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刃绮情
沉声问。
“半点不假。”鬼见愁肯定地答。
“你说。”道装中年人指着绝剑问。
“确是血魔那混蛋。”绝剑答得斩钉截铁:“这姓赵的混蛋,冒充什么钦差府
李传奉官的弟弟。与那恶魔打交道,他一个钱也没花,咱们却被敲诈一百两银子。
要不是那恶魔人多势众,我绝剑徐飞扬岂肯干休?”
“把经过详细说出来?”
“是这样的……”绝剑把经过一一说了,充分表露合作的诚意。
“我答应你的条件。”道装中年人转向鬼见愁发话:“本教主一言九鼎,不伤
害你那艘船的人。”
“我相信教主的承诺,保证替贵教效力。”鬼见愁爽快地表示诚意,“但这次
行动……”
“咱们择地为良,前往第二处聚会点商量,得连夜动身,大家准备了。”道装
中年人是向赤练蛇一群人说的,看出此地凶险必须撤离。
“我要亲送我的船启航。”鬼见愁挺身站起语气坚决:“可否解绑?浑身发虚,
难道怕我逃走?我也是一言九鼎信守承诺的人,答应了的事绝不反悔。”
“好。万法王,派人领他走。”
“属下遵命。”赤练蛇欠身答,示意一名大汉替鬼见愁解绑。
“这位船夫是唯一掌控帆的人,其他船夫皆是老弱难当重任,我要带他走。”
鬼见愁说,“我会严厉警告他,要他闭嘴,谅他也不敢不顾性命胡说。”
“依你,反正多一个人也派不上多少用场。”赤练蛇接过一名大汉递来的包裹
衣物抛落给鬼见愁,那是大汉们擒捉他时所带走的行囊。
“谢啦!”鬼见愁仅穿了上衣,把包裹留下:“我向李家的人好好交代,以便
日后前往钦差府做内应。”
“去吧!日后的确还用得着你。”教主泰然地挥手示意,却用背着的手,向身
后的大汉打手式。
两名大汉带了鬼见愁和船夫动身,没发现有人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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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两个大汉陪伴他,事极正常。
杭教主唯我天君表面上对他重视,但并没把他当成自己人,派人陪伴监视,是
情理中的事。
天色漆黑,江风微带凉意。
通向江滨的小径,穿越密密麻麻的杂草灌木丛,沿途空茫茫死寂,鬼影俱无。
接近江滨的芦苇,这才看到江上零零星星闪烁着的船灯。
以往江上夜航的船只甚多,船灯像天上的繁星。
这几年江上不宁,官府与水匪交相横行煎迫,除了一些背景特殊实力强的商船,
敢于正正当当行驶之外,便只有走私船只航行了。
走私船只,是不会悬挂船灯的,所以夜间的江面,船灯是一年比一年少了。
由于他走路经常歪歪倒倒,不时靠路侧的草丛跌跌撞撞迈步,得由陪伴他的大
汉搀扶,终于引起大汉的不满,扶的方式愈来愈粗暴。
“小子,你打起精神来好不好?”大汉将他拖回路面,大不耐烦沉声指责:
“教主的舒筋麻沸散药力并不强,你既然也练了武功,应该可以支持抗拒些少的晕
眩虚软呀!你看,走在前面的那位船夫,就不会东倒西歪。小子,不要打逃走的滥
主意,那不会成功的,没有解药,十天半月休想能活动自如。”
他总算知道,这些人给他服下了什么舒筋麻沸散,很可能性质与郎中所用的麻
沸散性质差不多。
但麻沸散的药力,麻醉期很短,会自行消失,不会留有后患。
而杭教主的舒筋麻沸散,却需用解药消除,可知作用与麻沸散不同,目的更非
用来救人治病的药物。
“逃走?”他神情虚弱,嗓门却不小:“他娘的,亡命闯道的人,谁不是甘心
为发财而出生入死的?我也不例外。要想发大财,必须有人手,独木不成林,单枪
匹马能搬得了多少金银?现在有贵教出面相助,我高兴还来不及,你老兄却示意要
我逃之,你一定疯了,
“你才真的疯了,居然想到利用本教发财,真是妙想天开。”大汉受激,无意
中又透露一些讯息:“本教的弟子,全是最可靠的亲信,创教五祖亲自考核的忠诚
无贰故旧或戚友,所以人数有限,需要时再临时找人加以控制利用,用完……你居……
算了,你这种新出道的初生之犊,大多数向江湖迈出第一步,便去见阎王了。真能
幸运地闯出可观局面,获得可羡成就的人太少太少啦!快到了,好好走。”
当然,他不是妙想天开的人,更没发疯,只是在闯道期间,应付各种情况,常
会产生一些疯念头而已。
夜黑如墨,江风振衣。他的船仍泊在原来的滩岸位置,黑沉沉像是没有生物的
弃船。
“天亮后船上的人才会苏醒,你不要枉费心机想弄醒他们。”大汉一面向船接
近一面说:“有什么事,你可向这位幸运的船夫交代,拿了你的行李物品,咱们赶
回去,三更以后咱们必须撤走,别耽搁了。”
他要求回船,向李家的人交待一些事,以作为日后前往荆州钦差府做内线的准
备。教主应该知道被迷昏的人,需天亮才能醒来,比雌鸡五鼓返魂香更厉害。为何
允许他返船向李家的人辞别?
原因可能是:试试他是否想乘机逃走。
他不能逃走,力不从心。
他之所以要返船辞行,目的是保全船上的人,要亲自察看情况,不希望船上的
人受到伤害。
水贼和黑道凶枭,掳人之后,通常如果不需勒赎,必定要对事主与目击的人加
以灭口的。
他只能在绝望之中,尽力作无可奈何的挣扎,愿意以替对方效力做条件,换取
全船人的安全。
浑天教不是土匪强盗,应该不会做出屠杀无辜灭口的绝事。
教主亲口答应他的条件,他颇为放心。看到船仍泊在原处,船上毫无动静,他
心中一宽,颇感安慰。
如果浑天教有灭口的打算,这艘船不可能仍在原处了。
“他娘的!”他粗野地咒骂:“你们做的事相当反常,委实令人莫测高深呢!”
“所以本教创业五载,迄今日益兴旺。唯一的憾事,是从没发过大财。”大汉
傲然地说,领先踏上跳板:“这次,一定大发。”
“有我在,不发也得发。”他信口说。
大汉没骗他,船上的人皆在各舱沉睡不醒。李家盛财物的箱笼全被打开了,值
钱的东西被劫一空。
取了自己的简单行囊,交代跟来那位船夫一些事,万分无奈的随两名大汉离去。
行前,他在李家小孩沉睡的可爱脸颊亲了一吻,叹了一口气,依依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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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上的三户民宅,是这些人暂时霸占聚会的地方,人并不多,仅占住了一家茅
舍。
所谓的一家,并非指单独的一栋房舍,每一家其实建了好几栋住宅,各有用途,
都可以住宿。
另两家派有接待人员,预定作为赶来会会的人住宿,今晚出现意外情况,他们
不得不匆匆撤走。
预定各方会合处有几处地方,这些人应付情势变化甚有经验,预定几处便可应
付意外变化。可知全是犯罪的专家,准备相当充分,计划有多种极具弹性。
三更一过。
三十余名男女潜行急走,到达洲下的洲尾西端,从浓密的芦苇丛中,拖出隐藏
在内的三艘八桨快艇,泛水登舟直航江北岸。
鬼见愁一直暗中留心观察,深感困惑。
浑天教创教迄今五载有余,已在江湖群豪中占了一席地,不以传教为目的,无
所不为作恶多端,百分之百的黑道为非作歹组合,教名不三不四,一听便知是欺世
的邪教组织。看人数,的确没有几个人。
仅俘虏就有十三名,该教的总人数仅二十五个男女,凭这几个人,想抢劫有大
批高手名宿护送的运金队,简直有如用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啻白送死。
难怪要临时裹协可用的人手。
他活该晦气星照命,走了霉运,一时大意,惹上了无穷是非。不管日后劫掠成
功或者失败,他的老命都岌岌可危。
没有立即的危险,他并不害怕。
权当冷眼观螃蟹,看它横行到几时?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快艇靠上黑沉沉的江北岸,藏妥舟穿越杂树丛,找到一条小径,领路的人脚下
开始加快。
十三个男女俘虏走在中段,三十余人鱼贯而行,禁止发出声响。
前后的警戒小心翼翼,不仅防备前面有人埋伏阻拦,更留意后面是否有人跟踪。
四更正,前面的警戒发出信号,聚会处到了,幸好沿途平安无事。
是一座小山脚下的一座三家村,一阵犬吠迎接他们光临。迎接的人有三个,打
扮像是当地的村夫。 □□ □□ □□
住处狭窄,是一栋偏屋,门窄窗小,堆了一些凌乱的农具盛器,天气炎热,一
股怪味薰人。窗口搁了一盏菜油灯,光度有限,站在窄门外向内监视的一名大汉,
事实上看不清室内的景象。
十三个俘虏囚禁在内,分两侧倚壁根睡下,每人可以分到三尺宽空间,并挤在
一起转侧相当不便。
小姑娘是唯一的女人,被指定安置在门旁。
这期间情势急迫,人人都紧张地应变,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没有时间注意俘虏
们的事。
人手不足,大概不想浪费人手,没另行囚禁小姑娘,似乎也没把小姑娘当女人
看待。
一阵好忙,警戒加强一倍。
四更将尽,人声渐止。
鬼见愁躺在小姑娘身侧,距门仅四五步,看守的大汉就站在门中,侧立不时转
脸观察外面的幽暗走道,多数时间是监视室内的动静。
俘虏们一个个累得快要崩溃了,躺下去就鼾声大作,睡像极为不雅,根本用不
着费心监视,因此看守的大汉也不时打呵欠,倦意甚浓。
十三个人的手脚束缚皆已解除,都可以自由活动了,但一个个手脚发软,想逃
力不从心。
在撤走的一个更次中,很可能走了四十里以上,每人都有一名大汉半挟半拖急
走,精力将竭快要累垮了。
鬼见愁其实挺得住,但他疲倦的神情装得神似,并没引起大汉们的疑心,没对
他特意防范。
按理,他该受到优待的。
但人人都在忙,把他忽略了。
而且这期间,杭教主一直没在俘虏附近出现过。
他知道小姑娘并没疲劳过度,大概体质甚佳,闭着眼装睡,其实并没睡着。
一个含苞待放的美丽小姑娘,落在无恶不作的歹徒手中,后果极为严重,哪有
心情入睡?
何况已经知道歹徒中,有一个江湖上号称色魔的花花太岁,年轻少女们提起这
个色魔,不寒而怵如见鬼魅。
“如果你打算逃走,最好先想想后果。”他突然转脸向小姑娘低声说。
“没你的事。”小姑娘张开眼睛,也用细小的声音不友好地回答。
“这种舒张筋肉的药……”
“闭嘴,我讨厌你。”
“当天将破晓,就有逃的机会了。但是……”
“我要大叫了。”
他叹了一口气,乖乖闭嘴。这年头好人难做,好心肝被人当成驴肝肺,这小丫
头一叫,他将大吃苦头。
“你这混蛋少给我胡说八道。居心叵测心怀鬼胎。”另一侧的绝剑,突然转过
脸低声凶狠狠地说:“迟早我会毙了你,你给我小心了。”
“你这是干什么啦?”他扭头冷冷一笑:“你是不是吃错了药?”
“你在血魔面前侮辱在下。”
“你他娘的狗咬吕洞宾。”他冒火了,嗓音提高。
“然后你又说去荆州钦差府打算发财。你这混蛋的话,真真假假令人莫测高深。
你给我小心。”
脚步声打断了绝剑的话,教主与四名穿青劲装的人出现在室内。
其中有赤练蛇万法王。
另一人年约三十上下,白净脸皮五官端正,人才一表,像个有身份有气质的大
户人家公子少爷。但剑插在腰带上,有打手的神韵。
“人都正常吧?”杭教主向赤练蛇问。
“禀长上,人都撑得住,仅有两个委顿不堪,但恢复不难。”赤练蛇指指绝剑
和鬼见愁:“反而是这七个有武功根底的人,表现得并不比那六个普通壮汉好多少,
也许是药散下重了些,因而成了平凡的人。”
“也许吧!明天着手训练他们巡风放哨,有问题吗?”杭教主踢踢鬼见愁的脚:
“这个人,我要用他。”
“不会有问题。”赤练蛇语气肯定。
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