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浪子
“只有一个办法。”舒云说。
“逐一循线追索,对不对?”
“对。
“你会失望的,但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一先设法找孙一刀。”
“找到他又能怎样?你想拯救德平城?贤侄,德平城挡不住响马的大军。”
“小侄只想找出秋大侠子女的下落,问问他们惊鸿一剑投匪的内情。把这三个女匪交给
官府,至少可以提高官府的警觉和土气。”
“贤侄,这鬼女人据实招了供,你能把她们交给官府杀头示众?如果她们反咬你一口,
贤侄知道后果吗?你未免太欠思量了,这可不是好玩的。”乾坤手摇头苦笑:“贤侄如果有
心替德平城尽心力,或许可在孙一刀身上设法,这三人女人一定会坑了你的。”
“好,就找孙一刀。”舒云断然下定决心。
德平城有四五家旅店,盘查极严,旅客的凭证稍不齐全,便会进监牢吃太平饭。
乾坤手和舒云有正式的路引身份证明,落脚在东大街的平安客栈。
一住三天,昼夜悄然活动在地棍们的秘密聚会处所附近,打听可疑的人物,寻找飞龙秘
队活动的线索,白忙了三天依然毫无所获。
响马还远在数百里外,甚至没有人知道数百里外到底有没有响马,市面不能天天戒严,
也不可能把从四乡调来守城的民壮长期留在城中。
因此,风声减弱,城内城外紧张的气氛渐渐松弛,人总不能在长期紧张中过日子的,弓
弦也需要有松弛的时候。
两人分头活动的,小小的德平城三二百户人家,何处可容城弧社鼠藏匿,两人几乎皆摸
得一清二楚,却毫无所获,两人颇感失望。
这天近午时分,舒云匆匆返店午膳,恰好乾坤手也带着倦容返店。
“齐叔,饱餐之后,咱们出城。”舒云向乾坤手说。
“出城?贤侄有了线索?”
“尚待证实。”
“好,这就准备。”
出了北门,两人放开脚程,一阵好赶。
马家桥横跨在国津河上,桥南是只有三二十户人家的马家庄,距县城约十五里,大道直
达孔家镇。
孔家镇以北,便是京师河间府宁津县地境了。
两人是在庄南两三里分手的,乾坤手先从高粱地钻入,一进去就难分方向,所以需要稍
多的时间。
舒云等了片刻,这才奔向马家庄。大道上行人稀少,往昔不时有车马往来,但由于牲口
坐骑皆被征用,现在已经不见有蹄迹车辙。
这里本来就不是往来要道,很少有长程旅客出现,往来的都是附近村庄的乡民,偶或可
以发现一些到河间府的旅客而已。
在口有一家小食店,也供应一些行旅所需的日用品,店门的棚日设了茶桶,往来的人可
以喝碗茶解渴。
午后不久,正是炎阳正烈,暑气蒸人的时光。
小食店的唯一小伙计正爬伏在桌上打瞌睡,听到脚步声,抬头瞥了在茶桶前喝茶的舒云
一声,不经意地重新将头往手臂上一搭,又要睡啦!
“喂!伙计。”舒云扬声叫:“可知道马大柱子在不在家?”
“大概在吧。”小伙计懒洋洋地信口答,并未抬头。
“带我到他家,这一吊钱是你的。”舒云将一串制钱放在桌上:“我只知道他的家在庄
东角一带,懒得逐家去问,麻烦得很。”
“好哇!谢啦!”小伙计精神来了,站起抓了制钱纳入怀中:“跟我来,小心狗咬。”
穿越巷弄,不但引起犬吠,也吸引了不少人好奇地探视,片刻便到了庄东首一家土瓦屋
前止步。
“这里就是。”小伙计向上瓦屋一指:“马大柱子块头大,喜欢睡懒觉,你自己去叫门
吧,不陪你了。”
“多谢多谢。”舒云含笑送走小伙计,上前叩门。
只叩了三下,他便一掌吐出,门闩折断,门并没有损坏。
他推门而入。直闯厅堂。
小厅堂设备简陋,八仙桌上首坐着一位鸡皮鹤发老大娘,手中有一根枣术问路杖,阴森
森的三角眼狠盯着他。
“算算你也该来了。”老大娘的语音不高,但入耳直冲耳膜有如利锥,令人感到耳疼头
痛如裂:“你就是那位管闲事的宋舒云?”
“如假包换。”他昂然而入,在对面落坐:“在下找不到城狐社鼠合作,一开始就我错
了方向。
后来,猜想你们在捕房一定有内应,所以改弦易辙从捕房着手探索,总算找出马大柱子
这条线索,找对了门路。”
“你胆子不小。”
“正相反,宋某的胆子小得很。如果胆子稍大些,早该将心如铁石石三姑几个人,押送
给官府请赏了。老大娘,你贵姓呀?”
“不必问,我们每个人都有无数假名。”
“那我就称你为老大娘好了。呵呵!你们在等我?”
“是的,我们已经查出你是老江湖,乾坤手齐一飞更是老江湖中的表江湖,估计你们早
晚会找来的。”
“总算不负所望,在下找来了。老大娘,可否请孙一刀出来当面谈谈?”
“谈什么?”
“两件事。”
“老身愿闻。”
“其一,飞龙秘队在德平的人,立即离境。德平小地方,地瘠民贫,没有多少财富可以
供响马劫掠的。其二,请孙一刀把惊鸿一剑秋大侠的子女放回。在下已经查出,秋大侠是中
了你们的反间计,遭了这场横祸飞灾,你们害得他家破人亡,应该满足了老大娘,在下的要
求不算过份吧?”
“年轻人,你的要求过份得离了谱,所以解决之道简单得很。
“把我除掉。”舒云笑笑:“这是最简单的解决之道,对不对?”
“对,完全对。”老大娘阴关:“好像乾坤手没有来,可惜不能一网打尽。”
旧雨楼 扫描,jy校对 旧雨楼·云中岳《女浪子》——第 四 章 火风密谍
云中岳《女浪子》 第 四 章 火风密谍 “该来时他会来的,他是一个机警绝伦,料事如神的老江湖。
哦!老大娘,要除掉我的人呢?”
“就是老身我。”
“真的?老大娘,你比太阴七煞强多少?一倍呢,抑或是三倍?”
“大概有两倍,你估料错了。你会妖术?”
“欠学欠学。”
“你否认没有用,老身有一套专门对付妖术的本领。现在,你想站起来也不容易了,你
已经在老身的奇功神力的有效控制范围内,你已经失去施妖术的机会了。”
“真的?哦!我真的不能动了,玄门秘学定身法。”舒云脸色渐变:“你藏在桌底下的
手,已用可伯的太阴指力,制了我的任、胆。
胃、肾、肝、牌六条主经脉,这就是所谓的定身法。
老大娘,你的太明指力的火候,已臻纯青境界,已可无声无息制人于丈外了,唯一不足
的是,你必须先有充裕的时间运动。
你的长处是,可以连续发指绵绵不绝攻击,比天罡指穿云指一类刚猛指力一发即衰,再
发即竭的指功厉害多多,难怪你敢说比太阴七煞强两倍,其实该说强上三倍。老大娘,你是
老一辈的凶魔八手仙婆。
你偌大的年纪,你何苦替响马卖命?就算打下了江山,该封你什么王呢?女魔王吗?还
是……”
“小辈牙尖嘴利,可恶!”八手仙婆愤怒地咒骂,举杖隔桌敲向他的脑袋,似想敲破他
的天灵盖。
八仙桌突然掀起,杖势反而后退,骤不及防的八手伯婆,被桌压翻在地,作梦也没料到
被定身法制住的人,居然会出手反击。
舒云飞跃而起,重重地端落在倒翻的桌底部,把被压在下面的八手伯婆,压得突然阔
气,厉叫倏止。
“不招不架,只是一下。”舒云跳至一旁,像在唱小调:“老大娘,你只要一下就够
了。”
话未完,他疾退文外,闪在门侧,拉开马步戒备。
五道淡芒自后堂口破空飞出,是针形的细小暗器,快得几乎令人肉眼难辨,射入泥壁内
无影无踪。
如果舒云退慢一刹那,不挨上三两针才是怪事。
香风入鼻,帘子一掀,丽影人目。
两位侍女打扮的少女首先踱出,青衣长裙不施脂粉,显得清秀明慧眉目如画,十三四岁
小巧玲现。
可是,小腰肢下竟然各佩了一把华丽的饰剑,和一只盛暗器的革囊。
谁会想像得出,这种秀美可人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会是杀人玩命的母大虫?
人刚现身,四只小手齐动。
淡芒漫天,破风的丝丝厉啸,令人感到头皮发咋,那漫天的芒影,也令人眼花撩乱不寒
而栗。
满天花雨洒梅花,每一把可发五枚牛毛针。
舒云身形疾闪,在针雨及体之前,闪电似的掠出门外去了。
小厅狭窄,他不敢在内冒险,出去再说。
“好啊!玩暗器?”他站在外面的小院子里向内招手:“出来吧!在下陪你们玩玩,暗
器对暗器,满天花雨洒金钱,正好应付满天花雨洒梅花。”
两侍女疾掠而出,轻灵迅疾速度惊人。
“小芬小芳,不可鲁莽!”屋内传出银铃似的,极为悦耳的娇唉胄。
但已来不及阻两侍女鲁莽了,叫声未止人已近身,舒云的两枚制钱,已切入袭来的第三
次外雨中,以不可思议的奇速反击。
“啪”一声怪响,一名诗女的右辔突然崩散,断了的发丝纷纷飘落。
另一名侍女的右譬也崩散了,是被制钱割破的。
侍女梳的是双丫警,这一来,头上成了不等称,难看已极的怪发型了,未断的长长秀发
从右肩披散下来,掩住了半边面孔。
“哎呀……”两侍女惊叫着骇然止步。
舒云不逞能,不接针雨。针雨到达的前一刹那,他已到了两侍女的右侧方,闪动之快,
无与伦比。
两侍女根本没看清他是怎样移动的,惊骇之余,也不曾发现他已经近身,等到发觉身旁
有人影闪动,已来不及应变了。
他毫无男子汉的风度,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情怀,身形急问中,一手一个擒得结结实实,
反勒住两侍女的脖子挟牢。
他身材高,两侍女双脚离地。叫不出声音来。
四只晶莹洁白,但可以杀人的小手,拚命抓拉勒住脖子的铁臂,双脚也不住踢端勾续全
力挣扎。
“像一对小野猫。”他大声说。
门口出现一位绝色红衣丽人,梳宫辔云鬓堆绿,美丽的面庞薄施脂粉,更增加三分颜
色,那双清澈如深潭的明眸,具有无穷的魅力。
红罗水袖春衫披了小坎肩,火红的格裙轻轻地款摆,那灵活的小蛮腰走动时,呈现出诱
人的扭动和优美弧形。
又衬上那高耸的酥胸,整个人热得像一团火,一举一动皆发出动人的韵律,一颦一笑,
皆流露出吸引人的绝世风华。
散发出蓬勃的青春气息,与令人目眩的四射艳光。
在这种偏远、古朴、守旧的小村庄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衣裙华丽如仙,明艳照人的绝
色美女。
如在平时,真可以弓没一场骚动,至少也会引起一阵惊扰。
这一带有许多许多有关狐仙的神话,人们对狐仙又敬又怕,称之为仙而不敢称之为妖。
即使胆大包天的登徒子,提起狐仙固然心痒痒地,但也心中发虚毛骨惊然。
“你要夹死她们了。”红衣女郎的笑容动人极了,一面说一面莲步轻移接近:“和这么
小的小丫头计较,你好意思?”
“她们年龄虽小,那双小手可不知沾了多少血腥。”他双手一松。
两侍女跌落地面狼狈不堪,像是瘫痪了。
“她们玩针玩得出神入化,但不知女红的手艺,是否比她们的杀人手艺高?她们的手艺
大概是你教的?”舒云一面说一面迎上。
“我红娘子从不教女红。”
“啃!你算了吧,姑娘。”他大笑:“哈哈!红娘子我曾经见过,那是去年岁末的事
了,在徐州,你别唬我。
天下百姓怕红娘子,我不怕。她没有你美,也比你年长几岁,马上马下甚至在床上,她
都有一股杀气令人受不了。女人玩弄杀人家伙,毕竟不是什么可爱的事。”
“唔!你像真的知道红娘子呢。”
“谈不上知道,当然也不是茫无所知。哦!我,你一定知道我叫……”
“宋舒云宋爷。”
“好像我宋舒云已经成为名人了,真是值得高兴的事。能请教姑娘贵姓芳名吗?我总不
能叫你做红娘子吧?”舒云的神情,表面是谈笑风生,相当的洒脱,其实深怀戒心,暗中留
了神。
对任何陌生的对手,他都怀有强烈的戒心。
“我姓李,小名慧慧,你不会知道李慧慧是何人物,但你一定知道这代表什么。”红衣
女郎手一挥,从腰中抖出一幅白绢:“认识吗?”
那是一幅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