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舞神州





  张老头笑道:“你就别问了,怎么样,你能不能开?”
  文老太太嘻嘻笑道:“你还真算找对了人,这天底下,大概只有我和匡夫人两个人会……”说着她伸出手来,道:“……拿过来,叫我看看!”
  张老头略一犹豫,道:“还是在我手上吧!”
  文老太桀桀笑道:“你还怕我拿走,是怎么着?”
  张老头想了想,道:“好吧,你可要仔细,别摔坏了!”
  文老太一面站起来,双手接过了翡翠梨,她把它拿到了灯光之下,仔细瞧了瞧。
  张老头就站在她身后,问道:“怎么?不错吧?”
  文老太点头道:“一点儿没错!”
  张老头不由狂喜,道:“弄开它!”
  文老太回头笑道:“财神爷,这玩艺可不能急咧,里面可是有炸药,弄不好,我这条老命……”
  这说话,倒是和翠娘白姗一模一样。
  张老头不由愈加深信不疑,他点了点头道:“那你可要小心呀!”
  文老太嘻嘻一笑道:“你闪开点灯光儿,我眼花!”
  张老头就向后退了几步。
  文老太拿着梨道:“我得把东西找出来!”说着就向房中一个大木框走去。
  张老头大声道:“喂,你上哪去?不要动!”
  文老太回过身来道:“没有东西,让我怎么开呢?”
  张老头走过来,说道:“你要什么东西?”
  文老大笑道:“要细薄的青铜制钱三个,冷水一碗!”
  张老头一笑道:“我当什么要紧的东西呢?这个简单,我有!”说着由他身上掏出了三枚金钱镖来,笑道:“你看这行不行?”
  老婆婆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道:“行!冷水呢?”
  张老头一笑道:“冷水还不容易?”他顺手把一杯冷茶端起来道:“这不就行了!”
  文老太接过茶来,呵呵笑道:“财神爷,你最好退到门口去,万一要是炸着了你……”
  张老头紧张地道:“你要仔细,可不能弄炸了!”
  文老太随口道:“我知道!”
  张老头眼珠一转,已把这房中情形看清了。
  窗户是和门在一边的,是这间房子两个唯一的出口。
  换句话说,他只要站在门口,也就毫无问题的,可以控制着窗户,如此一来,就算这老婆子起了盗心,也是插翅难逃!
  有了这种心理,他就大方地退到了门前。
  文老太一只手拿着翡翠梨,一手端着凉水。
  她抖颤颤地道:“劳驾!你能把灯端着么?”
  张老头说道:“行!”
  他就走过去端灯。
  忽听得“噗!”地一声,文老太口中的凉水,这时竟喷了出来。
  那盏灯,立刻就熄灭了。
  室内立刻一暗,张老头怔了一下道:“老太,这是怎么一回事?你……”
  才说到此,那文老太一声叱喝道:“打!”
  当空“哧”的一声,三枚金钱镖,破空而来,直向着张老头上中下三路打来——就是张老头给她的三枚制钱。
  那老头儿到这时才知道是上当了。
  他大吼了一声,身子“霍”地向后一倒,三枚金钱镖走空,擦面而过。
  张老头一声怒叱道:“老乞婆,还我的东西!”
  他猛地一抖双掌,用“挂山运掌”的掌力,直向室内打去。
  可是掌风过处,这间房子都震得动了起来,却没有听见那老太婆任何回音!
  张老头四处一望,黑混混地,哪里还有文老婆婆的踪影?他不由大吃了一惊,整个头“轰”了一声!
  他狂吼道:“好呀——”
  当时由身上摸出了火折子,就空一晃,火光立现。
  他在室内到处找了一遍,哪有文老太的影子。
  只气得他咬牙切齿,重重地跺了一下脚道:“完了,想不到我徐雷终日打雁,今天却是叫雁啄了眼了。”
  想着弯下腰,看看床下,也无人影。
  他怔了一下道:“怪哉!莫非她是鬼不成?”
  想着见眼前一个大柜,靠墙而立,他点了点头,冷冷一笑,道:“老鬼,你跑不了的!”
  说着,飞起一脚,“叭”一声,已把柜门踹开。
  柜门这一踹开,立时他就呆住了。
  原来柜门之内的墙上,竟先挖了一个大窟窿,那文老太,早已由此逃之夭夭。
  短命无常徐雷气得怪叫了一声,差一点儿昏了过去。
  他收起了火折子,矮下身子,也窜了进去。
  人跳出去,竟到了室外,来至院中。
  只见那破洞之处,放了一些树枝作为掩饰,徐雷这时脸都气青了,他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脚,骂了一句极难听的话。
  偏巧那个伙计刘二呆子,这时正跑过来道:“老客,怎么回事?”
  徐雷不由大怒,当胸一把抓住了他,厉声道:“鬼崽子,你做的好事。”
  说着用力往下一按,刘二呆子“扑通”一声就坐了下来,吓得他大叫道:“爷爷饶命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雷这时又怒、又气、又懊悔,他真有些站不住了。
  当时摇晃了一下头,厉声道:“王八儿,你说,那老婆婆藏到哪去了?说一句瞎话,我活劈了你!”
  刘二呆子吓得直磕头道:“爷爷,饶命呀,我真不知道……我……”
  徐雷气得跺了一下脚,他顺手一掌,只听得“叭”一声。
  这可真叫做冤枉,这刘二呆子只觉得眼前一黑,“啊唷”了一声,顿时就缩在地上不再动了。
  “短命无常”徐雷,用很快的速度,在这老爷客栈里,四下走了一转。
  他确信,那老婆婆不会藏在这里。
  只是现在,再要去找寻这个人,老实说,已实在是太晚了。
  他真想哭,上了这么一个大当,却是无从发泄。
  想不到,到了手十拿九稳的东西,竟会又如此地失去了。
  偏偏这件事,他只能当是吃了个哑巴亏,还不能对外嚷嚷,因为这翡翠梨在自己手里他始终瞒着任何人,此刻自然无法再说失去的话了。
  可是,这件事深深烙在他内心。
  他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他知道,这是白姗母女有意布置好了的一个陷阱,故意诱使自己前来上当。
  想不到自己聪明一世竟然糊涂一时。
  “好!白姗,这个梁子我们接上了,我如不讨回失物,不置你母女于死地誓不为人!”
  想着他怒气冲冲地,跨上了他的马。
  却不知这马才走了百十步,就喘成一气,走不动了。
  徐雷跳下马一看,原来那马腹上的肚带子,竟是被人给割断了。
  这不用说,必定又是那老婆婆,临去时动的手脚。
  “短命无常”徐雷,发了嘿嘿一片冷笑,当时真恨不能一掌把马头打碎。
  可是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呢?
  他只好忍着气,牵着这匹马慢慢地向回走去。
  他一路走,一路回想着,那个叫文素姬的老婆婆的样子,可是他越是想,越是想不出一个具体形象来!
  因为他所看的,是那么少,那么模糊不清。
  试想,一人瞎了一只眼,上面帽子遮眉,下面又围着口鼻的人,你能够看清楚她是个什么长相么?
  徐雷不禁直冒冷汗,他翻遍了回忆,却也是想不出来,江湖之中竟会有这么一个人物。
  其实,他哪里又知道,文素姬这么一个人,也是虚无而不存在的! 
 


 



 

   
第九章 机智巧夺翡翠梨 
 
  大胜关西边,有一座鼓楼。
  这时候,楼内正有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在来回地走着。
  他二人不时的,推开窗子,向外张望着。忽然,一阵马蹄之声,划破了沉寂。
  少年立时面色喜道:“妈回来了!”
  那个少女忙跑下楼,推开了门,一个一身黑衣的老太太催马而进。
  她由马上跳下来道:“快关上门!”
  少女依言而为,回头道:“怎么样,妈,成功没有?”
  老太太——文老太太,一笑道:“真妙!”她说着话,腰也直了,嗓子也不哑了;而且从声音里听起来,哪里像是一个病弱的老太太?只见她用手向头上一抓,已把戴在头上的帽子抓了下来,微微摇头,落下了满头秀发;然后她把围在脖子上的围脖,向外一拉,现出了她白润的颈项和红红小嘴。
  立刻现出她本来面目——翠娘白姗!
  那一双少年男女,也正是她的心爱子女,黑羽匡长青和匡芷苓。他二人间得母亲成功而回,都不禁高兴得跳了起来。
  翠娘白姗陆续脱下身上的外衣,现出了她的葱绿色对襟袄和酱色的风裙。
  她足下一双小脚,不过是踩着的一对木跷。
  一切都恢复本来面目之后,她才笑嘻嘻道:“徐雷那老头儿,果真是中计上当了!”
  说着她从身上拿出了红布包着的那包金子,道:“此去天涯,我们不愁没有路费了!”
  匡长青和匡芷苓详细追问,白姗略说了一个大概,兄妹二人不禁笑得直不起腰来!
  白姗却告诫他二人道:“你们也不要太高兴了,现在虽然翡翠梨到了我们手中,可是却更不能大意!”
  匡芷苓立刻道:“我们何不就去日月岛?”
  白姗摇头道:“傻丫头,你急什么?我想那徐雷,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他是决不会甘心的!”想到此,微微皱了一下眉道:“他必定会来找我们麻烦的!”
  黑羽匡长青鼻中哼了一声,道:“我们莫非就怕了他不成?依我说不如……”说到此,他见娘亲脸色不善,就把说到口边的话忍住了。
  白姗冷冷地道:“你要是这么做,我们迟早都要失败的,青儿,你的个性太强了!”
  匡长青剑眉微扬道:“可是,敌人如果找上门来,我们也不理么?”
  白姗冷笑道:“从今天起,我们给他来一个避不见面,如此一来,可以省却许多的麻烦!”
  匡芷苓皱眉道:“可是‘阴风叟’岳桐马上要来了,我们不是同他合伙么?”
  白姗笑着摇头道:“我们才不跟他一伙呢!他是无恶不为的强盗,可是我们,却是良善人家,怎能同他为伍?”她顿了一下,接下去道:“我们所以要来的目的,无非是找回这件东西,现在东西已到手,我们就不要再多事了!”
  匡长青却不以为然,道:“如此一来,岳桐岂不要笑我们失信无能?”
  白姗叹了一声道:“青儿,你这句话,固然也不错,可是你莫非忘了,那个老和尚对你所说的话了?”
  匡长青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他冷冷地道:“这翡翠梨乃是我们家的故物,莫非那和尚也要索回么?”
  白姗冷冷一笑,道:“笠原一鹤是他的徒弟,焉有不追回此物的道理?”说着她又叹了一声道:“这个和尚,当初是你父亲第一个挚友,他的武功实在高,唉——不是我妄自菲薄,我们三人要是同他对手,还差得远,到时候只怕是自取其辱啊!”
  匡长青闻言后,冷冷一笑道:“妈,你说错了,爹爹离开我们这么些年,杳无音讯,这个和尚正是可疑,我们岂能放过他?”
  白姗猛地站起来道:“还提那个无情无义的人干什么?”
  匡芷苓皱眉道:“爹爹也许有说不出的苦衷。”
  白姗恨恨地道:“说不出的苦衷?”她喃喃道:“可怜我一个人,含辛茹苦,带两个孩子……”说到此,两粒泪珠儿,脱眶而出。
  兄妹二人见状,不由吃了一惊,匡芷苓忙上前去道:“妈妈不必伤心……这件事,我想还是等见着那个涵一和尚再定理由的好!”
  白姗这时掏出了手绢,挤了一下眼泪!
  她点了点头,冷笑道:“好!我决定不走了,我要亲自一见那个涵一和尚!”
  金陵——朝阳寺。
  正是晚课时分,偌大的寺院里,静悄悄的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门前的两个小沙弥,打着灯笼,在寺墙外走了一周,自从“涵一和尚”来到江南后,一直就住在这里。
  这“朝阳寺”自从涵一和尚来了以后,远近数百里内外的寺庙方丈,无不前来朝见拜访。
  从早到晚,这“朝阳寺”的客人,真可以说是“络绎不绝”。也就因为如此,所以“朝阳寺”的声名大振,香火大盛,和尚们也就跟着忙了。
  两个小沙弥巡看了一周,没有可疑的人,见没有火种,正要转回去的当儿……
  他们看见一辆篷车,风驰电掣而来。
  这辆篷车一路跑来,到了朝阳寺前,忽然停住,牲口“噗噗噜噜”地打着喷。
  篷车的后面,还系着两匹马。
  一个小沙弥忙赶上去摇手道:“天晚了,明天来吧,客官!”
  跟着车门开处,下来了两个人。
  二人一老一少,老的是一个又矮又丑的黄脸老头儿,留着一络山羊胡子,看来满脸病容。
  那个年轻的,却是一个高身材,宽肩膀,十分英俊的年轻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