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夫惹娇妻
天与地,沉于平静。
他的心,也趋于平静。
只是这样看着她抱着孩子,竟觉得心里安然得让人心惊。
“你看什么?”立蓉抬眸,却发现坐在桌前,那个一直一声不吭的男人正一眨也不眨地直凝着她看。
夜魂不语,眼却未曾移开半分。
仍在看着,细细地看着。
立蓉无奈地摇头,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追根究底地好好地逼他一逼,现在她倒是懒得搞那些个小动作,反正逼来逼去他也仍是这个样子,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真乖——”她轻轻地在儿子的小脸上烙下一个吻,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将清扬安置妥当,才步至夜魂身边坐下,纤手一指,夜魂自动倒上一杯茶放在她的手中。立蓉一口饮尽,轻轻舒出一口气,心里头稍稍地放松了些。“你还不困吗?”明日一早,他们便要早早起床。
没错,明儿个,就是她与夜魂的大喜之日了。
“你累了?”冷眸不再眨着阵阵冷意,而是一潭深幽不见底的黑。她一天到晚都在转,不是为了这事转,就是为了那事转,完全听不下来。
他不累。
也毫无睡意。
明天就是成亲之日,对他而言,也是一样的。
不是第一次成亲了。
反正,她早就是他的妻,他们连儿子都生了不是吗?还有必要再计较这些有的没有的吗?
他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有点。”伸了一记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不算秀气的呵欠。
“那就早点休息。”他说。
立蓉瞥了他一眼,“嗯,是要早点睡了。”不过,并没有因此而起身,反倒是单手托着下巴,“明日可有得累了,呃,或许,水族的婚礼有些不一样呢,真是的,娘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人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嘛。”
“水族的婚礼没有什么特殊的。”他不冷不热地来一句。
立蓉白了他一眼。
真实的,说的跟他有多么了解似的,也不知道是谁虽然认了亲,却仍是像个外人一样,他真的有好好了解水族的规矩吗?
“那好,我来问问你,水族的姑娘到了十四岁的时候,需要做些什么事情呢?”
“我怎么知道。”
呃……
反应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快。
他难道连想一下都不需要吗?真是个可恶的男人,水族中的少女在十四岁的年龄段是一生之中永远都不会忘却的一年。
十四岁是水族少女意味成人的一年,这一年,她们将接受水神的洗礼,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从今往后,意味着她们就可以嫁为人妇,成为人母。
大多数水族少女,在十四岁的那一天便会被人定下。
基本上,在未满十四岁之前便已经寻到中意的人,或是,女孩的父与母已经为女孩打算好。所以,十四岁这一年,除非是少数几人有特殊情况之外,其他女孩,这一年,就意味着定下了她们的一生。
如此珍贵的记忆,如此让人激动的时刻——
只可惜,夜魂根本就不知道。
“好吧。”她妥协了,或许,他就是对女人的事情不上心,当然,其中也一定包括她就是了。“那你告诉我,水族的规矩,你知道哪些?”
“……”
他有必要知道水族的规矩吗?
他的表情直接说明了他的答案是什么,她可不笨,一眼还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男人,真是让人无语极了。
眼儿一溜转,立蓉伸手,给自个儿倒了杯水,也给夜魂倒了一杯。
“夜魂,其实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已经想了很久了。”
“……”
薄唇微嚅,却未吐出只字片语。
她的表情有异。
“你知不知道,其实看到爹娘这个样子,我心里也好难过,水族上下已经认定了爹的族长之位,往后不是传子就是直接传给孙儿了,夜魂,你是不是打算看着清扬年纪小小就背负如此重担?”
“……”仍是未语,浓眉微扬。
“我就知道,你一定忍得下心——”后面嘀咕嘀咕一长串,嘀咕得夜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
“够了。”他低吼,真是够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不是说累了吗?为什么还有精神说这么一大堆根本就无关紧要的事情来。
水族上下那么多人,就算爹卸下族长之位,后头等着接的人也排成了长队。
什么不是传子就是传孙。
她的脑袋瓜子里到底装得是什么破烂。
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她就可以说出这么一长串。
“是够了——”立蓉很慎重地点点头,“如果再不去睡,明天一定起不来,到时候会很难看。”
话落,她自顾自地上了床,被子一扯,盖上身,双眼一闭,才不管夜魂的表情如何,她高高兴兴地睡着去了。
片刻之后,平缓的呼吸声告诉他,她真的睡着了。
而他——
还被晾在桌旁。
夜魂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女人都是这么奇怪的吗?
前一刻还说得兴致冲冲,仿佛会巴着他说上一个晚上也不会停下来,结果,下一刻她就开开心心地去梦周公了。
放任他一人坐在这里对着自己干瞪眼?
那她刚刚为什么要跟他说上那么一大堆?无聊?有趣?
双拳,紧握了一下,而后,松开——
绷紧的俊脸,在吐出一口气之后,缓了下来。
之后,褪去衣裳,上了床,在立蓉的身旁躺下,鼻息之间,闻入的全是属于她的味儿,双眸,轻凝着她的小脸,久久之后——
他才缓缓地收回视线,长臂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冷眸闭上,沉入睡乡。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章
入眼的花,万紫千红,团团簇簇,一眼望去,染了眼,花了神,立蓉还以为自己正在梦中,什么都瞧不清,什么都看不明,才会做这样一个奇怪的梦。这么多花,铺了两道,长长的,几乎水族的整个广场都要掩埋。
哪儿来的这么些花儿。
她不曾瞧见,水族之内有这么多的花。
据她所知,水神孕育了水族,人,以及,所有的一切,所有,这里的一切,都是水神的赐予,水族之人,向来敬神,他们是不会冒冒然的做出有违水族之意的事儿来。
“老天——”。她轻呼。
不止是她,雪儿也惊得张大了嘴儿,半刻合不拢。傲人瞪大了眼,无忧和无虑开心的又笑又叫,就连向来风吹不动的展狂,黑眸之中,也闪过一抹讶异之色。
花儿,都是一大早出动了不少的人新鲜采裁来的,当然不是全部都是采下来的,大部分,都是移植过来的。
婚礼仪式过后,那些被移植的花儿,还是要被移回去的。
再由着它们,任意的成长。
“这种场面,真的有些太——”夸张了,最后三个字,雪儿没有说出口,不过,该表达的意思,也表达尽了,她连想都没有想到过,水族的每一个族人,都盛装出席,反观今日的主角,新郎与新娘,倒一身素衣,完全是平日的样子,没有新衣,没有满身火红。当然——火红在水族并不是大喜之意。
如若水族要办喜事,所选之色,定然是万物皆净的白,水,是透明的,是一尘不染的,所以,他们的一身白衣,倒不会很突兀。
迎入眸中的,每个人脸上,都扬着甜甜的笑颜。
清扬瞪着眼儿,躺在他娘的怀里,眼中有着对这个陌生世界的茫然和好奇,特别是看到色彩鲜艳的花儿,那双亮亮的眼儿,更是舍不得离开。
“老天,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有没有用”。立蓉低吟一声,是的,没错了,她是要跟夜魂在水族再举行一次成亲仪式,可是——真的不需要是这个样子的,这个样子,反倒是让人有所无所适从了呢。
真的不需要太隆重,真的——
可是——
很显然,事实跟她所想,是有一定出入的。
“不行”。雪儿摇了摇头,她挺同情立蓉的,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就尽情的享受吧,“好好的感受哦,这样完美的仪式,这辈子,可就真的只有一次了呢”。她笑着眨了眨眼。
立蓉无奈的直摇头,晃着怀中的儿子,嘴里喃喃自语着。
声音不大,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得见而已。
夜魂始终站在立蓉的身边,不曾出声,这样的场面,他看在眼里,却未放在心上,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又为何有这样的表情。
“我来抱他”。
“不用了”。。立蓉摇头,拒绝夜魂的好意,现在,她是需要怀中的儿子来分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否则的话,她的表情一定会很夸张,到时候,被热心的族人看到,或是被爹娘看到了,那就不好了。
她不想伤人。
哪怕,那根本就是无意的,下意识的举动,她也不想。
“开始了”。大手,抚着她的手臂,向前,前方,克良、克善兄弟,雅目儿正一脸激动的看着他们上前。
婚礼,其实很简单的。
夫与妻,一前一后,向水族的族神水神允诺,这辈子将互相依靠,一生一世,将永不变,仪式就算完成了。
水族,向来都是一夫一妻的。
如若有人想要娶妻之后再纳妾的话,那么,那个人唯一可行的话,就是离开水族,那么,他想要做什么,从此之后,水族之人,不会去干涉,水神也不会去理会。
只要身处水族,就必须遵守这个。
当然也有例外——如果,其中一方比另一方提前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存活的那一方,还是可以获得第二春的。
这个,是水神所允许的。
“从此刻起,克天萨与立蓉成为夫妻”。
此言一宣布,大伙儿开心的快要跳起来。
欢乐的歌声中,族人们围成圈跑着舞。
清扬被雪儿抱走了,她是新人是不能在大伙之中跳唱着的,她可以坐在一旁,当然,必须与她的丈夫同坐。
他们可以坐看他们跳,他们可以提前回房。
“真好玩”。立蓉一点儿也不累,看得心火正旺,好想亲自上去也跳上一跳,不过——水族的规矩,她还真的不能不顾。
她看得专注,她身边的男人也看得专注。
只不过,一个,看着大伙,另一个,则看着身边的那一位。
夜魂的眼眸之中,含着深思,那抹深思之意,让人无法摸透,或许,他自己也无法摸透。
他从不认为,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捕捉住他的专注,他的目光,现在,她甚至不需要特意去做,便可以扯住他的视线,让他再也离不开。
那种感觉,有些怪异。
不是那么好受,却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她看得开怀呢——
“想要跳吗?”他开口。
“嗯”。她用力的点头。
“那就去跳”,不要光看看,她的样子,会让人以为她下一刻就要流下口水了。
立蓉摇头。
“水族有规矩的,新婚的夫妻,只要在这儿坐着,看着,感受那份喜气和热闹就成了,不能自已下场去跳的,我可不想带头乱了规矩”。她嘀咕着,语意之中,并无不满。
只是,眼中含着,满满的希望。
夜魂冷哼一声。
人是活的,岂能被死死的规矩绑住。
高挺的身躯力气,长手一身,将专注的立蓉抱入怀中,“啊——”,她一声惊呼,“你要做什么?”,好好的吓人,会吓死人的。
他们才刚要成亲,他就要弑妻吗?
太狠了点吧。
“别只是看着流口水,我带你去”。
“不要”。她扯住他,虽然扯不住,“我也不是那么想跳,是你想跳吗?”。
“……”,当然不是。
“那我们就尊者水族的规矩来吧”。她凝着他,认真的道,“夜魂,你是水族的族长,也不曾想过要当水族的族长,所以,我们好好的守着水族的规矩,不要做水族的族人,更不要擅自改动专属于水族的规矩好吗?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正因为前方热闹,这儿清静,许多事情,可以想得清楚”。
他拥着她,未语,只是静静的听着。
“不过,该想的咱们也想过了,该看的咱们也在看着,反正水族的规矩是规定我们不能跟着他们一起跳,那我们在这儿跳,总不会违规吧”。她很努力的照着前方那群人的样子,与夜魂摆了个一模一样的,“我们在这儿跳好吗?”她轻道。
“……”。他无语。
立蓉直接当他是默认了,反正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多嘴的男人,往后啊,他要是不想说话,她就自己意会咯。
反正,他不说,那就她说了算吧。
总不能两个人就这样哑来哑往的一辈子。
互牵着手儿,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他们轻轻的跳着,动作很轻,很小,没有前方那么激烈,不过,跳的可也是前方的模样儿,学着,其实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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