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 作者:葵因(晋江2014-10-03完结)





  嗯,忘了好……
  这样最好。
  

  ☆、西风吹恨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能双更我就尽力,如果不能我就……逃跑~XD
  复季珩回到府中的时候,西风渐起,吹他乌发扬,拂他眼流光。雪落成茫茫飞絮,染白了深色眉睫,那朱砂的红,似淡了几分。
  他直奔复惜阑的闺房,见家丁阻拦,他亦不再废话,只是抬脚动作凌厉地踹开门板,而后回头对他们漠然道:“谁若敢进,形如此门。”
  都噤了声。
  他胸襟前刺目的红渍,躲不过她的视线,复惜阑上前紧紧攥住那一片逐渐僵硬的干涸,再抬眸已是泪眼婆娑:“你去见过他了,对不对?”柔软的布料被攥出深深的皱褶,她眼泪滚烫,滴落在血面,却化不开。
  “你去见过他了!对不对?!”
  无声即是默认。
  “三弟,你代我去求爹好不好…说我嫁给世子…明日就嫁…你让爹放过戚桓,放过他吧……” 她不是傻子,可还是抱着一丝愚蠢的希望,她想,只要他没事,只要他好好的,她嫁,她一定嫁。
  “说我再也不去见他了…”
  “说我再也不任性了……”
  “你告诉这血不是他的……”她身体缓慢滑下,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再没有力气起来,喃喃:“我只求你告诉我,他还活着…他还好好的…”
  满脸的泪水,晕落掉胭脂,她的执迷不悟害苦了自己,也葬送了他。他送的那枚戒指箍在她的骨节上,隐隐作痛,“他还活着……他一定还——”
  “二姐!”复季珩打断她,嘴唇翕动:“节哀。”
  他死了。
  香是三匀,焚而未灭,沾她衣袖,再无人来嗅。
  “别骗我…三弟…你别骗我了……”复惜阑愣愣地笑,流着眼泪,一直笑:“我不信的……不信的……” 戚桓他是小偷啊,小偷最擅长东躲西藏,他一定可以逃出去的,一定可以的啊……
  “你知道他是小偷,如果是小偷的话,他——”
  “是你在骗你自己,二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字一顿,“没错,我见过他了,血是他的,戚桓死了。”
  已经不能够更清楚。
  于是努力压抑的哭声终于变得声嘶力竭。
  那样的一个人,对她说话时爱笑,笑起来唇畔弧度很深,眼睛是漂亮的桃花形,微微弯起,漫天的星子也不比他瞳色明亮。他有凌乱却浓密的黑发,用破皮条胡乱系在头顶,被风吹动时散开一大片,但意外的俊朗好看。
  那样的一个人,满口怕麻烦,却养着同父异母地弟妹好几年,小心翼翼地呵护,每一次听两个娃娃叫他哥哥,都能觑到他笑的十二分得意,是毫不掩饰的开心。
  那样的一个人,爱钱爱到钱眼儿里,做小偷,偷别人,也偷她自己,他何时何地都宝贝着他的银子,给她买一枚廉价的戒指都要为难好半天,亲手给她戴上,还不忘多看两眼……
  可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不擅诗词,不懂歌赋,随口夸了她一句:“指如水葱,肤若柔荑。”竟让她悄悄高兴了一整个晚上,觉得这赞美比什么都要好听。只因她知道,他说的话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他看得她的眼神,什么时候是敷衍,什么时候是在乎,自然也知道,他什么时候卸下心防,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
  其实都是知道的……都是知道的,她偷偷藏起来,不说而已。
  彼此一步一步地走着,看不清前路,他在她身边,她便有勇气将那些困难熟视无睹。可他离开了…从此再没人揶揄她头发长见识短,再没人受着伤却逞强说一点也不痛……
  见到血的那一刻,就该晓得,她是永远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再也见不到他了……
  “戚桓他不怪你。”因为戚桓喜欢你,或许也料到了这个或迟或早结局,但他依然选择喜欢你,所以他不会怪你。
  至于他最后的不坦诚,复季珩没有提半句。
  ……
  门外家丁纷纷请安,复蟛搅餍堑刈呓矗炊送冢智聘聪Ю槐哪Q闾玖艘豢诔て弈蔚溃骸暗⑷鹜跻褪雷佣荚谥刑媚阏硪幌虑樾鳎胛乙黄鹑ゼ牵倍倭硕伲爸劣谄莼傅暮笫拢姨婺惆焱祝盟胪廖舶铡!?br />   复嗳嗔讲嗟奶粞ǎ烁醇剧褚谎郏囱裕骸叭埽阌泊吵龅耐醺氖碌仓懒耍褂校彼钩洌骸跋衷谑斌虾退昭逶谇疤撇淮蠛谩!毖杂锛淦挠形眩澳恪蝗ケ阒!?br />   厅内正中央悬着圣上为南殊王立下的赫赫战功所亲笔御赐的匾额——戎马四方,下方铺就长绒波斯地毯,两侧互列三对茶几木椅,大气不失精致,而最前端,两把紫檀太师椅,一方花梨八仙桌,棱角分明,尤现气派与尊贵。
  南殊王与瑞王高居其上,容汀,程言卿坐于下方,胭脂,元宝站在主子身后,而沈时笙,苏彦跪在地上。
  复惜阑进来的时候,程言卿淡淡地打量着她,双眼红肿,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纵使补了妆容也掩不住满面的疲倦和哀戚。真想不到她好端端的大家闺秀竟也动了与小偷私奔的念头,更何况这个大家闺秀还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啧啧,未过门就先扣了绿帽子,真够胆子。
  他抿一口茶,与复惜阑对视后,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给我跪下!”南殊王刚消下去的火气重新窜起来,他气极,待复惜阑跪下,抄起茶盏便砸向她身上去,幸而复季珩眼疾手快将它挥袖扫开。
  “请爹三思。”
  “你也……”南殊王狠拍桌角,震得八仙桌上的盆栽都颤上一颤,“你的事我一会儿自然会算!现在我教训你姐,用不着你拦着!”
  “好了好了,王爷莫怪,”瑞王瞧这架势赶忙捋着胡子打圆场:“不要跟小辈计较,先听听他们怎么解释再罚也不迟。”
  “解释?哼!”南殊王顺了一口气,拉下脸对复惜阑怒道:“看在瑞王爷替你求情的份上,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理由,胆敢与那种低贱之人私通!”
  “低贱之人……”复惜阑跪在地上,五指收紧,指甲陷入皮肉刺得掌心鲜血淋漓,“低贱之人如何,因为低贱您便可以轻易要了他的命么?因为低贱您便可以轻易要他去死么!”
  “他该死!”见她不思悔改,倒反唇相讥,南殊王猛然站起,扬手一耳光,“不孝女,你还嘴硬!”
  复惜阑被打得双耳嗡嗡,口角有血流下,依旧挺直腰板死不认错,这画面落在程言卿眼里,他又抿了一口茶,隔着水雾细瞧着她,意味不明,只是眸光灼灼。
  他需得重新审视她的与众不同。
  “爹,气大伤身,”下面的女子雍容雅步地走过来,“小姑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你我再清楚不过。此番作法有违常情虽可气,但您仔细想想,若非有人鼓耳吹风,事情又怎会发展至此?”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容汀。
  “沈时笙突然跟了小姑,不蹊跷么?她仅仅只是看护不力这么简单么?您就没想过,其实沈时笙或许是跟那个戚桓一路的,目的就是要欺上瞒下,让您人财两失啊?”
  “还是少夫人言之有理,”与容汀互换了一个眼色,瑞王接过话茬,对南殊王道:“小错在令千金,可铸成大错的还是这个侍婢,不能全怪在一人身上啊。”这桩姻亲对于双方皆是势在必行,不能让旁人给耽搁了。
  “是啊。”她让胭脂取来新盏,亲手斟满茶递给南殊王。
  这算盘打得甚妙,卖给瑞王一个人情不说,还顺理成章地把错推给沈时笙,借机会除掉她,一了心中大患。容汀拢住笑意,自己这段日子不为难沈时笙不是放过她,只是在等待一个能把她置之死地再无翻身的机会而已。巧那日祭星结束,她见复季珩神情有恙,就偷偷跟了去,谁料竟撞见这个秘密。复季珩站在沈时笙身后,她站在复季珩身后,呵呵,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天爷定是听到她祭星的愿望,否则这一天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容汀瞄了复季珩一眼,他正阴冷地盯着她,他讨厌自己吧?那又如何,她早已不在乎,她现在只想报复。既然他亲手把她推入万丈深渊,她就要让沈时笙陪着自己万劫不复!情断了,只剩恨,是他的错。
  她笑得越发舒畅。
  是她遣人调查戚桓,也是她遣人给瑞王通风报信,反正府中内务事无巨细全由她少夫人一手遮天,小厮、家丁、丫鬟都主动巴结,各路人才么,总是可以培养的。现下,趁瑞王没认出沈时笙,只当她是一个侍婢,要弄死她容易的很,否则一旦被他识破沈时笙就是沈绪初,她的生死就很难再由自己说了算。
  沈时笙必须死,且必须死在自己手上!
  她不愿夜长梦多。
  

  ☆、不散眉弯

作者有话要说:  
  室外砭骨的寒意与室内的温暖产生鲜明的对比,再名贵稀罕的地毯跪得时间久了,双膝也难免冰冷僵硬。 
  “沈时笙,这些年我待你仁至义尽已是不薄,你反倒做出此番勾当来恩将仇报?”最初的几年,留下她是因为心中有愧,而当岁月荏苒恩情不在,到头一看,她,果然是留不住。 
  “王爷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无以为报,”磕了三个头,沈时笙依旧跪着,不去看复季珩此时此刻的表情,“私携女眷出府是奴婢的主意,二小姐也的确受奴婢蛊惑,任何责罚,奴婢愿一己承担。”
  不知情的人不会听出什么端倪,可容汀心知肚明,南殊王已动了杀心。她一介罪臣之女,迟早是祸患,自己要做的,只消推波助澜即可。
  “不可以!”复惜阑张口,“爹你不可以!”
  “你闭嘴!”南殊王扫了一眼程言卿,似有沉痛:“你丢脸都丢到自己未来的丈夫面前,还嫌不够么?敢开口替她沈时笙求情,你也不先问问人家世子还愿不愿意要你!”
  “王爷,小女这般,委实是我管教无方所致,她……只怕配不起世子啊。”说罢,咳了几声,以宽大的袖子掩面,连连摇头。
  “说远了,王爷,我想令千金洁身自爱,知晓分寸,就算与那贱民幽会,断不会做出什么苟且之事。”瑞王安抚了几句,招呼程言卿过去自己身边,道:“不信的话,王爷可以当面问小儿,他愿不愿娶令千金为妻。”
  “贤侄你当真愿意?”南殊王捏着一把冷汗,心道自己面子上的戏已经做足,他程言卿只要见机行事,必不会出什么差池。
  “晚辈虽对令千金倾慕许久,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理,”程言卿弯起眼眉,对南殊王恭敬十足:“只要令千金点头说愿意,晚辈自当八抬大轿前来相娶。”
  元宝一边暗赞自家主子聪明,懂得以彼还彼,将麻烦抛回给对方,不当那坏人,一边又奇怪,方才出门前是谁说自己绝不娶水性杨花的女子败坏门风来着,那叫一个坚定不屈,啧啧。
  于是,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复惜阑脸上。
  “现在世子给你机会,你要懂得知恩图报。”南殊王道。
  “二妹,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复馈?br />   “世子是人中龙凤,胸襟宽大,小姑你要多多思量啊。”容汀道。
  复惜阑冷冷地看着在座各人,最后盯着自己爹的眼睛:“你派人杀掉戚桓的时候,可曾想过给他一个机会?”
  “你这混帐!”南殊王暴跳如雷,程言卿已经很不给面子地驳了他,现在自己的女儿还与他处处针锋相对,简直怒不可遏,“来人呐,把她给我带下去狠狠地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家丁颤颤巍巍地进来,不知道是遵命好还是不遵命好,抓住复惜阑的胳膊却又不敢用力气,这二小姐是外柔内刚的主,怕是打到她断气,也不会说出一个悔字,更别说万一出了错,自己十个脑袋也不够自家王爷出气,“二小姐,得,得罪了。”
  “慢着!”容汀制止了家丁,望向复惜阑时满脸掩不住关切,像是极其不忍她受苦一样,对南殊王道:“既然沈时笙说了全部罪责要一己承担,如此大义凛然,您怎能辜负她的忠贞不二呢?”
  “一个是亲骨肉,一个是侍婢,爹您要想清楚再动手。”娉婷袅袅地福了一福,她又转头问瑞王,“王爷您说是吧?”
  “少夫人所言甚是,”瑞王见状立刻附和:“少夫人识大体,宅心仁厚,便全权交予少夫人办吧。”
  宅心仁厚?不知是对谁的讽刺。
  “今日留她,来日是祸啊爹。”容汀起身前在南殊王旁耳语,分明的弦外之音。
  凝眉思索片刻,眼中的隐光透着锋利,“汀儿,你打算怎么处置?”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音落如刀,容汀笑盈盈地道:“爹如果您心软,这白脸就交给我来唱。”
  “就如此吧。”点点头,让沈时