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天子
!”林渺悠然道。 “百万大军所过之处,自然要遇城破城,遇敌杀敌了,他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敌人逍遥?”申屠建不置可否地道。 “如果是在平时,这自然无错,但此刻他却不应该不分轻重,刘寅之所以不派一兵一卒援救昆阳,是因为他正在和王邑赌时间!”“赌时间?怎么赌?”申屠勇也有些好奇地问道。 “当然赌宛城城破的时间!刘寅赌在王邑赶到宛城之前破开宛城,而王邑却在昆阳这巴掌大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宝贵的时间,而给了刘寅更多的破城时间,这是一种极混账的做法!以这样的人作主帅,确实是王莽的悲哀。如果换作主帅是严尤或陈茂这些与刘寅大军交过锋的人,一定会明白刘寅不派兵的用意!”林渺慨然道。 “你是说,刘寅不派援兵是因宛城城破在即?”老包喜问道。 “不错,如果换作我是刘寅,这个时候也绝不会派援兵相救昆阳!”林渺肯定地道。 “我不明白林城主为何这么肯定!”申屠建尚有些不信。 “只有在最紧张的时刻,才能见耐力。如果宛城守将知道明天或后天援兵就会到,你认为他会不会在今天献城而降呢?”林渺淡淡地反问道。 申屠建摇摇头,众人皆摇头。 “那如果宛城内已经饿得就要崩溃的将士感到他们的援兵赶来救援的日子还遥遥无期,那你认为他今天或明天会不会有献城投降的可能呢?”林渺又问。 众人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如果真是饥饿到快要崩溃了,而又在不知援军何时到来的情况下,确有可能提早投降!”“那就是了,如果刘寅自宛城外调集大量的援军相救昆阳,城内守将必会猜出他们的援军已经快至,那么必会死命地撑到援军赶来的时候。但在城内外的任何消息都封锁的情况下,只要城外刘寅的大军没有任何异动,城内便绝不知道自己的援军快到了。而眼下宛城之中粮草早绝,城头上的战士闻到炒麦的香气竟然昏了过去,可见城内的情况糟到了极点。如果在无有意的精神刺激下,彻底崩溃已经只是旦夕之间的事。只要刘寅夺下宛城,王邑此战已经注定失败,即使他夺下昆阳也根本无济于事!”林渺淡然道。 “果然有理!”申屠勇不由得赞道。 “刘寅果然了不起!但这样就牺牲昆阳中的这么多良将,也太可惜了。”老包道。 “那也不一定,对于昆阳,王邑也不一定就能顺利得手!”林渺道。 “我尚有些不明白,即使是刘寅得了宛城,但是又有何用?如果王邑大军再将宛城来个全面包围的话,他不也成了孤军吗?以绿林军那微弱之力,如何能胜十倍于他们的兵力?”申屠建道。 “二龙头错了,绿林军在宛城并不是孤军,还有淯阳遥相呼应,另外,只要他们能在宛城之中撑上三个月,那么王邑大军必败无疑!”林渺肯定地道。 “此话何解?”申屠建道。 “绿林军围宛城,他们的粮草供给都来自南阳,另外自水路由南郡运来,这一路之上都是极力支持绿林军的人。所以,他们绝不愁后给不足,而王邑的大军却只能自洛阳运来粮草,这一路近千里,水路不通,惟走官道,而陆运远没漕运方便,可是王邑却有百万大军需用粮草,每天耗去近万担,这是多么庞大的数目,单靠陆路必须不断运送才能供应得上,但是这千里线路可能遇到的麻烦是不可以想象的。只要刘寅在入宛城之前留下一支万人的队伍专门骚扰王邑的粮道,也会让其苦不堪言,外加诸如我们这样的人,那粮草只怕还没到宛城外就已被我们吞并了。因此,支持不了长久的是王邑,而不是刘寅。还有,再过两月正是最热的七月,南阳的暑天酷热绝不好过,王邑的这些大军有来自西北的,有来自北方的,五湖四海拼在一起,有些人根本就适应不了南阳的酷暑。在这里度过酷暑,王邑能熬,但他手下的战士却必定熬不了。如果真让刘寅占住了宛城,王邑只好提着脑袋回去见王莽了!”林渺侃侃道来,条理分明得让申屠建不能不服。 申屠勇和老包对林渺的分析深觉有理,百万大军有其优势,也有其劣势,避重就轻确实可以拖跨这支大军。 “看来王邑真的要成王莽的罪人了!”申屠勇欣然道。 “那林城主认为我们是否应该出点力呢?”申屠勇又问道。 “应该,如果我们出力的话,或许王邑在昆阳就会栽上一个大筋斗!”林渺充满信心地道。 “哦,还请林城主明示!”申屠建对林渺的态度大为改观,林渺居然能从这一点点细小的环节之中看出这么多的破绽,可见此人确实是心思细密,如传闻之中的一般才智过人。 “王邑自恃兵多,太过骄横,所谓骄兵必败!别忘了,绿林军除昆阳之外,还有定陵与郾城中有驻兵,昆阳得不到宛城的救兵,必会请来定陵和郾城的救兵。如果有敢死之军,集中力量向一个方向突破的话,未必就不能破开王邑的包围。尽管王邑将昆阳包围得像铁桶一般,这也使得其兵力分散在几面,若以快而疾的作战方式全力攻击一面,来个内外夹击,王邑此战只怕讨不了什么好处!”林渺分析道。 “定陵和郾城的大军到昆阳只要一天多时间,相信应该赶得及!”老包道。 “他们三城兵力加起来不过三万人左右,与王邑的兵力尚悬殊太大,这能行吗?”申屠建仍不以为然地道。 “擒贼先擒王,有三万人,若是每个人都能抛开生死,其力量又岂是这群官兵所能比拟的?如果有三万人全力夹击官兵的中军大营,那后果又会是怎样呢?”林渺反问道。 “对!王邑只想尽快夺得昆阳,他的中军反而在包围圈的外围,如果不先解城内之围而直接猛攻王邑的中军,中军一败,百万大军也便成了乌合之众,何足道哉?”申屠建突然明白了过来,喜色满面地道。 “二龙头真是反应敏捷,我想的正是如此。如果我是刘秀,必会挑选三千敢死队直破王邑中军,再以后部冲乱官兵,此战自然可胜!”林渺道。 “但是王邑必会将中军守得极稳,又岂是随便可以攻得破的?”老包疑惑地道。 “这个很好说,先可让一列人诱王邑派人来与我交战,我们以最精锐之师一举击败王邑派来交锋的队伍,这些人一败,自然便会向自己的阵营中逃,而这个时候我们就可追在其后掩杀而上,那么这些败军反而会自动冲乱他们的阵脚。如此一来,便可借机接近中军,那时,就不怕王邑不上当了!”林渺笑道。 “好计,好计!”申屠建拍手赞道。 “当然,这之中还要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否则,此计也不可行!”林渺道。 “什么因素?”申屠勇也对之大感兴趣。 “那便是王邑的骄傲和大意!”林渺道。 “王邑的骄傲大意?”“不错!如果王邑很谨慎或是把对外的任务给了严尤这等大将的话,那么,结果便会向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林渺很肯定地道。 “那我们应该怎样?”申屠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问道,他仿佛已经快到战场之上了。 “待机而动,如果刘秀与我估计的没错,那我们便可带着我们的人自侧面协助攻击王邑的中军,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到时刘秀便不能不对伏牛山的战士另眼相看,也便是你们出头的大好时机了!”林渺肯定地道。 “可是让我们屈于刘玄之下……”“哥!我们难道要一辈子呆在伏牛山中吗?当年父亲起事不就是想改变一下我们的命运?眼下汉室复兴有望,我们若能建一番功业,比这呆在山寨中做山大王要强多了!而且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许将来我们也可封王封侯呢!成大事者何拘小节?”申屠建有些愤愤地打断申屠勇的话道。 林渺心中暗叹,难怪伏牛山这些年根本就没法露脸,这申屠勇确实没什么气魄,更是窝囊,甚至有些愚蠢,倒是申屠建极有主张和胆气,老包跟着申屠勇,看来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林渺到伏牛山的另一个目的,自然是来看老包了。当然,如果刘正所言是真的,刘秀是他的二哥,刘寅是他的长兄,他自然不能不帮,尤其是在这关系到刘家江山存亡的时候。 林渺并不是盲目之人,自竟陵到谷城的路上,他曾到过舂陵,更在舂陵刘家打探了一些消息,在当年刘家确有一个被人带走的小孩,只是没人知道其下落。而这个消息却是他通过许多手段方从舂陵刘家的几个老仆口中得知,而知道这个小孩子身体特征的却只有一个老头,其特征正是自己身上这火龙纹的胎记。 林渺并不敢真的相信自己便是那个刘家的后人,可是有些事实又使他不能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但是在心中却未免有点酸涩,虽然他是刘家的后人,却无法享受刘家后人的荣耀,自小在最破败的天和街成长,受尽苦难。不过,他感谢父亲林继之!这个表现得穷苦潦倒的老人教会了他许许多多,如果不是父亲那满腹经纶,教给了他绝不是市井之中所能学到的东西,他绝不会有今日之成就。直到这时,他倒有些明白何以当初父亲硬要逼着他看那些让他头痛的经书了。 刘正说过,其父只不过是假死,他当然不能不孝地扒开父亲的坟墓,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呢?难道父亲真的没有死吗?可是又为何要假死呢?为何不出来与自己相见?更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真相和事实呢? 林渺的心中也有许多困惑,他本想去找刘寅,但是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可能是自己兄长的人相见。另外一个原因却是因为他是刘玄的眼中钉,自不想连累刘寅,所以他直接上了伏牛山。 昆阳被困,林渺并不是真的想帮申屠勇,倒是欲借此机会相助刘秀,相助王常,因为王常还欠他一百万两银子,这一笔账是不能少的。 申屠勇被弟弟的一席话说得微有些不满,但却知道其弟所言是有道理的。 “好吧,我给你五千人马,一切全由你调度,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申屠勇吸了口气道。 “谢谢大哥!”申屠建大喜,他很清楚,伏牛军只不过八千人,这次却给了他五千,可见申屠勇对他的重视。 “林城主,我相信你,希望你能保证我兄弟的安全!”申屠勇目光投向林渺,语重心长地道。 林渺一怔,淡淡一笑道:“多谢龙头的信任,如果二龙头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只好提着脑袋来见大龙头了!”“大哥,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林城主好意我心领了,你大可不必承诺,不过我确实需要你相助,更希望你能给我出谋划策!”申屠建诚恳地道。 林渺欣赏地一笑道:“自然,因为明日我们将并肩上战场,我怎么也不会错过这场好戏!”“那是最好!我们该什么时候动身?”申屠建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连夜动身,天亮时赶到昆阳外,然后好好休息静待变故。每个人准备三日的干粮,我们要在王邑毫无觉察的情况下赶到他们的身后,再奇兵突出!”林渺肯定地道。 “连夜动身,这么急?”申屠勇讶问道。 “夜晚行军隐密,否则,若让官兵知道我们存在,只怕会全军覆灭。”老包也道。 “老包说的很对,取敌制胜,便要出奇不意,岂能形同儿戏?”申屠建道。 “那二龙头应该去点兵了!”林渺吸了口气道。 △△△△△△△△△ 昆阳城外,王邑大军列营数百,围昆阳数十重。 在劝降无果的情况下,昆阳城内诸将更闭门不出,王邑只好下令攻城。 如此人多势众,城外的沟壕很快都被填平,战鼓之声传至百里之外,尘埃连天,旌旗遮云避日,漫山遍野都在飘摇、招展,大型撞城巨木不断向城下推进。 一时城头之上掷石机狂发,箭矢如雨般纷纷而下,在强大的攻势之下,城头上的绿林军战士们死死地守住垛口,不给官兵任何机会。 官兵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但是昆阳城中全民皆兵,百姓也来到城头将石灰之物向城下洒去,倒也挡住了官兵两次强攻。 大战一直持续,双方也不知死了多少人,昆阳的坚城也被撞得一片狼藉。 王邑很是恼火,他以如此优势的兵力居然不能在一时之间破小小的昆阳,确让他有些震怒,于是他下令挖地道,挖通进入城中的地道。 战争本就是极为残酷的,昆阳城中的将士熬过极为艰辛的一天,死亡已经让他们有些麻木,他们所能知道的,便是战斗!在敌人停止攻击之时便抱着兵刃在城垛之下稍作休息;在敌人进攻之时,又开始忘我地战斗。他们没有选择,在死亡与战斗之间,他们只有惟一的选择。 刘秀的援兵还没有回来,他们已不怎么看好明天的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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