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折神刀
天香街最宏伟的建筑是金锁楼,金锁楼姑娘全是名满东南的绝代佳丽,因而它的名气比金陵城还要响亮几分。
金锁楼的斜对过住着一位姓的京官,最近才告老还乡,在家中享受着天伦之乐。
对老爷子的年岁约莫望六,他有一位夫人及两位公子。
夫人当在四旬上下,虽是徐娘半老,还算得是一个大美人儿。
封家的两位公子,更是一以以玉人,大公子名叫封晚秋,二公子名叫封惜月。
兄弟俩约莫十五六岁,像一对临风玉树,长相清秀已极。
除了他们夫妻父子,另外还有四名佣人,日常的生活,显得平静而美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该有金锁这么一个邻居,那般搔首弄姿的姑娘,难对两位初解风情的公子固非所宜,单说那车水马龙的噪杂之声,也破坏了居家的宁静。
金锁楼的老板,是闻名金陵城的的朱大爷,但掌握实权的,却是一名花信年华的美丽女郎“蜂腰六娘子”。
金锁楼出色的姑娘,少说点也有三五十个,但当真名满金陵,驰誉车南的也只有两人而已。
这两位姑娘,一个叫飘飘,一个叫绵绵。
为什么要叫飘飘、绵绵?她那位恩客说得好,你要知道真相,不妨去做入幕之宝,当春风一度之后,你就小心领神会,知道它那不可言宜含义了。
封府的前院是一个花圃,规模虽是不大,但封老爷子匠心独运,使得这座小小的庭院景色十分宜人。
每当黎明时分,封府的两位公子必到前院读书练剑,敢情这两位文皱皱的公子哥儿,竟是文武兼备的全才。
黎明,金锁楼的人们好梦正酣,按说不会有人打扰他们的。
谁知这天正当他们练剑之时,竟有人发出一声噗哧,这只是一个简短的音符,但却清脆悦耳,有如天籁一般那么动听。
练剑的两位公子不由一怔,双双循声投目过去。
“啊!……”
原来金锁楼垢翠楼朱栏之内,正立着一位羽衣飘飘的绝代丽人,她面含轻笑,向他们瞧看着。
“好剑法,两位公子何不再让贱妾饱饱眼福?”
大公子封晚秋向乃弟瞥了一眼,再转身对羽衣丽人双拳一抱道:“愚兄弟花拳秀腿,难入姑娘的法眼,咱们练剑旨在强身而已。”
羽衣丽人咯咯娇笑道:“公子太过谦虚了,咱们谊属邻居,公子何不到我这儿来聊聊?”
封晚秋道:“这个……”
羽衣丽人道:“来吧,公子,贱妾在旁门等候你。”
眼轻挑,娇躯乍拧,不待封晚秋表示可否,她已转身下楼而去。
“恭喜你啦,大哥。”
封晚秋正目注翠楼,心神纷驰之院,耳边已传来二弟惜月的嘻笑之声,他只得收摄心神,面色一整道:“二弟,你说是不是太过突然了一些?”
封惜月道:“不,这位姑娘窥视咱们已久,她的邀请应该是正常的。”
封晚秋道:“话是不错,不过其中还有几点难解之处。”
封惜月道:“什么难解之处?大哥说说看。”
封晚秋道:“飘飘姑娘虽是沦身风尘,但身价之高,等闲之人休想获得她青睐一瞥,现在她竟然纡尊降贵,亲到边门相候,此为能解者之一。其次是飘飘姑娘红遍东南,追逐在她石榴裙下的达官贵人,多得几如恒河沙数,在夜夜春宵的情况之下,她怎能起身如此之早?”
封惜月道:“也许,她是有心人吧,不管怎么说,她的邀请,不正是咱们希望的么?”
—顿接道:“快去吧,大哥,让别人等久了是不礼貌的。”
封晚秋向身后一瞥,呐呐地道:“可是他……”
封惜月说道:“不要紧,我会告诉他的。”
封晚秋道:“那么我就去瞧瞧。”
伸手弹弹衣衫,转身步出院门。
金锁楼的边门,是在一个窄巷之内,封晚秋只不过刚刚到达,边门已经讶然而开。
“公子果然是信人,这边请。”
说话的正是那位羽衣丽人,她身后还跟着两名头梳双辨的青衣丫头。
封晚秋双拳一抱道:“姑娘宠召,小生怎敢不来,姑娘请。”
羽衣丽人嫣然一笑,道:“公子这般说法,当真折煞贱妾了,小莲快替公子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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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当真是人心难测
封晚秋道:“姑娘……”
羽衣丽人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封晚秋道:“秋风初起,暑气已消,正是一个郊游的好季节,姑娘如若愿意,咱们何不结伴一游?”
羽衣丽人道:“公子有此雅兴,贱妾理当奉陪,请先在楼上小睡,贱妾还得稍做准备。”
羽衣丽人的深闺,陈设十分幽雅,不仅收拾得织尘不染,壁间还悬挂着历代名人的墨实,她请封晚秋在锦凳之上落坐,并命小莲送来一碗冰糖莲子道:“蜗居简陋,无物奉客,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封晚秋道:“小生已吃过早点,姑娘不要客气。”
小莲微微一笑道:“一碗冰糖莲子,不会撑破肚皮的,公子如若不吃,是嫌弃小莲招待不周了。”
封晚秋哈哈一笑道:“莲姑娘好伶俐的一张小嘴,看来小生只得从命了。”
此时羽衣丽人已换了一身紫衣,她那张宜嗔宜喜的娇靥,也用一方紫色轻纱蒙了起来,只见粉颊含春,若隐若现,更增加一份迷人的魅力。
封晚秋由衷的赞许道:“姑娘国色天香,当真我见犹怜,勿怪能够名传遐迩,红遍东南了。”
谁知她却幽幽一叹道:“一个倚门卖笑,沦身烟花的女人,怎敢当那国色天香四字,公子如此谬赞,飘飘就难有容身之地了。”
小莲噘着嘴道:“又来了,今日封公子邀姑娘郊游,你应该高兴才是。”
飘飘赧然一笑道:“贱妾一时失态,希望公子不要见怪。”
封晚秋见这位名满东南的红妓不仅谈吐不俗,且多愁善感,像是个别有怀抱之人,但无论怎样,他们才是初见,自不便交浅言深,遂微微一笑道:“风尘多侠隐,自古皆然,好啦,咱们不要谈这些,姑娘如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动身吧!”
飘飘嫣然一笑道:“好的,小荷在家里招呼一下,小莲跟咱们走。”
像飘飘这等红妓,等闲是不会跟客人出游的,就是出游,也必然是四马高车,摆出一种令路人侧目的气派,像他们这么徒步悄行,倒是一椿十分罕有之事。
他们第一个是沿成贤街向北走,赴鸡鸣山凭六朝时代建康宫的遗迹。
此处可以遥挹钟山之秀,近揽玄湖之胜,实在是一个怡情怡性的好去处。
游过鸡鸣寺、施食台、豁蒙楼、胭脂井等名胜,然后下山到玄武湖进午餐。
湖边的摊贩之上,陈设着新的菱藕鱼蚁等,都是湖内所产。
饭后一叶扁舟,向湖中缓缓倘佯,目观堤柳莲塘,红绿辉映,景物之美,几使人留连忘返。
舟入长洲,封晚秋顺手摘下几枚菱角,去外壳之后,递给飘飘道:“姑娘尝尝。”
飘飘接过菱角微微一笑道:“不敢当,多谢。”
割晚秋道:“姑娘今年贵庚?瞧你同仪娴雅,必然有一个良好的出身。”
飘飘以一双锐利的目光,向封晚秋打量一阵道:“人都有一段难言之隐的,要别人说老实话,自己心先以诚示人,你说是么?”
封晚秋心头一懔,说道:“姑娘是认为咱们交浅言深,小生询问之言,太过唐突了?”
飘飘忽然目光一垂,幽幽一叹,道:“姑娘女扮男装,难道当真是为了游戏风尘么?”
封晚秋闻言一呆,半响才淡淡一笑道:“你怎知我是女扮男装?”
期飘道:“飘飘寄身青楼,可以说阅人千万,姑娘纵能瞒起天下之人,却无法逃过我的观察。”
封晚秋道:“请教……”
飘飘道:“姑娘与令妹每日早间练剑,贱妾已观看多日,须知男女动作上的分别,全在一股腰劲,男子刚直,女子柔弱,无论装扮怎样高明,先天上的弱点是难以克服的,还有……”
封晚秋道:“还有什么?”
飘飘道:“还有就是姑娘那双玉手了,十指尖尖,柔若无骨,如非……”
封晚秋摆摆手道:“原来飘飘姑娘竟是一个有心之人,请问你暗窥咱们姊妹的动静,究竟是为了什么?”
飘飘幽幽一叹道:“贱妾家姊正受到严重的威协,但惶惶终日,无力自救,因此……”
封晚秋道:“因见咱们姊妹练剑,才生出求助之心,是么?”
飘飘道:“是的,但不知姑娘能否仗义相助?唉,贱妾这等请求是太过份了,姑娘如若不允,贱妾不会怪你的。”
封晚秋道:“令姊是谁?”
飘飘道:“蜂腰六娘子。”
封晚秋一怔道:“金锁楼的实际负责人?”
飘道:“是的,但咱们姊妹生命遭受威协?正过着度如年,朝不保夕的日子。”
封晚秋一怔道:“有这等事?金陵城可是一个有王法的所在。”
飘飘苦涩的一笑道:“王法只是某些人的特权,对飘飘姊妹就毫无保障了。”
封晚秋道:“那迫害贤姊妹过人,一定大有人来头了,他是谁?”
飘飘略作沉吟道:“这个贱妾还不便说,如若姑娘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咱们可以找一个时间全详谈。”
封晚秋道:“我很愿意帮你的忙,但我不便做主。”
飘道:“姑娘姊妹的剑法,已获得个中神隨,令尊必然是个侠义道中的人了,咱们不妨先定一个时日,我想令尊不会反对的。”
封晚秋微微一笑道:“这次你看走眼了,他不是我的父亲。”
飘飘愕然道:“封老爷也是经过易容的?”
封晚秋道:“不是。”
飘飘说道:“那么,姑娘跟封老爷,是……”
封晚秋道:“对不起,我要套你的一句话,现在还不便说。”
飘道:“这不要紧,每个人都有一点隐衷的,那么今初便请姑娘与封老爷到金锁楼一叙怎样?”
封晚秋道:“我可以将你的约定带回去,能不能按时赴约,我无法作肯定的答复。”
飘飘道:“好,多谢姑娘。”
落日刚刚含山,封府的密室之中正在举行一项家庭会议,主持会议的自然是封老爷子了。参与者是封晚秋、封惜月姊妹,还有一个风韶照人的封夫人。
第一个说话的是封惜月,她俏皮的一笑道:“姊姊今天可乐了,有美同游,真是几生修来。”
封晚秋哼了一声道:“还说呢?咱们早就被人揭穿了底牌了?”
封老爷子道:“哦,她怎么说?”
封晚秋道:“她说男女动作之时,由腰力的刚柔可以分辨,她瞧过我跟月儿练剑,早已知道咱们是女扮男装了。”
封老爷子道:“那么她邀你出去,打的是什么主意?”
封晚秋就将与飘飘谈话的经过详细说出,最后柳眉一皱道:“相公,你说咱们该不该前去赴约?”
封老爷子道:“飘飘姑娘既有求于咱们,这倒是一件深入调查的好机会,这个约,咱们一定要去,不过,金锁楼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初更之约,我一人前往就是。”
初更方起,金锁楼前已是车水马龙。
客人除了王孙贵胃,就是腰缠万贯的富商巨贾,这般人有一项共同之点,就是一掷千金吝啬。
飘飘是金锁楼的头等红牌,找她的旧雨新知自然不在少数。
只是飘飘姑娘偶染微恙,不得不使部分专程拜访的客人失望一次。
其实飘飘不是当真有病,而是藏了起来。
所谓狡兔三窟,任何一个红妓女,都不止一个接客的房间,飘飘自然也不例外,她是躲在一间从不接客的香闺之内。
这是一间精致小巧的闺房,陈设却豪华无比。
此时房中银烛高烧,飘飘姑娘正与一位客人促膝清谈,这位独蒙青睐的客人自是封老爷子了,年老入花楼,封老爷子当真雅兴不贱。
首先,飘飘姑娘向封老爷子检衽一礼,然后娇声一叹道:“风尘弱女,生不逢辰,能够请来封老爷的大驾,飘飘觉得总算不虚此生了。”
“哦,哈哈……”
封者爷这一阵嚎笑,几乎声震屋瓦,飘飘急忙伸出纤纤玉手,掩着他的嘴唇道:“使不得,封老爷,贱妾今天是因病谢客,这么一来就会弄出乱了。”
封老爷捉住飘飘的玉手道:“别怕,飘飘,纵然出了乱子,自有我封老爷应付。”
飘飘樱唇一噘道:“你能应付目前,还能保住永远么?咱们这对苦命的姊妹总得活下去呀!”
封老爷道:“你们姊妹究竟遭到了什么困难,难道竟严重得生命也受到了威协?”
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