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魔箫






  “敖子青,你未免大小看我了,我双手行动自如,我岂不会自己解穴吗?”

  想着,暗暗运起内力,将功力移至手指,在被点之处,慢慢的推拿起来,可是,任凭他如何运力,越推拿胸口越感不适,心中不由大吃一惊。

  敖子青摇摇头,道:

  “你不必白费力气,我点穴的手法,是经高人指导过,别人绝对解不开,一时三刻不会发作,过了时刻,就会痉孪而死……”

  秦平须的眼睛睁得老大,带着无比的仇恨,颤抖的道:

  “敖子青你不该用这种小人手段,老夫既答应替你解毒,岂会食言,你未免太狠了!”

  敖子青闲闲淡淡的道:

  “你何必动怒,等在下的毒解了,再替你解穴,你不耍花样,在下也不会背信食言的。”

  秦平须的确想利用为敖子青治毒伤时,一掌劈了他,不想他狠,他毒,敖子青比他有过之无不及,他自叹不如。

  僵了片刻,秦平须生硬的道:

  “敖子青我忠告你,你最好遵守诺言,假如你敢生二志,就算你毒解了,逃到天涯海角,我银鞭卷浪会报还你失信的代价!”

  敖子青颔首道:

  “放心,敖子青永远不会逃的,我们是彼此。”

  秦平须冷冷的道:

  “坐下,解开你的上衣。”

  敖子青了解人性,他毫不迟疑的脱掉上衣,坐了下来,在他坐下的刹那间,右手的鬼箫握的更紧,平放在他小腹刚。

  秦平须亦在他背后坐了下来,双手在他身上按揉推拿起来。这推拿之力,起初甚是和缓,缓缓的,越渐加重。

  每一推拿,秦平须的喉头必低低的降叫一声,有些栗人毛发……

  推揉之劲越来越强,曝声越来越急促,敖子青脑中一片紊乱,体内五脏六腑火炙如焚,仿佛置身熊熊火炉之中,全身毛孔贲张,汗浆狂涌。

  一阵热腾腾的白色气体自敖子青的头顶上升起,他的双眼紧闭着,鼻翼急剧翁张,他现在虽然仍不见红润,气色已稍微转好了一点。

  秦平须双掌平贴着敖子青的肌肤,顺着血气流循之路指按,而一阵阵滚烫的,如火炙一般的热力,已贯入敖子青的体内。

  正在敖子青觉得骨骼欲折,气也欲窒的时候,秦平须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长长呼了口气,手仍按着敖子青身上,严肃的道:

  “这是紧要关头,你慢慢的散去你心头的阳元之气。”

  敖子青略微迟疑了一下,终于用力点点头,秦平须的双手又开始运作,沉紧澎湃,血管粗亮,在敖子青周身关节穴道推揉,在秦平须一放一缓之间,敖子青体内嫌恶之感渐被带去。

  同一个动作,在他身上反复的做,过了约半个时辰,敖子青方才觉得五脏六腑宛如受着一只冰袋在缓缓的贴熨着一般,舒畅极了。

  这时,秦平须松了口,他自己已已满头大汗,喘息吁吁,但他那冷漠的面孔,却仍然没有一丝表情,缓缓的站了起来,语声低沉的道:

  “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敖子青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等到呼吸调顺,才站了起来,打了个踉跄,蹒跚的原地踱了几步。

  静静的,秦平须又自身上摸出了一个红色的小木盒,倒了两颗红色的约丸,叫敖子青吞下去,有一股深深的麝香之味,在喉间发出。

  药才到了敖子青腹内,敖子青刹那间觉得反胃,又想作呕,他来不及思虑这是怎么回事的瞬间,一个不隐,他又跌坐在地。

  秦平须不说话,再走近他道:

  “别压制体内的秽物,吐出来就好了。”

  敖子青全身滚热如火,遍及四肢百骸,七经八脉,他痛苦的在地下翻侧,而大量的秽物,已自他口中吐了出来。

  才觉得好一点,蓦地体内的热气又迅速上升,七经八脉又一次急速的收缩鼓张,他又一次呕吐了不少乌黑的秽物。

  如此反复了几次,他痉挛着,抽搐着,大量的汗水自他身上的千万毛孔中沁了出来,已经吐完腹中所有的东西,他却仍然站不起身来。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

  敖子青觉得舒服多了,他站了起来,真正觉得舒服,好像自己从未中过毒似的,不像有任何不快的感受,他松了口气。

  他睁开眼睛朝秦平须看,秦平须的面孔仍刻板如昔,毫无表情,但是,面上气色却更惨白及憔淬,正坐在地上调息内力,在这短暂的时间之内,他的确耗费了不少内力,如同打了一场硬仗。

  在秦平须调息内力的时候,敖子青也试着将一股丹田真气,揉和着心口的一团阳元之力,在体内做了几次流转,再也没有那股翳闷沉重的感觉,也没有那种纹痛如裂的苦楚了,更没有那阻挡消懈的现象了。

  嗯!他觉周身畅顺极了,澎湃极了,几乎较他未受毒伤更为适意,敖子青小心的站了起来,秦平须正静静的望着他。

  敖子青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雀跃与喜悦,他缓缓的道:

  “不管如何,在下仍然非常感谢你的疗毒之赐,费了你不少真力。”

  秦平须沉默了一下,语声低沉的道:

  “我们是互相利用,你的毒解了,我的穴也请你帮忙。”

  敖子青不去在乎秦平须那种不带一丁点人味的态度,他轻松的道:

  “你的穴不用在下动手,你自己就可以解了。”

  秦平须骤而不悦的冷然瞪了敖子青,伸出他的银鞭,摆开姿势,涩缓的道:

  “姓敖的,你想毁诺?”

  敖子青轻轻抿抿嘴唇,道:

  “姓敖的不是那种人。”

  秦平须森冷而狠厉的注视敖子青,沉沉的道:

  “那你刚才说的不用你动手,到底什么意思?你别跟老夫玩花样,银鞭卷浪也不是好惹的。”

  敖子青微晒道:

  “在下久经江湖风浪,一个不小心仍中了敌人的毒,人心阴诈,在下不得不防,这一点请你见谅,其实,方才在下并没有真的点了你的穴,不过虚晃一下,也就是说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

  心里仍有疑窦,秦平须的眼仁诡异的一闪,平板的道:

  “老夫不是三岁孩童,岂能为你三言两语就给骗了,如果你未点老夫的穴,为什么老夫一再运功,就是解不开穴呢?”

  敖子青眨眨眼,笑道:

  “那是因为你以为自己的穴已被点住了,拼力用力想解,如此用力想解,如此一来,未被点住穴反而被你自己点了,在下故意选个不会致命的穴道,免得你伤了自己,用心不可不谓良苦……”

  秦平须的瞳孔映幻出一片难以言喻的神色,冷煞的道:

  “你狠!敖子青你给我记住!”

  敖子青抱拳道:

  “在下不敢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可心却不可无,这是在下的习惯与本能,其实你不过受了骗,也没有吃什么亏,是不是?”

  秦平须那死板而冷酷的面孔,有着一股极难察觉的怨毒与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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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箫第五章



第五章

  秦平须的双瞳射出一股毒蛇也似的狠毒光芒来,他幽冷的道:

  “你敢戏弄老夫,老夫有朝一日会讨回公道,你最好小心,敖子青!”

  敖子青平静的道:

  “在下随时候教!”

  秦平须愤愤的转身,脱口叫道:

  “曹老头儿……”

  敖子青哧哧笑了起来,淡淡的道:

  “你以为他会傻到等你去把他杀了?早在你运功帮我解毒之时,他已经走了,现在只怕到了另一个偏远的地方了。”

  秦平须转首冷冷的瞧着他,道:

  “听着,敖子青你未遵守诺言,替老夫除了曹炼,你必须给老夫一个交待!”

  敖子青微笑的瞧着秦平须,一笑道:

  “朋友,不是在下小看你,以你的功夫根本不是曹炼的对手,如果不是在下出面,你现在已经没有气了,何来指责在下的不是。”

  秦平须微微一愣,瞪了敖子青一眼,恨恨的道:

  “老夫不会就此罢手的!”

  敖子青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无可奈何的道:

  “你帮在下解毒,他日如果有缘相逢,第一次我不会跟你动手,以后就难说了。”

  秦平须阴沉沉的道:

  “我们一定会再碰面的,咱们等着瞧吧!”

  说完,转身就走,走得轻悄而虚渺,就像一阵轻风,不,就像一朵云彩,没有任何一点声响,根本就不像个人。

  敖子青望着他的身影消失,自己已陷入沉思之中,自己经过如此一番折腾,他仿佛生死线上走一番,心中感触颇多,颇深。

  他自然想起邵亦虹,但觉胸口一酸,热泪滚滚而下,心中如毒虫般咬噬着,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杀死,自己却不能报仇,这种矛盾的心理,使他如何释怀?如何心安?

  记得那一天,亦虹偷偷从家里跑来找他,告知其父邵化易欲借机杀害他,亦虹要他从此别上邵府,免得她左右为难,他本欲带亦虹远走他乡,亦虹待父至孝,不肯伤其父的心而执意不肯,想不到从此天人两隔,他恨透了邵化易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但是,他不能杀邵化易,否则,亦虹在天之灵,也会责怪他,他气的是邵化易表面赞成他与亦虹交往,暗地里却另有居心,他如此利用自己的的亲生女儿,实在太过于无耻了,而亦虹也死得太冤了。

  其实,把东西交给邵化易而能换得亦虹,他原是愿意的,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亦虹更值得他爱和珍惜的,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主要是因为邵化易为人不正,如此一来,邵化易如虎添翼,只怕对将来武林大为不利,况且,邵化易从未正面提出要求,他不过从亦虹处隐隐知道邵化易的野心罢了。

  他知道这本书关系整个江湖武林的秩序,非同小可,他也同时明白,这本书在他身上的一天,将会带给他永无止境的麻烦,但他身为武林人,当义不容辞。

  敖子青深深的沉思了良久,他想他现在最重要的应该到芙蓉山,去祭拜亦虹的墓,他痛心自己未能保护自己的爱人,甚至未能见她最后一面。

  他吁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四肢,伸伸懒腰,自言自语道:

  “人家说我的命大,看来一点不假,如果邵化易知道我中了‘银棠花’犹能不死,只怕会气得吐血,他害死亦虹,让我中毒,我会给他一点教训的。”

  他骑来的马,还绑在附近,他走近去拍拍马头,倦怠的道:

  “谢谢你,马兄,如果不是你,我还真走不了这么远的路,也碰不到秦平须,你的功劳比他更大,我真该好好对你,对不?”

  他将兵器放好,翻身上马,轻轻一抖缰辔,马儿已一声嘶呜,泼刺刺飞奔向前。

  此时,日正当中,从昨夜至今,在碌碌的尘世之中,他失去了一位至爱的人,他险些送了性命,这一切仿佛早在冥冥之中注定了,世事变化无常,根本不是人们所可以揣测的,到底为什么目的,致使人们你争我夺呢?只有一个字可以解释,那就是——“贪”。

  想要到自己能力之外的西,或过份需求,都是因为“贪”,为了“贪”,很多人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来,邵化易害死自己的女儿即是一例。

  烈阳散射着炙热的光芒,路上,尘土滚得老高,马儿放步疾奔,鞍上的敖子青精神奕奕,面色红中透白,神采飞扬。

  当下转下了大路,这地方叫做陈家集,是在湖北蓝兴县之北,要到芙蓉山,尚要有四五天的路程,他心下有些茫然:

  “为什么邵化易要把亦虹葬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无论如何亦虹总是他的女儿,人死难道他还恨她,故意把她送走,不愿再看到她的墓?”

  他假想了很多理由,却找不出一条更为合理的,如果有机会碰到邵化易,他当问个明白,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的心会毒到如此地步,为了得到原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残害了自己的女儿。

  杀个把人,在敖子青眼中并不算了一会事,虽然他不会滥杀无辜,该杀则杀,能饶就饶,不过他深爱亦虹,但愿亦虹地下有知,因此,而痛苦难过,但是以邵化易的行为,他已不值得饶恕。

  已到了市集,他有些困饶的甩甩头,用力抹了抹眉心,自己朝自己道:

  “再说吧,说不定从此这一辈子再也碰不到邵化易了,万一碰到了再视情形而定吧!”

  他先买一套新衣换上,那是白色的丝绸长衫,头上扎着一方也是白色的文士中,顾盼之间,衬着那俊俏的面容,洒脱韵昧,特别有一股飘然出尘的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