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记





  法醒礼貌而退,弘皙则临行时仍瞄青逸飞一眼,目光终泛邪,但一闪即逝。
  青逸飞顿觉恶心,不理他,等两人退去后,急忙奔往心上人,急道:“斗得如何?”平分秋色,还是未沾上边?”
  左仲仪苦笑:“怎未沾上边,这老狐狸功不可测,差点被他震得吐血重伤,瞧我的手。”右手抬起,始终握着拳头。
  青逸飞道:“拳头顶硬啊!”
  左仲仪苦笑道:“打不开!”
  青逸飞诧楞:“当真?”抓过手,想将手指一根一根扳开。
  左仲仪急道:“劲道小些,免得断去,那家伙震僵我拳头,还好挡了下来,否则整条手臂恐被废了。”
  青逸飞嗔道:“明知他武功厉害,还跟他比。”
  左仲仪苦笑:“没办法,不比,他不肯走。”手指已被扳开,且经揉搓,舒服许多。
  青逸飞道:“到底是啥功夫,这么厉害?你能接下他几招?”
  左仲仪道:“佛门硬功夫,当然厉害。至于能接几招,我也没把握。又如烈九蛟,卯起劲来斗,不到十招就完了。”
  青逸飞道:“他比起烈九蛟,谁厉害?”
  左仲仪道:“各有千秋,不过烈九蛟功力应更胜一筹,光比年龄也赢他。”
  青逸飞稍安心,毕竟斗烈九蛟能活命回来,法醒大概也要不了他的命。道:“不知两个笑面虎耍何心机?竟然跑到圣帮道歉,还下跪!”
  左仲仪笑道:“我也摸不着头绪。”
  青逸飞道:“难道他们改变策赂,想拉拢圣帮?”
  左仲仪道:“他们拉拢的不只是我,连李卫、弘历也要拉拢,否则怎急着要去见他们。”
  青逸飞道:“这就奇了,弘皙和弘历分明死对头,怎凑在一起?”
  忽见柳碧玑溜出来,斩金截铁说道:“法醒不是好东西,当年他护持废太子允乃时,且常暗杀康熙皇,当时未出家,外号“笑里藏刀”,本名为卓不全,现在竟然摇身一变为法醒,看得了妖邪佛法,海宁圣爷曾特别指示要防此人。活该他来圣帮,我一眼邓看出他那副假耳朵,上头光,下耳利用锤子拉长,剃了光头也难掩饰。”
  左仲仪道:“姥姥既对他甚为了解,可知他到江南有何目的?”
  柳碧玑道:“定是大阴谋,否则他不会亲自出马,且跟帝位有关。上次辅佐废太子失败,现必顾全力护持弘皙登基。”
  青逸飞道:“那会是去暗算弘历?”
  柳碧现道:“若要暗算,则不可能去拜访、认罪。在我看来,他在缓和情势,然后伺机而动。”
  左仲仪道:“再动也是弘历,得护着他才行。”
  柳碧玑道:“还有圣帮,否则他毋需来拜访,别忘了,他以前外号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诡计特多,不得不防。”
  左仲仪笑道:“多谢姥姥忠告。”
  柳碧玑自得一笑:“老归老,还是有利用价值!”心念转处:“派个人日夜查他,总得弄个水落石出。”
  左仲仪当然知晓她指的是谁,当下应允,道别两人,迳自寻找丁幻去了。
  青逸飞担心道:“如此厉害对手,竟把圣帮当目标,实叫人防不胜防。”
  柳碧玑道:“放心!你那个圣爷郎君,他可具备了左家优良传统,就是有一股无入能及拼劲,整不倒、打不死,我管他叫不死金刚,任谁惹了他,准吃不了兜着走!”
  青逸飞干笑:“和姥姥谈话,总让人信心十足。”
  柳碧玑挽着她,往后院行去,爱若女儿道:“你可跟我一样,年轻时既漂亮又聪明,所以才会选入圣帮,当然你好一点,当了帐房,我却是当了丫头,但都是一样替圣爷办事者,年轻时我亦甚多人追,却都不中意,但中意圣爷又不敢开口,所以误了青春数十年,现在想来实是后悔,故姥姥劝你,该下手即下手,管他是谁,也不必负担太多,就像刘光霞和弘历,为了他们而放弃自己幸福,后果即若我老太婆,虚度青春,后悔莫及,现在想好好谈场刻骨铭心的恋爱,恐也得来世了!”
  青逸飞感觉出姥姥心中之悔之无奈,“虚度青春”四字如利刀捅心,实不敢想象年迈时会像姥姥如此孤苦伶仃。揪紧姥姥茧手:“我懂!”
  柳碧玑笑道:“那就好,女人青春只有一回,空磋陀有何意思。”两眼已含泪,这却是一生不懂抉择换来代价。
  青逸飞顿觉全身冰寒。
  …
  疯马武侠 扫校 
 
 
  
第十七章  王 亲
 
  左仲仪甚快于刘吞金地盘挤沙丁鱼之漕船上找到了丁幻。丁幻暗中派来监视刘吞金状况。对圣爷亲自前来,吓了一跳,贼脑袋缩了又缩,干笑道:“不是说好不聚头吗?”
  前次让李卫逮去,差点掉头一事,让他刻骨铭心,为避免嫌疑,双方暂不见面为佳,如今圣爷却破了戒,让他觉得意外。
  左仲仪笑道:“弘皙突然变善良,还向我下跪,一切又变得莫名其妙,所以你也可以莫名其妙再跟我联络了。”
  丁幻搔搔头:“听了也是若名其妙,那就莫名其妙随缘啦!”奴才式腻笑着,让人瞧来窝心。
  左仲仪忍不住搔他脑袋:“若非你对扒私秘有兴趣,我倒不忍让你东险西混,咱可是共同苦过来,少了你怎么办?”
  丁幻干笑道:“爷能疼就好啦,丁幻死而无憾!”
  左仲仪笑着,拿出烧刀子烈酒:“记得去年冬夜在北京城,咱竟然输个精光,只剩这罐酒,你一口,我一口地抢着喝。”
  丁幻笑道:“记得啊!你得让我一支手。”话未说完,登时抢去,左仲仪未耍功夫,全凭身手闪躲,两人挣得面红耳赤,甚至扭打一团,终把烈酒给喝个精光,双双倒向天,舒爽已极。
  左仲仪道:“若非任了圣爷,责任在身,我倒怀念当年纵横天下日子,无掏无束,想干啥就干啥,还可以偷窥后妃洗澡!”
  丁幻呵呵笑道:“别乱说,会掉头的,呵呵!活该她们跑到我们的温泉,也怪不得我们啦,以后不知是否仍有爽日子?”
  左仲仪道:“等圣帮安定后,咱固定每年抽出春夏或秋冬两季,流落风尘。”
  两人天南地北聊得起兴,难得放松自己。直到另有漕船经过,丁幻突地警觉,恢复正常窥探,随又摇头:“不是刘吞金的船。”
  左仲仪亦恢复镇定,问道:“他们全数失踪?”
  丁幻道:“剩下不多,我后来扮成他们失散多年的手下,前去探消息,才知刘吞金躲到苏州去了。”
  左仲仪道:“苏州也是大城,油水不少。”
  丁幻道:“不过对方似仍不谅解圣爷您,他不断替刘光霞找对象,却未配对成功。”
  左仲仪轻叹:“是我辜负了她!”
  丁幻道:“我也有责任,乱签卖身契。”
  左仲仪甩甩手,爽声道:“不提这些,改天再去拜访就是,这个结迟早总得解开,你先去的打探弘哲和法醒,这两个家伙竟然一反常态,四处去向人家道歉,还向我下跪,其中必有问题!”遂将经过说一遍。
  丁幻道:“照此看来,确有问题,是该查明……”
  左仲仪道:“小心法醒,他功力已通玄,且在我之上,我跟他对了一掌,拳头差点震碎,你只能远处查察,免道不测。”
  丁幻额首道:“我会小心!又如对付烈九蛟一样……”想及什么,问道:“你说他以前叫“笑里藏刀”卓不全?”
  左仲仪道:“没错!姥姥一眼即看穿。”
  丁幻道:“有了名字,就能摸透他的底……”
  左仲仪道:“暂且毋需把个人摸清楚,仍以查出他们目的为何,那是首要者。”
  丁幻道:“懂了。”
  左仲仪笑道:“还有,喝酒别办事,准你休息半天。”
  丁幻于笑道:“遵命!”
  两人相视而笑,真情尽在不言中。
  法醒和弘皙已往总督府行去。
  对于方才和左仲仪比功夫,弘皙兴致仍浓:“师父,你这一掌,谁赢谁输,我怎看不出来?”
  法醒笑道:“当然是为师赢他,不过他是我所碰到武功最高一个。”
  弘皙道:“有多高?”
  法醒笑道:“一派宗师之界总有,武功札实,动作灵巧,竟能以拳代掌,占了不少便宜,否则以掌代掌,准吃苦头!”
  弘皙道:“那又如何,手下败将,不足惧,你想达此境界,跟为师苦练亦可!”深深吐气,藉以调理波动内息。
  弘皙道:“那要下多少苦功?倒不如师父佑我来得实在。”
  法醒笑道:“既要如此,那就安心当你的太子爷吧!不过届时在总督府时,能少说太子爷三字即少说。”
  弘哲道:“知道了!”
  法醒忽见一位年约六十之举杖老妇行来,灵机一动,道:“快去扶她!”暗中用劲震击拐杖,老妇打跌,唉呃惊叫欲扑地面。
  弘皙原是瞧着老妇完好如初,不清楚师父喊话意思,谁知话方喊完,老妇即出状况,暗诧:“莫非师父能未卜先知?”并未发现用劲击拐一事。在极力表现勤政爱民下,终快步扶去,急道:“老婆婆您可伤着?”
  老妇惊魂甫定,感谢连连,由于弘皙穿得锦褂,并非蟒袍,老妇不知是位亲王。
  法醒则凑上前笑道:“你好福气,理亲王扶着你呢!”
  姥妇诧道:“理亲王?王爷么?”弘皙含笑以对。老妇骇极,又要下跪拜礼,弘皙急忙扶住,笑道:“毋需如此,你能平安就好了!”老妇欣喜而笑,拜礼不断,弘皙这才彬彬有礼而去。老妇怎知作假,一劲儿猛点头,直道好亲王好亲王,闻着手,竟有亲王味道,走的虚荣不少。
  一路上弘皙又助得一名八岁小女孩,以及一名乞丐,皆博得好亲王名声,消息总得传开,弘皙将渐受欢迎。
  法醒笑道:“就是如此,亲民近民,总获支持。”
  弘哲笑得爽心:“果然好招,对付青逸飞恐也管用吧?”
  法醒笑道:“任准皆管用。放心,她迟早是你的。”
  想及美人,弘皙笑不绝口。
  总督府已近,法醒道:“现在先对付李卫这干人吧!”
  弘哲道:“是极!”将放浪姿态收回,装出谦卑有礼姿态,行径总督府,拜礼道:“我是弘皙,能否拜见李总督和宝亲王、和亲王?”
  守卫道:“弘皙?”一时想不起对方是谁,忽见其锦褂珍贵,再一亿及,骇然道:“理亲王?”就要下跪,弘皙扶着他,笑道:“不必跪礼,烦请通知。”
  守卫掉命似地快速奔去,直喊着:“理亲王来啦!理亲王来啦!”剩余卫兵岂敢挡路,赶忙迎于公堂上,弘皙始终不坐,法醒含笑而立。
  不到几分钟,李卫、宝亲王诧然赶来,不知理亲王突地造访,所为何来,冷断天则暗中护守外侧,免遭意外。
  公堂上双方相见,李卫乍见法醒,更形诧讶,连此高僧皆出动,登时想行大礼,弘哲急道:“总督毋需如此,我是来道歉的。”
  李卫诧道:“道歉?”
  弘历亦觉不可思议,一向跋戾之人也懂得道歉然弘皙当真拱手行大礼:“昔日冒犯,皆时我知所致,尚请总督,宝亲王见谅。”
  如此怪异行径,弄得两人不知所措。
  法醒笑道:“理亲王经我晓以大义后,终知错,特地前来道歉,两位应知他的诚心。”
  李卫从怔诧中醒来,已较恢复镇定,笑道:“知错能改当然好,实是大清之福,理亲王请上座。
  弘皙道:“不敢,公堂上实是憋扭,可否到内院较无拘束,且我也想见和亲王,总是自家兄弟。”
  李卫笑道:“有何不可!”
  终引路,带往后院“千秋阁”伺客,弘皙始终不肯坐主位,故两排面对面而坐,闲话家常之际,弘皙总是歉意连连。
  李卫总觉虚情侣意居多,暗讨方莫非想讨好自己,也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然秘诏早送出去,此忙可帮不了,虚与委蛇即是。
  弘历亦觉弘皙突转变,虽是歉意连连,却诚意不足,作态罢了,然其若不闹事,总也对大清皇室顾着面子,应着他便是,故仍以礼待之。
  至于法醒则不断流连于弘历,揣想着这位头号敌人,迟早要扳倒他,遂笑道:“皇上封你为宝亲王,看是预定传帝位予你了。”
  弘历急道:“不敢,理亲王才是太子,他且有秘诏为证。”
  弘皙道:“我怎有资格接帝位,得把秘诏退予皇阿玛,还是由你来接最为恰当。”
  弘历仍客气推辞,外头忽有声音传来,冷道:“谁也接不了,大清江山,非我莫属!”
  一脸骄抗傲岸之和亲王已步入厅堂,身着华贵金褐色褂袍,俨然九五之尊,道:“弘皙你是废太子允乃一族,早已过气,哪有资格接帝位。至于弘历,你本姓陈,乃汉女私生子,怎可统治大清江山,别妄想啦!”
  弘历闻言锥心直凿,此乃他永远心中的痛,传言自己乃海宁陈家小姐所生,虽皇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