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刃绮情
提腿来一记魁星踢斗取胸腹。
中年人反应超人,及时暴退八尺,下阴几乎被挑中,惊出一身冷汗。
“毙了他!”中年人揉动着右小臂怒叫,自己却反向后退。
第十二章
一声长笑,鬼见愁向路西的东堤飞掠而走。
一枪没能把对方的右小臂击伤,他有点心惊,人太多,不能被缠住,把人往西
面引,避免这些人入林向东搜。
十二个男女争先恐后穷追,追上了东堤。
奔上堤顶,他止步转身短枪向下伸。
“冲上来,混蛋!”他怪叫。
冲得最快的一名大汉,看到他那八寸长光闪闪的三棱枪尖,只感到心中发毛,
不敢挥刀上冲,横移绕右侧奔上河堤。刚一跃而上,糟了,枪尖竟然快了一步,还
看不清人影,感到右腿一麻,剧痛已临。大腿外侧被扎了一个两寸深的洞孔,大叫
一声,骨碌碌向堤下滚。
北面一两里外,有四海狂客五个人在守株待兔,眼巴巴等候五老道把口供带来。
追来的有十名男女,像一群争食的狼。
奔出里外,他往堤下一窜,钻入官道西面的树林,向东溜之大吉。
十名男女尾随穷追,冲出官道,正好劈面撞上从北面奔来的四海狂客五个人,
不由分说立即缠上了,狭路相逢,双方手中都有刀剑,唯一的反射性反应,是把对
方看成敌人,打了再说。
鬼见愁反绕而走,悄然登上东堤,居高临下,透过树梢空隙,隐约要看到百步
左右的官道景况,刀光闪烁剑气飞腾,金铁交鸣与呐喊险喝声震耳。
“这些走狗无一庸手,厉害。”他自言自语,仔细察看枪杆。
短枪只是普通铁器店的铁棒,改造出枪尖加以磨出锋刃,品质不佳,不能打造
刀剑,经过碰撞,一定会留下受损的痕迹。
他看到两道刮痕,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他宽心地呼出一口如释重负的长气:“我以为这厮的手臂。比
铁棒还要坚硬,原来是嵌了角钉的皮护臂分散了打击劲道,难怪响声有异,可把我
吓了一跳。”
使用爪功的人,为了防备手臂被对方抓住,便加戴了护臂,两层牛皮,外嵌圆
底角钉,对方如果抓住手臂,肯定会被角钉刺破或割伤手,所以也可用手臂挡架刀
剑,被人误以为练成了铁臂功。
他的短枪当作手棍用,硬架硬封那位中年人的手臂,手爪架出偏门,居然不曾
受伤,难怪他心中吃惊,以为对方的手已练成火候精纯的铁臂或铁爪功,虽则这一
击他没用多少真力。如果走狗们都是如此可怕的高手,岂不危险?因此他只好溜走,
他应付不了大群高手围攻。
注意力放在堤东,忽略了堤西的漕河堤岸,由于希望能看出结局以了解情势,
必须向北移接近旁观。
堤上是一排巨柳或杨树,目力所及一览无遗,堤上有人行走,两里外也看得真
切。堤上面不见有人,因此他忽略了堤西的动静。
向北利用树干急窜,逐树急进,刚看到官道出现的兵刃光芒,枝叶挡住了视线,
还看不清人影,眼角瞥见左后方有物闪动,本能地向树干另一侧急闪。
慢了一刹那,慑人的劲气及体使他急剧闪动的身躯,加快向前震出,身不由己
向堤下翻倒、滚落。
最少也有三个人,用劲道万钧的劈空掌力,在八尺外便迫不及待同时发掌攻击。
人是从堤西窜上的,一闪即至抢下毒手遥攻。
滚转中,他看到共有四个人出现在堤边缘,作势向下,不用纵跃而用奔下身法。
是八爪鱼与千手穷神几个人,他栽得不冤。
四个人猛然聚力突袭,这一击打得他头昏脑胀,气机欲散,压力几乎击散了他
的护体神功,手脚有点不听指挥,无法稳了滚落的身躯。
如果滚落堤底,四个走狗可能比他早一步抵达,他毫无躲避的机会,力不从心
的感觉几乎让他发疯。
再一滚转,心中一宽。
四个走狗,在狂叫声中,也随后滚落,看不清变化,却可听到慑人心魄的罡风
迸爆声。
上面,韩税丁三个人,尾随向下急降。
不用猜,他也知道四个走狗是被韩税丁三个人,出其不意打落的。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
他,就是不知凶险紧蹑在后的蝉。
“不要紧吧!”刚滚落堤下,韩税丁到了,关切地伸手相扶。
“还好。”他勉强站稳,手中的短枪向北一指:“不能往北走,快向南撤,他
们人多,蚁多咬死象。”
“杀走狗……”扮男装的小姑娘向北追。
八爪鱼四个人没受伤,连滚带爬向北飞遁。
“丫头,回来。”韩税丁急叫“小伙子,能走吗?我扶你一把。”
“别把我看成病牛,走。”
他伸展几下手脚,拔腿南奔。
接近州城,不会再有人打打杀杀了。
官道上往来的人逐渐增多,佩刀挂剑的人几将绝迹。
韩税丁三人的剑,也用布巾卷起挟在肋下。
“你真的不要紧吧?”韩税丁傍着他走,对他被打落堤下的事深感关切。
骤不及防受到高手猛力一击,势将受到相当程度的伤害,内家高手真力伤人于
体外,即使有备也难免受伤。
鬼见愁的气色,的确有些许变化。
“还禁受得起。”他从容赶路:“即使击实,也要不了我的命。他们急攻心切,
也对我怀有恐惧。他们应该再拉近一两步出手的,四个人的劲道也无法同时聚合。
当然,我相当幸运。”
“他们怀有恐惧?你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韩税丁苦笑:“一个个全是江湖
上……”
“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凶神恶煞,我知道。”他抢着说:“八爪鱼和千手穷神,
不久前在樊良镇大堤,被我整得灰头土脸,所以心怀恐惧。”
“原来如此。其实这些人与降龙真人相较,差了一大段距离,你能一口气宰割
降龙真人五个恶魔,这些人何足道哉?难怪他们威震江湖的高手名宿,却下三滥偷
袭对付你了。哦!援手之德,不敢或忘,老弟尊姓?”
“呵呵!咱们是本家,你叫赵大,我叫赵八。”
他开心地笑:“你们和四海邪神打交道,我就躲在一旁看热闹,他们会合五妖
道,在路上布置埋伏等你们,妖道现身,你们仍然像三个呆头鹅,和妖道斗嘴皮子。
幸好妖道用毒对付你们想捉活的,如果用掌心雷……”
“我们就死定了。”
“也许吧!对付善用邪术的人,唯一的好手段是不给他有施展法宝的机会,要
以迅捷如电的速度,一下子摆平地。最好能在两丈外,送他下地狱。”
“所以你一怒之下,以雷霆手段毙了他们。”
“那是不得已的事,大叔。”他呼出一口长气:“我这人很怕死。不能忍受要
杀我的人向我行凶。五妖道与我无仇无怨,我没有杀他们的理由,他们凶残恶毒为
祸江湖,那不关我的事。我以往不认识他们,闻名而已。这次,他们已经先施放毒
散,无色无味极为可怕。而且我看出他们杀机怒涌,我不得不杀他们自保。假使我
出手晚一刹那。死的将会是我。我出生到世间来,不是降生给别人杀的。要杀我的
人,必须有反而被我杀死的心理准备。我不是英雄豪杰,年轻修养不够,不配做大
仁大义的事。忍耐性是有限的。当然除了生死大事之外,其他小伤害我不会计较的。”
这等于是赤裸裸宣示他做人的态度。也明白表示他与所有牛鬼蛇神一样,干预
这件劫贡船大案。
走在这条路牵涉贡船劫案的人,都不是英雄豪杰,而是为名为利,奋不顾身玩
命的人。
“赵兄.你怎会有妖道的解药?”走在他身后的小姑娘突然问。
他并没忽略这小姑娘,只是感到困惑。
小姑娘与另一位中年人,一直保持沉默,很少开口,中年人更像一个冷眼旁观
的哑巴。
小姑娘眉清目秀,浑身裹在大人穿的宽大青直裰内,看不出身材外型,一直就
用相当怪异的眼神,留神他的举动,脸色也怪怪地令人莫测高深。
但他已感觉出小姑娘并没流露感恩的神色,反而隐含敌意。
他不是施恩图报的人,根本没把救他们人的事放在心上。对小姑娘流露出的隐
约敌意,也毫不介意,只是感到有点困惑。
“偷来的。”他坦然说:“那些妖道们,所用来施展妖术的药物,配方与功能
大同小异,他们哪有时间闭门炼药?买的门路很多。我曾经上过当,睡眠中被药物
所挟持,最后运用机智,制造机会偷了他们的解药。解药幸而有效。不然我无法救
你们。我对毒物的知识一知半解,也没有自制的辟毒药物。情势紧急,也没有机会
从妖道的尸体搜解药……”
“也不一定能搜得到,妖道被你飞枪杀死了。”韩税丁叹了一口气:“我闯了
大半辈子江湖,依然自命不凡,真像呆头鹅一样,蠢得任由他们宰割。
“你们三位专为贡船而来的?”他转变话锋。
“你呢?”韩税丁技巧地反问。
“没错。”他的答复是肯定的。
“我们来看探风色,如果有机会……”
“不要和我争,大叔。”
“哦!你……”
“我一定要夺回来,贡船是我一手策划抢到手的,最后一刻我被出卖,被同伙
在成功时,突下毒手灭口。他娘的!这虽然是极为平常的事,但身受的人怎肯甘心?
我保证他们会做恶梦。”
“哦!贡船是你抢劫的?”韩税丁似感意外。
“不要追问,好吗?”他不想在陌生人面前透露太多,虽则他救了这三个陌生
人:“贡船可能藏在高邮地区,虽然那种船顺水下放要快些,怎么快也难在半夜中
驶入扬州,沿河一定会被发现。我打听过了,扬州官方出动大批人手,遍查当晚夜
航的船只,确是无人看到贡船下航。缉榜上公布的劫匪,是浑天教和月华门的人,
确是一教一门所为,消息之准确令人吃惊。哼!我一定要找他们。”
“前来想分一杯羹的人,并不认为官方公布的消息是真的,所以并没留意一教
一门的人,认为是官方故意误导江湖群豪的诡计。我有点半信半疑,所以在扬州盯
在浑天教几个人身后来的,并没太留意他们的活动。”
“什么?你盯上了浑天教的人?”他讶然扭头急问。
他走在韩税丁的右方,一直没留意韩税丁脸上的神色变化,一面走一面交谈,
谁也看不到对方的整个面孔。
“没错,他们就躲在樊良镇。我认识两个人,赤练蛇万灵山,和混世威龙蔺必
武。既然是你策划抢劫贡船,劫匪是一教一门的人,那你和他们……”
他扭头便跑,向樊良镇飞奔。
“这冒失鬼……不必去了……”韩税丁大叫。
“你追不上他的。”中年同伴拦住韩税丁:“让他去闹,闹得愈大愈妙。正好
加强转移牛鬼蛇神的注意力,咱们稳可高枕无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日后恐怕有是非。咱们欠他一份情,很难处理。这小子精明机警,真才
实学令人莫测高深,策划劫贡船的计划可圈可点,早晚他会抽丝剥茧,挖出真相那
就麻烦了,届时……”
“大舅,我们不止欠他一份情。”小姑娘黛眉深锁。
“你是说……”
“是他,一定是他。”小姑娘语气肯定。
“不恨他了?”中年人大舅笑问。
“但……还有疑团。”
“判若两人的谜团?”
“不是吗?”
“的确令人感到迷惑,以往我们完全忽略了这个人,以他今天的表现,谁敢相
信他是江湖上没没无闻的人?身份更令人迷惑。”
“爹,他前往樊良镇。”小姑娘关心的是时下的情势:“我们怎办?”
“暗中跟去看看,不再招惹任何一方的人,避免与人发生冲突。”韩税丁说出
办法:“暗中留心变局,相机行事。发讯把那边的人召来,该正式建立防护网以防
不测了。”
“走啊!樊良镇。”小姑娘雀跃地娇叫,掩不住心中好高兴:“他一定可以把
一教一门的人引出来。”
“真得留意以后的变化,依情势采取应付的手段,以免影响大局。”韩税丁回
头往北走边说:“但是这消息对他极为不利,他为何向我们坦然说出?要是牛鬼蛇
神们知道他是劫贡船的主谋,他哪有好日子过?他既然改了名,就应该尽可能撤情
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