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魔踪





会。
  “也许我一时眼花了。”神萧秀士说:“但仍然得警觉些,我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
  说了一大堆涉及名利的切身话题,心神不宁理所当然,心中的波澜难以平静,切身的问
题谁也难以丢开。
  五人不再闲聊,留意外面的声音变化。
  负责警戒的人都潜伏在暗中,有情况发生该可以听到信号。
  神针织女不再摆放在桌上,搁在堂屋的壁角下。囚禁在后房不易照应,也不易让前来救
援的人发现,没有人来救援,一切安排岂不落空?因此把她摆在明显位置上,让前来救援的
人早些发现,甚至在门外派有警哨,堂屋内点了两盏茶油灯。
  天黑了,新换班的中年女看守对她还不错,有耐心地带她到屋后方便,洗了一把脸,回
到厅喂她吃了两角大饼,喝了一碗水。
  她追蹑四海牛郎期间,表现可图可点。
  她的事迹,已在江湖流传,受到高手名宿的重视,获得甚高的评价。
  连假九州冥魔神箭秀士,也对她刮目相看,一天中不但没受到苛待,而且受到大半看守
的尊敬。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她已失去制造机会脱逃的兴趣。看守太严,两个看守寸步不离轮流
盯牢她,她的一举一动皆无所遁形,一切要求对方一概不予置理,除了真正内急需要方便之
外,休想离开堂屋活动。
  她知道不会有人来救她,那位一直在暗中照顾她的老前辈已经不在了,可能受了骗赶到
宿州去找九州冥魔,而九州冥魔却在这里。而且,这个九州冥魔是假的,她和那位老前辈都
受骗了。
  她被擒住之后见到九州冥魔,才知道那是一个冒牌货。
  她,是唯一与九州冥魔打过交道,而且在斗智上占了上风的人。重要的是:九州冥魔曾
经赞美她。
  目下她落在假九州冥魔手中,为了自身的安全,她不能揭破对方的假面具,对方不会让
她胡说八道,宰了她灭口是唯一的结局。
  也许,那位老前辈仍在附近逗留。九州冥魔在这里,那位老前辈或许不曾受到愚弄赶往
宿州。
  这也许该算是一丝希望吧!人是靠希望活下去的。
  “你们准备晚上押我走?”她草草填饱肚子,试图探口风。
  “不知道。”中年女看守和气地说:“到底要如何安置你,以及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是什
么,坦诚告诉你,我不知道。即使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知道你们的职责……”
  “你不会知道,至少并非真的知道。”女看守收拾餐具:“你一个刚刚出道的孤身闯道
少女,不可能了解结帮组会的内情。会有会法,帮有帮规,没规矩不成方圆。把一大群无法
无天的牛鬼蛇神,组合在一起争名夺利,所用的凝聚力,决不是仁义道德。那种什么同心协
力行仁仗义老古董,早就不时兴了。等再过一些时日,你才真正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但愿我还有日后。”她叹了一口气:“哦!捆了一天,我的手像要废了,能不能松一
些……”
  “不行。”女看守摇头拒绝,将餐具放在壁根下:“你只要不作徒劳的挣扎,就不会勒
住血脉。小丫头,知道逆来顺受,活的机会要多些,痛苦也减轻些。”
  逆来顺受,暗示些什么?这世间活得艰难,能打掉牙齿和血吞逆来顺受。也不见得活得
容易些,痛苦也许反而剧烈些。

  
   旧雨楼 扫描,jy校对  旧雨楼·云中岳《魅影魔踪》——第十八章 魔衣怪影 
云中岳《魅影魔踪》 第十八章 魔衣怪影   出来一名大汉,向女看守打手式示意,转身重行隐入内堂。
  女看守一言不发,默默地往外走,向站在门口的男看守打手式,出门顺手掩上两扇大
门。
  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心中一跳,知道即将有事发生。
  挪了挪背捆的双手,打算挺身站起。
  又听到脚步声,抬头便看到从堂后踱出的四海牛郎。
  “你这畜生在这里,不在宿州。”她颇感意外:“这期间没找到近身的机会给你一针,
委实遗憾。”
  “彼此彼此。”四海牛郎居然没生气,更没咬牙切齿:“没能早些扭住你处治,反而断
送了我好几位金刚大将,造成重大的损失,这是我平生最大的一次失败。你说,你要我怎样
处置你?”
  “杀死我,就可以向你的爪牙交代了。”
  “这么简单?”
  “生死的事说来非常严重复杂,其实十分简单。成功,就活;失败,就死,简单明
了。”
  “倘若我还不想你死。”
  “你”
  “我仍然打算到京都发展,在天子脚下大展宏图,稍有成就便可名动天下,所以四海盟
不惜代价上京……”
  “结果被百了刀杀得烟消火灭。京都有北地一大鹏,有天下十把刀的两把刀,有……”
  “事在人为,各展神通。我的打算是从河南,经徐州,直抵京都,沿途分建一明一路山
门,连成一线再向外扩张,把境内的江湖行业加以统合,各地豪杰皆为本社护法,期以三
年,我一定可以成为江湖之王。你如果肯说眼你老爹,在顺德主持明的山门“你的野心与要
求,已在顺德说过了。结果你也知道了,犯得着再浪费唇舌?家父不会为了我的生死而屈
眼,更不会冒抄家灭门大祸而加入黑帮。我家是受到尊敬的有钱有势豪绅,你振武社还能给
我家增加多少光彩?”
  “至少,你家可以避免午夜屠家之祸。”四海牛郎凶狠地说:“你知道我可以有能力,
率领三五十个超等高手,也许今天,或许明天,午夜光临你家屠门绝户。你不要怀疑我的能
力,我的人愈来愈多气候已成。”
  “我不信你那些爪牙,个个都是真正的亡命。”她挺身站起:“江西宁府造反,他的实
力比你强一百万倍,结果如何?你就算夺得江山,把命送掉了又能得到什么?你为何不敢在
汝宁公然建山门亮出旗号?我知道为什么,需要我点破吗?要不了一天半天,你凌家不会有
一个活人,不会有一片全瓦。”
  在这小小的灵壁县城,这些自诩超等高手亡命,就不敢公然行凶撒野,不敢向官府挑
战。
  在顺德惹火了飞虹剑客,几乎全军覆没。只要被官府抓住一个活口,三追两比,势将咬
出主谋,一纸公文呈上府衙,命运就决定了。
  民心似铁,官法如炉;真正视死如归的亡命。这世间毕竟不多,被杀与上法场,毕竟不
是愉快的事。
  “该死的泼妇,你还敢讽刺我?”四海牛郎恼羞成怒,爆发似的抓住她的胸襟,猛地扭
身把她举起,“砰”一声摔落在八仙桌上。
  “你这畜生……”她大骂,不想作贱自己逆来顺受,她才真有视死如归的豪气。
  “我要剥光你吊起来,让所有的人看你受辱。”四海牛郎气疯了。
  一阵裂帛响,她立即成了上空美人。
  轰然一声大震,两扇虚掩的大门倒下了,灯火摇摇,人影抢人。
  一声怒啸,四海牛郎拨落半裸的神针织女,一脚将八仙桌踢得向抢入的两个人影飞砸,
剑与牛角结同时撤在手中,反应之快无与伦比。
  事先早有防范意外的准备,反应快理所当然。
  “不许插手!”他怒叫,及时阻止从后堂涌出的人冲入堂屋。
  剑光如匹练,两个村姑打扮的人双剑发似奔电。
  “挣挣”两声狂震,双剑同被震偏,右面的剑向下疾沉,猛地幻化为淡淡的一道激光。
  这瞬间,滚落的神针织女一脚飞扫,壁根下的几件餐具,向四海牛郎飞砸。
  “咦!”四海牛郎惊呼,疾退丈外。
  “啪”一声响,碗碟在他的腹部开花。
  而早一刹那,牛角档的盛羹,被突如其来的剑光,刺穿了一个洞孔。
  这一剑来得神乎其神,被击中才发觉不妙,所以惊呼疾退,这一剑怎么可能被击中的?
他的牛角裆分明把那把剑震开了的。
  莫名其妙挨了一剑,再被神针织女扫飞的碗碟击中,这位不可一世的社主知道碰上了可
怕的高手,也愤怒得失去冷静。
  “毙了她们!”他不假思索怒吼。
  “不要脸的恶贼!”击中他牛角档盛囊的村姑是项碧瑶,而半裸的神针织女气坏了,声
出人扑上,剑化激光无畏地抢攻。
  两名爪牙冲到,一刀一剑急截。
  糟了!她不得不变招封架,真力大打折扣,“挣挣”两声狂震,她被震得向后飞退,
“砰”一声背部懂中场空,只感到眼冒金星。
  内外都有爪牙而人,来势如潮,肯定会把她俩堵死在狭窄的堂屋内。
  另一位村姑是李小莹,已被三名爪牙缠住了。
  “卸你的粉腿!”四海牛郎怒吼,剑光下沉射向碧瑶的右膝。
  一声长啸与大窗被撞破的响声震耳欲聋,怪影随被窃撞入,“啪”一声巨响,怪影的三
尺手棍击中四海牛郎的右外胯,被打倒向左冲,把三名爪牙撞倒,跌成一团。
  怪影的手棍真可怕,飞舞中风雷乍起,刀剑著棍便崩飞,人体一触即摔倒。
  “快走!”怪影拉起将倒地的碧瑶:“真笨!”
  说话中手棍乱挥,三名爪牙又倒了一地。
  地面已不能再堆人了,快撒满啦!
  “去你娘的!”怪影到了李玉莹身侧,一掌拍翻了向姑娘助下送剑的爪牙,手棍也同时
斜挥,另两名爪牙也狂叫着摔倒。
  “谢啦!魔头。”李小莹惊出一身冷汗,居然苦中作乐向侯影道谢。
  “你也笨,快走!”
  “九州冥魔/终于有人狂叫。
  这才是真的九州冥魔,怪衣衫不具人形,头罩也吓人,那根本就是一具碎破的烂布袋。
  手棍左敲右扫,左掌直拍斜挥,所经处波开浪裂。悬在神案上的两盏菜油灯已熄了一
盏,光度有限,那魔鬼形象不易看清,倍增恐怖。
  前后人潮仍向内涌,用意就是以人墙把入侵的人挤在一团活捉,一个个踏同伴的身躯冲
进,奋不顾身相当勇敢。
  “走啊!”九州冥魔再次催促,扶起壁根下的神针织女扛上肩,手棍飞掷,灭了最后的
灯火。
  两女先一刹那钻出破窗,窗外共散布了七个昏迷的人,大概是负责堵死大窗的爪牙,被
九州冥魔在进窗之前摆平了。
  她俩听到后面有跟出的声音,扭头一看,九州冥魔的身影,已经升上了屋顶,一闪不
见。
  “跟他走!”碧瑶低喝,破空上升。
  李小莹也飞跃而起,窗内已有人扑出。
  瞬息间的暴乱,自开始至结束为期甚暂。
  堂屋内人体堆了一地。
  四海牛郎挣扎难起,被爪牙踩得愤怒地破口大骂,但堂屋黑暗,涌入的爪牙怎知是他?
照踩不误。
  手棍击中他的右胯,痛得他直不起腰来。
  全村大乱,入侵的人已鸿飞冥冥。
  四海牛郎对九州冥魔,怀有无边的恨意,恨之切骨誓在必报,也怀有强烈的恐惧。
  这一棍力道相当猛烈,幸好他已经运功护体,抗拒的结果是身躯被打得斜摔出文外,总
算禁受得起,不曾向裂骨绽,伤势轻微,但也痛入骨髓,仓车间爬不起来,被爪牙踩得晕头
转向。
  好不容易挺身爬起,愤火中烧。
  “给我追!追他上天入地!”他在黑暗中大叫大吼,向微光透入的大门外冲出。
  斜对面的假九州冥魔神萧秀士,带了爪牙到了。
  “人上屋走了,快追!”神萧秀士大叫,稍一迟疑,一鹤冲霄跃登瓦面。
  黑夜中难辨人影,反正屋上有人掠走,不会是自己人,望影狂追错不了。
  总算不错,爪牙们跟上来了,人多胆气壮,追了再说。假使爪牙们胆小不跟上来,追上
去岂不是白送死?
  留在村中的人并不多,全集中在囚禁神针织女这家农舍附近,外围只有几个警哨,入侵
的人突围而出,根本没有余力拦截。
  望影而追,追入南乡的郊野。
  四海牛郎毕竟根基深厚,追出村外之后,右胯的痛楚已逐渐消失,领了四名随从,超越
神箭秀士全力狂追,一面发信号催促后面的人跟来。
  追的到底是不是九州冥魔,谁也不敢肯定。
  逃走的淡淡人影,终于消失在草木丛中。
  追的人不死心,开始小心地分组穷搜。
  人一分开,个个心惊胆排。
  碰上了真的九州冥魔,胆气仍壮的人就没有几个了。
  距西门三四里的一座看守田地棚屋,位于一条小河旁的林缘,村落远在五里外,比县城
更远些。
  九州冥魔坐在棚屋前的一株倒水上,搬弄着一根树枝,截去枝梢的枝叶,用小刀削制一
根三尺长手棍,那古怪恐怖的外貌,真像一个可怖的怪物。
  棚中漆黑,神针织女在里面更衣。
  这是她的藏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