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天子
!”樊祟不屑地道,眼神中多了一丝鄙夷。 “哎,你说对了,我就是个小无赖,生在宛城,长在混混窝里,自然也是个小无赖了。不过,你可别看不起无赖,当年楚王韩信也是游手好闲的混混,高祖也是痞子出身,小无赖有什么不好?乱世英雄皆混混,不混怎能成英雄?”林渺不以为耻地笑道,目光不无挑衅地望着樊祟。 樊祟望了望林渺的表情,却也有些无可奈何,对这种不要脸皮的人来说,他身为一代宗师,一方霸主,自不会与其一般见识,是以,他扭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怎么?没话说了吧?英雄不怕出身低,你从小有个好师傅,才教会了你这么好的武功,我林渺可是全靠自己摸打滚爬学得一点本事,虽然今天不如你,可是到了你这么老的时候,保证比你现在更风光!”林渺得寸进尺地道。 “我很老吗?”樊祟突地反问道。 “看你样子就知道你不老也差不多了!”林渺半隐半骂地道,故意目光不看樊祟。 “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的人!”樊祟冷然道。 “那我应该感到骄傲才是,不过,我这人一向都这么骄傲,可不是件好事!”林渺不置可否地道。 “你还没说够吗?”樊祟又问道。 “我怕你会闷着寂寞,所以才想说话陪你解解闷!”林渺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樊祟也拿林渺没办法,遇到这种无赖型的人物,他的武功倒也不好使,因为林渺将大帽子压到他的头上了,好像是一片好意,是以,樊祟要是还找林渺麻烦便真成了恩将仇报。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若还般啰嗦的话,我受不了!”樊祟没好气地道。 “那就算了,反正这个世上好心换不到好报的事太多了,也不在乎多你这一桩!”林渺装作无辜地摊手道。 “对了,我记得前面小镇上有个很有名的饭庄,那里的酒很够味的,要不要去喝几杯?”林渺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道。 “难道你不怕后面的人来找麻烦吗?”樊祟淡问道。 “不怕!有你在,天塌下来都不怕。”林渺洒然摇头道。 “可是我却怕你耍花样。”樊祟冷然道。 “哈,堂堂赤眉军大龙头也会有害怕的事,真是好笑!你不是说我只是个小混混吗?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冷的天,不喝口热酒,真是太对不起自己的身子了!”林渺好笑道。 “要喝你自己去!”樊祟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 “哦,那太好了,你不喝只由得你,我才不在乎!”林渺大喜,一拍马,呼道:“驾!”打马领头向前面小镇上赶去。 樊祟望着林渺的背影,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淡笑,也打马疾跟而上。 △△△△△△△△△ “哇,好香的酒呀!”林渺抱着酒坛猛灌几口,大声赞道,目光故意不看樊祟,但却已经听到樊祟鼻子嗡动的声音,心中不由得暗笑。 “这么香的酒,不喝真是可惜了!”林渺再长饮一口,信口高吟道:“人生得意须尽醉,美酒胜似红颜泪,一身傲骨笑红尘,莫让杯空心有悔。”吟罢,林渺又大灌一口酒,大笑着大步向店外马儿行去。 樊祟坐于马上望着林渺一手提酒一边大笑而出,蓦地叫了声:“吟的好!美酒胜似红颜泪,莫让杯空心有悔,给我也带一坛来!”饭庄之中人人皆惊,惊于林渺刚才信口所吟的词句,也有不少人高声叫好,当然亦有人对店外那戴着血面具的人生出惧意。 “哈哈,你不怕酒中有毒吗?”林渺大笑道,同时将手中自己刚才喝的那一坛酒抛向樊祟。 “有毒又何惧?”樊祟一把接过酒坛,仰头长饮,有若长鲸吸水,任由酒水顺着下巴淌落沾湿衣衫。 “掌柜的,再给我来两坛!”林渺又扭身走入饭庄之中,呼喝道。 “小的立刻去为公子准备,不知公子能否将刚才所吟的几句写在我们店的堂上?”掌柜期待地问道。 林渺欣然笑道:“这有何不可?备笔墨!”掌柜大喜,一面吩咐小二搬来最好的酒,一面自己为林渺亲自磨墨。 林渺自不客气,借酒兴挥毫,信手而就,字如龙飞凤舞,飘逸若行云流水,飘逸中又带刚劲浑厚之意,仿有入墙三分之势。写完,又在下首注上“宛城林渺”四字。 店中酒客一阵掌声,不仅赞林渺的名字,更赞林渺的几句词,还有人听说过林渺的名头,因为这里离宛城极近,是以关于林渺的事早就传遍了南阳,而且小刀六对林渺在河北枭城之事故意暗中宣传,是以南阳之地人人都对林渺津津乐道。 尤其是掌柜,他这饭庄本就是纳五湖四海之客,所听江湖见闻极多,是以他对林渺的事自更是有所耳闻。见眼前这年轻人便是眼下名动一时的林渺,慌忙行礼。 “这两坛酒算是小人谢谢公子的诗词,早知是公子你,我就准备酒席。如果公子不弃,我现在就去准备……”“掌柜何用客气?你的这两坛酒我便收下!你这里的酒最好喝了,几可与当日邓禹家酿的五粮杂酒相比,谢过了!”林渺爽然笑道。 “哪里哪里!”掌柜更喜,南阳谁不知邓禹所酿五粮杂酒乃是南阳第一?林渺竟拿他的酒与五粮杂酒相提并论,确实是抬举他了,是以掌柜极喜。 林渺倒也没想再在这里逗留多长的时间,不客气地收下掌柜殷勤备置的下酒菜,一只烤鸡,大步向店外行去。 “痛快!真是痛快!”店外的樊祟也憨畅地道。 林渺心中好笑,刚跨出大门,却蓦地闪出一丝警觉,一个老头自他的对面踉跄撞来,看上去极为潦倒落魄。 林渺正待闪身相让,但那老头子踉跄的脚步刚好撞到了他的跟前。 “老伯!”林渺见对方欲倒之状,想伸手相扶,却因挟着酒坛而无法伸出援手。 “小心!”樊祟却突地低呼。 林渺吃了一惊之时,那老者已伸出干瘦枯长的双手,似乎是想抓稳林渺,以支撑自己身形不倒。 林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侧身让过,可是竟没办法让开这老头撞来的身子,这是没有道理的,而这一刻老者伸出的枯手不紧不慢、似全无章法的一击,竟然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似乎他无论是向哪个方位移动都不可能避开这老头子欲搭向他身上的双手,而樊祟的惊呼却在此时传了过来。 林渺倒退,酒坛横摆于前胸,如巨锤般撞出,他已经意识到了眼前之人的不简单。 老者枯瘦的手搭上了酒坛,酒坛突地爆裂,酒水合着碎坛如潮涌般奔向林渺的前胸。 樊祟飞掠而出,但在半空之中却有一道身形如大鸟般横撞而出,倏然乍现虚空,但刚好在樊祟的前方,挡住其欲过之路。 林渺吃了一惊,那老者的双手突然加快,快得无以复加,穿过酒水,穿过碎片,在林渺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击在林渺翻转的双掌上。 “轰……”林渺只觉得如遭雷噬,五脏六腑几欲碎裂,惨嚎一声撞塌店墙,破入店中,那酒坛的碎片如片片刀锋切入他的皮肉之中,让其衣衫寸寸而裂。 店内之人皆大惊,似乎都没有料到变故发生得这么快,刚刚出去还好好的林渺这下子却破墙飞了回来,而且还如此狼狈。 林渺连撞坏两张桌子才停下身子,而那老者也如魅影般自破墙洞之中钻了进来,一改先前那老迈不堪、行将朽木的样子,双掌在身前交划出一个大弧,再次向林渺攻到。 林渺只觉得整个虚空覆在这只巨掌之下,天与地仿佛便在两掌之间相合,他骇然出刀,可是却发现自己出刀竟极度无力,他的刀虽快若惊鸿,厉若风雷,但在这一对干瘦却能覆天的双手之前,竟如沧海巨涛中的一叶小舟,在风浪
中动荡得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他感到心悸,感到绝望,感到孤独无助,仿佛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他。他有着从未有过的沮丧,如茫茫雪原之上,在山丘顶巅对月咆啸的孤狼。 “轰……”天地一片明朗,但林渺只感自己的身子如纸鸢般飞了出去,喉咙一甜,狂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肢体都似乎完全麻木。 “砰……”林渺知道自己撞在另一面墙上,撞碎了五张桌子,但他身后的墙没有倾塌,背骨几乎快要碎裂。不过,他没有死,这一点,他仍然清楚,因为能感觉痛就没有死。 “哚……”刀钉在墙上,只距林渺尺许,林渺从未想过这么狼狈的事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先是刘正,后是樊祟,现在又是这个奇怪的老头,这一击他连刀也握不住。 当然,这或许是因为刚才他猝不及防之下已经先中了一招,是以才在第二招之时没能全力施为。不过,这老头的武功也确实太过古怪,太过恐怖了。 林渺挣扎着欲站起身来,但那老头子的一双怪手又一次席卷而来。 林渺已经绝望了,他根本就不可能避得了这一掌,甚至无法提起真气对抗这一掌!死亡距他近得可以感受到死神的呼吸,他惟有闭上眼睛,期待奇迹。 “轰……”气旋狂飙而起,林渺只感到面目生痛,如风中夹有冰块碎瓦,让他的皮肤受不了,但林渺并没有感到有任何沉重的力量落在自己的身上。 “杀手之王雷霆威!”林渺听到了樊祟的声音,大喜,他知道,奇迹是存在的,他没死,樊祟是不会这么快让他死去的,至少,在没有抵达隐仙谷之前是这样。 当然,林渺自问与赤眉军并无过节,即使是琅邪鬼叟的死与他有些牵连,但并不是他害的,相对来说,如果不是《神农本草经》,他与赤眉军之间还存在一些交情,樊祟料来不会杀他,只是他不知道这要杀他的老头又是哪一路人马。 “天隐神诀,你是樊祟!”那老头也吃了一惊,讶然问道。 林渺睁开了眼,那老头子竟在地上拖出了五尺许的脚印,如两道深深的轨辙。 樊祟目光扫了林渺一眼,见其挣扎着立了起来,这才稍放心。扭头望了那老头一眼,旋又瞟向自门外如幽灵般飘入饭庄中的另一位老头,淡然道:“这位想必便是当年一夜连杀三十二高手的剑无心!”“我道是谁,原来是赤眉军的大龙头,不错,老夫正是剑无心!”那老者冷然道。 “想不到当年绝迹江湖最恐怖的组织——杀手盟竟又重现,看来,江湖又有一番热闹了!”樊祟坦然笑了笑道。 林渺听得心头起了一层疙瘩,什么最恐怖的杀手盟,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只不知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又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这小子是我们的,我不想伤了与赤眉军的和气,还希望樊大龙头不要插手此事!”雷霆威望了林渺一眼,淡漠地道。 “你们为什么要杀他?”樊祟皱了皱眉,反问道,他自然知道杀手盟的可怕。 “因为他杀死了我的兄弟鬼影子,所以他必须偿命!”剑无心冷杀地道。 “哦,原来你们是和鬼影子一伙的!”林渺恍然,随即气忿地道:“杀人者人可杀之,鬼影子想杀我,而我为了自保杀他,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们又有何理由来找我?”“鬼影子真是你杀的?”樊祟有些意外地问道。 “不错,确实是我杀的,但他死有余辜!”林渺肯定地点了点头道。 “我会挖出你的心肺,以祭他在天之灵!”剑无心大怒,叱道。 林渺自墙上拔下龙腾刀,冷笑道:“想倚老卖老吗?王郎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来杀我?你们不就是拿了银子就杀人的杀手吗?我给你双倍的价钱,你去把王郎的脑袋割下来给我如何?”“很遗憾,我们已经不要银子,只要你的脑袋!”雷霆威冷厉地道。 “那只好让你来取了,不过,你先要问问我的这位伙计!”林渺怪怪地一笑,指了指身边的樊祟。 “很抱歉,这次我帮不了你,你得罪了王郎,也便是得罪了我!”樊祟悠然一笑,淡漠地道。 “啊!”林渺如遭雷噬,哭丧着脸问道:“这不是真的吧?难道你真的见死不救吗?”雷霆威和剑无心也有些意外,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将目光投向樊祟,似乎想看看樊祟说的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如果换了不是王郎,今日谁也别想杀你,但很遗憾,今天我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樊祟说话间竟转身而去。 雷霆威和剑无心这才有些相信,如果樊祟与王郎的交情极深的话,自然没有必要帮林渺。 “小子,你受死吧!”雷霆威冷冷地逼视着林渺,杀气顿时弥漫了整个酒庄。 “樊祟,你是个混蛋!”林渺这才知道樊祟并不是开玩笑,有点气急败坏地大骂道。 “省点力气吧,骂也没用!”剑无心狞笑着道。 “想杀我?来吧!”林渺一咬牙,说话间身后的砖墙蓦地爆开,碎砖尘土狂溅而出,而林渺则已破墙而出。 “想走?”雷霆威顿时明白林渺的用意,暗呼:“好狡猾的小子!”身子也跟着冲入碎砖破墙之中。 剑无心也急忙跟上,但在冲入破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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