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魔踪





索回一些代价,星散突围逃命,代价一定悲惨可怜。
  久久,果然人影再现。
  这次,只有一个人。一跳一跳地向栅门接近,可以看清轮廓了。
  “是那该死的瘸子!”阴雷豹像被毒蛇咬了一口,惊得跳起来。
  他们不怕笑益尝那些侠义道高手名宿,却怕他们一无所知的神秘瘸子。
  迄今为止,侠义道的人还没正式和他们发生接触,瘸子已经打伤了他们四个人,有三个
已失去活动能力,可说望影心惊。
  “留下财物!”瘸子突然大叫,突然飞跃而进。
  “有话好……说……”阴雷豹急叫。
  来不及了,瘸子跳冲的速度骇人听闻,杖起处风雷俱发,“砰砰”大震中,大栅门崩
散,条木乱飞。
  “哎……呀……”有两个人被飞抛的条木砸得满地滚,条木粗如海碗,砸的力适凶猛沉
重,挨一下保证肉松骨折,甚至送命。
  瘸子随飞木疾冲而入,拐杖如闹海的狂龙,点打挑扫急如狂风暴雨,人与拐杖像已幻化
成淡淡的虚影,所经处波开浪裂,刀剑一触便四面崩飞,木拐杖似乎已变成浑铁打造的铁
器。
  一眨眼,有八个人爬不起来了。
  人群作鸟兽散,各找角落藏身,村舍是第一选择,小村街也是唯一的通路。
  有几个人上屋脱身,毒娘子便是其中之一。
  病子似乎知道他们借住的四家小店,追的速度也快些。“轰隆隆”连声大震。第一家小
店屋柱被打断了。
  这些以木为主的简陋街舍,没有坚固的土墙支撑,柱一断就向下崩坍,灾情惨重。
  第一家小店正是毒娘子和杨明的住处,前进还有席地而睡的十名轿夫。
  “救命呀……”被压住的轿夫狂号。
  正打算跳落天井,促杨明逃命的毒娘子,刚看到前进的屋顶向下坍,天井下已传来瘸子
的杖发风雷声。
  “留下财物!”下面瘸子的喝声似沉雷。
  “砰砰……”拐杖击中木柱声震耳欲聋。
  房舍摇摇,她大惊失色,顾不了下面的杨明了,向邻舍的瓦面飞跃。
  身后,屋顶向下崩坍。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何况她与杨明不是夫妻,杖打鸳鸯各自分飞,理所
当然。
  兵败如山倒,一哄而散。
  □□  □□   □□天亮了,阴雷豹第一个先返回现场。
  陆续返回的人叫苦连天,欲哭无泪。
  所有的马包、鞘袋、来不及佩带的百宝囊,全被打开彻底搜查,金银珍饰财物洗劫一
空。
  倒坍了两家小店,其实只能算半坍,木造房屋不会一下子全坍崩倒,已不再适于居住。
  十名轿夫有两名是备用换肩的人,需八名轿夫抬轿,却压伤了四个,缺少两名桥夫。
  更不妙的是,栅口至小店的短短三二十步空间,有八个人受了程度不等的轻重伤。
  这些人武功了得,内功火候也不差,禁受得起钝器的打击,拐杖就属于钝器,所以受伤
不至于严重,但已失去与人拚命的能力。
  杨明被倒下的木板墙压在下面,经毒娘子拼命带人抢救把他拖出。
  毒娘子的心凉了一大半,甚至放声大哭。
  杨明的腰脊红肿,外表伤势不算严重,至少没有碎骨头需要整理,没有伤口需要包扎。
  可是,经行家的检查,他的下肢似已将近完全瘫痪。
  这是说:背部的几条经脉,很可能有几条被压断了。
  比方说,督脉经。
  财物已被洗劫一空,瘸子大概不会再找他们了,有人受伤而没有人死,显然是腐子杖下
留情。
  一拐杖可以击断梁柱,人被击中而不死,绝非他们禁受得起,而是瘸子不想要他们的
命。
  偶然发生冲突事极平常,没有杀人报复的必要。
  瘸子的威胁或许已经消除,笑孟尝这一关他们仍得过。
  顺德四海牛郎几乎全军覆没的故事重演:自不量力估计错误,想吃掉地方强龙,反而被
地方强龙反噬吃掉了。
  可见豪霸们扩张势力的行动,成功的机会并不多。
  轿夫打发回徐州,改请村民用担架,把受伤的人抬至凤阳。
  他们必须及早远走高飞,脱出笑益尝的势力范围。
  杨明被安置在一家村舍内,毒娘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他依依不舍告别,祝他能早日
康复。
  毒娘子不可能照顾一个废人,即使这个情人是活宝。
  她有她的前程,她可以再觅另一个春天。
  在杨明之前,她到底有过多少心爱的男人,连她自己也弄不清。
  一群残兵败将,像逃避瘟疫般加快逃离三槐集。

  
   旧雨楼 扫描,bbmm校对  旧雨楼·云中岳《魅影魔踪》——第 九 章 设伏截赃 
云中岳《魅影魔踪》 第 九 章 设伏截赃   阴雷豹这群残兵败将,财物被洗劫一空,百宝囊中只有一些应急的钱物,雇村民始人已
所费不赀,哪有心情赔两家被打坍的小店?
  小店的人,也不敢向他们索取赔偿,认了命。
  没想到反而因祸得福,在村会养病的杨明,请来了两小店的主人,每人赔偿三十两银子
重建费。
  像这种小市集的简陋小店,拆掉重建,十余两银子绰绰有余。
  那年头,三两银子可以买一亩好地。稍讲良心的江湖闯道好汉,身上有十余两银子已经
不错了。
  村舍位于集口的对街小巷内,残兵败将们走后不久,他满脸的晦气色一扫而空,躺在床
上和村舍的主人有说有笑话家常。
  打发走召来的两位小店主人,他居然能坐靠在床头谈笑自若。
  “小哥,要不要请人抬你到州城医治?”村舍的中年主人坐在长凳上好意提供意见:
“半天便可赶到。在州城有很好的郎中,有名贵的药材。在这里,我只能到土地庙,抓把香
灰给你吃,那是不行的。”
  “呵呵!大叔,不要撵我走。”他大笑着说:“该走时我会走。如果我现在走,何不让
轿夫顺便抬我回城?那些轿夫都是我请来的。”
  “小哥,但在这里养伤……”
  “算不了什么啦!我如果现在走,就会引入怀疑。那些人是很精明的,说不定留下一两
个人暗中留意动静,我就玩不出把戏啦!”
  “小哥的话我听不懂呢!”主人猛抓头皮。
  “听不懂最好。反正你只要知道,我这几天动不了就是啦!重伤下不了床对不对?”
  “小哥还需要什么吗?”
  “酒菜。”他说:“我不忌嘴,牛羊鸡鸭都好,来两壶一锅头更妙。”
  “好吧好吧!能吃能喝就好。”主人直点头。

  脊椎是人身的支柱,本身具有承受打击的保护作用,但一旦受到重大打击,身柱一倒,
下半身瘫痪就成了废人,注定了一辈子缠绵床席。
  老虎号称猛兽,据说是铜头铁爪豆腐腰意思是说,它的腰是要害。问题是,用什么打如
何打这块豆腐。
  普通大汉用拳头去打,手打断了,也休想打破这块豆腐;老虎也不会让人近身用手打它
的豆腐腰。
  人的腰虽不是要害,受了重伤可就不得了。
  他受伤的消息,轿夫们当天便传回州城。
  次日日牌时分,项家福兄妹带了两名随从,出现在他的病房中,神色充满关切。
  人不亲土亲,兄妹两关切他是情理中事,但也令人感到不解,因为他与项家的仇敌走在
一起,不是仇敌也算仇敌,项家兄妹不会对他关切客气。
  小姑娘不避嫌,坐在长凳上把玩一根六尺长、儿臂粗、有托腋丫叉的柏木拐杖,下端有
打击过的斑斑损痕。
  是湿的柏木杖,从活树临时砍来作拐杖的,沉重坚实,用来揍人会出人命。
  六尺长,怎样作拐杖?
  真要做代步的拐杖,五尺已经不是平常身材的人所能使用的了。
  但黑夜中心里已有瘸子,怎知瘸子是否用拐杖代步?
  “伤势多严重?让我先看看。”项家福一团和气:“你知道我家的金创药非常有效,接
筋续骨很灵光。”
  他的下身盖在薄表内,但他拒绝检查。
  “不算严重,我撑得住,过几天再说。”他谢绝顶家福的好意:“屋子垮下来,压着腰
背而已。”
  “那就回城就医呀!你……”
  “不必了,我还得南下赶上他们呢!”
  “什么?你还要跟着他们……”项家福不悦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又说,干金一诺。我应诺他们前往南京,岂能食言背
信?”他说得理直气壮。
  “你算了吧!我知道你是人精。”项家福笑笑:“你故意危言耸听,催促他们远走高
飞,避免他们再到我家行凶撒野,出了人命对我家有百害而无一利。你的心意我明白,你报
讯的情义我家深深感激。不要再胡闹了,回去吧!那毒妖女不值得你眷爱,他们丢下你,便
表明……”
  “他们并没丢下我,是我催促他们赶快早离疆界的。我担心那个天杀星,他不死将是你
们最大的祸患。我听到他发洪誓大愿,要请人来对付今尊。他们这次如果投奔四海牛郎成
功,你们所要面对的……”
  “四海牛郎?”
  “对。那位未来的江湖霸主,未来振武社的社主,新败之余亟需加强网罗羽翼,双方必
定一拍即合。汝宁距咱们徐州并不远,并吞地方强龙,是组帮结社的首要工作,明白处境了
吧?”
  “唔!的确严重。”项家福脸色大变:“老天爷,哪能日防夜防?只有千日做贼,哪能
千日防贼?他们……”
  “知道防范,危险便减少了一半啦!令尊与天杀星,到底结了些什么不解之仇?”
  “说起来并不算什么呀?听说过河南开封的灵剑周元坤这个人?”
  “听说过,河南开封的侠义道名宿。灵剑与开封的神拳电剑路武扬,同是江湖十大剑客
之一。灵剑的振武镖局,兼承销官盐,与咱们徐州的中原镖局李局主有往来。令尊与灵剑交
情不薄。四年前,天下九把刀的飞灾九刀,把河南黑白道群雄杀得鬼哭神号。令尊曾经前往
助拳,幸好不曾与飞灾九刀拚搏。”
  他的消息灵通,谈起江湖动静如数家珍。
  这固然与他在客店干活有关,也表示他对江湖见闻十分留心研究,不时至外地走动,目
的就是吸取经验充实见闻。
  “飞灾九刀不再过问外事,在老家种庄稼。天杀星不知自量,得了某人一千两银子花
红,在大相国寺当街行凶,用断魂镖从背后行刺周局主。恰好家父在旁目击,一掌拍裂他的
左肩骨,断魂镖落空,他机警地钻入人丛逃掉了。这三四年来,家父一直不知道他的下
落。”项家福把结怨的经过说了。
  “难怪。”他笑笑:“江湖朋友再三强调:破人买卖,如同杀人父母。意思是说旁人千
万不要干预他们的事。令尊破了他的买卖,难怪他抓住机会就报复。他们的计划是,由天杀
星出面约定时地进行决斗,由其他的人届时乘机杀入旭园。毒娘子并不完全信任我,真正的
行动计划我并无所知,只希望他们早离疆界,大事化小大家都有好处。日后,务必严防意
外。”
  “罢了,他已受了重伤,我们没有追杀他们的理由。”项家福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们
仅出面示威恐吓,促使他们早离疆界,不想落井下石,让那位瘸子前辈处理,没想到反而连
累了你,真抱歉。”
  “那位瘸子前辈不是瘸子,是假装的。”小姑娘举起拐杖:“这是他使用的拐杖,就丢
在集口旁的水沟里。杨二哥,假瘸子前辈没洗劫你的钱财吗?”
  “没有,我被压在坍壁下”
  “所以你有银子赔偿小店的损失。”小姑娘紧吸住他的眼神。
  “算不了什么啦!我也算是这群好汉的一份子。你们知道我家相当富裕,百十两银子我
花得起。”他的话有自嘲味。
  “你见过那位瘸子前辈。”小姑娘追问。
  “没错,在客店见过。昨晚毒娘子不许我出房,所以不知是不是那个人,也无法知道他
是不是假瘸子。”
  “这根拐杖,猎犬可以嗅出杖的主人,我要带回家,让猎犬……”
  “大小姐,你在说外行话。”他笑了:“这根拐杖一定接过不少人,他们有不少人受了
伤,杖上一定有好些人的气味留下,甚至有血腥。猎犬对血腥最敏感,会找得到真正的主人
吗?就算假瘸子已经回州城,怎么找?牵着猎犬满城走?”
  “这……算了。”小姑娘把拐杖丢至屋角。
  “可以留给我做拐杖。”他忍住笑。
  “做屋柱还差不多。”小姑娘白了了一眼,知道他在说俏皮话:“我们已经雇妥人,把
你抬回家医治。”
  “这……”
  “不肯也得肯。”小姑娘一跺脚,嘟起小嘴:“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