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金缕甲·秋水寒
“所以小老儿特别向白大庄主推荐你老哥,请你来给三位庄主诊断诊断,看看究竟是怎
么一回事,你老哥现在明白了吧?”
丁药师沉吟不语,过了半晌,才抬头道:
“和人动手之后,就会很快消散功力,只有散功散一类药物,才会有此现象……但……
功力消散之后,又能很快复原,这倒是不可思议之事……”
“还有!”贾老二接口道:
“以白大庄主三位的功力,如果被人下了散功药物,他们日常运功之际,岂会一点都没
有察觉?能够一直瞒得过他们,就非同寻常了。”
“贾总管说得极是!”丁药师目光朝白元规投去,说道:
“老朽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老朽之意,还是先切切三位庄主的脉象再说。”
“如此甚好。”
白元规随即伸过手去。
丁药师同时伸出三个手指头搭在他脉门之上,身子坐正了些,就阖上眼睛,一声不作切
起脉来。
过了半晌,他三指一松,白元规立即自动换上了左手,又切了一会,丁药师才收回手
指,缓缓睁目,再用一根手指拨开白元规的眼眶,仔细察看了一阵。
就朝白元辉道:
“二庄主过来,老朽再切切你的脉看。”
白元辉依言伸过手去。丁药师切了他双手的脉,也同样拨看了他的眼眶,又切了白元浩
的脉。
等他切过白元浩的脉,白元规忍不住问道:
“药师,白某三人可有中毒现象吗?”
丁药师沉吟道:
“三位脉象和平,似极正常,只是……老朽还有些弄不清楚。”
贾老二问道:
“此话怎说?”
丁药师似是正在思索着什么,并没回答,过了一回,才道:
“按一般常情来说,脉象正常的人,切来就应该清清楚楚。
譬如以时令来说,脉象该是春弦夏洪,秋毛冬石,按五脏来分,心脉应洪,肾脉应
沉……”
贾老二不待他说下去,就道:
“你说怎么弄不清楚就好,不用搬出脉诀来,咱们听都听不懂。”
丁药师笑了笑道:
“老朽不说这些,如何能使诸位明了?这就是说每一个时令,每一个脏腑,跳的脉都有
它不同的徵候。
脉象正常的人,就必须和时令、脏腑,完全相合,每一种脉都清清楚楚,但方才切他们
三位脉象。
体内气机平和,似极正常,但又像雾中看花,分不清六脉的徽候,就是这一点使得老朽
十分怀疑……”
贾老二问道:
“那有没有中毒呢?”
丁药师道:
“老朽从脉象上就是切不出来,就算有毒,也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了起来……”
白元规道:
“那是什么东西呢?”
“这个老朽就无法揣测了。”了药师道:
“好像三位服了某种药物,能够使气机和脉象受到它的控制,蒙蔽,令人无法察
觉……”
白元规心中一动,忖道:
“这情形他完全说对了,只是这会是什么呢?”
接着问道:
“不知药师是否能把它检查得出来?”
丁药师忽然站起身道:
“老朽并没有把握,且容老朽试试!”
他提过药箱,开了小锁,掀起箱盖,取出一支细长小刀,和一个白瓷的小碟子,然后转
过身朝白元规道:
“大庄主请掳起袖管来,切脉既然切不出真相来,唯一的方法,只有检查大庄主的血液
中是否有毒了?”
白元规依言掳起袖管,露出半条手臂,丁药师先用手指在他手臂上按了按,然后取起小
刀,轻轻一挑,就有一缕殷红的鲜血冒了出来。
放下小刀,取过小瓷碟接住了鲜血,另一只手轻轻挤着,直等流了将近小半碟,他才用
手指在伤口上压了一下。
说也奇怪,经他手指一压,立时就止住了血。
丁药师把瓷碟放到榻上,再从药箱中取出三个药瓶,打开瓶塞,从每个瓶中挑了少许药
粉,倾入小碟之中。
然后取出一支银针,轻轻搅动,等他取起银针之时,大家都可看到沾血液之处,已经色
呈墨绿!
贾老二抢先间道:
“丁药师,这是不是有毒?”
白元规兄弟三人也想问,听他这一说,目光不由得齐向丁药师投去。
丁药师脸上有了笑容,他举着银针给大家看了,一面说道:
“大家都看到了,针上这种颜色,已可确定大庄主血液之中,至少有两种剧毒。
一种是散功毒,另一种是需经常服用毒药中的剧毒,这种剧毒,名为‘饮鸩散’,凡是
服了此种毒药的人,有一定时间,必需再服,才不至发作。
而且每次毒量,必须一次重过一次,一旦不服,就会发作,整个人连毛发都会变成绿
色,痛苦号叫,最后内腑寸裂而死……”
白元规自然听说过“饮鸩散”,一时都不禁变了脸色!
贾老二问道:
“这两种剧毒有没有解药?”
丁药师微微摇头道:
“散功毒不是普通毒药,江湖上也不常见,它的解药,没有人会配了放在药箱里。
而且有两味药也不是普通药铺里买得到,这还不难,这些药老朽都有,大概有三天时间
就可以合好。
至于‘饮鸩散’,大家只闻其名,甚至很多人都没见过,不知它是什么毒药合成的,既
然不知它的来历,不明药性,就无法化解它的毒性了。”
白元浩道:
“药师能配制散功散的解药,就请你费神先配散功散的解药好了。”
“配制散功散解药,倒并非难事。”丁药师为难的道:
“只是……就算弄到了两种解药,对三位体内之毒,只怕也难以消解……”
白元规问道:
“那是为什么呢?”
丁药师道:
“因为三位庄主虽然中了两种剧毒,但你们平日运功,和方才老朽切三位的脉,都无法
发现。
那就是三位体内,必然另有一种神秘药物,可以使两种剧毒隐藏起来,服了此种神秘药
物,就好比雾中看花,花被雾笼罩住了,才会看不真切。
若不先把这层雾设法去掉,就算有了解药,服下去也会被阻隔住了,无法直接化解毒
药,就会失去解毒的功效。”
白元规听得一呆,说道:
“依药师看,这种神秘药物,会是什么呢?”
丁药师沉吟道:
“老朽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佯棘手的难题,一时之间,实在说不上来,也许这是某一个人
独门配制的神奇药物,医籍、药典上从未有此记载,老朽不揣愚昧,也希望能找出一点头绪
来。”
他是学医的,对这种奇怪药物,遇上了自然会发生浓厚兴趣,这和学武的人看到奇妙招
式,会产生兴趣是一样的道理。
贾老二道:
“你有把握找得出头绪来吗?”
丁药师指了指小瓷碟中白元规的血液,含笑道:
“有这一碟血液,老朽相信总可以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只要找出一点头绪,就可以找出
它的特性来。”
白元辉道:
“依药师看,大概要多少时间??
“这很难说。”丁药师道:
“找对了路子,很快就可以发现,如果找不对头,那就一辈子也找不出来。”
白元规道:
“药师说过,配制散功散解药,需要三天时间,兄弟这间静室对面正好有一间房。
这里平常不准闲人进入,药师可以在对面房中住下,就不虑有人惊扰,如能找得出一点
头绪,那是最好。
否则也请药师能把散功散解药配好了,好让兄弟三人服下试试,总比没有解药好得多
了。”
对,对!”贾老二首先连声赞成,说道:
“大庄主这主意不错,药师,你就住到对面去好了。”
徐少华道:
“那么在下就药师住在一起好了。”
“不,不!”贾老二连连摇手,笑道:
“闻三老爷是怕咱们双方敌友难分,才要少庄主陪同丁药师前来的。
如今咱们已是朋友了,何况这里是白大庄主的静室,平常没有闲人进入,不会有事的,
少庄主就不用陪他了。
还有,药师要研究药理,最好一个人,没人在他边上走来走去,才能净得下心来,研制
解药。”
接着又道:
“还有,少庄主是咱们云龙山庄一庄之主,咱们到了这里,白大庄主自然会设宴款待,
少庄主总得敬主人一杯,现在快上灯时候了,走,走,咱们该出去了。”
白元规含笑道:
“贾总管说得是,徐少庄主来了,兄弟自该稍尽地主之谊。”
贾老二笑嘻嘻的拱着手道:
“小老儿代大家谢了。”
他在拱手之际,嘴皮微动,因有拱手作势,挡住了大家的视线。
白元规目中神光一动,微微颔首。
当下仍由白元亮领着徐少华、贾老二回转宾馆,丁药师就留了下来。
上灯稍后,白骨神官前进东花厅,灯火通明,摆上了一席丰盛的酒筵。
白元规、白少游父子早已在厅中恭候,总管白元亮则站在阶前等候客人。
不多一回,老三白元浩陪同丁药师走人,接着老二白元辉也陪同闻天声、徐少华、史
琬、丁凤仙、贾老二等五人走人。
白元规迎着拱拱手道:
“闻大侠、徐少庄主、史姑娘、丁姑娘、贾总管几位,难得光临,兄弟特地要厨下准备
了一席酒菜,诸位快请上坐。”
闻天声连忙拱手答礼,笑道:
“三位庄主太客气了,如此隆情招待,咱们如何敢当?”
“哈哈!”白元规大笑道:
“闻老哥这话就见外了,咱们既是朋友,道义论交,诸位远道而来,就是敝门的贵宾,
水酒粗看,只是稍尽地主之谊而已!”
一面回头朝白少游道:
“少游,这位徐少庄主、青年有力,前途无量,你们年纪差不多,不妨交个朋友。
就是这位史姑娘,这点年纪,剑术已有极深造诣,方才若非剑下留情,你就不会只是这
点轻伤。
江湖后浪推前浪,再过十年八年,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难得有此机会,你要好好
结交,多接近接近才是。”
贾老二接口道:
“是,是,你们年轻人多交几个朋友,总是不会吃亏的。”
徐少华连忙朝白少游含笑拱手道:
“白兄,方才我义弟史琬多有得罪之处,请白兄多多包涵。”
白少游因为出身白骨门,一向轻视各大门派,养成他目空一切的傲气,人并不坏,方才
又经乃父再三叮嘱,说方才试出徐少华一身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要他多多结交,狂傲之气
自然收敛了不少。
闻言也含笑道:
“徐兄好说,以后兄弟还要徐兄多多指教哩!”
白元规看他如此说法,总算放下了心,一面连连抬手道:
“大家快请坐下来再谈。”
闻天声再三推让,还是坐了首席,其余的人也依次入席。
贾老二看了站在阶上的白元亮一眼,招呼道:
“白总管……”
白元浩就坐在他边上,说道:
“贾总管不用招呼他,他还有事。”
贾老二心中暗暗好笑,付道:
“这个站在阶上的白总管,明明是个西贝货了,你当我老眼昏花,连这点都看不出
来?”
这时两名白衣少年已经陆续送上酒来,另有两名白衣少年手持银壶,给大家面前斟满了
酒。
贾老二慌忙站了起来,举杯道:
“三位庄主、闻三老爷、少庄主、小老几这回抢在主人前面,要敬这杯酒。
那是庆祝白骨门和云龙山庄化敌为友,白少庄主和少庄主订交,这是武林中难得的大
事,小老儿先干为敬。”
咕的一声,干了一杯。
“哈哈!”白元规大笑一声,站了起来,举杯道:
“贾总管说得不错,咱们大家先干一杯。”
主人这一说,大家就一起站了起来,各自干杯。史琬和丁凤仙也只好把杯中的酒干了。
这一席酒,从贾老二敬酒开始,就各自相互敬起酒来。
咱们古老传下来的习惯,酒筵上只要敬酒一开始,就会一直互敬下去,作者就不用浪费
笔墨,一一交代。
尤其这一席酒,是白大庄主宴客,酒菜自然特别丰盛,菜一道接一道的端上来,酒也一
杯复一杯的敬下去。
到了后来,菜就渐渐上来得慢了,大家正在高谈阔论,放怀畅饮之际,也就并不觉得菜
上得慢,反正来一道,就吃一道。
菜还没有完,席就还没散,客人当然不能走,主人也当然还要陪着。
这也是白大庄主特别交代的,这一席酒,至少也要吃它个一两个时辰。
为什么呢?请看!
就在东花厅宾主献筹交错,酒酣耳熟,菜还在继续端上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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