候吩咐。”
  五六丈外,出现毒剑雷奇峰的身影,只有他一个人,穿一身白劲装,剑负于背,出现得
十分突然,那一身白裳,在星光下同样触目。夜间穿白,委实出乎对方意料之外,也可知他
确是狂傲得可以了。
  “交给我。”他冷冷地说,向前走来。
  领路的黑影一怔,问道:“少堡主,是那一位少堡主?贵姓?”
  毒剑雷奇峰迫近,反问道:“你是领路的?”
  “是的……‘
  “你领到地头了。”
  “是的……”
  褥剑不让对方多说,接着冷叱:“那么,你先死。”
  黑影哼了一声,说:“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
  话未完,白影一闪即至。
  黑影伸手拔剑,但太迟了,毒剑已一掌削出,快速电光一闪,“噗”一声削中耳门,头
颅骨向内陷。“砰!”黑影飞跌丈外,一声未出便已了帐。
  毒剑挥手令铁腕银刀四个人退,独自上前说:“你们退,我给他们讲理。”
  铁腕银刀久随在他身边,早摸清了他的性格,他的所谓讲理,不是用嘴而是用剑,谁强
谁有理,赶忙说:“少堡主,留活口。”
  毒剑阴森森地说:“不留,谷隐庄有的是人,不怕无处找活口。”
  说完,大踏步向北面树林出来的十二个人走去。
  十二个人分为两列,整齐地大踏步接近。
  渐来渐近,五丈、四丈。三丈……在两丈外止步,领先的人独自上前叫:“朋友,咱们
谈谈……”
  毒剑雷奇峰拔剑出鞘,冷然逼进,不理睬对方的话,一步一顿,似已怒极。
  对方一怔,接着叫:“那位姑娘……”
  白影来势突然转疾,怒啸声震耳欲聋,剑光如电,剑气迸发声如虎啸龙吟,看到剑光,
剑气已经迫体。
  发话的人大骇,向侧急闪,伸手拔剑叫:“说清楚再……啊……”
  剑已刺入七坎要害,惨号声刺耳。
  毒剑雷奇峰毫无表情,一脚将尸体踹飞,白影疾闪,猛扑人群。
  一个灰衣人抢出,一剑点出叫:“朋友,你好狠……”
  “铮!”剑被震飞,人仍向前冲。
  雷奇峰冷哼一声,反手挥剑,灰衣人的脑袋突然脱颈而飞,无头的尸身仍向前冲。
  雷奇峰让过尸体,身剑合一长啸震天,扑入人群,剑光左右飞腾,疯狂地手下绝情。
  啸声惊心,剑光动魄,人影飘摇,兵刃乍合。
  白影疾射而出,远出丈外倏然停住。
  “砰!砰!”倒了两个。
  “噗噗噗……”另三个也摇晃着倒下了。
  西首的两个人同声惨号,摔倒在地尖号。
  十个人倒了七个,一冲错便要了七条命,毒剑名不虚传。他的剑并未淬毒,毒剑绰号的
由来,是指他出剑极为歹毒,剑出鞘必定杀人,不管对方是否与他有深仇大恨,剑出鞘绝不
留情。
  十二个人,只剩下三个了。
  从废墟出来的八个人,离距到十余步,急奔而至,领先的人大叫:“且慢动手……”
  一声怒啸,白影到了,剑影漫天,死神光临。
  埋伏在西面河岸旁的人,如见鬼魅般溜之大吉。
  破晓时分,有人前来收尸,二十一具尸体,用两部牛车拉走了。

  
   旧雨楼 扫描,bbmm OCR  旧雨楼·云中岳《怜花印珮》——第十四章 寻衅毁庄 
云中岳《怜花印珮》 第十四章 寻衅毁庄   红日东升,谷隐庄并未差人将程大小姐送来谈判。
  当天,谷隐庄在城内外的店铺栈房,以及与翟家狼奸的地根痞氓,被打得落花流水。
  白天没出人命,当晚,城内外共出了廿八条人命。
  次日一早,两艘船顺流下放,在谷隐山北麓江滨泊舟,十余名高手登陆,船重新上航,
至樊城镇下施等候。
  从北面的东津关渡头,向南伸来一条小径,通过谷隐山东麓,至谷隐山游山的人,皆从
陆路从东津关过渡,然后南下至紫金寺,可往南,便是谷隐寺。
  谷隐寺西麓,便是谷隐庄。庄在山麓的平坡上,下瞰山下至江边的千顷田畴,居高临
下,气象恢宏,有二十余栋楼房,四周果园围绕,外围更有土寨墙,经常有人昼夜不断地巡
逻放哨,不许外人接近,误闯附近的田地山林,很可能丢掉老命,庄中养食了一群异种猎
犬,不分昼夜,外人决难接近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