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刃绮情
欲迅速地退潮。
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感觉出他手臂的肌肉绷得紧紧地。
这双手,不可能又温柔又猛烈在女人身上,传达快乐与激情,却可能在女人身
上造成伤害。
他的短枪,就摆放在身侧。
“你不会背叛他们。”他叹了一口气,口气一软。
“我……我不想谈这种事,只……只知道你喜欢我,我更是全心全意喜欢你,
不希望任何事介入你我的感情生活,我……”
“可能吗?”他轻拍阴神重新偎入他怀中的胴体:“任何一个黑道组合,都强
调生死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旦加入,就必须生死与之。个人的生死荣辱,
也就是组合的生死荣辱。我喜欢你,那是假不了的。但是,我不能陷入你于不义。
当初如果按我的计划行事,我们应该有一段时日双宿双飞。可是,你们把事情弄砸
了。”
“你的计划本来……”
“本来是成功的。如果你们不迫不及待杀我灭口,我那时仍在船上,被人转手
夺去的可能性并不大,十个八个高手想在我手中侥幸得手,谈何容易?有件事现在
告诉你,你可能感到后悔和遗憾。”
“什么事?即使后悔遗憾,我也想知道。”
“我本来真心真意帮助你们,把贡船夺到手的。至于是否要求分赃,那只是借
口而已,我对贡船的财物,毫无沾手的兴趣。你们实在很蠢,一旦贡船到手,等分
赃时再杀我还来得及,你们对付得了我和绝剑两个人。再说,我两人能搬得了多少
金银?后悔了吧?”
“杀你和绝剑的计划,与我无关……”
“算了,这时说与谁有关已无意义,反正我早晚会找到杭教主和陈门主的,他
们上不了天下不了地。哦!怒我冒味,你今年芳龄几何?”他重新将让他感到气血
澎拜的半裸胴体推回身侧坐下:“你就不为日后打算?”
“快……快三十了。”阴神的嗓音低低柔柔地:“我这种女人,不会有日后,
天知道我能否活过三十岁?”
“三十年是一世,你会活过一世的。”他伸手轻抚阴神的脸颊,强抑亲吻那娇
嫩粉颊的冲动:“当然你必须放机灵些。这次你相当幸运;人不可能连续走运的。
好好睡吧!我得到岸上走走。”
◇◇◇ ◇◇◇ ◇◇◇
也许是被擒的几天日子不好过,受过虐待吃过苦头,一旦重获自由,获得良好
的照料,所以阴神睡得很熟,一觉睡到大天亮。
船在流水上轻柔地荡漾,还真像可以催眠的摇篮。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昨晚赵李一直就没回到她身边,甚至不曾返船。
她已经失去这个男人。
她的魁力与风华,消除不了双方仇敌的意识。
这种小船的蓬舱,只有前后舱口,阳光从舱口透入,把她从梦中惊醒。
舱内空无长物,昨晚的食篮有食物的香味溢出,表示里面的食物已经更换新鲜
的,仿佛可以感觉出热气。
匆匆钻出舱口,凉风一吹,她才发觉凉意,原来衫开裙乱,身躯仍是半裸的。
她并不急于掩住大半裸露的羊脂白玉似的酥胸,抬头上望。
赵辛站在系舟的大柳树下,挟着用布卷住的短枪,衣着整齐,百宝襄鼓鼓地盛
满了日常用品,浑身洋溢着剽悍浪汉气息。
在她眼中,简直就像一个高大的狞猛巨人,一头强悍的猛兽,一个女色诱惑不
了的铁汉。
“已经日上三竿,我该走了。”赵辛洪亮的语声,虽缺乏温柔,也不含敌意:
“船送给你,你必须赶快去会合你的人。舱板下有一把一斤二两的剑,你或许用得
着,再碰上那些人,你不会再走运了。”
“你不带我走?”她有意无意地、悄巧地整理衣襟,掩住裸露的酥胸:“我哪
能控制这艘船?”
“呵呵!我知道你能,沿岸用篙撑,向下游走,下游是活路。”
“活路?”她直觉地扭头向下游眺望。
“下游没有牛鬼蛇神。灵姑,你最好直放瓜洲,就此一走了之,远离是非。”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我能就此一走了之?”
“我在指点你一条明路,让你活过三十岁。再见,你是否有机会庆贺自己三十
岁的生日,看你自己的了。灵姑,给你自己一次活的机会,好吗?”
“赵雄……”
赵辛已经一跃三丈,三两起落便形影俱消。
◇◇◇ ◇◇◇ ◇◇◇
钦差府的走狗,昨晚便撤回府城了,面对愈来愈多的强悍江湖龙蛇,走狗们必
须严防意外再次发生,他们站在明处。处境相当不利。
人多,龙蛇们一哄而散;人少,禁不起龙蛇们猝然一击。
而且,他们不可能聚集大批人手,在四郊奔东逐北,他们岂能长期丢下征税的
工作,冒牲牺的风险你追我赶。
追回皇贡,不是他们的事,犯不着冒死伤惨重的风险,吃力不讨好做份外的事。
要不是绝剑做得太绝,他们才不会大举出动扫荡呢!
大举扫荡毫无成效,连吓唬的作用也收不到。
四处钦差府的走狗,皆留有一些眼线,分布在城郊的乡镇任眼线,缺乏打击的
实力,只能留意调查有关贡船的消息,消息却日渐减少,一些风闻与谣言,他们不
再费心捕风捉影去追来追去了。
三叉河镇受到各方人士重视的原因,在于这里是贡船被之前,最后一处停泊的
地方,劫匪在这里必定留下一些跟踪的线索。
再就是河豚冯一些龙蛇被杀,敏感的人第一个念头,就猜想与皇贡被劫有关,
所以希望能查出他的有关线索。
江湖朋友有一套游戏规则,通常极力避免在大庭广众间,拔刀剑相向流血五步,
落了案对谁也没有好处。
目下的情势,有如官兵抓强盗。
钦差府的走狗,就代表官兵;虽然他们并非真的官兵,却有官兵的权威。
官兵一来就走避,官兵走了就卷土重来。
如果当时实力平衡,双方皆准备择肥地而噬,如无把握,则避免轻启战端。
三叉河镇目前的情势,就是平衡状态。
码头仍然热闹非凡。船只往来一如往常,血腥事故与普通平民无关,夜间所暂
时出现的紧张气氛,白天已完全消失了。
码头最南端临市街一面的扬子茶社,本来午前很少有茶客上门,今天却一反往
例,一大早就有人上门沏茶吃点心。
等到他意气飞扬神采奕奕出现在茶堂,店伙计似乎一眼便看出他是江湖豪客,
不等他招呼,便亲切地领他进入西茶厅。
西茶厅二十余副座头,已有十余副座头有茶客,快要高朋满座啦!
但总算还有座位。
十余副座头的茶客,大半是佩了兵刃的江湖男女,有些衣着华丽,有些穿得寒
酸,形形色色令人眼花缭乱,弄不清他们的来路。
可以肯定的是,在座的人,十之八九是牛鬼蛇神,没有一个是正人君子侠义英
雄。
正人君子侠义英雄,不屑来趟这一窝子浑水,既不屑替奴役天下的钦差府走狗
追赃,也不想被江湖朋友把他们列为贪财的争逐名利同道。
反正这件皇贡被劫事件,正人君子与侠义英雄,唯一可做的事是远离是非,远
在风暴外,以免被江湖朋友蜚语流长。
绝剑这一桌有六位男女,表现得最为出色。
男的内穿劲装,外加各色绣花图案罩袍。
罩袍也称大氅,一撩襟便可露出代表武功的劲装,平凡的人,最好及早趋避,
免生是非,瞥上一眼可能惹上杀身之祸。
女的除了云华仙史之外,另一位也极为出色,连身紫蓝色衫裙,曲线玲珑婀娜
多姿,成熟美妇的风韵极为撩人。
他的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可能有些人曾经见过他,对他的出现并没感
到诧异。
不认识他的人,却显得有点意外,一个人便敢前来群豪聚处亮像,胆气可嘉,
令人佩服。
走道右侧最近的一桌,是四名粗豪狞猛的大汉,青劲装显得浑身都是劲,一看
便知是孔武有力,内外功火候不差的中年大汉,佩的刀剑份量不轻。
“过来坐。你只有一个人?”那位留了大八字胡的中年佩刀大汉,善意地含笑
向他套交情:“人多人强,一个人成不了事的。”
“呵呵!说得也是。”他大笑向对方的桌旁走:“天下的人都死了,留下你一
个人做全天下之王,也成不了事,没有什么争啦!所以全天下的金银珍宝,全成了
废物,对不对?”
“哈哈!你这家伙说的话,倒有点老子如来味。”大汉也大笑,拖出一张竹凳:
“可是,人都死光了,虽然只剩下一个人,仍有得争。”
“哦,争什么?”
“争成仙成佛,与命争,争活得一千万年或一亿年呀!真笨哪!”
“对,你聪明。”他坐下,举手要跟来的店伙替他沏茶:“佩服佩服。所以即
使只有一个人,这世间依然有纷争。”
“你是来争取悬赏的?”
“呵呵!你看我像吗?”
“悬赏的奖金有上万银子呢!”
“所以才有许多三山五狱的英雄好汉争取呀!”
“老兄听到些什么风声了?”
“有些许头绪。”
“好消息。我姓王,三横王,王英杰,河西刀客王英杰。老兄的名号是……”
“河西刀客王英杰?唔!我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众人的目光,转投在刚入厅,扮成俏巧村姑的赵英华身上,而且特别留意姑娘
插在腰带上的佩剑。
村姑佩剑,不伦不类,难怪引起注意。
在场的女英雄,共有八位之多。
赵英华不但穿得最糟,而且最年轻,与其他风华撩人的成熟美妇相较,那根本
不能相提并论。
但论青春、活泼、俏丽,她却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最为触目。
“他在钦差府所属的监务署,有一份可日进斗金的好差事。”赵英华一面向赵
辛走去,一面似笑非笑接上赵辛的话题:“悬赏金名义上由钦差府发放,由湖广钦
差府转拨抵消。银子实由监务署拨交,收多少回扣,届时自知,反正不会全额支付,
和他们打交道套上交情,可能回扣可少扣一些。”
“该死的!你这小泼妇是干什么的?”河西刀客听出话中的讽刺意味,大为光
火拍桌而起。
“她是我的朋友。”赵辛虎目怒张,拉姑娘在身旁的竹凳落坐:“你说话给我
小心了,哼!”
“他娘的!你又是谁?”河西刀客找上了赵辛,其他二同伴也怒形于色。'原书
少一段'认为该是增加压力的时候了,时不我留,再拖下去,皇贡的财物永远迫不回
来了。
他以为要命阎罗必定已将他现身的事,告知所属爪牙严加防范,以他为严防的
目标,因为鬼见愁所插手的事,几乎可以保证不会失败。
如果鬼见愁既然现身用正德喜钱示威,那就表示鬼见愁已插手追查皇贡的事了。
要命阎罗并没把消息告知所属爪牙,而且有效地封锁消息,以免影响士气,仅
由一些心腹暗中留意,爪牙们对鬼见愁现身的事毫无所知,江湖群雄反而知道得比
他们多。
口气很大,河西刀客一楞。
“他叫赵雄,也是我绝剑的朋友。”另一桌的绝剑乘机推波助澜:“河西刀客,
有事冲我来。”
“王老兄,你在监务署地位一定不低。”赵辛不领绝剑的情,不理会绝剑的挑
唆,直接与河西刀客打交道,神色不友好。
“那是当然。”河西刀客傲然地说:“凭我河西刀客的名头声威,足以独当一
面。”
“好。”赵辛的腔调怪怪地。
“什么好?”河西刀客又是一楞。
“我找你证实一些事。”
“什么?你小子……”河西刀客大惊小怪。
“贡船在邵伯镇被劫,唯一的去向是下放湾头。”赵辛的嗓门提高了一倍,四
座皆惊:“湾头河道四通,两上两下。一是下放泰洲,一是下放扬州。泰州几乎可
算是绝路,决难逃过紧迫追搜。那么,下放扬州是唯一的遁走去向。”
“那是你个人的看法。”
“我的看法很少错误,阁下。你们在雷塘附近河道,所寻获的碎船板,是有心
故布的疑阵,你们无法证实那是湖广贡船的木板。”
“关你什么事?”
“贡船被拆除船舱,是可能的。拆掉船舱铺上盖板,变成货船便改头换面了。
你们监务署的人,与钞关的人把持南门码头,上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