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魔踪





走动。
  片刻后,警卫才发现杨明与三女匆匆返回。
  全园进入紧急状况,风吹草动也引起不安。
  强敌长期压境,日防夜防,日子难过,像这样坐在家里挨打而又无力出击,能撑得了多
久?十天?半月?两月?
  笑孟尝与千手准提、夜游神,亲自送杨明至园门外。
  在这些名宿前辈眼中,他已是受到敬重的年轻后学,把他看成应付压境强龙的主将。
  他也实至名归,与强龙周旋有声有色,全城的人皆对他刮目相看,身分地位直线上升,
名气甚至比笑孟尝还要响亮。
  “天黑了,你还是不要回去好不好?贤任,有你在,我们的胆气也壮些。”笑孟尝一再
留客,别时仍想把他留下壮胆:“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
  “他们的目标不在我,不会再埋伏暗算了。”杨明婉转拒绝:“飞虎只想逼我置身事
外,这家伙总算是条汉子。妖女埋伏突袭,事先他一定不知道。”
  “天杀的,这日子真不好过。”千手准提恨声说:“我担心他们另用歹毒的手段,像女
匪和飞虎那些强盗一样,不顾一切不惜牺牲,来一次杀人放火强攻,咱们委实挺不住……”
  “四海牛郎不会采用这种下策,他的汝宁根基怎舍得丢?一旦捉住他们几个党羽送官究
治,他汝宁的基业丢定了。放心啦!明天约会后就会有结果。”
  杨明对情势却相当乐观。
  “明天就会有结果?”笑益尝讶然问。
  “对,明天约会后就会有结果。他们如果不放手,我会要他们滚出徐州地境。项老伯,
我们已经忍耐到极限,江湖朋友知道你已是情至义尽,展开雷霆反击,不会有人认为你不
对。”
  “但今晚恐怕……”
  “今晚必定有惊无险。”
  “你的意思……”
  “你们只要坚守不出,他们不可能长驱直入,甚至不可能接近防守区。至于飞虎那些
人,他们不是笨蛋,除非一社一会的入攻入,他们是不会打头阵的,一定会躲在一旁观望看
风色,风色不对就向后转。”
  “这小平的话有玄机。”夜游神欣然说:“项老弟,你最好相信他的话,他要咱们严加
守备,说那些人甚至不可能接近防守区,一定错不了。他一个人在灵璧,神出鬼没百战百
胜,回程这几里路,谁拦得住他?让他走吧!”
  “我必须回客栈,让他们放心。”
  杨明的话又有玄机。
  “他们如果袭击客栈……”笑孟尝眉心紧锁。
  “不可能,客栈在徐州起不了作用,他们犯得着牺牲一些爪牙,夺取毫无作用的客栈?
这比袭击旭园风险更大,落网的爪牙,明火执仗一定会上法场的。不论昼夜。客栈都是安全
的。派三两个人骚扰倒有可能,他们派有眼线留意客栈的动静。明天见,诸位请留步。”

  四野虫声卿卿。繁星满天。
  小径隐约可辨,空荡荡渺无人迹。山林中不时传来几声野狗的长号,以及枭鸟的各种怪
异啼声。
  他洒开大步,泰然自若不徐不疾东行。
  沿途略为停顿了几次,凝神倾听片刻,一直不曾回头察看,也没向两侧的树林探视。
  距大官道还有里余,路北的树林里籁籁而动,脚步声急迫,突然涌出飞虎十二个男女。
  杨明对飞虎的评论颇为中肯,这家伙倒也像条好汉,不会埋伏偷袭,一涌而出一拥而上
倒有可能。
  “你这混蛋还在这里?”飞虎颇感意外:“你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你就不怕了?”杨明大笑:“呵呵!我一个人你才真正要怕。有三位小姑娘
在,我不愿她们冒险,所以和你不瘟不火打交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一个人便无后顾之
优,正好下重手痛接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杂碎,来得好。”
  “喀啦啦”扣环声震响。双怀杖有节拍地左挥在旋,风声虎虎,慑人心魄。
  刚冲上两步的三个人,退得更快。
  “我问你,可曾看到九州冥魔?”飞虎竟然不敢下令围攻,斗志不足。
  “九州冥魔怎么可能找我?废话。”
  “只有你在这里……”
  “他娘的!我就不能在这里?”杨明笑骂。
  “你可能假冒九州冥魔。”
  “胡说八道。”
  “或者你就是九州冥魔。”
  “我是九州冥魔?那么,那位又是谁?”杨明向飞虎身后一指。
  飞虎一怔,扭头回顾。
  一声狂叫,一名爪牙的右脚,被怪绳缠住,身形倒翻飞起。
  “桀桀桀……”怪笑声刺耳,与草木同色的怪影,沿小径向东冉冉而逝,像一眨眼便幻
没了。
  “追……”飞虎怒吼。
  杨明身形一闪,暮尔失踪。
  “哎呀……”后面路右的草丛中,惊煌的娇叫声相当悦耳。

  被扑倒的是神计织女,幸好地吓得惊叫出声,扣住她后颈的大手才及时松劲,不然她将
大吃苦头。
  “快走,先移出风暴外。”扑倒她的人是杨明,拉起她向林木深处潜行急走。
  远出百十步,后面传出枝叶籁籁声,有几个人自左至在潜行蹑走,相距约二十步,声息
听得真切。
  “是什么人?”她低声问。
  “四海牛郎的高手爪牙。”杨明附耳说:“今晚是决定性的一夜,他们将精锐齐出,如
能占据旭园,明天的约会便毫无意义了。”
  ‘哎呀!我们……“
  “先看看风色。你为何悄悄眼来?真是不知……”
  “不知死活,你一定会这样说。”她跟着杨明钻入一座石崖下的草丛,紧挽住杨明的手
膀坐下:“笑益尝知道今晚将十分不好过,所有的人皆彻夜戒备。碧瑶小妹倒还沉得住气,
她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她从小就信赖我。”杨明一言带过:“你像个鬼悄悄跟在后i面,幸好我心血来潮没
下重手,因为感觉不出强烈的敌意,不然……你难道真不知道凶险?”
  “我的跟蹑术是相当高明的,当然你比我更高明。”她颇为得意:“杨二哥,如果我真
的样样不如人,我是不会冒必死之险和这畜生周旋的。你突然近身,真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你太快了,我……我在顺德……原谅我,我那时只想……只想了解高手名家的武功,有何超
人的特质。我对九州冥魔并无印象,仅偶或听人提及有这么一个可怕恶魔,而这恶魔其实并
无恶迹。”
  “咦!你弦外之音。”
  “我们都知道你就是九州冥魔。”她轻笑:“只有一件事难解。”
  “你们。”杨明大感意外。
  “这几天,我们三人住在一起无话不谈,根据我们所经历的事故互相参证;逐渐理出头
绪。难解的事,是世间根本不可能有神话中的分身法。在榆树沟,青天白日,巫门大法的真
灵神游术见不得日光。元神出窍也不可能在行走中施展,而且元神是没有形质的。可是……
那位九州冥魔鲜明可见,而且能伤人,爪功神奇得匪夷所思。现在,你在我身边,飞虎那些
人,却去追九州冥魔。我要摸摸着,你是不是元神出窍了。”
  “不许胡闹。”杨明捉住她向胸怀探的纤手:“大姑娘心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也多。
你不会认为我的元神出窍化为九州冥魔吧?”
  “你是吗?”她笑问。
  “可能吗?听,他来了。”
  右面不远处有几个人的轻灵脚步声传来,表示有人潜行搜索。
  左面怪影穿枝而过,隐约可看到依稀的形影一闪即没,然后才传出枝叶擦动声,可知游
走的速度惊世骇俗,不可思议。
  “哎……啊……”立即有狂叫声从右面传来,然后是人体摔落压折草木的声浪。
  呼喝声大起,人产迅速远去。
  “不会是我吧?”杨明笑问。
  “这……难道真有几个九州冥魔?”她迷惑了。
  “有什么不对吗?神箫秀士九州会主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
  “走,我们也乘机浑水摸鱼。”杨明长身而起。
  “好哇我……”
  “记住,除了四海牛郎之外,你不可使用神针杀人。”
  “我听你的。”
  “好,往西,顺便送你回旭园。”
  西南角远处。传来一声可怕的痛苦长号。
  “有人被抓断肢体了。”她欣然说:“难怪你说旭园今晚有惊无险,有这一位九州冥魔
四出骚扰,那些人自顾不暇,哪有时间袭击旭园……有人来了。”
  “五个。”杨明挪妥双怀杖,无意使用:“我对你的武功有信心,机伶刁钻可圈可点,
只要不逞强,四海牛郎永远奈何不了你这织女。一人一个,打了就走。”
  五个黑影飞掠而至,像在草丛中的奔牛,向惨号声传来处飞奔,手中皆藏有暗器,赶往
策应的意图明显,不再隐形潜行。
  打击如迅雷疾风,走在后面的两个人,一伤腰背一伤腿,狂叫声震撼夜空。

  杨明必须出现在兴隆客栈,表示今晚旭园附近的变故与他无关。飞虎就是证人,证明他
已经动身返城了。
  从旭团至南关,四五里地他片刻可到。
  南关的夜色大大的有名,三更天仍有旅客陆续抵达,整条南关大街灯火明亮,人声嘈
杂。
  二更天,正是最热闹最忙碌的时刻。
  江湖朋友的血腥斗争故事,与一般的平民百姓无关,因此只有兴隆客栈可以察觉出一些
紧张气氛,其他地方一切如恒平安无事。
  他装模作样在各处走了几圈,与一些泼皮接触交换消息,像巡视防区的将军,有模有
样,甚至还带了几个人同行,以吸引眼线的注意。
  三更天他重返兴隆老店,东主多臂猿与三位客栈执事,和他在东主的花厅计议。这期
间,沈东主极为信任他,言听计从,把他当成抗拒外侮的主将。
  “共有五个可疑的人,都暗藏了兵刃。”多臂猿亲自向他说明状况:“一男一女是天黑
落店的,住上房客院。另三位中年人住东第二进大统铺,与身分不合。已派有专人监视,迄
今尚无异动。咱们这些老江湖算是栽了,没看出任何一个人的来历。”
  “他们不会派可查来历的人活动。”杨明其实也是老江湖,见识绝不比多臂猿差:“当
然也知道派人来行刺的风险有多大。大家留心些,以免今晚过不了关。”
  “我知道你不使用暗器,但最好有使用的准备。”多臂猿递给他一革囊单刃鸳鸯飞刀:
“他们有许多一流的暗器高手,你有权使用防身。”
  “谢谢。”他不便拒绝,信手塞在腹前的腰带上:“来的不仅是一流高手,而是超级的
暗器名家。夺魂一站沈忠、神箫秀士、女皇蜂、雷火星君朱信,都是超级的谋杀犯,我在等
他们向我下毒手。”
  再商量片刻,他返回后院的宿处。

  他的小房间并不偏僻,附近有客院、厢房、店伙的歇息小厅堂……对面,是几处杂物
间。
  上次碧瑶就藏身在对面杂物间,偷看他与毒娘子火辣辣的男欢女爱。
  廊角有两盏照明灯,光度明亮。
  到了房门外,伸手推门。
  他不用锁,房内也没有多少自用器物。这里只是他来不及返家时,权且睡一觉的地方,
连换洗的衣物也不存放在这里,哪用得着加锁?
  手一触及房门,目光从门缝移向门上方,只感到蓦然心动,一道寒流通过全身。
  他房间前的这条走廊,经常有店伙走动,偶或有要好的伙计,善意地推开门向他打招
呼。这是说,有人进出他的房间并非罕见的事。
  他收回手,目光留意门上方,伸脚尖轻轻将门一寸寸向里推,暗中全神戒备。
  房门终于完全推开了,毫无动静。
  门上方没有人扑下,没有暗器射落;没有水倾下把他淋成落汤鸡。
  房中黑暗,菜油灯仅留下一根灯草,一星火像绿豆,可以燃一昼夜,直至油尽灯始枯。
所以不必用火石火刀生火,添加灯草就可大放光明。
  脚刚要迈过门槛,他脸上戒备的神色消失了,换上了笑意,笑自己穷紧张,杯弓蛇影自
相惊扰。
  突然听到走廊折向处有声息,踏下的脚停住了,扭头察看,眼中重新涌起警觉的神色,
缩回腿戒备。
  脚下蓬然一声怪响,有烟喷射,光芒激飞,而且火光一闪。腹腰间响起“叮叮”两声脆
响,光芒飞跳。有物以高速掠胯而过,擦动布帛有灼热感。
  青烟扑面而至,骤不及防,想屏住呼吸已来不及了。
  门槛下面有玄机,有物爆炸。
  门上方并无动静,他先前的注意力却放在门上方。
  估计错误,他在付出代价。
  走廊上方的梁柱有人扑下;对面杂物间有人冲出。
  走廊折向处,一个人影像猫般潜行折入。
  头晕目眩,他向下栽。
  一声娇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