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浪子





着,老弟。”
  “话不能这样说,老兄。武林人天生牛脾气贱骨头,办事不办得有始有终不肯罢手,不
会半途而废怕死怕事,这也是武林人可爱的一面。”
  “武林人也知时势,明利害。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的性命,毕竟比管闲事
重要。来人哪!”
  桥右侧的矮树丛革中,轻盈地走出一位明艳照人的绝色女郎,手中择了一只方形青布包
裹,走上桥在桥中心止步,放下包裹解开结,露出一只一尺见方的漆金雕花首饰盒,掀开盒
盖退在一旁嫣然微笑,笑容极为动人,一双水汪汪的媚目,默默含情地凝视着神色泰然,气
慨不凡无所畏惧的舒云。
  阳光下,盒中二十余件珍饰,反射出夺目的光华,珠光宝气令人目眩。
  “咱们对你老弟曾经作过一番调查,可惜一无所获。”中年人沉静的说:“连你的姓名
也不知是真是假,江湖道上,从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因此,无法知道老弟你的为人和性
格。”
  “我来舒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不管你是何来路,在下认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活着,所追求的不外乎名与
色。”中年人指指珍宝盒和美女郎:“说通俗些,酒色财气。老弟如果要,可以另外商谈。
现在,以这些价值十万的珍宝,与这位国色天香的小姑娘,和你、乾坤手、两位雇请的肩夫
四条命,交换阁下转回德平或德州,不要管咱们的闲事。”
  “我的天!”舒云怪腔怪调地叫:“条件之优厚,简直匪夷所思”阁下如果另有条件,
不妨提出来商量,只要在下能办得到,决不会令阁下失望。”
  “我是个生意人。”舒云郑重地说:“讲的是公平交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十
万珠宝,我不能要。老兄,你的交换条件中有四条命?”
  “不错。”
  “太过份了,老兄。两个同夫是古城集的乡民,你们居然把他们的命也算上,简
直……”
  “老弟,你应该明白杀人灭口的规矩不是我订的。”
  “这……
  “只要老弟肯点头……”
  “我转回德平。”他咬牙说:“我不要你的任何人或物,也不能答应你任何条件。我在
德平住十天,不过问任何事。”
  “老弟……”
  “不要逼我!”他沉声叫:“我宋舒云耐性有限。”
  中年人被他的威猛神情所惊,狠狠地盯视他片刻,眼神一变。
  “好,十天中,你不能过问任何事。”中年人沉声说:“在下的人,会牢牢地监视你的
一举一动。”
  “你老兄大可不必费事。”他向后退:“我宋舒云虽然不是金口玉牙,但言出必践,答
应了的事,必定履行自己的诺言。”
  “但愿如此。”中年人冷冷地说。
  他退到桥头。对面,绝色少女已包好珍宝盒,桥头两侧,先后钻出六名劲装男女,在桥
头一字排送,冷然目送他带领担架后撤。
  “你们不要怕。”他向两个发抖的肩夫说:“你们先走,我断后。他们还有不少人躲在
桥对面的草木中,我得防备他们冲过来。”
  两肩夫脚下一紧,拚全力狂奔。
  他保待三丈距离后跟,不住回头留意桥上的八男女。
  退了三四十步,八男女开始过桥,吸引了他的注意。
  “哎呀……”身后两个肩夫突然狂叫。
  他心中一震,扭头回顾。
  “不要……”他疯狂地厉叫,叫声未落,人已扑倒在地,但见青影一闪,便已消失在路
左的矮林茂草中。
  箭如飞蝗,箭呼啸而过后,弦声方随后到达,可知箭比声音跑得快,发箭的人相距一定
很近。
  相距三十步外,路两旁出现十二名箭手,两肩夫是看到对方出现发箭,才狂叫出声的。
  两个肩夫倒了,担架也翻倒,跌出一捆高粱秆,上面盖了一床薄被单,乾坤手不在担架
内。
  后面的中年人相距在五十步外,发觉舒云失了踪,大惊失色,发出一声怪啸。脚下一
紧,八男女皆抽刀拔剑,飞奔而至。
  十二名箭手也冲出路中,急奔而来。
  “结阵!”狂奔的中年人厉叫。
  可是,已来不及了,青影依稀,剑光如电,突从路侧的草丛中电射而出,楔入狂奔的箭
手丛中。
  “你们这些天杀的畜生!”舒云的怒吼与剑气迸发的震鸣相应和,与惨号声混成惊心动
魄的声浪。

  
   旧雨楼 扫描,bbmm校对  旧雨楼·云中岳《女浪子》——第十一章 白衣秀士 
云中岳《女浪子》 第十一章 白衣秀士   生死关头,聪明的、胆小的机伶鬼,永远比愚笨的人幸运。
  中年人是非常非常聪明的人,远远地看到舒云疯狂地挥剑杀入箭手丛,看到那慑人心魄
的飞舞剑光,看到箭手们像是在狂风中摧折的树木,便知大事休矣!
  血肉横飞的光景,真可以把人吓昏。羔羊是无法与猛虎相斗的,再不放聪明些,冲上去
必定白白送死。
  因此,半途便丢下伙伴,往路旁的矮林荒草中一钻,溜之大吉。
  当然还有其他聪明的人。
  中年人以为自己聪明,以为自己跑得比别人快,岂知奔近藏坐骑的地方,后面已跟来五
名男女,有两位是在桥头与他同向前冲的同伴,其他三个,则是在其他地方埋伏的人。
  “快解缰!”中年人一面奔近,一面向看守坐骑的两个同伴急叫。
  “卫爷,怎么啦?”
  “快撤……”中年人到了,奔向第一匹坐骑。
  健马突然一蹦而起,向前冲出。
  舒云出现在先前健马所立的地方,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手中剑徐徐上升。
  “你这天杀的混蛋!”舒云咬牙切齿地咒骂。
  中年人卫爷吓了个胆裂魂飞,扭身折向斜冲丈外。
  “咱们拚了他!”中年人狂叫,自己不撤剑领先进击,却向另一匹坐骑跃去。
  紧跟在后面的一个倒楣鬼,仓促间利不住脚,糊糊涂涂一冲而过,撞向剑已升起的舒
云。
  总算反应超人,百忙中临危自救,连人带剑猛撞而上,要拼个两败俱伤,想躲闪已经不
可能了。
  舒云身形斜转,反手一剑疾挥,人也飞跃而起,凌空扑向尚未跃落马鞍的中年人卫爷。
  尸体冲倒,舒云那一记反手剑,把想和他拚命同归于尽的人,砍掉半个脑袋。
  向鞍上飘降的中年人卫爷,其实武功十分了得,这时知道跑不掉,使存心拚命啦!一声
怒吼,拔剑全力挥出,双腿一张,仍向马鞍飘降。
  “铮!”一声清鸣,双剑接触,火星飞溅。
  “哎……”卫爷惊叫,只感到右臂一麻,虎口发热,被剑带动身躯,未能跨落马鞍,却
扭身向侧倒。幸运地摔落在坐骑的另一面,逃过舒云反击的一剑。
  舒云向下飘落,重重地一脚踢在马头侧,健马负痛向前冲,崩断了缰绳落荒而奔。健马
奔出,下面的卫爷还没站起来。
  一声怒啸,飘落的舒云剑降下人也着地。
  “饶我……”卫爷疯了似的狂叫。
  剑奇准地刺入心坎,狂叫声倏然而止。
  “绝不饶恕你们!”舒云拔剑切齿叫,向刚驱坐骑奔出的另一名中年女人哼了一声。
  “你也得死!”他又叫,剑脱手飞掷,三丈余空间,剑化虹而出,把重尖轻的长剑,居
然不曾翻腾,奇准地贯入女骑上的背心。
  女骑上掉落,马仍向前冲。
  不远处蹄声急骤,几个机伶鬼已经策马逃走了。
  舒云牵了四匹马,两匹马的鞍上各有一具尸体,是两名无辜惨死的肩夫。
  马匹进入路右的密林,他凄苦地丢掉缰,双手掩面,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乾坤手从草丛中钻出,站在他面前僵住了。
  “贤侄……”老人家黯然低唤。
  “我……我害死了他们……”他痛苦地说。
  “贤侄,是……是我的错。”乾坤手嗓音变了:“我……我闯荡大半生,应该知道那些
人是匪,而不是称雄道霸的武林袅雄。”
  “我永远不会饶恕他们!”他放下掩面的手,一双虎目红红地,但放射出冷厉的光芒:
“我再也不会上他们的当了!再也不会上他们的当了!”
  “贤侄……”
  “齐叔,请上马。”他深深吸人一口长气,“我夺了他们一批珍宝,我们回古城集,对
死者的家属该有个交代,走吧!”
  西关的齐鲁客栈,是济南颇有名气的金字招牌老字号。但投宿的旅客品流相当复杂,真
正的达官贵人,宁可多走几步进西门入城投宿,不在这种龙蛇混杂的二流客店冒风险。
  舒云与乾坤手本来就不是高尚的旅客,名正言顺地在齐鲁客栈投宿。
  一早,乾坤手独自离店,去找我代役的老东家,一方面是知会一声,另一方面是到衙门
销役,换了一张返回南京归籍的路引。兵荒马乱期间,行旅的手续与证件如果不完全,几乎
寸步难行,随时有被官府捉去砍脑袋的危险,一点都不能马虎。
  老人家在济南曾经混了一段时日,对府城的蛇神牛鬼有相当的了解,知道找城狐社鼠的
门路,打听消息是第一件该做的要事,了解情势办起事来自然要方便得多。
  申牌初,乾坤手匆匆返店。
  舒云已经吩咐店伙准备酒案,等候老人家返店一同进膳,酒菜直接送入客房。
  “她们比咱们早来多日。”乾坤手喝了一口酒说:“风雨满城。”
  “飞龙秘队?”舒云并不感到意外。
  “火凤密谍。”乾坤手说:“当然飞龙秘队也有人来。”
  “哦!难怪沿途截击的人没有穿红的妇女。”
  “火凤密谍只是飞龙秘队的一组人,火凤密谍来了,飞龙秘队自然也有人到来。”
  “可知道她们的下落?”
  “济南三杰是本地的首脑人物,老大千手韦陀已经遭了毒手,她们决不会轻易放过另两
杰,咱们得在两杰身上打主意。小子,你知道千手韦陀是被什么人所杀的?”
  “你不是说火凤密谍吗?”
  “是一位姓秋的美丽小姑娘。”
  “哎呀!秋……惊鸿一剑的女儿?”舒云心中一震。
  “可能是的。今晚,咱们出动布网。”
  “可是,齐叔,你的伤……”
  “不要紧。济南你没有我熟悉,我必须出动。”
  “齐叔准备……”
  “到剑无情楼二爷家潜伏,先看看再说。”
  控制是逐渐加紧的。一旦上了贼船,唯一保命的办法,是跟着去做贼。
  剑无情楼二爷认为秋姑娘的话可以信赖,他有充裕的时间来发展自己的实力。因此第二
天便召集自己的几个知交好友和心腹手下,商量接收千手韦陀各处地盘的计划。
  千手韦陀的尚义门主脑人物已死,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徒子徒孙们众多,震惊恐惧
之余,正好乘机收买或收服,越早有人出面收检残局越有利,而且最好在尚义门清散之前进
行。
  每个人都有野心,剑无情也不例外。济南三杰他排名第二,老大的地位现在舍我其谁?
所以他要打铁趁热,不遗余力积极进行。
  以他的名望和财势来说,他确是取代手手韦陀的最佳人选,也只有他才有这种魄力和可
用的人手,他的根基仅比干手韦陀稍差少许而已。
  只花了一上午时间,他与十位朋友和心腹,便决定了进行的步骤和计划,午间在大明湖
畔三大名楼之一的齐中酒楼,叫了一桌上席开怀畅饮,少不了三杯高粱下肚,意气飞扬。
  齐中酒楼距他的家永清坊楼宅,只隔了两条街。未牌初,他带了六七分酒意,神态悠闲
地走上返家的路。
  街上行人渐稀,因为已进入永清坊住宅区。
  他对荣登济南第一号英杰的事相当乐观,至于响马是否进出济南,根本不影响他的身家
性命和声望地位,他用不着暴露身份公然出面造反,贼去贼来皆可以造成他增加威望和财富
的机会,只要小心运用各种手段和策略,一定可以应付裕如,官府根本就查不出地通匪的证
据,响马方面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打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的打算,必然地符合他自己的利益。
  他前面十余步,一个青衣人的背影显得特别雄伟,步伐与他的步速几乎全同,大概也是
一个心情愉快的人,背着手神态悠闲。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并未介意,大街上人人可走,谁快谁慢用不着计较。
  他的心情确是愉快,想起那十件珍宝,心情更是无比的舒畅,真是运气来了,连泰山都
挡不住。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想不到居然奇迹似的发生在他身上,妙哉!他想不通,千手韦
陀为何竟愚蠢拒绝接受,宁可把老命都送掉?真可怜?
  他替千手韦陀难过,朱老大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