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天关





村幸7ㄍ狻?br />   宫道心中所想及的幕后元凶,便是那霜龙公子。宫道之所以有这番感叹,原因是在法律上,他很难证明霜龙公于是幕后唆使的人。
  故此纵然抓到那一帮出手杀人抢劫的凶徒而加以定罪,可是,霜龙公子本人仍未受到应得的惩罚制裁。
  宫道心中的不平和忿恨,在凛烈眼神中表现出来。
  李百灵一眼望见,芳心不禁为之一震。因为她不但看得出宫道内心那股正义的愤怒,还看出他不惜牺牲的壮烈精神。
  男人的壮烈,意味着勇敢和死亡。
  这本是悲剧,可是却又最容易挑触起女人天性中的温柔,使她们深深同情,甚至倾倒。
  连李百灵竟然也不能例外。
  她轻轻唱叹一声:“那么可恶的人,又是主谋重犯,”她向宫道说,“你当然不肯放过他,我们……”
  小关话声在间不容发之际插入来:“我来说,我知道小家伙心里有点难过,因为我们都帮不上忙!”
  宫道苦笑举杯敬酒,大大喝了一口。
  他道:“这是我们那些吃公门饭伙计们的责任,小关、李仙子诸位确实不必趟这等浑水,老实说,你们就算想拔刀相助,我也不一定答应。”
  小关忽感不满,立刻反唇相讥:“为什么?莫非你还想来公平决斗那一套?这种锄奸去恶的事,人越多越好才对,不败头陀你说对不对?”
  不败头陀感到李百灵的目光,极似锋利之剑,又似是春蚕之丝,这使他那张平凡的脸孔,稍稍起了变化。
  不败头陀现在看起来好象忽然轩昂很多,透出含有傲然的神采。
  李百灵知道不败头陀是被她的目光引起这种变化的。
  李百灵当然更加知道,使不败头陀雄心陡奋,使他侠气忽发的,并非当真是她自己的目光。
  而是多少年前,有过那么一对相似的眼睛和相似的目光,蓦然重见,勾起烈士暮年的壮志……
  李百灵替不败头陀添满了酒,自己也斟满酒杯,双手捧杯相敬:“为了永不消磨的英气,为了至今犹存的雄风!”
  不败头陀一口喝干,神采更见飞扬。
  小关紧紧闭住嘴巴,因为他发现这个头陀和这个美女,竟是存在着一种甚深难言的默契了解。
  这种感情,已非复是一般世俗之情怀。
  小关既不敢亦不愿打扰他们。所以现在就算有人拿刀子搁在他喉咙上,也休想使他讲出一句无理歪缠的话。
  李百灵再斟满不败头陀的酒杯:“这一杯为了珍贵美丽的人,为了逝去不返的往事!”
  不败头陀一仰而尽,眼中光彩,微有凄凉之意。
  李百灵又为他斟满一杯,含笑盈盈:“这一杯,我陪你。”
  不败头陀问:“这一杯为了什么?”
  李百灵毫不迟疑而言:“为了世间一切可歌可泣的事,为了所有悲哀与想念!也为了强大无伦莫与争锋的命运力量!”
  小关举杯相陪!
  宫道不觉也这样做。
  这是因为这一杯酒所涉及的内容,范围包含有古今中外,任何人都不能幸免。故此他们两人自动参加,竞无丝毫杆格。
  每个人深心中的感动,由灿烂顶点,慢慢恢复平淡。
  大家的神色,便也回复正常。
  于是,人世间的正常问题,于焉浮现以及展开。
  “老宫,我问你,”小关盯住宫道:“为什么缉捕那霜龙公子的事,你甚至不肯让我们插一腿?”
  小关既然还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可见得他十分关心。这一点跟他表面上的聪明作风大相矛盾。
  宫道感激地瞧他一眼:“我跟你们不一样,这里面还有些罗嗦理由,你难道真想知道?
  ”
  小关左手拿起酒杯,左手一拍胸口:“说,别婆婆妈妈的!” 
 

 
 
 



第二十四章 驮香鱼
 
  李百灵声音如黄鹂初转,极是悦耳:“宫道兄,你何妨说出来大家听听?”
  宫道颔首,面色变得十分严肃:“我,身为公门捕快,对于违法的人,全力缉拿归案,当然不会迟疑,亦没有疑问。但你们却不同了。”
  小关摇头反对:“没有这个道理,难道我们就可以爱护犯法的人?”
  “不是这么说,只是说你们有权自己判断,而我却不必判断。”宫道泛起一个苦涩笑容:“我只要证明事实,只要证明有没有违反法律就对了。”
  宫道沉默时,没有人开腔。连小关也因为知道宫道的道理非同小可,所以除了轻叹一声之外,没有胡乱插口。
  宫道又道:“霜龙公子若是幕后元凶,我抓他绳之于法,当然是很应该的。但是,你们的看法角度又不同了。假使霜龙公子本心并不想杀人害命,只吩咐手下去抢那平安老押店的几件宝贝,以便换取奈何丹的消息,而更进一步假设,那奈何丹乃是霜龙公子非得到不可之物,否则他本人或者其它很多人会发生极大不幸。这一来,他的决心和做法,对或者不对,便很难说了!”
  小关一方面讶然得突出眼珠,一方面深沉地叹口气:“真想不到,老宫,你是不是时常为别人想这么多呢?”
  宫道苦笑:“有时候是的。”
  小关转向不败头陀:“头陀大师,瞧。公门中真有这种呆瓜,咱们拿他怎么办?”
  不败头陀缓缓点头,又缓缓泛起微笑:“小关,别发牢骚,像他这种人,各行各业都有的。而宫道也实在讲得很对,像霜龙公子和血尸席荒,确实不大一样。至少在目前来说,血尸的凶残肆虐,吸血练功,乃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但霜龙公子,起码他暂时对大众没有构成威胁,在法理上,亦必须证明。所以,我们不妨稍迟一步……”
  小关心念一转,马上露出雪白牙齿而笑,但这微笑却好象有点儿不怀好意:“头陀大师,这个问题是你的,不是我的,因为我记得你答应过。如果是伸张正义之事,你肯帮忙的。
  ”
  不败头陀摊摊双手,道:“好,好,你不讲我大概也不会袖手旁观!”
  李百灵叹气道:“瞧,你们这些男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会等着瞧你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安静下来?”
  还有一个更次,便是晨鸡韧唱的拂晓时光。
  前面大约两三里,便是一个市镇,目下还是黑沉沉一片。未灭的残灯,一定不会超过二十盏。
  在一般人来说,决计不可能发现前面这个市镇,但血尸门下高手辛海客可就不一样了。
  事实上辛海客在黑夜中,根本更胜于白天许多倍,无论哪一方面都是。
  辛海客停步在路旁树木阴影中。
  他的身体跟黑夜全无分别,莫说人类的眼睛看不见他,即使是嗅觉十分灵敏的犬只,亦休想嗅到他的气味。
  此是古墓血尸一派,在黑夜中另一种可怕绝技。
  但居然有人跟踪了他数十里之遥,此所以辛海客震惊之下,不得不停步查个明白。
  左边一条分岔小路,传来响亮推枝踏叶声,脚步甚是凌乱,这也是使辛海客感到奇怪而停步的原因之一。
  至于那个跟踪者,当然不可能弄出这么大的声响。
  辛海客首先看见一条人影,疾如飘风闪过。
  这一刹那,对辛海客已经足够。但见这个跟踪的人,瘦如枯竹,面庞狭长,身上名贵的丝绸衣裳摩擦时微微发出悦耳声音。
  此人大概三十余岁,手握一条马鞭,鞭杆长约两尺来,鞭身盘在掌中,长度不得而知。
  在这等时辰,又是荒凉旷野中,怎会有人摸黑急奔?
  那跟踪辛海客的瘦个子听见声响,立时生疑,猛地煞住脚步。
  转眼间,枝叶声响处,一条人影奔出大路。
  辛海客和那瘦个子都不禁一怔,因为这个摸黑奔走的人,竟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
  辛海客他们却又因为是老江湖,才会极之迷惑惊诧。试问在这等所在,这等时间,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姑娘,怎会出现?
  那瘦个子凝神四下查听一下,没有其它异响。辛海客那种独门的飘忽微响,已完全听不见,这厮很可能已经走远。
  但不要紧,他们古墓血尸这一派,虽是诡秘无比,可是他们大白天多半不喜欢现身,总要施展埋魂藏尸大法,躲在地底泥土里。
  明儿多费点劲把他找出来就是了,那瘦个子心里这样决定,接着一晃身便有如风中飞絮般落在那少女面前。
  那少女差一点点就冲入他怀中,而当她发觉面前有个黑色人影拦住去路时,顿时骇得尖声大叫。
  瘦个子一伸手在她面颊上模一下,黑夜顿时恢复无边寂静。那少女虽然竭力尖叫,却没有一点儿声音。
  她很快就发觉这样作无声的尖叫根本无济于事,而且,那黑黑的人影好象对她并没有怎样。
  那么她叫什么呢?
  何况刚才叫了几声之后,情绪发泄后已经平复很多,并没有一开始时那么惊慌了。那么她叫什么呢?
  那少女在黑暗中尽力睁大眼睛瞧看对方,可惜还是看不清楚。
  不过,那个瘦个子以及远在三丈外的辛海客,却可以把她的样子甚至眉毛都瞧得一清二楚。
  她脸庞略呈瓜子型,眉毛细而长,嘴唇鲜红而薄,眼睛不小,末端尖尖长长的,整个模样说来不美也不丑,但是那对眼睛,却是世俗一般所谓的阋花眼。
  瘦个子等到她抚胸喘息而又停止叫喊之时,才又忽然伸手摸她脸颊一下。这时,那少女才发出声音。
  她喘着气问:“你……你是谁?”
  “我是墨鱼,你呢?”
  “墨鱼,那是什么东西?我是林玲,人家都叫我阿玲。墨鱼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很好听,虽然在这种奇异情况之下,居然还有些撒娇的味道。
  辛海客暗自摇遥头,他想象得出一定有不少男性被她的声音和态度所迷惑,以致发生一些可笑的事情……自作多情。
  这种女人世上多的是,她们并非对你有意思,可是她天生的姿态和声音,总会使你误会。
  当然,结果大多数总是可怜的男人被椰榆被取笑,而最可悲的是,自己还要承认做错!
  “墨鱼就是墨鱼,你不必再问。”墨鱼声音尽力显得很冷淡,可是连远处的辛海客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他又道:“你半夜三更乱跑乱闯,为什么?”
  林玲低低惊叫一声:“糟糕,我要赶到镇上,我要请胡大夫到我家……”
  “请大夫?为什么?是谁生病?”
  “是我的小侄子,好可怜,他才七个月……”
  墨鱼的笑声相当刺耳,因为笑声中连一点儿笑意成分都没有:“我的看法却不是这样。
  你有了婆家没有?”
  “婆家?”林玲被这骤然的,而又跟目前之事全然牵不上关系的问话,弄得楞住:“没有,我还没有订亲,你为什么问?”
  “我不喜欢被骗,你家里真的有个小侄子生病?”
  “真的呀,我干嘛骗你?”
  “那个小婴儿当真是你的侄子?”墨鱼又发出刺耳的、毫无笑意的笑声:“会不会是你自己的小孩子呢?”
  林玲现在总算有点明白对方问她有没有婆家这个古怪问题。
  但其实又并不是十分明白,因为她就算有婆家,那个生病的小孩子,仍然可以是她的侄子啊?
  墨鱼不徐不疾地伸出手去,林玲当然看得见他的动作,但尽管她极力尽快地侧闪,结果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墨鱼的手还是毫不匆急搭落于她左肩上。而墨鱼的手好象有魔法似的,一被它碰上,林玲全身就没有半丝力气。
  因此她只好用力尖叫,但才叫了半声,喉咙忽然有什么东西堵住,不但叫不出声,连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
  “你若是答应不乱叫,我才让你发得出声音,不然的话,我让你活活闷死!”
  林玲一口气堵住不上不上,那种窒息得快要死亡的恐惧,使她极度慌乱和震惊。她拼命想点头,但可惜头部以至全身都不听指挥。
  在这最可怕的一刹那,忽然呼吸恢复通畅。
  林玲第一件事便是赶快大大吸一口气,这时才发现原来空气是这么宝贵可爱,而且平生又以这一口气最清新鲜甜。
  墨鱼的手仍然搭在她肩上:“小骚蹄子,你听着,我是有经验的男人。”
  林玲一时既不能发声回答,而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所以只点头表示她在听着。
  “假如你有婆家,这种半夜三更请大夫的事,应该由别人去做。假如是你的侄子,那么你哥哥嫂嫂或者别的家人做这件事才对。但为什么是你自己呢?我猜猜看好不好?”
  林玲现在哪敢说不?
  事实墨鱼也并非当真要得到她的同意。
  墨鱼径自说下去:“若果真有一个七个月大的婴儿生病,那么这个小东西,一定是你自己的。说得不好听一点儿,他是个小野种!”
  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