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天子
还没什么,可是到后来他竟有点心头发寒。他无法明白怎会对这个年轻人的目光有这样奇特的感受。 雷霆威似乎也已经感觉到这次的任务是不可能完成了,他此次的目的只不过是想制造混乱,而让玄剑趁乱偷袭,对林渺一击致命。但是却没料到玄剑的那一剑并没能重创林渺,这多少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当然,很多时候都会出现意外,这一刻他才发现,此刻的林渺实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可怕得多,甚至有点高深莫测。 玄剑并不想太过纠缠,那对他并没有好处,林渺一直都未曾出手,但他相信,那道剑伤并不是阻止林渺出手的原因。也便是说,林渺不出手只是另有原因,或许只是在等待机会,一个一出手便可以致命的机会,这种意图自林渺的目光之中很清晰地便能够捕捉到。是以,玄剑并不想在这里太过纠缠,更不想给林渺任何机会。 玄剑在双方抢攻一百余招后,终于找到了一丝空隙,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自大船船顶向河水中跃去,同时还踢出了一块木头。 “哗……”大船顶舱突地爆开,玄剑的身子正在虚空之时,舱内一道刀光以让人吃惊的速度破出,森寒的杀气几乎使虚空的每寸空间都裹上了一层严霜。 玄剑不由得暗叫了一声:“好刀!”刀是好刀,刀法也不错,而且这一刀把握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 这让玄剑有些头痛,他本不想在此纠缠下去,可是在某些时候总由不得他选择,所以头痛。 “铮……”刀与剑在虚空交击,两道身影皆向后跌去。 出刀的人自然是戚成功,但是他的功力并不能与玄剑相比,在强大的反震之下,他竟跌了回去。 玄剑则只是借力更快地向河中跃去,但他还忽略了一个人。 那便是林渺! 林渺,一个绝不能忽视的人,他在一边沉默了那么长的时间,绝不会这般轻易地放过这个伤他的刺客。 玄剑刚挡开戚成功的刀,林渺的剑便已经到了,自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更以快得不真实的速度击出。 玄剑曾偷袭林渺,此刻林渺也不在乎趁人之危,这很现实,不是生便是死,江湖中的规矩是人定的,那么也可以由人去破坏和更改。 玄剑有些吃惊,林渺这一剑竟似乎是针对他可能出现的一百个破绽而出的,而且似乎已经算准了他可能会怎样出剑。 “叮……”林渺的剑斜挑,再次与玄剑的剑擦过,但这次玄剑的剑并不能落在林渺的身上。 玄剑骇然,在虚空中扭身,如水中之鱼一般竟横移而开,依然是落向水中。 林渺一剑刺空,身子也随之下沉,虽只单手,但其剑势依然犀利之极。 玄剑落在河面之上,却并未沉没,而是在浪尖上退了两步,但便在他退出两步之时,黑暗的河面竟伸出了一双手。 一双要命的手! 确实是一双要命的手,居然在这要命的时候抓住了玄剑的双足。 玄剑想剁掉这双手,但是他却没有机会,因为林渺的剑又到了,而且是以快得让他没有半点空闲的速度。 “叮叮……”两柄剑在虚空中交击了八下,第九下并不是金铁交鸣之声,而是玄剑的惨哼。 玄剑的双足不能移动,而且还正向水中沉去。他如何能够阻挡林渺这一阵快剑?林渺一剑便差点划开了他的胸膛。 鲜血染红了河面。 林渺欲再出剑,但在此时,他只觉一股锐锋自侧方袭至。 秦雄惊呼了声:“小心!”林渺并不是个大意的人,他从来都不觉得有谁的命比自己更值钱,是以,他绝不会傻得与玄剑以命换命。 “当……”林渺旋身回剑,那自侧方射来的物体在剑身上擦出一簇火花,强大无匹的冲击力带得林渺不能自制地跌落水中。 “哧……”那射向林渺的东西竟是一支利箭,足以洞金裂石的箭。 林渺骇然,秦雄骇然,所有的人都大为吃惊,而便在他们吃惊的那一刹那,一道幽灵般的影子自黑暗中窜出。 影子并不是攻击林渺,只是一把抓住了玄剑的手。 “哗……”水面顿时暴起,玄剑的身体如同自地里拔出的萝卜般自水中冲出,带起一蓬水花,而抓住他双足的那双手的主人竟也在刹那间被带出了水面。 那人如一只抢食的呆虾,在破出水面的那一刹才知道骇然松手,但在松手的同时,仿佛感到一股巨大的洪流自玄剑的足下冲入他的体内,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闷哼着落入河水中。 “季步!”肖忆吃惊地叫了一声。 秦雄和那干瘦老头却有点发呆,他们看见了那人的影子,更看见了那影子手中一张奇异的大弓,但他们却没能看清这人的面目。此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犹如一个幽灵,踏浪而来,随即又踏浪而去。 林渺也呆呆地望着此人没入黑暗的背影,竟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体尚泡在水中。 “你去找回那支箭!”干瘦老头突然向洞庭二鬼吩咐了一声。 洞庭二鬼一怔,这老头居然要他们在黑暗的河底去找那一支箭,这不是在开玩笑吗?不过,他们没有反驳,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一般不轻易开口的老头的话绝不会是没有意义的。幸好,他们看见了那支箭入水的方向,是以立刻跃入河水之中。 季步也浮出了水面,神情有些疲惫,但是依然很麻利地游到大船边。 雷霆威见玄剑走了,他也不想再纠缠,是以也立刻逸走。 雷霆威要走,那五人根本就不能将他留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武功之间的差距是很难弥补的。 林渺也被拉上了船,他只觉得胸前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内伤本就没好,现在又再一次强行出手,这才会如此。 林渺发现自己的剑刃之上居然有一个缺口,一个豆大的缺口,这正是刚才挡开那支要命的箭所留下的,他禁不住骇然。 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箭,确实是骇人听闻,这比那所谓的天机弩不知厉害多少倍。 “此人是谁?”林渺深深地吸了口凉气,淡淡地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十三杀手之中仅在水中无二之后,排名第三的绝杀!”干瘦老头也抽了口凉气道。 “绝杀?!”林渺脸色再变,仅存的六大杀手已经出来了五个,还有一个未曾现身。也许,十三杀手并不只幸存六人,既然这是江湖秘闻,难道就不可能这十三大杀手一个都未死? 想到这个问题,林渺心都在发寒,这绝杀的箭竟如此可怕,其功力和身法如此诡异,较之雷霆威更可怕许多,而他只不过是排在十三杀手的第三位,那么排在第一和第二者又是怎样可怕呢?那水中无二会是怎样一个人物?如果这十三大杀手真的都活着,而林渺又杀了鬼影子和剑无心,若这些人都来杀他,他几乎不敢奢望可以活着。 雷霆威走了,船上只留下一地的狼藉,林渺不知为什么刚才绝杀不出手,而只让雷霆威和玄剑出手,如果绝杀也出手,以这三人的力量,今日只怕他惟有再一次借水而遁了。可是绝杀居然没有出手,只是救走了玄剑,这让人感到有些意外,但不管怎样,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绝对可怕! △△△△△△△△△ 那艘装载货物的商船沉没了,河面之上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但肖忆与何杰两人也在河水之中找到了那支箭。 在这黑暗的河水之中居然可以找回那一支两尺许瘦长的箭,这确实不易。不过,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兄弟二人的水性。 林渺把玩着这支让他的剑缺了一个口的利箭,心中再次泛起了一层寒意。 这是一支纯铁所造的利箭,入手极沉,箭头泛着幽光,极为锋锐。 “好箭!”林渺吸了口气道。 “箭是好箭,只是不好惹!”秦雄也有些感慨地道。他也没想到林渺居然遇上这样一摊子乱事,惹来了十三杀手中的三位可怕的人物,这潜隐了多年的人,居然重出江湖,但却只是为了杀林渺,这似乎有点悲哀。 “城主这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了,这群人当年出手从未失手过,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秦雄担心地道。 林渺淡淡一笑,吸了口气道:“谢将军的关心,我想我会小心的,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他们交手,他们想杀我,我也同样想杀他们!在江湖之中,没有人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不过,十三杀手已不是当年的十三杀手了,也许,他们注定要失败!”秦雄想再说什么,但又打住了,他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也许说出来只是一堆废话而已,该来的终究会来。 “相传绝杀从不出第二箭,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这第一箭会自什么角度什么地方射来,它总会出现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那干瘦老头吸了口气道。 “可是主公不是挡开了这一箭吗?”铁头望着那支铁箭,有些不以为然地道。 “这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杀我,如果他想杀我的话,那么我已经死了!”林渺悠然道。 众人不由得大愕,便连鲁青也不同意林渺的观点。 “那他为什么不杀主公呢?难道他不是和雷霆威、玄剑一道的吗?”驼子也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啊,主公杀了鬼影子和剑无心,绝杀没有理由手下留情呀?”铁头吸了口气,惑然道。 “他不杀我自有其理由,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个威胁,拥有这样的敌人,只怕想睡个好觉都难!”林渺叹了口气。 秦雄竟有点同情林渺,因为他知道林渺说的都是事实。谁要是拥有这样的敌人,确实睡不了一个好的安稳觉。 “既然以后睡不了安稳觉,我现在就好好地睡一觉吧!”林渺伸了个懒腰道。 △△△△△△△△△ “圣上,昆阳告急!”一名信使一直奔到辕门,几乎是狂奔着赶进大殿之中。 刘玄的眉头紧皱,这已是第三道告急之书,可是刘寅却坚决不派援兵。 殿中众将皆有异议,认为昆阳不足一万人,如果多派人手也许可以守得更长一段时间。有这些时间作缓冲,也许可以夺下宛城,可是刘寅却坚决不派出援兵。 “大司徒可在?”刘玄深深地吸了口气,遇到这类事,他居然没有了主意,只好再派人请来刘寅。 信使递上告急文书,刘玄接过之后,便让他下殿先休息片刻。 刘寅很快便赶了过来,至少,在宛城周围仍然很安静。宛城之中没有半点动静,但城中的官兵却坚守着城池,粮草已绝,城中已开始屠马为食,百姓更是饿死者甚众,但岑彭坚决不投降,似乎不到真正的绝境之时绝不认输。 本来只有两个多月的粮草居然用了五月余,这让刘寅也不能不佩服城中的守将。 尽管这些日子来,城中过着几乎是地狱般的日子,但却没出乱子,可见王莽的手下确有能人。 “大司徒!”刘玄将告急文书递给刘寅,却没有说更多的话,他知道刘寅会处理的,在这种时候他更要器重这位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冷静的大司徒。 刘寅确实很冷静,虽然他很傲,并不太看得起众将,但他确有极果断的处事能力。 接过告急文书,刘寅并不看,而是很冷静地折叠好放入口袋之中,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这里的战士一个营都不能动,让信使回昆阳告诉王常大将军和安国公,请他们自己另外再想办法!”“大司徒!”刘玄欲言又止地叫了声。 “大司徒难道连文书也不看一下?”王匡也有点急地问道。 刘寅依然很平静,肃然道:“我向圣上保证,这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你可知道,如果昆阳一失,王邑的大军便会长驱直入,那时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相抗!”朱鲔也有些光火地道。 “大司马此话确实不错,但这是我们惟一的出路,如果我们派兵相援的话,此战就会连一点胜望都没有,其结果惟有重回绿林山等待围剿的命运!”刘寅肯定地道。 “难道大司徒以为这样我们就可以好一些?”王凤也质问道。 “我们必须赌!没有人有绝对的把握,但是这样至少尚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算。”刘寅肯定地道。 “我倒想知道大司徒为何如此认为?”刘玄的眉头皱得极紧,他比任何人都紧张,因为这是他的江山,是他的天下。若败了,他所有的梦想都将成为泡影,到时候四支义军依然会各奔东西,他甚至什么都不是,但这一刻他至少是更始皇帝,是这里所有人的首领。如果他胜了,那么汉室的江山唾手可复,他的尊贵和荣华也将趋向巅峰,甚至成为汉室的中兴皇帝,而眼下则是最大的考验,任何一步有失,他都有可能处于两种截然不同的地位。是以,他比任何人都担心。 “如果我是王邑,便必定会舍弃昆阳,直奔宛城,解宛城之围后再分食诸小城,这是最为稳妥和实际的战略。如此一来,昆阳绝不会有事,最多只是小规模地被包围,以昆阳众将,解决这点小问题根本就不在话下。而最为危险的反而是宛城外的我们,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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