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荡魔志
下,待求得证实後再去”紫炉“山区,免得扑了空之後又白结下仇家。”
咬着唇,龙尊吾沉重的点点头,屠百色瞧着他,慈祥的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
用不着太过急燥,凡事欲速则不达,这多年都熬过了,再忍些时慢慢去磨,总是磨得出来
的。”
龙尊吾强笑了一下,低沉的道:“师父,弟子恨不得现在就食他们的肉,撕他们的
皮………”
屠百色舐舐嘴巴,道:“自然,若是为师,也必如此想,但是,在做这件事前,为师的
也会考虑到对方将如何自保,更用何种方法来对付予我!”
龙尊吾垂手道:“师父教训得是,弟子也将记住。”
金罗汉忽然展颜一笑道:“几朝小雪,今日初晴,天也高,气亦爽,龙儿,你就趁这难
得的好日子去吧,记着随时与为师等联系,不要忘记你是九成宫出去的人!”
伸出肥厚的手掌,屠百色双手合住龙尊吾的双手,语声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感伤:“乖
徒,我与老匹夫两人浪荡江湖战十年,除了空负一身虚名之外,无亲无故,无子无嗣,虽然
名份上你是我他的徒子,但是,实际上我们两个却将你视为生子,这些年来,在晨昏相对
里,我们两个孤老儿对你的爱你该体谅得很清楚,这九成宫虽然豪华卞丽,却太过冷清,太
缺乏温暖,我们当年耗了巨量的金银来建设它,原想不到会这样,乖徙,记着你的两个已经
不问世事的师父需要你,记着九成宫要靠着你蓬勃的热力来充斥,我们爱你,九成宫的每一
个人都缺不了你………你!”
龙尊吾只觉得热血上冲,鼻端酸楚,他目眶一红,激动的叫:“师父………”
金罗汉蓦的一拍小几,大喝道:“不许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屠老鬼,你怎
麽了?龙儿此去,正应以豪壮相勉,为增其行色,如何做出此妇人之态?”
屠百色连连摇捏着握着徒儿的双手,哑着嗓子道:“别难过,别难过,乖儿,你罗师父
说的对,千里搭长棚,也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你你………你去吧,本来午间为你设酒”翠竹
阁“送行,为师却不想如此了,七十多的人,哭起来可难………看啊………”
强忍着痛泪,龙尊吾心头酸楚之极,他哽咽看,用力吸气,窒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金罗汉咬着牙一拍双掌,大声道:“洗老么,送少爷出宫!”
门儿应声开了,那沉默的披发大汉“”洗老么双手托着一个精致的镶着雪亮的铜扣皮囊
进来,金罗汉一手接过,走上两步交到龙尊吾手中,硬着心肠道:“皮囊之内,有赤足黄金
叁十条,银元宝二十枚,珍珠百颗,翡翠五十块,这是为师送给你的一点盘缠,路上不要刻
薄自已,用不着省,捡好吃的吃,好穿的穿,再见你时,为师等希望发觉你又白又胖。”
龙尊吾的泪水已是眼眶中打滚,他咬着嘴唇,艰辛的点头,金罗汉转过身去,冷冷的
道:“带看你的兵刃行囊,小码头上,已有一条快艇相候,从今以後,漫天的风霜雨露要靠
你独自去承”“当了。”
说到最後,金罗汉的语声也起了变化,带着隐隐的颤抖??沙哑,屠百色抢上一步,嘴
唇蠕动了半天,终於猛一探手,几乎是跄踉走到窗户之前,矮胖的的身体在不停的抽
搐………。
“噗通”跪倒地下,龙尊吾咚咚有声的向二位恩师各叩了叁个响头,转身似奔跑般出了
花厅,洗老么急步跟着他,回到“璞玉楼”後,龙尊吾发觉他的随身衣物及兵刃分别收妥在
一只又一卷油布里,他咬着牙拿起,匆匆瞥了这幢居住了近五年的小楼一眼,抑制住满溢的
泪水,头也不回的跟着洗老么下了楼。
走出壮丽恢宏的九成宫,双手各抚摸了一下门口大石柱上所雕的四个字,蕴含看满腔满
肚的??愁别绪,在洗老么的引导下行向岛边。
这是一个扰美而隐秘的小湾,岸上夹着小湾有密密的相思木,连着岸,是一条用巨大青
石砌就的小码头,这青石码头伸展在澄澈碧绿的水中,看去又是巧致,又是深潭,码头两
侧,各栓着叁条首尾尖翘的小船,其中一只黑色小船上已在两张各坐叁名肌肉乩结突愤的魁
梧大汉,他们穿着一色的熟牛皮马甲大红裤,正紧摇着浆待命而发。
洗老么陪着龙尊吾到了青石码头上,他伸手握看龙尊吾的肩头,深深的凝视着他好一
会,低沉的道:“不要忘了回来。”
龙尊吾点点头,哑着声道:“我一定会回来,么哥,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拂,谢谢
你。”
洗老么咧嘴笑了,他用力拍拍龙尊吾的肩头,肃手躬身,执施他的下人之礼。
上了船,一声??乃,六名大漠一起用力倒划长桨,波波的碧色湖水搅起白花花的轻
浪,船只以高翘的全部冲出,青石码头,岸沿,树丛,岛顶的峨巍九成宫,都在迅速後退,
六名船夫口中齐声“嘿唷”,长桨一调,尖窄的的船首掉转头来,直指岸边,似箭一样掠波
而去。
在朦胧的薄薄泪光里,龙尊吾凝视磐岛九成宫,在宫里的第一幢高声的楼台上,他隐隐
看见两个临风而立的身影正向这边张望,虽然那两个身影如此??糊而遥远,但他却一眼即
可分辨出那是谁,不错,是他的恩师,为他重新规划了生命意义,挽他出濒临绝望,予他以
再生活力的恩师。
多少浓稠的关注,多少深刻的慈爱,化不开的怜惜,隔不了的亲切,那是恩师,自悠远
的遥望里强烈的表达了他们隐在泪蒂後的依依,这绵长的依依何,龙尊吾的面孔肌肉在轻轻
抽搐,他尽力控制着心头的激动“”那几乎想跳入水里游回岛上的激动,牙齿深深陷入下
唇,咬得紧紧的,紧紧的……
尖窄的黑色船首鼓浪而进,越来越快,分开了两道人字形的白色水波涌推向两侧,然
而,这小波又消失於船尾的起伏里,远了,远了,将近五年的时光,没有??
开磐岛一步,但是,一旦??去却竟是如此简单,又如此的断人肝肠。
毅然回首,回首处目光正及远远的大地岸线,笼在一片薄蚌忽的烟雾中,罩在温暖的金
黄色阳光下,可以看见有一丝不规则的纹波轻吻着岸边,那就是的,是他将去的地方,是他
将再度踏上染着血的泥土?不知未来如何,但是,未来却总要来的。
柳残阳《荡魔志》
第 五 章 拯红颜 试金刀
正午的阳光被层层的乌云遮盖,北风又起,那一丝儿可怜的温暖也刹时消失一空,太行
山脉中的紫芦山直是显得如此灰沉舆萧条,延绵的山峦连着远近的枯枝积雪,空荡的寒山近
岭皆是这般寂寞,找不着鸟踪兽迹,更枉说人影了。
在一条蜿蜒崎岖的山道上,龙尊吾穿着全身雪白的狐毛裘袍,头扎白色丝巾,牵着一匹
贯膘骏马????独行,他双手之上各戴着一枚紫红宝石的“普渡”指环,栓着马辑的右手
显得有些苍白,指节突出,这些日来,他必是经过了一番劳累,无论是体力上的抑是心灵上
的。
一路探寻过来,关於“双双人狼”的消息却是那般稀少,甚至连金罗汉告诉他的一些片
断鸿爪也是变得那麽重要与深沉,倘询查的结果,并不比自己原先所知道的稍多一点,更莫
说发现新的线索了。
马儿喷着鼻,不奈的刨刨蹄,龙尊吾苦笑了一下,喃喃的道:“别丧气,总会找到他们
的,我还不灰心,难道你这不知事的畜生就先气馁了?”
转过一个山坳,这条山道越发不好走了,傍边是一条积着云的深沟,想是春夏之时山水
冲流的痕迹,远处,极目所见只是一片相连的起伏山脉模模糊糊的,似被泼上了淡淡的墨
汁。
风,吹得更紧了,呼啸的打旋着,龙尊吾皱皱眉,却突地征了一下,在风里,他似是听
到点什麽声音?像是一个女人的尖号,这种尖号,像带着血,但是,又那麽快的一下子便消
失了。
止住了马,倘再侧耳静听,过了片刻,那种令人毛发栋然的尖号垂又传了过来,这次不
错了,它猛的扯紧了龙尊吾的心腔,龙尊吾全身一抖,他知道,他明白,在一种什麽样的情
况下才会发出这种号叫!
没有犹豫,他一拉马??偏身而上,泼刺刺的直朝山坡奔去,声音是从这片山坡之後传
来,很惨厉,而现在,马儿每奔上一段,这声音就越发得清晰得刺耳。
咬着唇,龙尊吾伸手入鞍傍的革囊内,待他的手缩回,已多了一张缀着红色浓密毛发的
薄薄金壳面具面具後连着一层同是金色的丝罩,龙尊吾熟练的将面具套上,现在看去,老
天,他已在瞬息间变成一个形容挣猝恐怖的厉鬼了。
金壳面具上的五官是如此硬冷,纵然雕镂得这般端正,这般精致,却更显示出一鄙特异
的残忍与超情感的意味,那虽然挺拔,却像绿阴沉的耳梁,那虽然均匀,却毫无喜怒的嘴
唇,那雕成竖刀似的双眉,高挑的眼睛,再衬看血红的毛发披肩,整个面具综合成了极端尖
厉恐怖形像,似地狱来的索魂者,生死殿上的创子手。
微微抚摸着面具四沿的精细花纹这些花纹属於暗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那是连
付的“因果报应图说”,龙尊吾的双手拉得死紧,他希望不要像他所猜测的那样,否则,这
会太残酷,无论对他的心头旧事还是对那些做此事的人。
白色狐裘被风扬起,他策骑登上山坡,猩红的长发披拂,在他勒??四望的时候,山坡
的斜脊处,几株巨大的松树之间又传出一声号叫,龙尊吾已看见了叁匹配着黑色鞍镫的骏马
栓在林外,正在低垂着头在地下闻嗅,畜生到底不会识得人世间的悲苦啊。
抖??驰去,马儿未停,龙尊吾已腾身??鞍,似一头白色的大鸟,那麽美妙而轻悄的
掠入林中,林中,有一栋简陋的木板小屋。
伸手一拉斜伸出来的一条枝丫,他的身躯“呼”的打了个转子站在这株高大的松树盘扎
枝干上,轻微得甚至连一片积雪也未抖落,小木屋里的人似是听到了什麽声息,里面起了一
阵忙乱之声,跟着那扇七拚八凑的破烂木门“吱吱”有盘的打开了,伸出一个面孔红通通的
脑袋来,他睁着眼往四面搜视,口中嘀咕着道:“妈的巴子,连蚌鬼影也没有,小癞皮硬要
说听到了什麽,疑神疑鬼的………”
他刚说到这里,却猛将尚未说完的语尾??了回去,目光楞楞的瞪看前面,前面龙尊吾
的黄骠马是悠闲的在踱着步子。
??了口垂沫,那人像着了魔似的怪叫起来:“小癞皮呀,不好了,有奸细摸进来
了………”
木屋里再起了一阵粗鲁的吼骂声,破门“碰”的被踢开,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癞头大漠
怒冲而出,一只手提看一柄雪亮的短矛,另一只手还在拉着裤带。
这癞头大漠身後跟看那同一打扮的红脸汉子,两人一出来已迅速跃开,癞头大汉脸上的
横肉一扯,正待责骂他那位同伴,却也同时看见了前面的那匹黄马!
猛的退了一步,他半张着嘴巴,又醒悟了什麽似的一探手上铁矛,大吼道:“那一个王
八羔子瞎了眼的混账也不看看地头就乱撞乱闯?他妈的这也是你能随意游荡的地方麽?给你
家癞大爷滚出来,让老子好好教训你!”
松树外,山坡上都是静沉沉的去没有一丁点回应,木屋内又钻出一个活像害了十年痰病
的枯瘦汉子,他翻了一双打着黄眼犀的鼠眼,呼啦呼啦的带着痰音叫道:“小癞皮唷,你他
妈的穷嚷瞎叫个什麽玩意?这娘们再不上她就没有时间了,宗香主交待要在西时之前??回
去,你们还在磨她妈什麽时光吗………”癞头大汉舔舔嘴巴,谨慎的道:“你少说风凉话,
情形不大对头,怎麽会无缘无笔钻出来这匹鸟马?不要有奸细混了进来………”
那枯瘦汉子打了个哈欠,不盛兴趣的道:“一准是有什麽走远路的客户商贾失足坠马或
是路上被剪径的做掉了,宗香主的狗熊脾气你们知道,老子惹不起………”
这时“”从树梢子上,龙尊吾展开了大神叟传给他的“九絮擒鹏”身法,飘忽得像一个
有实无形的幽灵,掠落在这栋小木屋之上,扯开了屋顶上的腐蚀木板,他忍住一阵扑鼻的霉
温气息,静悄悄的掠身而下。
木屋之内,??整者一些半枯的松针腐草,屋中挖了一个浅坑,浅坑内还生着一堆半燃
的火,火堆傍没有两把锡酒壶,几包花生,离着火堆不远,有一个长发披散的女人被困得像
一只棕子般躺在地下,这女人衣裳碎裂,裸露的细嫩肌肤上纵布着斑斑瘀紫血痕,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