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天子
朵月季放到鼻前嗅了一下,转身斜对着林渺,似笑非笑地问道。 林渺心道:“我的天哪,这小晴不板着脸的时候竟这般难缠,不过,好像更迷人!”一时之间,他倒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见林渺那尴尬的样子,小晴不由得忍禁不住轻笑了起来。 林渺也只好陪着傻笑。 半晌,小晴神情一肃道:“听说你这几天很开心,是吗?”“你怎么知道?”林渺讶然问道。 “他们告诉我的呀,二教头说你的表现极好,对你很看好,而你又和白良他们关系亲密,自然不会不开心,对吗?”小晴淡然道,说话间,还不时歪着脑袋望一下林渺,虽然此刻天色已暗了下去,可是小晴那娇媚的眼神仍然让林渺禁不住心跳加快。 “原来小晴姐一直都在关心我,那真是谢谢了。”林渺道。 “不要叫我小晴姐,我俩还说不准谁大呢,叫我晴儿就行了。”小晴娇嗔地道。 林渺又一呆,小晴发嗔起来确有一种说不出的诱人,这一刻他真的糊涂了,忖道:“她不会是爱上了我,在与我谈情说爱吧?否则怎会这样?”“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叫你晴儿了。”林渺眼珠一转,也变得轻松起来,悠然道。 “这就对了,其实我们都是下人,没有必要拘泥于他们先生老爷们的礼节!当然,这可是指不在那些先生老爷们面前哦。”小晴洒然道。 林渺大感意外,这小晴的思想和语调之坦然惬意使人感觉不到任何压力,反倒有一种特别平易近人之感,如果不是林渺亲自领略到,绝不敢相信小晴还会有这样的一面性格。 “别瞪大眼睛这么看着我,看什么看,难道我不可以有慈眉善目的一面吗?”林渺不由得大感好笑,道:“你这也算是慈眉善目呀?说得好像跟更叔似的。”小晴也不由得笑了,旋又淡然反问道:“你觉得更叔很慈眉善目吗?”“相对来说,比你要好一些,温文尔雅,不像你这么刁蛮。”林渺顿时也轻松了起来,与这样一样美人无拘无束的对话,倒是一件美事。是以,他缓步与小晴并肩立在花丛边。 小晴并不介意两人只隔两三尺的距离,也并不对林渺的话作太多的表示,只是突然道:“你觉得世上什么东西是难揣测的?”林渺一怔,随即肯定地道:“自然是人心!”小晴扭头瞅了林渺一眼,这才点头感叹道:“是的,世上最难揣测的东西便是人心,因为它深深地潜在眼睛看不见的体内,而且它所指的本就是看不见的思想,似是而非。”林渺心神大震,若是这番话自更叔这种饱经世事沧桑的大儒口中说出,他绝不惊讶,但此刻这番话却是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晴口中说出,怎不使他心神大为震撼? 小晴并没有遗漏林渺的表情,但却仍继续道:“或许,人天生便存在着两面性格,害怕孤独却又制造着孤独,明明内心存在着痛苦,却要强作笑颜,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人哪,永远在虚伪和真实之间挣扎,正如有些人明明干尽坏事,包藏祸心,却能以慈悲仁义之态现于世间,你觉得这是不是一件很可悲很可笑的事?”林渺自心底改变了对小晴的看法,至少,他知道这个俏婢绝对不简单,更不会像平日里她所表现的那样。 “这确实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事实上,可悲的根源只是在于我们自身,因为我们是人,我们可以由自己的心态和思想去推断同类的心态和思想,所以这便注定会是一个悲剧。一个世界不是一个人演绎出来的,也非两个人,而是有千万个你,千万个我……所以,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去改变这种现状?”林渺也慨然无奈地道。 小晴涩然一笑道:“你说的很对,你我何尝不是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呢?”“那晴儿扮演的另外一个角色又是什么呢?”林渺漫不经心地笑问道。 小晴嫣然一笑,道:“自然是小姐的丫头。”林渺也哑然失笑,他的问题确实问得很浅显,不过这要看小晴如何回答了。 “这花是不是很香?”小晴突然转换话题问道。 “嗯。”小晴将一朵月季放到鼻间轻吸了一口,道:“这种花是特殊的品种,每个月开、谢一次,因此,一年四季它都会开花,除非经霜雪所侵!”“哦。”林渺并不是特别惊讶,以白府的财力,拥有这样的花草并不值得奇怪。 “今天能和你说话,我感到很高兴,以前我很少与异性这般说过话!”小晴异样地瞟了林渺一眼,淡然道。 林渺心头一颤,他竟难得地红了一下脸,问道:“这便是晴儿找我的目的吗?”“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那似乎并不是很重要,至少我没有耽误你办事的时间,是吗?”小晴狡黠地笑了笑道。 林渺苦笑道:“他们只会以为我在偷懒了,到处都找不到我的人。”“瞧你的样子,我早跟二教头说了,说今天傍晚小姐会找你有事,他不会计较的。”小晴笑道。 “你呀,这不是假公济私吗?”林渺也觉得好笑,他对小晴的感观大变之后,倒觉得对方很可爱,自然也便少了许多拘束。 “呵,算是吧,晴儿很开心,因为我知道你现在才真的把我当成了朋友!”小晴意味深长地望着林渺笑道。 “难道你以为我以前把你当成了敌人吗?”林渺哑然笑问道。 “至少你会怀有戒心,可现在却不!”林渺突然很认真地望着小晴,有些不解地问道:“我是否把你当成好朋友,这会很重要吗?”小晴一呆,没想到林渺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怔之下,避开林渺的目光,幽然吸了口气,这才淡淡地道:“也许吧!直觉让我觉得如果有你这样一个敌人,会是一种悲哀,而有你这样一个朋友,会是一种幸运。”“哦?”林渺讶然。 “我是一个很相信直觉的人,无论对方是好人抑或是坏人,我的直觉都绝不会骗我,就算他掩饰得再好,再道貌岸然,我的直觉都不会失误!”小晴自信地道。 “是吗?”林渺好笑地问道:“那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小晴淡淡地望了林渺一眼,吸了口气道:“第一次见到你,我便知你在说谎,是对更叔和白良他们说谎,所以我对你并不客气,但是你竟立刻跃江而去,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顿了一顿,小晴又接道:“没想到还可以第二次见到你。直觉告诉我,你与那神秘的蒙面人有关系,后来,你和更叔的对话,又是不尽其实。所以,我让小姐对你小心一些,但是,你对小姐所说的话仍然不尽其实,也许你会否认,可直觉是不会骗我的,你来白府,并不是只为了生活!”林渺惊出一身冷汗,却仍作镇定地问道:“你这么相信自己的直觉?”“是的,自小到大,我的直觉一直都未曾不灵验过!”小晴肯定地道。 林渺自然不信,不由得问道:“既然你的直觉告诉你我说的话不尽其实,那为什么不让你家小姐将我驱走?”“因为我的直觉还告诉了我,你此举并没有恶意,你并不会图谋白家什么,顶多只是借白家这个地方住上一段时间什么的,你绝不会甘心在这里住一辈子!”“你这么肯定?”林渺不由得对这个小晴更是有些高深莫测起来,同时内心对对方的直觉有些佩服了。 “当然,其实,小姐留下你,却有另外一个原因。”小晴又道。 “另外一个原因?”林渺讶然问道。 “是的,是因为你的傲气!”“因为我的傲气?”林渺更是愕然,他不明白自己的缺点此刻在对方的眼里怎么会变成了优点。 “小姐的思想自小就与众不同,她知道,一个有傲骨的人,绝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人格的事,不会做出卑鄙无耻的事。骄傲,虽是一个缺点,但也正是人性的高贵之处。骄者,必有所恃,富者持富,贫者持志,各有依凭。是以,这个世上骄傲的人都不应被小觑。而傲而不横者犹为可贵,所以,小姐愿意将你留下!”小晴悠然道。 林渺不由得微呆,他没有料到小晴竟能自这个“傲”字上说出如此一番道理来,不由令他大为佩服,同时也反应出小晴的确聪慧之极。一个女流之辈能有如此见地实属罕见。 林渺深深地望着小晴,半晌才古怪地道:“我无话可说了,你是先知!”小晴“扑哧……”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这人啊,有时候像个傻子,有时候却精明得让人猜不透!”“可是再厉害的人也无法逃过你的直觉,难道不是吗?”林渺耸耸肩笑道。 “你相信吗?”小晴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其实,我不用去理这些,至少你认为我没有恶意,也不会对我产生恶意,是吗?”林渺反问道。 “那你是承认以前你所说的话不尽其实啰?”小晴突然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林渺无辜地道。 “不要紧张成这个样子。”小晴又笑了起来,旋即又肃然问道:“你觉得更叔这个人怎么样?”林渺讶然,不明其意。 “实话实说。”“我觉得他很好啊!”林渺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是吗?”小晴淡淡地道。 “难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如果以后有什么心事,还可以找你谈吗?”小晴突然打断了林渺的话,问道。 林渺心中带着一丝疑问,道:“当然可以,我求之不得呢!”“但愿你不是口是心非!”小晴笑道。 “关于这一点,你的直觉难道没有告诉你吗?”林渺笑着反问道。 小晴白了林渺一眼,两人不由得相视笑了起来。 △△△△△△△△△ 淯水河面淯阳段尽被官府封锁,过往的船只都必须接受严格的检查,渔船不准下水,商船不能通过,几乎所有自宛城南下的船只都被查扣。淯水的上游是宛城和棘阳,而大多数船只都是自宛城而出,因此皆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刘秀并不是走水路,他怎会不知道,水路根本就难有回避的余地?而淯阳太守又怎么可能不在水路上设障呢? 宛城出事,淯阳定会全力戒备,属正自然担心淯阳也会步其后尘。 各路关卡,都贴有缉捕刘秀的告示,赏金变成了一万两银子,若是士卒可以连升三级,百姓也可做官,这种赏赐不谓不高,确实有些诱人,而任何举报其行踪属实者也可以得到五百两银子的奖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消息刘秀也知道,是以他这次返回舂陵乃是秘密行事,连宛城的义军之中都很少有人知道。当然,刘秀如此举动,也是为了稳定军心。 叔父刘良病重,他作为半子,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同时,他返回舂陵还是因为舂陵的举旗之事。 长兄刘寅举事舂陵,他们必须合兵一处才是长久之计,若是各自为政,恐怕结果只会被官兵各个击破了。 瓦店关,乃是宛城南行旱路除淯阳城的惟一通道,除非想翻山越岭绕道而行,否则必经瓦店关才能够抵达舂陵。 瓦店关距淯阳城十余里,属正早已布下重兵把守其地,刘秀不走淯阳城,便一定会走瓦店关,过瓦店集。 “怎么办?公子!”铁五带住战马,望着瓦店关口那密切盘查的官兵,有些犹豫地询问道。 刘秀也将马带在关外的远处,仔细打量了一下那重兵把守的瓦店关,心道:“要是秦复在那就好办了,只是这小子神龙见首不见尾,那绝妙的易容之术,便是让他站在那群官兵的面前,那些人也必定认不出来!”只可惜此刻刘秀自不能找到秦复,想易容过关根本就行不通,而若硬闯这重兵把守之地更是行不通。何况,只要他暴露了身分,将会遭到无数追兵的追击,这一路到舂陵数百里,逃难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我看,还是等到天黑再想办法吧。”刘秀的亲卫高手郑远道。 郑远与其弟郑烈乃是刘秀收留的孤儿,一直在汝南秘密受训,其忠心绝对不会有问题,这一点刘秀十分明白。 刘秀这次返回舂陵因是秘密行事,因此身边并没有带多少高手,就带了铁五、郑氏兄弟二人,以及刘清为其选的三位高手刘胜、胡强、万方。 刘清乃是刘家地位极高的人,十分器重刘秀。因为刘秀是其内侄,刘秀起事,他自会不遗余力地相助。 “只怕等到天黑也无济于事。”刘秀吸了口气道。 “难道说要我们绕道而行?”刘胜皱眉道。 “事在人为,只要我们想过去并不难!”胡强想了想道。 “该怎么做?”刘胜急问道。 “让几人先把马带过去,天一黑,我们和公子趁他们换岗之时越关而入,到时候天黑,我们又无马儿碍事,单人又有谁能够觉察?这瓦店关又不是淯阳城,只要过了这关,根本就不怕出不去!”胡强认真地道。 “嗯,这个办法可行!”刘秀点了点头,这分散而行的办法确实是权宜之计。 “可是……”刘胜有些不放心地望了刘秀一眼。 “阿胜便将我们的马留下一匹,余者都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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