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船
因之,他不再犹豫,身形高拔腾飞而起,投向花园!
就在他疾箭般拔起身形,投射入园的当儿,不知由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扬喝,道:“站住,否则你就要受伤了!”
这人身形已然到了空中,闻言业难停步,再说,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听这一套,因之反而加快了三分!
于是他投进了花园之中,并且立刻将身躯贴向一株树干之后,适时,那“雷霆楼”中,传出话声道:“什么事?”
适才那扬喝着令黑影停步的人,仍在暗处答道:“回萧爷的话,有人潜进了本堡,在外堡时已被发觉,因萧爷有令,不必拦阻,才放他进来。”
“岂料他却不自量力,由外堡而骨堡,今竟企图一探心堡的‘雷霆楼’,小的奉有堡主严谕……”
话声未已,楼中声音又起,道:“来的,这位不速之客,正是今夜我要等的人,吩咐‘灯使’撑起‘引路灯’,迎接‘伍魔主’的大驾!”
投入园中,隐身树干后面的夜行人,藏不住了!
暗自摇摇头,现在他深服这“雷家堡”的严紧了!
于是他坦步而出,扬声说道:“在下擅闯贵堡,虽旨在一试贵堡声威,然亦与武林道义相悖,愿负荆请罪于萧大侠台前!”
原来这夜入雷家堡的不速客,却正是万魔之王的伍仇。
伍仇话刚说完,答话之声已到,道:“小可恭候侠驾已很久了,请恕未曾远迎之罪!”
话声中,人影已现,灯光亦出,伍仇面前多了一人!
伍仇注目处,心头一动,暗忖道:“果然是他!”
思忖着,礼却不失,拱手道:“前在荒郊小道,虽只匆匆一会,但萧大侠那‘石破天惊’之一招,却已令区区永难忘怀!”
“当时,萧大侠虽未示下尊名,但区区业已断定,纵目当代武林,除萧大侠外,实罕见身怀这般功力的人物!”
“因之识荆之心,胜过一切,今夜于堡外台上,复未见庐山,故而始有此冒昧相访之举,尚望原宥。”
萧梦梅微笑着说道:“伍魔主既不见弃,请楼中相谈如何?”
伍仇道:“此固区区之所愿,不敢请耳!”
萧梦梅又是一笑,随即肃客。
※※ ※※ ※※
是“雷霆楼”中的古雅客室,萧梦梅与伍仇浅饮共话!
四样佳肴,两壶美酒,自饮自斟着。
杯酒落入肚肠,伍仇先开了口。
他面带着笑容,道:“萧大侠……”
话才起了头,已被萧梦梅打断,道:“伍兄贵庚?”
伍仇哈哈一笑,道:“好好,咱们莫序年龄,互称为兄如何?”
萧梦梅也朗朗笑道:“就不能再接近些?”
伍仇道:“能,等过了明朝吧!”
明朝是“争盟”之日,萧梦梅自然懂得个中道理。
于是萧梦梅喟吁一声,道:“在下并无志得盟主之心!”
伍仇正色道:“区区适才话还没有说完,等过了明朝,我们也许亲近到胜如同胞,但或者会变成死敌!”
萧梦梅剑眉一皱,道:“何故?”
伍仇微笑着先喝了一口美酒,道:“萧兄试猜!”
萧梦梅道:“难,区区一个武林盟主,决非成仇之因!”
伍仇哈哈笑道:“姑不论未来是敌是友,只听这个论调,萧兄却已是区区的唯一知己了!”
萧梦梅也喝了口酒,道:“在下实在百思不明,你我双方有何难解的纠葛?!”
伍仇道:“说来话长!”
萧梦梅道:“设若伍兄有意,何不作促膝竟夜之谈?”
伍仇哦了一声道:“明朝之会呢?”
萧梦梅温文一笑,道:“在下深信,去了个我,再走了个你,还有别人!”
伍仇剑眉一挑,道:“萧兄之意,是说宁可放弃盟主之争,而愿与区区作竟夜促膝之谈?抑或是早已另有了安排?”
萧梦梅道:“争盟事,本非所愿,能与伍兄促膝相谈,余何足论!”
伍仇双目突射寒光,道:“萧兄之言当真?”
萧梦梅正色道:“在下不敢相欺!”
伍仇道:“争盟之战,倘你我放弃,雷堡主即无敌手了!”
萧梦梅道:“若伍兄慨诺夜谈事,在下当请十弟兄尽皆放弃!”
伍仇霍地站起,道:“萧兄,你……你……”
萧梦梅肃问道:“心违此言,天地厌之!”
伍仇倏然止步,双手抓住了萧梦梅的两臂,道:“仁者君,义者君,伍仇服了!”
萧梦梅还握伍仇,道:“勇者伍兄也!”
两个人同时相视,不由俱皆开朗的大笑起来!
重入座,再添酒,伍仇举杯扬声道:“萧兄请干了这一杯,我有话说!”
萧梦梅仰颈而干,道:“设有难处,小弟不问!”
伍仇一笑道:“萧兄会错意了,我要说的是,今天只谈到四更,明朝仍请参与争盟之战,萧兄肯否?”
萧梦梅道:“设乃伍兄之愿,小弟遵命!”
伍仇颔首道:“好,此事就一言定局了?”
萧梦梅道:“当守信约!”
伍仇又道:“再有请者,今夜不谈到纠葛之事,萧兄能否慨诺?”
萧梦梅道:“此亦伍兄所望?”
伍仇道:“固愿,惟应得萧兄金诺!”
萧梦梅含笑道:“好,但不知谈些什么……”
伍仇接口道:“小弟想拜问萧兄几件事情!”
萧梦梅道:“知者,小弟当言而尽!”
伍仇道:“如此则感甚!”
他话锋一顿,又道:“听说贵兄弟十位中,也有位姓伍的朋友?”
萧梦梅道:“不错,是伍重远兄!”
伍仇道:“和小弟同姓,立人右旁一个五字的伍?”
萧梦梅颔首道:“正是,伍兄莫非……”
伍仇已接了口,道:“又据人说,贵兄弟皆昔日‘十君子’之后代,可是?”
萧梦梅道:“不错!”
伍仇道:“怎有两位姓过的?”
萧梦梅道:“这有段内情!”
伍仇道:“能讲一讲听吗?”
萧梦梅颔首道:“当然能!”
接着,他把所知往昔十君子结盟事,说出,然后谈到“卜”氏暗算自己父母,及后来改姓为“艾”等情!
最后说及,过女侠如何被掳为“卜”氏义女,又如何解破当年之事,而至“卜”氏隐身他乡,但却没有说明,自己习武经过等等。
伍仇点头道:“萧兄是因‘卜’氏无子,而以过女侠相代了?”
萧梦梅道:“不错,这样正是十人之数!”
伍仇道:“那伍重远是昔日‘伍二侠’的公子了?”
萧梦梅摇头道:“重远兄是伍二叔的侄儿!”
伍仇皱眉道:“莫非二侠也无子女?”
萧梦梅喟叹一声,道:“也许有,但苦无觅处!”
伍仇道:“说的也是,天涯海角,要找一个人是太难了!”
他说到此处,话锋停下,突然问道:“伍二侠如今何在?”
萧梦梅心头一动,道:“伍兄问及此事,不知……”
伍仇立即接口道:“随便问问就是。”
话锋一转,又道:“萧兄可曾发现‘黑石船’的所在?”
萧梦梅闻言,心头又是一动,道:“若伍兄知道,盼能示下。”
这种答复方法,非但表示出自己如今尚不知道黑石船下落外,并另有询问对方的双重用意。
伍仇摇头道:“小弟自出江湖,就有访觅此船的心志,惜无所得。”
萧梦梅微然含笑,借此机会问道:“伍兄似乎行道江湖不久吧?”
伍仇道:“仅一年不足!”
萧梦梅道:“伍兄曾经声明,今夜避免谈及小弟与伍兄纠葛之事,我们谈到现在,小弟可有违背过这个约定的话吗?”
伍仇摇头道:“没有。”
萧梦梅道:“设与纠葛无关事,小弟可能拜问而得伍兄答复?”
伍仇一笑道:“这也算‘来而不往非礼’了?”
萧梦梅道:“伍兄要是有这样想法,小弟不问就是。”
伍仇摆手道:“一句笑谈,萧兄不要当真,有话请讲吧。”
萧梦梅道:“小弟是想请问,伍兄的师承门户。”
伍仇闻言微微一愣,似是根本没有想到,萧梦梅会突然提及这个问题。
但他在微愣之下,却立刻有了答辞,道:“小弟说出真情之后,萧兄能信?”
萧梦梅道:“只有傻子,才不信真情?!”
伍仇一笑道:“小弟没有师承,也没有门户!”
萧梦梅道:“可是巧得某一机缘,而依之自修而成?”
伍仇心头一凛,道:“正是,萧兄怎会知晓此事的?!”
萧梦梅道:“想当然罢了。”
话声微顿,又道:“伍兄虽是偶获机缘,自修武功,但总要有位行家在旁指点才行,否则断无今日的成就,这位行家……”
伍仇心中又是一凛,接口道:“说来萧兄或不能信,是家慈!”
萧梦梅肃色道:“原来令堂是位武林前辈!”
伍仇一笑道:“若萧兄再问问家慈的姓名,岂不一切迎刃而解?”
萧梦梅脸色微微一红,原来他正有此意,不料话还没有问出口来,已被伍仇猜到而直接说出。
萧梦梅生性仁厚,待人忠诚,如今伍仇已经明说出口,他就不好意思再询问这件事了。
于是他沉默了刹那,道:“不瞒伍兄说,小弟本是有心要问这句话的,现在经伍兄指出之后,小弟到不好意思再问了。”
伍仇道:“家慈姓史,萧兄这该满意了吧?”
萧梦梅并没有满意,他仍然不知道武林中有哪位史姓女侠,当然,若伍仇能提及乃母家族方面,则萧梦梅必有所得。
萧梦梅虽然并没有满意,但脸却仍然红了红。
伍仇一笑道:“萧兄不必为谋解你我纠葛事,再作努力了!”
萧梦梅诚挚地说道:“小弟明知伍兄绝非别具心肠之人,若被迫仍须与伍兄为敌,而不知为敌之由,则小弟深觉悲恨!”
伍仇慨然道:“今夜之会,诚天意也,有此把晤,小弟敌意消了不少!”
萧梦梅却喟然一叹道:“伍兄应是小弟同行之人,今竟为敌,实令人恨!”
他一连提到两个“恨”字,是“恨”他自己的无能无德,不足以感他人,而并非恨怨别人!
伍仇深解其意,对萧梦梅更有了认识和好感!
因之,伍仇也诚挚地说道:“仇恨有时故然越久越深,但有时也会渐渐冲淡的。”
萧梦梅剑眉展开,道:“何时,小弟要等到何时?”
伍仇道:“不久之将来!”
萧梦梅微喟一声,道:“愿即明朝!”
伍仇目光向萧梦梅身上一扫,似是别有用意地说道:“怕没有那么快。”
萧梦梅也回望了伍仇一眼,道:“小弟是盼望着越早越好。”
伍仇突然话锋话题一变道:“小弟也许不会参与明天的争盟之战了!”
萧梦梅微感意外,道:“这为什么?”
伍仇瞥望着萧梦梅道:“要是参与的话,最后必将是小弟与萧兄相搏!”
萧梦梅开朗的笑着,道:“小弟保证,不会这样!”
伍仇肃色道:“萧兄之意,小弟业已猜到,就因为如此,所以小弟必须放弃,否则在纠葛未了前,而身受萧兄重情……”
萧梦梅中途插口道:“伍兄你错了,小弟本来志不在此,如伍兄愿为武林分忧,此正武林之福,何受小弟重情之有?”
“况盟主者,实无一利,并须能吃得艰苦,任劳而任怨,若无卓绝之功力,坚毅不拔之心志……”
伍仇适时接话道:“萧兄可是要给小弟加上个枷?”
萧梦梅正色道:“这又不然了,若盟主得人若伍兄者,最后武林,则有风平浪静之望,设盟主为邪恶之徒,则大乱生矣……”
伍仇接口道:“任凭萧兄如何说,小弟之念已决!”
萧梦梅直接地问道:“伍兄可是决定,明朝不参与争盟之战了?”
伍仇道:“不错!”
萧梦梅道:“据小弟所知,伍兄本是存着要与小弟一战之志!”
伍仇道:“不错,今已作罢?”
萧梦梅哦了一声,道:“是否也暗示着,伍兄与小弟之间纠葛,业已完了?”
伍仇一愣,道:“凭心说,小弟实已不愿再谈纠葛事,不过……”
萧梦梅道:“不过什么?”
伍仇慨叹一声道:“不过家慈怕难同意!”
这次却真的说傻了萧梦梅,他木愣久久,才道:“伍兄,难道这纠葛事,与令堂大人有关?”
伍仇道:“小弟可以多告诉萧兄点事,小弟之行动,皆为家母所示谕,自然真有纠葛存于心怀的,也是家慈!”
萧梦梅摇头瞠然道:“这怎么会?怎么会呢?!”
伍仇道:“小弟再多透露一句,纠葛并非针对萧兄十兄弟!”
萧梦梅讶然而愕诧地说道:“太奇怪了!也太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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